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季……收下吧……这是我最后的波……”

没能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萨逸莲,抓住我的手掌,在我的掌心画了一个圈,然后又闭上眼睛不动了。

“萨——逸——莲——!”

我趴在萨逸莲的尸体上痛哭流涕,好吧是装作痛哭流涕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众人似乎在纠结此刻该用什么反应,有的在翻剧本,有的在思索我和萨逸莲玩的是什么梗。

大约过了一分钟,我都快嚎得嗓子哑了,爱瑞丝才被其余三人推举出来,弱弱地清清嗓子,开始用颤抖的声音歌唱:“希望の花~繋いだ絆——”

“错啦!不是这个梗!虽然你用的场合没错!”我不从哪里掏出卷成筒状的剧本,啪地一声敲在爱瑞斯的脑袋上。

“什~么~!居然错了吗!明明这个梗在日本很火的!大家都在玩!”爱瑞丝捂着被打到的地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又不是日本人!说,是不是那边某个无良妹妹给你出的主意!”

“啊哈哈~小梅不知道呢~”小梅微笑着表示不知道,总觉得她的这句台词在哪里听到过。

“什么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啊哈哈~小梅不知道呢~”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小梅不知道的错觉?”

“啊哈哈~小梅不知道呢~”

“你知道的太多了!”

“啊哈哈~小梅不知道呢~”

“谁杀了萨逸莲?!”

“啊哈哈~小梅不知道呢~”

一番毫无意义的攻防之后,我不得不承认,现在是小梅的绝对防御比较厉害,我竟然找不到一丝破绽。

“我们俩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萨鸣溪指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妹,“早上我们想叫小莲起来吃早饭,进来就发现是这样了。”

“你们两个是同时发现的?”我对这一点比较好奇。

“对,我们聚在一起时偶尔也会同时行动,这样出什么事时可以互相监督互相照应。”萨鸣泉从后面搭着自己妹妹的肩膀说。

“话又说回来,像莲姐这种设定的角色,一般不是最终BOSS,就是第一个被干掉的,或者最后一个被干掉的。”

小梅开始装模作样地检查萨逸莲的死状,明明萨逸莲只是在那边装睡而已,见过影视剧里那种还在呼吸的尸体吗?差不多就是那样的。

“‘这种设定’?你指的是所谓‘馆’的业主吗,就像萨逸莲这种,广发邀请函请人来自己家的?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这种角色在本格推理里比较特殊。”我对小梅的独特视角表示赞同。

“结果莲姐是第二个死的,在剧情上面有点说不通呐。”小梅开始揣摩起上帝的思路,“如果她不是狼人,那就是作为好人死的?狼队自刀也不可能,这剧本里没有可以救人的女巫,没法把她救活……”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第一个死的,也不是最后一个死的,又不是活到最后的反派BOSS,那不就只有死在中间了?没有别的可能了吧。”我终于发现了小梅这个理论的槽点!

“案发现场看起来有点诡异,为什么是这副模样?难道她是在看动画时从背后被人突然袭击的?”小梅故意无视我的吐槽,在萨逸莲身后的区域走来走去,“如果凶手是从阳台进入这间屋子的,就只能在落地窗没上锁的情况下才能进入室内。可我们进来时检查过这里,落地窗是锁好的,而且只能从里面上锁。”

“与其说是被突袭,我看起来感觉更像是死后被布置成这样的?”原本一直站在边上发呆装死的爱瑞丝突然冒出来,也开始进行来自古典推理小说黄金时代国度的谜之推理,“凶手可能袭击了萨逸莲,把她搬到椅子上,再用尼龙绳将她跟椅子的扶手和椅脚做捆绑,最后打开电脑,循环播放动画。”

“哇,这么变态吗。”我仔细想了想,爱瑞丝的突然carry可能是剧本要求,假设爱瑞丝的身份是好人,那么基于狼人杀游戏的角色内在行动逻辑,她应该尽量帮助好人分析案情,查出狼人的身份,这样才不会在白天投票时被当作狼人投票出局。当然狼人也会基于这个逻辑假装好人瞎分析混淆视听,还不能轻易相信爱瑞丝的话。

“为什么要刻意布置成这样?凶手是想向我们传达什么信息吗?”小梅皱起眉头检查萨逸莲的手腕,“‘死者是因为沉迷动漫而死’、‘不良动画片毒害青少年’之类的?”

“真的假的,日本那边也有类似的说法么。”我话一出口就想起来了,日本好像1988年就发生过肥宅杀人的宫〇勤事件,动漫产业在当时似乎受到了沉重打击。即使在进入21世纪之后的中国,依旧有许多守旧的人认为动画片只是给小孩子看的东西,并在自身教育子女失败后把责任归咎到动漫、游戏等东西上。

“如果这不是凶手布置的场景,那为什么Elena在看《POP TEAM PANIC》?我记得她最讨厌这部动画了。”爱瑞丝毕竟还是英国佬,或许每个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人都自带福尔摩斯技能包,瞬间发现了新的疑点。

“《我的妹妹是声优》是一部虚构之作,小说发生在现代的时空当中,并受到现实世界的启发,但任何未经授权而与真实事件或任何真实人物(无论死活)雷同之处皆为巧合。”一听到爱瑞丝提起某部今期霸权动画的化名,我立刻开始背诵早就准备好的台词,“里面的故事、名称、人物与事件完全是以娱乐为目的创作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政()府机构或公私企业批准、认可或授权使用他们的名字或标志,小说本身也未曾经过他们的批准、认可或授权。”

“好长。”小梅大概只听了个囫囵,“这是什么梗?我竟然不知道,惊了,哥哥难得说出我不知道的梗,我败了。”

“也不算什么梗吧,就是《孤〇惊魂5》游戏开头的免责声明。”

“所以你们推理够了没?我坐得脖子好僵,快帮我把绳子解开,让我回床上躺会吧……”萨逸莲的尸体发出奇怪的声音。

“死人不许说话!”雨薇的脑袋从房门外冒出来。

“那让我先拍个照,把案发现场的情况保存一下。”爱瑞丝掏出手机前后左右咔咔咔拍了起来,这才从兜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割断了萨逸莲脚上的绳子,“好了,你可以去睡觉了,太阳晒屁股了。”

“咕……好困啊……”萨逸莲也不计较爱瑞丝的记仇行为(明明外面没有太阳),从椅子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扑通一声趴在床上不动了。

“辛苦了,喝点茶吧。”萨鸣溪端着托盘走到床边,把一杯热茶放在萨逸莲的床头柜上,萨鸣泉则在旁边的柜台上烧水泡茶,将厨房里取来的点心早餐装盘,顺便从柜子里的小冰箱中拿出各种冰镇饮料。真好,这种饮料吧里的东西我从来不敢喝,贵得吐血。

“吃早饭了,吃早饭了。雨薇进来吃饭吗?”

“lei了lei了。”雨薇也不推辞,三两步就跑过来,从萨鸣泉手里接过装有煎鸡蛋、培根、焗豆和烤吐司的英式早餐,坐在茶几边上开始大快朵颐。这丫头,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吃点,虽然我刚才是在想她会不会沉迷扮演上帝角色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来着。

“总觉得想表达的东西没有很好地表达出来……这是为什么呢……”爱瑞丝一边在吐司面包上涂抹黄油,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扪心自问中,我猜是因为她的汉语水平还不够过关。

“哥,我认为这次的杀人案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小梅坐在窗边,端着一杯冒热气的红茶,注视着窗外的风雨。

“我认为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说着意思差不多的话,大意就是这次排演有问题啥的。”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次排演,而是单纯指的萨逸莲被杀的这起案件。”

小梅放下茶杯,用手指指向窗外。

“我们假设凶手真的能通过其他房间的阳台移动到这个房间的阳台,这样嫌疑最大的就是住在萨逸莲房间两侧的人。但是她一个人住在三楼,两侧的房间无人居住,两个姐姐住在对面,想要从阳台袭击,就必须从楼上或者楼下攀爬上来,那样的话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同等的嫌疑,不存在位置上的远近之分。”

“说、说的是呢。”

“这里看上去是个密室,我们进来时阳台的落地窗门是锁上的,假设凶手用绳子或什么装置从外部锁上窗门并离开,再爬回自己的房间,似乎就能解释得通我们进来时看到的一切。但仔细一想,凶手真的是从阳台进来的吗?”

小梅弯曲手指,用指节敲了敲玻璃。

“昨晚的风雨比现在猛烈得多,雷声阵阵,如果凶手从阳台进屋,开门时的声音势必非常巨大,很难不惊动正在看动画或者做别的事情的萨逸莲。要知道,按照剧本,就算萨逸莲不会刻意等待凶手上门,应该也不会那么早上床睡觉,总之她很难不被阳台那边的声响惊动。”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凶手从一开始就不是走的阳台,而是从正门进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