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时在古立沙公国的大使馆内,苏鲁实少爷正搓着手一副讨好的样子待在自己的女执事面前,在两人中间还堆着一堆七零八落的人偶零件,那正是昨晚被王琉缘一剑斩得粉碎的“七番”。

“爱丽丝姐姐,你看看,这源柳皇也忒嚣张了,不过就是一个武学大宗师,居然把你亲自调整的机关人偶给弄坏了,这不是摆明了削你的面子吗?咱们虽然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但这挑衅的行为绝不能忍!”

“你是说……七番被一剑给毁掉了,一剑?”

“可不是嘛!当时那个源柳皇还大言不惭的叫嚣说‘就这样的垃圾,也配跟本大爷交手?真是不自量力!’,爱丽丝姐姐你是没看见他当时那个耀武扬威的臭屁样,就差没指名道姓侮辱人了,可偏偏当时在场的人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你说这气不气人?就他一个第四武境的三流货色居然敢这么嚣张,我要是你绝不能忍这种事,现在就得冲过去,把那个源柳皇痛揍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住嘴。”

“哎!好嘞!我闭嘴。”

一声令下,那名女执事就不也再去理苏鲁实少爷,而是眯起眼睛看向那堆已经支离破碎的人偶零件。

“这剑气……”

女执事注视着七番的碎片喃喃自语,良久,她转过头向苏鲁实少爷问道:“再说一遍,那人叫什么?”

虽然她神情平静,但一双紫色琉璃般的瞳孔却散发出一种摄人心神的光彩,那光彩静静燃烧,有如实质,一时间竟让向来嘴皮子花俏的苏鲁实公子也嚅嚅了起来。

“源柳皇……他叫源柳皇,是王都冒险公会白菊亭的冒险士,之前在教国当过剑卫队长。”

好不容易恢复了心神,苏鲁实少爷这才语气小心的回答道。

“教国……源……柳皇?”

女执事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这位一向如冰山冷漠的高傲丽人忽然勾勒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是吗……是这样吗?是你……居然是你这家伙!取这样的名字是在羞辱别人的智商吗?好!非常好!混账!”

不见她有任何动作,那堆摆在两人的人偶碎片就无焰自燃,那黑紫色的瘴气犹如冥府之炎瞬间便将整堆零件焚烧得灰飞烟灭。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大跳,苏鲁实少爷连忙向后跳去,他连连向自己的女执事作揖道歉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对!爱丽丝姐姐求求你千万不要生气啊!我就是一时嘴欠,想着找那个源柳皇扳回一城面子,这才向你谎报军情的!之前的那些话都是我瞎说的!”

这一次他是真怕了,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执事,可真要是惹得她发火,别说是塔尔纳兹家了,就是他身后的鬼宗也承担不起后果!

然而,预想中的恐怖事情并没有发生,只听黑发的女执事语气阴沉地说道:“这一次你做得很好,那个‘源柳皇’我会亲自解决他。”

苏鲁实少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过了半响,他这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因为对方那个过于平静的口气,苏鲁实少爷几乎是痛哭流涕地说道:“爱丽丝姐姐!爱丽丝姐姐!你就别再吓我了!还亲自对付他?你可是……可是‘那个地方’最强的存在之一啊!呜呜呜呜……!是我不好!都是我管不住这张嘴!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说谎了!!!”

而爱丽丝却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子迈开步伐向屋外走去,那艳丽的黑色长发在阳光下竟然散发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紫色晶莹。

西城区是王都的主要商贸区,时值建国祭,这里当然是热闹非凡,特别是咲家的连锁商店,那叫一个人流如潮,自各地来到王都的旅客几乎踏破了弗兰卡商会商店的大门,而其他诸如赫兹商会的服装店、美惠家的首饰店、麦柯希家的餐厅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眼往街头望去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的景象,就是相较前不久的丰收祭还要热闹许多,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之前圣都的纪念日。

拿出行程表本向上面看了看,今天的任务还剩下商人街那边机甲店铺的素材收集和护送一队观光客前往翡翠之森的外围,下午则还需要回公会一趟,看看有什么紧急任务要处理。

因为最近接下的任务实在有点多了,于是我就去市场上买了一本笔记本,把所有接下的任务都记在了上面,每完成一项任务就用笔划掉一项,这样就不会出现因为繁忙而忘记任务的情况了。

话说以前我在圣都公会根本不会去在意这种情况,也碰不上这种情况,大陆其他公会的任务向来都是爱做不做,反正有的是闲人,再加上我有着白金冒险士+剑圣的名头,哪里轮得到任务来找我,通常都是我去挑的任务。

从怀里取出一支羽毛笔,将地下水道的巡逻任务给划掉,向四周到处都是人海的大街看了看。

唔嗯,离这里最近的警备团哨所应该是在月季花大道的西出口,就到那里去汇报任务情报吧。

一个转身就要迈步踏出,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车行进的嘶鸣声,西城区的道路相当宽阔又主次分明,所以即使是人满为患的旅游高峰期,车辆的通行也依然顺畅,在这个建国祭期间,西城区大道上车水马龙的现象并不奇怪,可令人在意的是那辆马车驶来的方向,居然引得一众行人纷纷侧目。

定睛往那里一看,印入眼帘的就是一辆通体漆黑的箱式马车,那诡异阴森的造型直让觉得里面坐着的人是一名吸血鬼,那名坐在马车前方驾驶马匹的车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瞳孔,那一身的阴冷气息简直就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那两匹拉拽着车厢的马匹极为雄壮矫健,有眼力的人一望之下便晓得那是产自东方诸国夏雀族的骁马,通常价值不菲且极难从市面上购得。

那辆马车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前行驶,看样子居然是要去往月季花大道,两侧大街上识货的人自然免不了要在私底下议论一番,讨论马车内到底是载了哪一位贵人。

我也同样有些好奇地停下脚步向那辆马车观望起来。

以我这不靠谱的伪鉴定眼光里来看,剑这辆马车说什么也值个三四十个金币,换在地球那边就是宝马奔驰那一级别的高档车,虽说最近因为联合会议的缘故,安利夏牧聚集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物,但有这种财力的人委实是不多见,而且更重要的是,拿一个第三武境的武者来当车夫,这种派头却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没错,那名看着就不像是个人的车夫,正是一名初窥第三武境的斗气武者,如他这般刚好踏出了高手境界一步的人,自是逃不过我剑气感应的感知。

不过,就算是对方表现出了足够的神秘,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就我现在这快忙成社畜的工作状况,哪里有闲功夫去关心这种闲事?

于是看了一眼热闹,我也不多做停留,就这么脚步一挪便向前走去。

总之还是先去把西城区地下水道的情况给汇报了吧。

而就在这时,忽的,那辆马车遮挡严实的窗帘却突然稍稍掀开了一角,一抹与漆黑马车全然不符的白皙脸庞隐隐露了出来,因为那极大的反差街道上就有人惊叹了起来,说不得就有一些登徒浪子吹起了口哨,朝那辆马车指指点点。

哈~~~~也真是一群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好事之徒。

头回也不回,步子也同样丝毫不因为这热闹而停留,就这么逆着人流向警备团的哨所走去。

马车中——

“那是……”

“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六当家?”

“无事,只是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在这江湖上还有能在见过六当家的真容后,还活着的人吗?”

“哈哈哈!你这话可有意思了,感情刚才那些护城守卫不是人?我鸦山六千凶徒也不是人吗?”

“不敢,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指那些与您敌对、而且在得知了您真实的身份后的人居然还有人能活下来,毕竟鸦山八大首的威名在江湖之上可是人皆尽知。”

“人皆尽知?呵呵,小子,你也不必尽挑好听的说,鸦山那点遗臭万年的名声说什么人皆尽知,恐怕是凶名滔天吧?

将朱红金边的烟管一握,神圣庄严的女子便狞笑了起来,而在他对面金发的美少年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要说美貌的程度,女子眼前的这位少年当真可算是举世无双,哪怕是劫持过无数“高档品”的鸦山六之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把眼前的这个人卖去奴隶市场,那肯定得掀起一阵狂热的风潮,那些贵妇人不打个头破血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居然是尤弥尔神教的高级教徒……那个叫什么格斯卿的直属部下,虽然同为恐怖组织,但六之首对于打着狂信教义的宗教团体并没有什么好感,在她看来恶人就要有恶人的行事法则,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去做的。

察觉到六之首怀有敌意的视线,那名美少年便耸了耸肩,故作风趣的说道:“六当家为何这般看着我?是怀疑我之前的话有假,还是觉得区区在下这张脸有些欠揍?若是如此,还请您尽管吩咐,大不了我蒙上面罩便是。”

这时,女子却将视线转向他肩头背负的绯色宝剑,随即她嘴角一勾,淡淡说道:“不必装小丑放低身段,也收起你那个奉承的态度,本座向来不喜欢拐外抹角,所以也不在这里与你打机锋,话挑明了说,这一次与你们尤弥尔神教合作,一来是因为价钱公道,二来却是因为不久前我属下的一支人马在王国与都市联合的边境上失了踪影,本座才会亲自跑这一趟王都,与你那个顶头上司的说辞关系不大,更不想与你们这些宗教狂信徒扯上什么关系,等到了‘约定’的日子,咱们各走各路、各行其是便是。”

对于六之首强硬的态度,美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可他的视线一接触对方的眼神,便知道这是徒劳的了,于是这位美少年也只有沉默。

车厢内再次归于寂静,仿佛圣洁祭司的女子复又将视线落在美少年的肩头。

“真是一把好剑。”

像是在谈论眼前的宝剑,又像是在夸奖眼前之人,又或者是在说另外一个人物,她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