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特在诺斯的城门口等到塞维尔的时候,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半。

“已经和妹妹道完别了?”

塞维尔把行李放到了马背上,没有回答。

“桃乐丝大人果然不希望你去吧?”

塞维尔将腰间的佩剑抽出一节后又重新插回剑鞘中,没有回答。

“腰上这把剑……灵银吗?真是一把好剑。”

塞维尔骑上了马。

“如果你现在动作快点,说不定还能在彻底天黑之前找到个歇脚的小屋。北方的晚上可不比亚弥。”

(有回答了)

哈伯特随即跨上自己的马,尾随着塞维尔扬长而去。

一开始他会关注塞维尔,仅仅是听说了关于他的种种传闻而已。

格里芬的养子、黑发与东方风貌、似乎对自己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不出席各种社交也是因为身份是养子吗?)

正是这一点这让这位“大公子”的情报少之又少,故而哈伯特才会对他“特别关注”了一下。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在成人礼上从公爵那里听来塞维尔要参加自由骑士的时候,哈伯特心里少有的吃惊了一下。

通过起初走廊上的对话,哈伯特对塞维尔的第一印象仅仅只是“一个因为不受人重视而自我放弃的人”。

相比于桃乐丝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以及落落大方的谈吐风度,这位做哥哥的比起哥哥,更像是个护卫骑士,充其量也就是个莽夫。

不过哈伯特对这一成长的差异性并非不能理解。

(毕竟是养子)

喜鹊会饲养红脚隼的幼鸟,是因为喜鹊不知道那并非自己所亲生。而在身世明确的情况下,喜鹊还会让“鸠占鹊巢”这种事发生吗?

关注度也好,教育也罢,统统都不及那位根红苗正的大小姐吧。

倒不如说能安稳的成长到17岁,并且表面上受人尊敬都已经十分令人吃惊了了。

这么一个外人,在幼小的狮鹫羽翼成熟的那一天被赶出巢穴,一点也不奇怪。

真正令哈伯特吃惊的,是他得知“参加自由骑士”这一想法,是塞维尔自己提出来的这件事。

(没想到竟然能如此透彻的理解并扮演“养子”的这个身份)

他并非狮鹫,理当离开。

远在南方的森特确实十分符合“远离”这一条件。

(只不过虽说是情理之中,但哪怕连一丝都不愿意去争取吗?)

这里指的自然是身份。

无论是从那柄灵银的剑,还是桃乐丝在典礼上的态度都不难猜出,格里芬家的人并没有为难过塞维尔,相反他还受到了相当不错的待遇。

(就这样轻易的放弃,原因是什么呢?)

哈伯特越发的想要了解这个男人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了。

两人策马奔驰在城郊的小道上,耳边只有风声和马蹄的哒哒声。

不知为何,哈伯特总有这么一种自信:自己不开口的话,对方一定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于是,为了让这场结伴旅行(至少哈伯特认为是结伴)不那么尴尬,他决定找点话题。

(聊什么好呢?)

哈伯特对这个男人知之甚少。

(直接聊个人信息的话,也太不礼貌了吧?)

不仅不礼貌,哈伯特还觉得很尴尬。

如果一个陌生人突然开口问你一些十分个人的问题,你会怎么想?

十有八九会被一句“关你屁事”给堵回去吧。

(那把剑……也许可以聊聊)

从对方的随身物品上入手的确是社交的一个切入点。

可正当哈伯特打算开口询问灵银的来历时,对方却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之前和我说你要前往森特成为一名自由骑士,为什么?”

“一种体验。”哈伯特斟酌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丰富一下人生的经历。”

“自讨苦吃。”

“并不是……丰富的人生阅历这也是我所谋求之物中的一件。”

“看来这一点上……我和你完全不同。”

“哪里不同呢?”

“也许我对人生阅历什么的毫无兴趣吧。”

“每个人对世界都有着自己的看法,这也是人类有趣的一点之一。”

“你还真是悠闲啊,哈伯特大人。”

哈伯特听出他话里有话。

(被当成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了吗)

“用来锻造这柄剑的灵银矿,是你父亲送给你的吧?”

虽说只是猜测而已,但哈伯特愿意在这件事,又或者说这个男人身上赌一把。

“这种矿石在亚弥的产量每年稀少到可怜,鸡蛋大小一块的灵银就能换来100枚金币,足够用来铸造一柄佩剑这一分量的灵银有多么贵重,你知道的吧。”

哈伯特将原本平和的语调稍微变得严肃了一些,少有的、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时间。

“莱恩大人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外人来看。”

塞维尔勒住了缰绳,放慢了马匹的步伐。

“从桃乐丝大人成人礼上的表现来看,她对你的存在也相当在乎,可以说整个格里芬家都没有对你有所抵触,那么你离开诺斯的理由是什么?”

哈伯特跟在他后面停了下来,看着黑发少年沉默的调转马头。

“出发前我就说过,如果你的动作够快而不是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话,天黑之前说不定还能找到一间歇脚的小屋。”

落日西沉,仅有橘红色的余晖穿透云层形成光束照在塞维尔的身上。而他身下的那匹黑马正喘着粗气,从鼻子里喷出白色的雾来。

哈伯特莫名的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书,想起书中所描写的“大战后的余晖”。

对方无声的逼近自己,眼眸里全是不善。

哈伯特注意到他的右手握上了剑柄。

(生气了吗,啧)

左手紧了紧缰绳,哈伯特座下的这匹白马嘶鸣着后退了几步。

他并不想惹事,只是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触到对方的逆鳞。

在为自己轻率的判断感到后悔时,哈伯特努力的想着该怎么改善这个局面。

(道歉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吗?)

“我现在觉得,和你一起出来就是个错误。”

“塞维尔,你听我说——”

不开战自然是最好,但凡事理应考虑最坏的结果。

自己在亚弥也接受过正统马术与击剑训练,就算要在这里开战塞维尔也有自信能打成平手……不,更胜一筹也说不定。

右手不由自主的就握上了金属的剑柄,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如果是我冒犯了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哈伯特虽然也设想过和这位沉默寡言的家伙闹翻的可能性,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要生气也没关系,但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边又是野外……我们在这里打起来的话并不明智。”

可对方的步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匹黑马从容的跨着步子朝自己走来。

(这已经是安全距离的极限了,再过来一步的话——)

就只能拔剑了。

哈伯特咽下了一口口水。

但就在这一瞬,他的眼前绿光一闪。

(糟了!)

电光火石间,剑刃出窍的声音格外刺耳。

其速度之快,让哈伯特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对策,只是条件反射的将佩剑拔出横在胸前。

只不过——

那柄长剑并没有像预想中一样朝着自己劈来,取而代之的一支箭矢在自己的身边被斩断成了两截。

塞维尔手上那柄剑此刻正散发出蓝绿色的微光。

而这只箭矢如果没有被他斩断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贯穿了自己的左眼。

“没人要和你打架,少自作聪明了。”

最后一道余晖也已经消失的夜色里,四周的草丛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而从中所露出的魔兽们赤红的瞳孔则显得格外的瞩目。

(这个数量……怎么可能?)

他尽可能的忍住想骂脏话的冲动。

单是能够目测的就有数十头之多,还不算那些在晃动的灌木丛里掩藏起来的数量。

“应该是‘大战’里苟活下来的残党,估计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了。”

塞维尔勒着马向着哈伯特靠近,在他的背后摆出防御的姿态。

“硬碰硬的话,至多十头。”

哈伯特打算如实相告。

“十头而已吗……不愧是亚弥城里高贵的公子哥,我的话二十头也不在话下。”

“在这里争这种东西……没有意义。”

失去了阳光的照明,视野也开始变得狭窄,而魔兽们天生的夜视力此时却恰巧成了他们最好的武器。

“就算可以杀三十头又怎么样呢?塞维尔,我们无法在正面交锋中获胜。”

“难得有一次我和你意见相同,听好了——”塞维尔低声说道,“我从现在开始倒数三秒,我数到一的时候和我一起冲出去,注意不要跟丢了。”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甩掉他们?”

“七成。”

“也就是说有三成的可能性,我们还没到森特就已经成了憎恨的牺牲品?”

丑陋的哥布林弓箭手从灌木丛中探出了头来。

“三。”

哈伯特勒紧了缰绳,胯下那匹白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频频的喘着粗气。

“二。”

塞维尔在马背上半弯下腰。

“一。”

马儿因为缰绳在瞬间被勒紧而嘶鸣着扬起前足,尔后载着主人奔腾而出。

与此同时,纷乱的木制箭矢离弦而出,将两人当成了移动的箭靶。

箭矢划过空气的声音与踢踏有秩的马蹄声充斥着哈伯特的耳膜。

再这样下去,被射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塞维尔率先挥剑砍向了了一个拦路哥布林的脖子,温热的血溅在了哈伯特的脸上,一股腥臭的气味传进了他的鼻子里。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中奔窜着,使得他浑身上下都不由的颤抖起来。

突然,一只哥布林从侧面蹦了出来,也许是打算把他从马背上扑下来。

得益于经过训练的反射神经,哈伯特在对方得手前勒住马头,偏开身子让对方扑了个空,紧接着用剑柄在它的后脑勺上打了一下。

于是这个浑身绿皮的家伙便呜哩哇啦的怪叫着摔进了泥土里。

右手的小鱼际被这股冲击力震得发麻。

只不过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哈伯特所不知道的是,在这种追逐式的奔跑中停下本身就是大忌。

哥布林们之所以不敢靠近奔驰的二人,是因为被奔跑中的马蹄踩踏对他们来说是致命伤。

但现在不同了。

哈伯特停下来了。

哥布林们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一齐怪叫着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叽叽……&*^%※☆——叽!”

一柄早已生锈还缺了一角的斧头砍进了白马的前腿,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箭矢插入了马的屁股。

这匹产自中部草原的骏马在一群丑陋的矮脚怪的围攻下威风尽失,显得不堪一击。

不论对于何种生物来说,足部突然受到攻击,失去平衡只是一瞬间的事。

哈伯特甚至来不及从马上跳下来,而是以一种狼狈的方式滚下了马背。

在地面上翻滚的动作卸掉了部分冲力,他在重新找回重心后迅速站起,双手握剑与哥布林们对峙。

其实哥布林这种低级的群居魔兽并非充满智慧,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的战斗力,单挑的话很轻松就能搞定。

只不过三人成虎。

哈伯特挥剑在正面冲过来的哥布林的胸口上斜劈一刀,紧接着又赶紧格挡下从侧面扑上来的钉刺木棒,并一脚把它踹开。

“喳喳唧——&*^%※☆——叽!!”

然而剩下的哥布林仍旧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

视野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哈伯特挥舞着剑让这些丑陋的东西离自己远一些。

(会来吗?)

那个所谓的同伴。 

** 

塞维尔最初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听见马蹄声少了一拍。

由于一直处于队伍的前方,塞维尔的注意力同时用在了两件事情上——用视力观察前方的道路,用听力确认哈伯特是否有好好的跟上自己。

然而那一直节律的马蹄声在少了那一拍后就再没响起来。

(出什么事了?)

原本打定主意绝不回头的塞维尔,鬼使神差的调转了马头

事后回忆起这件事时,他也说不清当时趋势自己的自己是因为想要看对方窘态的恶趣味,还是那所谓不值一提的“正义感”。

总而言之从结果上来说,他改变了自己的奔跑轨迹,孤身冲入了敌阵。

说实话,塞维尔从一开始就对哈伯特没什么好感。

也许是因为他过于自我的举动,也许是因为他那份“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的从容。

塞维尔不喜欢这种被人随意揣测的感觉。

(你又能理解我的什么?)

视线迅速的扫过现场,塞维尔一眼就发现了被哥布林团团围住的哈伯特。

哥布林们毕竟有数量上的优势,在他朝着哈伯特前进的途中,数支乱箭朝着他射来,其中一支还射中了他的左肩。

(还有三米)

借着马匹疾驰的冲力,塞维尔一剑削下了一只哥布林的头颅。

(一米)

三支箭矢射中了黑马的左后腿,塞维尔翻身下马,随即执剑贯穿了前方哥布林的心脏。

这柄散发着蓝绿色光芒利剑的此时在哈伯特的眼前稳稳的停住,前端尚且还有鲜血滴下。

“2只了。”

“我也是2只。”

“被你踹开的那一只怎么能算,你就杀了1只。”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好,现在2只了。”

哈伯特格挡住大斧后用力一推,然后在对方的胸前从左上至右下斜劈了一剑。

“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想到……3只。”

塞维尔双手握住剑柄,狠狠的锤向一只哥布林的脸,在心里想着这应该是死了吧。

于是,一场杀戮的竞赛悄然展开。

钢铁本质的银白色与灵银闪烁的蓝绿色在夜色中交相辉映,划出弧光。

但哪怕这两人都有着不菲的实力,在面对前赴后继的人海战术时,也依旧处于下风。

体力也好精神也好,都在不断的被消耗。

“这些家伙数量还挺多的……25。”

哈伯特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动作也不如之前灵敏了。

“群居魔兽不就是以数量取胜的吗?……26。”

塞维尔还在逞强,但从他紊乱的呼吸中就能得知他的体力也已经快达到极限了。

尽管四周已经堆满了哥布林的尸体,但是包围上来的哥布林们仍然还有之前的半数之多。

这些嚣张的小怪兽们叽里咕噜的叫着,挥舞着残破生锈的武器逼近二人。

“喳喳唧——&*^%※☆——叽!!”

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再退后一步就是山壁。

“看来,我们是中了那3成的奖呢。”

“是你,不是我们。”

 “不……是我们,你回头了。”

“啧。”

(真是蠢货一样的做法!)

塞维尔突然为自己的回头感到后悔。

左肩上的伤口已经疼到麻木,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右侧腹也被划伤,现在正潺潺的向外流着血。

一个人的话能成功逃脱——塞维尔有这个自信。

(为什么会回头呢?)

想不明白。

“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你一只。”

哈伯特说得就好像贵族家的小姐称赞他很棒时,礼貌的回了一声谢谢一样轻描淡写。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诺斯吗?”

留着汗与血的后背烫的吓人,背后那块冰冷的岩石山壁恰巧成了绝佳的降温工具,这份温度让塞维尔联想到了诺斯城被冰冻过的葡萄酒。

“因为野犬永远不可能融入狼群。”

尔后,哥布林们飞了起来。

等等……哥布林怎么会飞呢?

但是塞维尔确信自己没用用错动词,的确是“飞”而不是“跳”或者“跃”。

巨大的火球在眼前炸开,带起泥土与岩块。

(这是?!)

在塞维尔还小的时候,西格尔学士好像说过类似的东西。

对了,魔法。

这种借助大气中流动的元素凭空创造出组合物的方法,无疑是魔法。

奇迹的一种,神明的恩赐。

整个大陆能使用魔法的人屈指可数,且又以血缘为纽带一脉相承。且在“大战”时期,大量的魔法使战死,使得这本来就稀少的一族越发的销声匿迹。

现在若非魔法使的族人,可能穷尽一生也无法遇见一次魔法——西格尔是这样说的。

但塞维尔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之物,故而他从不相信有魔法。

但现在,切切实实的魔法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巨大的火球不断的从空中落下,宛若流星雨一般砸向哥布林们,却又没有伤到自己分毫。

土地被震裂,砂石在迸射,哥布林们被爆炸带向天空。

夜间的矮灌木林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照亮,四周全是哥布林凄惨的叫声与树枝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喳喳唧——&*^%※☆——叽!!”

大火在四处燃烧。

(地狱)

塞维尔的脑中忽然闪现出这么一个词。

下一秒,他的被不知道是谁拽着跑了起来。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等下这场火烧的可就是我们了!”

耳边的声音很飘渺,是谁在和自己说话呢?

鼻腔里蔓延着肉类被燃烧后焦臭的气味,视网膜里全是燃烧着的红色火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他忽的想起那只被哈伯特踢飞的哥布林恰巧撞在了一根突起的树枝上,而那根树枝又恰好贯穿了它脆弱的喉咙。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你是谁——!”

少年朝着虚无的夜色大吼。

“为什么要帮我——!”

除了他自己的回声,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回答。

他的声音透过火光,穿过燃烧着的灌木林,穿过弥漫在森林中的雾气,最终真真切切的传入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而那两个人的沉默,将这份声音彻底吞噬殆尽。

一直注视着两位落荒而逃的少年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后,披着黑斗篷的男子才发出低沉的声音。

“竟然在这里用火雨流星,要是控制失误的话不管是哥布林还是那两个人都会成为牺牲品。”

这是一招通过将空气中流动的土元素聚合后,利用风元素驱动使之快速降落的术式。

凝聚起来的石块在与空气高速摩擦后生热,然后燃起火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凭空坠落的火球。

一般意义上是广域的无差别杀伤性魔法。

“毕竟这是最快的解决方式,而且你不觉得在身处高地时使用这一招speicial的coooool吗?”

矮个子的黑发少女对同伴提出质疑。

“不觉得。”

“啧,还真是一个艺术细胞都没有的男人。”短发少女不满的咂了咂嘴,“喂,你说真的是那个小鬼吗?”

“不会错的,莱恩是一个可以守住承诺的男人。”

“那个一根筋的骑士吗?他还算是有点良心。”

在黑发少女敛起眸子里,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在枯枝之上。

下一个转瞬,她立刻又目光一凛,厉声抱怨道,

“但这也太弱了一点吧?一群低级智障哥布林就把他逼到了那个地步?Truly是他??”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从黑袍下拿出了一瓶红色的液体。

“是不是他,把这瓶东西喝下去后自有分晓。”

“大叔你做事还是那么简单粗暴呐——可以,这很OK。”

拉下兜帽盖住了自己火红色的头发后,男人默默的叹了口气。

“走吧,小轮。”

“这位大叔拜托你不要用那么恶心的称号叫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