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魔兽!幻想种的A级魔兽!!!”

“快逃!”

“呜呜呜呜……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啊……”

“我的脚!我的脚!不要吃我的——啊啊啊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

眼下是一幕幕血腥的狩猎画面。

那些从城门缝隙处、从城壁的上空冲入王都的魔兽到处肆虐,与尤弥尔神教的教徒,还有那些尸傀不同,他们不会只攻击接近自己的百姓,而是凭着兽性的本能四处狩猎,但凡是活着的生物就会成为它们爪牙下的猎物。

原本,就是再凶残的魔兽也有一定的习性,但在冬季被唤醒的魔兽们却被激发了最可怕的凶性。

红着眼睛,发出愤怒的吼叫,它们就像是要把这数千年来被各个种族狩猎的怒火一口气喷发出来一样。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忍的画面,血与肉飞溅得到处都是,王都的街道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此时,除了三御家、三大商会、黑百合商会以及数个有力豪族的住所,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被卷入了这场不分贵贱的狩猎。

猎人是魔兽,而猎物则是人类。

惨叫声充盈了整个王都,就算是再高尚的贵族,就算是再美丽的女性都逃不出这场屠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享受吧!神策王的子民啊!这便是时隔百年,余为你们最尊敬的贤王所献上的贺礼!!!哈哈哈哈哈哈!!!!!”

火星漫空的烽烟中,赤龙公之子张开双臂,仰天大笑。

那疯狂的神情,丝毫看不出他还有半点上位龙族的矜持。

在他的眼里,这座王都已经与坟场无异。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他的身边,劳尔医生则震惊失神,他铁青着一张脸,向红发男子大声质问道:“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脸上难得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但赤龙公之子却根本不在乎他的愤怒。

劳尔医生发出的质问,与其说是问题,还不如说是因为难以相信眼前的现实而爆发的恐慌。

所以说啊,人类便是如此愚蠢。

“汝问余这是什么?难道汝的眼睛是装饰吗,教授?居然连魔兽的样子也认不得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不是说个?那么你是在问余为何魔兽的大群会在此刻攻击王都吗?”

“明知故问!是你在操纵它们!”

“呵呵,聪明人就不要问愚蠢的问题,余不过是帮汝补足一下计划中不足的地方。”

“不、不足的地方?!混账!你这是在狡辩!”

“混账?注意汝的口气,教授,你以为是在与谁说话?看来汝现在是相当不满了?余之合作者,教团贤明的教授,汝对于眼下的情况不满?”

“当然!这与我们说好的不一样!!!这样的袭击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因为教授愤怒的吼声,赤龙公之子终于回过头来,他睨向对方,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戏弄。

“赫赫赫赫!不一样?汝是说这袭击不在汝的计划中?哈哈哈哈哈哈!!!”

赤龙公之子大笑了起来,他那疯狂的神态,即便是狂信如尤弥尔神教的教徒也不经胆战心惊。

而当那笑声停止时,一双赤红如血的龙瞳就毫不留情地射向劳尔医生。

“那又如何?不要太得寸进尺了!人类!余之行动何时需要得到汝等的允许了!”

“堂堂赤龙公之子想要恩将仇报吗!”

“愚蠢!这可是战争!教授,先前汝那些温和的手段,考虑到汝之功绩,余也就忍了,但是今夜!在余未拿下离烽火与风碧潮之前,汝居然又想放着这大好时机不用,反而想要延宕战机?一而再,再而三,汝那愚蠢的气息,让余烦躁不耐啊!”

“愚、愚蠢?你居然说我愚蠢?你可知道,我为了今夜的计划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那又如何?难道余说的不对吗?说什么为了真理与未来,汝当真以为在这过程中,流血与罪业是白白添加的吗?天真啊!真是天真到让余费解,如汝这般的白面书生竟还好意思自称什么真理的践行者?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你、你说什么!?”

“哼,余说过了聪明人就不要问愚蠢的问题,不要让余失去耐心啊,教授。”

“咕…...!”

威压的气势逼得劳尔医生说不出话来。

赤龙公之子看着他冷笑道:“教授,好好看着吧!这便是汝要的试炼,这便是汝追求的结果。既然汝还自命为殉道者,那就让余来教教汝何为战争。汝在一旁观战便是,且看在这试炼之下、在这名为王都的炼狱里,到头来究竟有几人可以存活?”

仿佛发布了不可违逆的旨意,赤龙公之子看着劳尔医生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劳尔医生先是呆滞,然后就怒不可遏地大吼起来。

“不对!我要的不是灭绝一切的战争!而是试炼!能够让人类、精灵、兽人,所有的地上种族都能走向进化的试炼!”

看着劳尔医生那愤怒的表情,赤龙公之子嘴角微扬,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带着操弄傀儡的笑容大笑道:“哈哈!试炼?就凭汝?别让余发笑了!如此荒诞的说辞当真荒谬!不要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就可以大放厥词了!说的自己像是一名神明似的,区区人类汝真以为自己有判定他人生死的权力?哈哈哈哈哈!教授,余可不想在这里被汝的笑话笑死啊!仔细看看汝造下的因果吧!满城白骨、死尸遍地,汝犯下的罪行就是比起历史上的诸多罪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赤龙公之子看着劳尔医生,眼神中满是怜悯。

他说着像是赞赏的话语,但其中却尽是嘲弄。

“汝之理想、汝之信念,不过是空中沙楼,经不起任何推敲,汝不过是沉溺在自己的梦想之中,夺走了他人生存的权力!好好认清事实吧!尤弥尔神教的使徒!大陆史上的大罪人!这便是汝造下的灾厄!”

在恫吓似的声音中,劳尔医生脸色惨白。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彻底瓦解了教团七十二柱臣的心理防线。

他身躯动摇,几乎就要当场摔倒,而在他身后缘七连忙扶住他。

【这家伙——太危险、太疯狂了!】

就在心中生出这么一个念头的同时,缘七仿佛看到了赤龙公之子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于是瞬间,缘七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对方一眼。

与此同时,仿佛是终于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劳尔医生咬着牙齿大吼道:“K. eighteen!”

他就像是做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

然而,突如其来出现在阴影处的K. eighteen却没有将箭矢对准赤龙公之子,而是一箭射向了自己的造物主!

快如疾风的一箭瞬间就逼近了教授的眉心,好在——

“父亲!危险!!!”

好在在场的还有缘七。

锵!

出鞘的长剑一个回旋,月白色的剑芒就削去了箭矢的威势。

仙宗的《日月同境》本就是以中和、防御出名的招式。

“你做什么!K. eighteen!”

劳尔医生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会背叛自己。

但K. eighteen却只是一声不响。

他挡在赤龙公之子的跟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那样子竟与傀儡无异。

跟着,护卫在他身边的那些实验体也同时发难,他们一齐向教授杀来。

这本是为了保护教授所设下的绝对防卫线,此时却成了围困教授的重重包围!

“难道!难道是你做了什么吗!荧柩!!!”

“直呼余之名讳,教授汝好大的胆子。”

“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三次了,教授,如此愚蠢的问题,汝居然问了三个?”

“你、你这混账!!!”

“废言说完了?那就到一边凉快去,余不介意帮你完成所谓的‘试炼’,放心,余不会杀汝,汝就在观战席上慢慢欣赏自己做下的杰作吧!”

刀枪剑戟围困而来,三十名的实验体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在此之时,主客之势竟然产生了转移!

赤龙公之子甚至连看也懒得再看教授一眼。

他看着清晨(燃烧)的王都,感叹道:“神策王啊,与汝相比,汝王国中的这些后人简直不堪一击,当真是扫兴,万分的扫兴啊!”

刀剑交击的声音逐渐微弱,缘七一人到底不能对抗如此多的同伴,而且在场还有一个K. eighteen。

教授最后只能被关押至一处废墟。

良久,一道黑影自阴暗处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赤龙公之子用眼角瞥了那人一眼,便笑道:“武器屋,汝来得时间倒是很准。”

“呵呵,不敢不敢,在下哪里敢来打扰公子您的雅兴?再说了在下虽与教授不睦,但好歹是一教同胞,岂能自相残杀?”

“所以汝就借余之手篡夺了教授的计划?”

“殿下说笑了。在下岂敢有这等念头,不过老棺材确实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赐教。”

“无妨,此时余心情尚佳,汝尽管提问便是。”

“那就恕老棺材逾矩了,请问殿下您是怎么脱出本教那位御使大人的追击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的那位御使大人在精神魔法上的造诣可说是天下无双,被她盯上的人物绝无逃脱之理,而殿下您?”

“呵……天下无双?武器屋汝此言很有意思啊。”

“咳……!是老棺材失言了,在公子面前,世上确实无有无双之人,即便是那位女王陛下也……”

“不,这没什么好避讳,此时的余确实不如那个小姑娘,此是事实,但是武器屋啊,战场之上不是一切都靠实力决定的。”

“哦?此话的含义是?”

“红莲女王确实难缠,然而只要是有情众生便逃不出自身所限,驱利于小人,弄情于重义之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世上只要是有思想的物种就有弱点。”

“那么说来,殿下是用‘情’绊住了那位大人了?”

“然也,此时只怕那个小姑娘已经和自己最重要的人被转送到了千里之外。”

“便与那位【夜魔杀手】一样?”

“泽芬·斯塔夏吗?哈哈哈!余倒是很期待当她回到王都时会露出来的表情啊!”

“在白露峡谷设下转送阵,然后将其转送到教国的圣都,想来就算是第五位阶的魔法战士,要从圣都赶回北方,也非一朝一夕可就,殿下果真神算!”

“神算?武器屋你此时怕是在心痛那仅剩七个的传送道具吧?”

“不不不,您说笑了,即便是不能再生产的黄金道具,但但他林留下来的东西能为您派上用场,想必他也会含笑九泉了,毕竟本教可是秉承着‘顾客至上’的原则啊!”

“哦?顾客至上?武器屋,虚伪的说辞大可不必,余并不在意汝与汝身后的那位圣祭司有什么盘算,只要不妨碍余的行动,尔等随意便是。”

“殿下大量!”

“很好,那么接下来便是时间的问题了。”

“殿下的意思是?”

“汝且与黑百合商会的那些杀手配合,余要去完成最后的‘拼图’。”

“是,遵命,一切皆如公子所料。”

“呵……”

根本不在意武器屋那张藏在长发后的殷勤笑脸,发出一个不以为意的轻笑,赤龙公之子就这么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武器屋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觉得背脊冰冷,他不由喃喃自语道:“真是可怕的人啊,仅凭一人之力就将整个王都玩弄于鼓掌之间,若非老棺材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此时只怕也——”

他不寒而栗地打了一个抖索,便再也不敢在此逗留,仿佛赤龙公之子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取走他的首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