此言一出,可谓平地一声雷,顿时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便是犹在悲伤哭泣的桃子也一脸愕然四顾,转过了头去。

陈书瑶心里也是震惊不已,也转头过去打望,倒是没有像似其他人一般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她这时候仔细打量起那个戴着帽子和鸭舌帽的低调身影的脸庞,有了杨敏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果不其然越是细看,越是像她,难道真的是她?

那些同学凑上了前去,也不顾人家愿不愿意,使劲儿凑近人家脸看。

“杨敏!你真是杨敏!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好好失踪了。你说话呀,杨敏!”

场面一下子就乱作了一团,两人几乎算是被团团围在了中间动弹不得,享受着宛如“明星一般的待遇”。

杨敏有些恍惚,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些人,怎么对方就认识自己了呢,听到对方问话她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些人都是镜花大学的学生?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眼前群情汹涌,再待下去指不定这些人就要开始动手动脚了。

杨敏有些手足无措,望向张红玲求救。

张红玲也有些郁闷,没想到出师不利,刚到澜山镇就碰到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不过,她倒是没有手足无措。

示意杨敏将墨镜摘下来。

果然,杨敏卸去伪装之后,之前还半信半疑的人们立刻完全相信了。马上就要继续发问。

张红玲上前一步,虚按双掌,示意众人冷静。

“各位,各位请冷静一下,想必各位都是杨敏的同学了,谢谢大家对杨敏的关心。但是如各位所见,杨敏并没有出什么事情,这段时间了无音讯也只是工作需要,让各位担心了真是对不起了。还请各位让让,我们一路赶来要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吧。”

张红玲的对应不所谓不得体,如果是社会上的人听闻之后大抵也就识趣退开了,遗憾的是张红玲所面对的却是住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

不说所有人,总有几个愣头青一般的人物听到这般语焉不详的解释半点都没有放弃追问的意思,反而激怒了对方。

“喂喂!你们这样就想走了呀,我们可是大老远地从镜花市赶过来这个鬼地方来找你的!在哭湖那个鬼地方我们可是又有一个同学遇难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是啊!是啊!哪里有你们这样的,我们可是大老远赶来的。”

“你们去了哭湖?又有人死了!”

杨敏脸色一变,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张红玲的脸色也有了些许变化,不过她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她拍了拍杨敏的手,示意她先别激动,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

她正想开口,询问清楚。

便看见不远处行来了两个人,一个陈书瑶,一个阮桃桃。

阮桃桃,张红玲自然是不认识的,但是对于陈书瑶她还是认得的,只是没有直接见过而已。

但是让张红玲惊讶地反倒不是陈书瑶的出现,而是那个由得陈书瑶搀扶,泪水尚未干枯的柔弱女孩子。

她的身上有阴气,不重、丝丝缕缕却绝不是其自身所有,换言之,她撞上了鬼。

……

“红铃你是说杨敏的同学们也来了澜山镇?是为了寻她来的?”

“嗯,他们是为了寻找杨敏来的,本来是在哭湖的,结果他们有个同学死了,就先撤回澜山镇。哦对了,那个陈书瑶也来了。”

“书瑶?她也来了?”

王光明的声音忍不住一高,他万万没想到陈书瑶她居然也会来凑这种热闹。反而忽略了张红玲话语中重要的信息。

张红玲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继续传来,颇有无奈的意味。

“哎,我看这些人都是些好事之徒,一开始没有多想能够找到杨敏行踪的,只是后来事情发展出乎了预料,有人在哭湖被鬼杀了,这才有些不依不饶。”

“等等,你是说他们有人在哭湖被鬼杀了?你确定?”

“嗯,应该是没错的。我见到一个撞鬼的小姑娘,现在看上去没事,接下来怎么样可不好说。哦,对了那个小姑娘似乎和陈书瑶很熟悉的样子。”

王光明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接着才开口道。

“红铃你告诉杨敏那哭湖女鬼的事情不是她的问题,是澜山镇这边有人捣鬼,叫她不用多想。既然书瑶他们那边也被鬼盯上了,你和杨敏就先留在他们身边照看着吧,我们这边去找事主,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嗯,好吧,你们小心。”

“嗯,你们那边也是,自己小心。”

放下电话,王光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后怕。

刚才接到张红玲电话,她们说已经过来了,本来王光明几人都在回去的路上了,哪曾想叶小七这家伙又叫嚷着肚子饿,无奈几人也只得耽搁了时间在外面用餐,没有回到旅馆和张红玲她们两个碰头。

王光明心想如果之前不是被叶小七耽搁了时间,自己当时回去恐怕就与书瑶她撞了个满怀?

一想到一旦见面的那种情形,王光明就忍不住害怕,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看来今早出门没有碰见他们也算是万幸了。

“凤来旅馆那边不能住了,我有熟人在那边。我们今晚得换个地方歇息,曾国伟这里你熟悉,你带路吧,帮我们再找家旅馆。”

“哦,好吧。”

曾国伟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有熟人就不能住了?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他有些不明白,但是,他现在也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问的,自己只管做事就好了。

接着在曾国伟的带领下,几人找了好几家旅馆,让曾国伟更加费解的是前面几家明明不错的旅馆,这几个人都不满意,到后来曾国伟都没地方领着他们去了,只有一间生意冷冷清清,旅馆破破烂烂的地方,这么一个平时只有拮据的中学生来的“约会场所”,或是不舍得花钱的抠门人才愿意住的顺意旅馆反倒是被他们相中了。

曾国伟抱怨了几句,也没见人搭理他。也只得既来之则安之了。

王光明如果可以的话,何尝不想住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奈何镜花大学那边一大帮子人横插一脚,在澜山镇各个旅馆住了下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王光明也只得出此下策了。

土地庙,既是担任人间与阴间之间的通道职责,更是守护一方土地的灵,一些积有深厚福缘,大有运气的人会有守护灵护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谓的土地爷也算是守护灵,不过更加强悍,所守护的东西更加宽泛。当然,这种守护一方水土的守护灵也不一定就是土地爷了,也有脱胎于一些当地特有的,独特的传说故事当中的存在。

这种守护一方水土的守护灵以前大抵各处都有,如今早已经凤毛麟角,“正统”的土地爷几乎已经荡然无存,反倒是那些脱胎传说故事,本就凤毛麟角的守护灵如今还有一些苟延残喘。

这种现象也可以看做是一种天道变化的象征了。

从之前他们想入青蛇庙而不得入,被拒之门外看来,且不论这青蛇庙是否移花接木了土地庙的所有,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青蛇庙便是如今这一方水土的守护灵了。

而他们这些人则属于外乡人,属于被排斥的存在,哪怕王光明也不列外。

现在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那青蛇庙里的守护灵只是出于本能,自身司职地抗拒他们这些外乡人,这种情况姑且还好,至多他们在澜山镇行动不便,束手束脚而已,可要是另一种情况就麻烦多了。

另一种情况便是那影子恶鬼已经掌控青蛇庙里的守护灵,公器私用了,或是干脆他自己就是那个青蛇庙里的守护灵。

对于前一种可能性,王光明并不看好。就目前他们所见所闻,他们所遭遇的反而是第二种情况。

眼前的情况就够王光明烦的了,眼下镜花大学那一大帮子又滚入了这滩泥潭之中,更是让王光明头痛不已,他们怎么就又和哭湖的女鬼纠缠上了呢。

那哭湖女鬼大抵也就是那个影子恶鬼所捣的鬼了,就目前王光明所看见的情况来说,大抵也只有那个恶鬼有这种本事了。

先是蓄养猫灵,接着又是要让哭湖女鬼弄假成真,王光明不知道那个恶鬼究竟所图为何,不过想来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不论如何都要去访上一访那青蛇庙才是。

夜半三更,曾国伟已经呼呼大睡过去,三人齐聚一屋。

“既然对方不想让我们拜访老巢,那么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去看一看才是。我待会脱壳,单刀赴会去看看。小三你就留下来,保护林书函和曾国伟他们两个吧。”

“不如等等吧,让红铃探到一些对方老底儿再行动也不迟。你这样两眼抹黑地撞上去,总归容易出事。”

王光明笑了笑。

“目前来看对方对我们还算客气,不用那么担心。现在还不到红铃出手的地步,她能力的副作用实在太大。”

王光明摇头谢绝林书函的好意,林书函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劝。

“带上我。”

叶小七拉了拉王光明衣袖,说道。

“你还是留下来保护好他们吧。”

王光明笑着说道,脱壳而去,从窗口飘离旅馆。

王光明并没有急着便冲向青蛇庙而去,而是将自己的身体拔高、拔高、再拔高,直至将整个澜山镇都收入眼中这才止住了上浮。

他“睁开了眼”看去,弥漫在整个澜山镇上的阴阳二气并没有失衡,依旧属于平常的范围,只是这些阴阳二气凝而不散,仿佛被无形的束缚拘束在此地,不肯散开。在下面看起来,似乎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在上面看起来,却是一清二楚。

整个“雾气”之中,便属镇子东头有一个点最为凝聚,几乎从上方看去已经看不清楚下方真容了,云遮雾绕,看不真切。

不用猜了,那地方应该就是所谓的青蛇庙了,曾经土地庙的所在地。

那个地方就好像一块刚才冰箱里掏出来的大冰块,放在常温之下便不停地向四周发散着“冷气”,整个澜山镇本身所散发的“冷气”与其纠葛在一块,早已经分不清彼此了。

王光明脸色冷俊,没有继续耽搁。

一个下潜,宛如一道流星坠落,直冲那青蛇庙而去。

从天而降的王光明与青蛇庙已经相距不过百米,忽而阴风大作,阴气聚拢,青蛇庙里有青蛇,一条滔天硕大的青色大蟒从王光明想象中不符的低矮小庙庙门挤出,冲天而起,直扑王光明而来。

王光明射出锁魂链,将那张开血盆大口的青色巨蟒闭上了嘴巴,顾不得那青色巨蟒疯狂挣扎,王光明死死束住蟒头,身形逼近,早已蓄势待发的杀字符便要拍下,便在此刻,有一道声音传来。

“小青回来。”

王光明大讶,只见得那蛇身恐怕不下百米长的滔天巨蟒瞬间缩小如手指大小,轻而易举便挣脱锁魂链,如电般射向下方人影,落到那人肩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宛如老派的教书先生一般的中年男人,梳了一头短发背头,面容刻板的紧,饶是对方现在做一幅和蔼微笑状也丝毫没减去那份刻板,就好像他不是真的在笑,而是向来不苟言笑的人遇上了不得不应酬的人只能勉为其难的挂上了笑容。

王光明现在的感觉便是如此。

王光明也没有飘落下去,便停在了空中。

“想来卧牛岗上的那只猫灵是你驱使的这条青蛇做掉的了。”

那人惊奇。

“咦,你似乎不奇怪我的存在?哦,对了,是那个叫曾国伟的小伙子你们留下他一命?这还真是让我惊讶。”

王光明没有接过对方的话头。

“这里曾是土地庙,现在却被你占了去。曾经的土地爷也是被你吞噬的吗?”

“嗯嗯,挺美味的。”

对方点了点头,甚至还颇为回味的舔了舔嘴唇。

“鬼差大人,在下赵魁。你为小黑而来,我已经亲手替你解决掉了这个麻烦,何必苦苦相逼呢?非得来我这里看上一看,瞧上一瞧?真当赵魁我不敢杀鬼差?”

他客客气气作态,语气却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甚至那副客客气气作态都与其那一副刻板古板的模样相符,实在别扭至极。

“你蓄养猫灵,又有青蛇做伴,哭湖那边又再起波澜,你做这些意图为何?”

“你又先为恶鬼,后又夺一地之灵,你说我该杀你不杀?”

这自称赵魁的恶鬼也不以为杵,依旧笑眯眯的。

“鬼差大人的模样似乎有些古怪,可你凭什么就觉得你能够杀掉我?而且,阳间事从就不该你们插手,你们就不该管那么多事,老老实实离开多好?在这里澜山镇我便是主人。”

王光明眉头一皱,刚想接嘴。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一阵危机,几乎下意识的身子往旁飘开,几道影子黑刺便扎在了王光明刚才的地方。不知何时那赵魁的影子已经绕后到了后方,发动了偷袭。

还未来的及松一口气,王光明便觉得双脚一紧,自己双脚居然被影子束缚了。

他甚至来不及挣脱,便看见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自己头顶,王光明错愕的抬头望去,只见得那本该化作手指大小的青蛇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硕大巨蟒,血盆大口一咬而下!

见小青咬下了那不识好歹的鬼差,赵魁这时候才露出一个会心笑容。

真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呀,居然敢孤身前来。那么便等着有来无回吧。

只是赵魁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只见得那青色巨蟒忽然痛苦地挣扎起来,嘴巴之中倾泻出一道道刺眼的白芒,赵魁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得那青色巨蟒的口中骤然爆发出了一团无比刺眼的白芒,宛如太阳。

“啊!”

一鬼一蛇都同时惨叫了起来,只见得那赵魁被那白光照过,便如同沸水倾倒在人身,当时浑身上下便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水泡,只是相比起那条青色巨蟒,赵魁受的苦又实在太轻了,那青色巨蟒颓然倒地,廖无声响,倒是惊起阴气卷舒,宛如波澜。它那张血盆大口说是皮开肉绽也不为过,上颌姑且还好,只是被炸出几道硕大窟窿而已,下颌便惨了,半截蛇口已是不翼而飞。伤口处并无鲜血流出,只是被烤焦了一般,黑烟缭绕。

白光过后,赵魁终于缓缓地放下了遮掩面部的手来,一身水泡的他,此刻恐怖莫名,更为恐怖的是那些水泡生出便炸裂,肌肤想要愈合,又有新的水泡浮现而出,如此往复片刻,那些骇人的水泡这才渐渐停息,恢复正常。

赵魁错愕的站在青蛇庙门口,抬起手来望向手中还有几个未曾褪去的水泡一脸惊疑不定。

喃喃自语道。

“明明是鬼,乃至鬼差,为何他有如此至阳至刚的阳气,难道他是……”

赵魁脸色复杂,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那个重伤的青蛇一眼,似乎对于自己这个同伴漠不关心。

那青蛇痛苦呜咽,望向那赵魁的双眼变地恶寒愤怒起来。

然后青蛇感觉到了不对,自己动弹不得了,便是连痛苦呜咽嘶鸣都做不到了,只留下一双蛇瞳止不住恐惧,这个时候赵魁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

依旧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看在青蛇眼里只觉得恶寒无比。

“小青,你瞧小黑那小家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当初为了补全自己,不听我劝,去了那镜花市,你瞧瞧现在它还不是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逃了回来,惹了一身腥臊,还指望我给它擦屁股?最后还不是我下令让你去吃了它,让你补补,这样也不算我白白生它养它了。”

“你呢,小青。你也想要像小黑一样吗?青蛇庙、青蛇庙,这个青蛇是青蛇道人手里的青蛇,不是你青蛇的青蛇明白吗?要好好听话。杀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再养一个小青太麻烦了,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就这么一个面容古板的中年男人却如同一个妇人念叨一般,一边抚摸着硕大青蛇头颅,一边说着那口气平常,含义却很是冰寒冷血的话语。

那个原先怨恨滔天的青蛇此刻又哪里可得见,它如今那双眼睛里只有夹杂着颤颤巍巍恐惧的讨饶。

赵魁一笑,走了开来,身后影子与青蛇分开。

……

林书函斜靠在椅背上,虽然已经夜深人静,睡意却不是那么深沉。倒是那个曾国伟被强硬的拉了过来聚在一块,这会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打个不停。

林书函没管他,望向窗口,叶小七正站在那里,说是翘首以盼也不为过。

别人或许从叶小七那张从未有多少表情的脸上琢磨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是,林书函不一样,他多少明白点,虽然没有到张红玲那种掌握通透的变态程度。

人是特别喜欢内讧的动物,因为一言不合便可以大打出手;因为一个小误会也能互相埋怨一辈子;因为吃了一点亏,就会反目成仇;因为被人轻视便能够举刀杀人,这些基于无聊缘由的小争斗都能够上升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何况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之争,一场战争下来死的人何止数万数?

灵异圈子是一个封闭而排外的小圈子,这不单单是因为灵异的特殊性,更是因为圈子本身。

这个圈子本身其实只能算是异士的,他们奇人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

异士不同,他们都是本身有传承,有师门道统的,他们的本事也是自己一点一点努力自己挣来的,这和他们奇人截然不同,所以,他们异士轻视奇人,这就好像一个世家子弟从来是看不上暴发户的。

林书函几人的运气说好也不好,好的地方在于他们能够与地府鬼差搭上线,受到庇护,不必担忧恶鬼临门,坏的地方在于既然他们居在地府门下便彻底搅入灵异这潭浑水之中了,也与一般圈子里的人物所疏远敌视,被孤立。

对于前任的崔鬼差,林书函其实并没有太多情感,那个人与他们这些人从头到尾都只能算是交易,他保他们这些人的平安,而他们则为了他卖命办事,只是如此而已。

叶小七不一样,林书函也好,还是蝙蝠也好,他们几个都只是半路被迫投入这个圈子里面,被迫投入鬼差门下的,也没有和崔鬼差联系有那般紧密,可是张红玲和叶小七不一样,张红玲姑且还好,她的能力还算比较好压制,她本人性格也算是比较经受得住的了。

叶小七不一样,她的能力太过于强悍了,便是当时的崔鬼差也无法彻底替她压制住,只能尽量消除那纯阴之体对她所造成的影响。

林书函并没有切身体会过纯阳之体所带来的影响,可是张红玲她体会过。

林书函记得,他不知道当时的张红玲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张红玲触碰了叶小七的身体,与她一并感同身受了。

张红玲别看瞧上去似乎是一个很娇柔的女孩子,其实意外的坚强。但是,那一次她与叶小七“感同身受”去体会那纯阴之体所带来的恐怖副作用,林书函当时便在场,张红玲接触了叶小七多久?三秒,还是五秒?总之那是很短暂的一点时间,只是那么短时间的感同身受,张红玲便惨嚎着瘫倒在地,身体不停地颤抖,止不住寒颤。那种“感受”彻底地击倒了张红玲,甚至将其理智都一并剥夺,她只是不停地惨叫着,不停地喊着冷,一直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张红玲才在那种余韵之中缓缓回过神来。

就是那一次,众人才明白那个有些孩子气,平时沉默寡言的“傻大个”,到底每时每刻招受着怎么样的痛苦磨难,而且居然还能够保持正常是多么一件让人敬佩而心疼的事情。

“照理来说,纯阴之体活到十八岁就是顶天了,叶小七能够活到如今已经算是奇迹,只是这种奇迹对于她本来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纯阴之体越是长大,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寒越是彻骨,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宿主。或许死了对于她们来说才是一种解脱,可是我又怎么能够让她轻易死去呢?她的能力如此优秀,可不能浪费。何况若是叶小七死了,她这种存在十有八九会变成穷凶恶级的恶鬼,到时候我便不得不出手了。”

这是当初崔鬼差给叶小七做出的评价,他的冷血可窥一斑。

可谁又不能指谪他的不对,不论崔鬼差的态度如何,他已经是做的最好的那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能力照顾她们的人了。不论目的如何,是他将张红玲与叶小七两人养育长大、也只有他能够帮忙压制两人能力的影响。

这个事实一直如此,从未改变,直到王光明的出现。

他是一个鬼差,一个不是阳间人的阴间鬼,单凭鬼差这个身份,林书函便能对其打上恶劣的标签。

可事实上,林书函现在不得不承认他错了。

王光明不一样,他并不如同林书函所认识的那个崔鬼差一般冷血无情,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他更像一个人,这不是空口无凭的空话,而是事实,就好像他对于那个杨敏原先想要采取的处置,那种处置不要说崔鬼差那种人物,便是林书函也不觉得可行,哪怕林书函自觉地那种处置方法很善良,很好,可是因为后患无穷,因为力有不逮他还是会否决这种放虎归山的想法的。

可是王光明呢?王光明偏偏选择那般做了,他不知道那其中风险,以及之后一系列的麻烦吗?他是知道的,他知道之后依旧选择这般做了。王光明曾经觉得蝙蝠的做法是最好的,林书函却觉得他的做法或许不是对于所有人都是最好的,但是,对于当事人却是最好的。

这还是其中一件,还有更多的例子数不胜数。

王光明也很疼叶小七,甚至可以说是宠了。以前的她又哪里有过与崔鬼差叫嚷着肚子饿过,崔鬼差还犟不过只得服从的光景?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曾经的崔鬼差也只是能够帮忙减轻叶小七纯阴之体的影响而已,但是,王光明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消除叶小七纯阴之体的影响,哪怕这种消除只是治标不治本,可也足够了。只要有王光明在一天,叶小七就能免于受苦。

以前的叶小七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现在的她大概算是比较快乐的活着了吧。

就好像当初张红玲同王光明说过的话,一切都多亏了他。

林书函嘴上虽然不愿意这般承认,心里还是认同这一点的。

叶小七能够如此迫切的表现出对于一个人的在乎,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说实话实在是让林书函很是惊讶,难免思绪有些飘远了。

见到叶小七还守在窗口翘首以待的模样,林书函笑了笑,真是难得。

“先坐着休息会吧,就算是你站在那里也瞧不出一朵花儿的。”

林书函只得起身安慰道,生怕别人没给她等到,就将自己累坏了。

叶小七偏偏倔强的摇了摇头,还是站在窗口,不肯动弹。

林书函还想再劝,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一道白光飞射而来,甚至两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落入了他们的房间之中。

“光明!”

叶小七惊喜的叫了一句,林书函也跟着叶小七转过了头去。

只见得那团白光渐渐散去,王光明的身形露了出来,只是现在的他与平常时候显得狼狈的多了。

他变地暗淡了太多太多,整个人都已经有些模糊不堪了,如果不是房间内只是开了两个小台灯,怕是不注意都看不见他了。

两人大惊。

“怎么了!”

叶小七赶忙迎上去。

“你没事吧,王光明。怎么搞成这样!”

林书函也赶忙上前询问。

王光明这时候的状态实在是不好,便是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快……快关上窗户,启动法阵。”

王光明只顾得吩咐了两句,他便觉得意识开始溃散了,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