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冒险者工会

【奥斯陆·城墙下】

落日的余晖下,奥斯陆高耸的城墙,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这道阴影,如同大地之上的一道深深伤痕,一直延伸到地面的边缘。而站在伤痕最深之处的,是我和瑟琳娜。

  我们已经在城下排队等候了很久,终于获得了进城的许可。正随着拥挤的人流,缓缓通过那宽阔的城门。

  奥斯陆大约建立在四百年前,而那古旧的城墙,却经历过数十次战争的考验,在多次损毁和整修之后,才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城墙由大块大块的石砖堆砌而成,足足有数十米的高度,黝黑的城墙上,凹凸不平,遍布着刀剑的刻痕和火焰灼烧的痕迹。

  “居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是太过分了。”瑟琳娜对此十分不满,不由地小声地嘀咕着。

  确实,作为一个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鄂图曼帝国对于防卫工作十分地重视,而在奥斯陆这个城市,更是严苛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我们不得不接受了十几名守卫的轮流盘问,在各种各样的细节上纠缠了很久,直到我出示了副院长给予的信件,他们才勉勉强强相信了我们的说辞,还派人小心谨慎地一路将我们送到了城内。

  “非常时期,还请您不要介意。”在前方引路的,是一位年轻的守卫,他的脸庞完全被金属的面罩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对乌溜溜的眼珠。

“这样的规矩,实在是太严格了!”瑟琳娜忍不住小声地抱怨着。

“我们这只是公事公办而已。”守卫非常有耐心,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哦,难道说最近又要有战事要发生了么。”我有些好奇。

  “不不,不会的。”他连声否认,却又不肯说出,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吧,那你直接告诉我们,冒险者公会在什么地方,我们自己去就好了。”瑟琳娜对此倒没有太过在意。

  “唔,是这样的,我接到的任务,是要一路护送你们到莫林大师的住处,您这样,可让我很为难啊。”

  “这有什么,难道在城里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不不,危险嘛倒是不会……”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采。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那你就和和我们一起吧。”

我十分清楚,他们对于我们,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除了他,还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远远地吊在了我们的身后。

  “多谢您的谅解。”他点点头,安安静静地继续向前走着,沉重的金属板甲不断地相互碰撞着,发出一阵阵哐当哐当的声响。

  冒险者公会,就坐落在离西城门不远的一座街道上,只是位置有些偏僻,我们绕了很长的路,才走到了这里。

  眼前,是一栋孤零零的小楼,与我过去听闻的传说并不相符,这里似乎并没有太多人来往,破旧的大门随意的敞开着,一些杂物堆积在门口,看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清理过了。

  “你没带错路吧?”瑟琳娜瞪大了眼,有些不太敢相信。

  “没错,就是这里了呢。”守卫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大门上方,那里有个已经有些黯淡的牌匾。

  “好吧。”

  瑟琳娜走上前去,在大门上敲了敲:“有人么?”

  “咳咳……自己进来吧,我腿脚不太方便。”

  过了很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小楼里传了出来。

  于是,我们便一同走了进去。室内的景象,同室外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黯淡而又破败,遍布灰尘。几张肮脏的桌椅,杂乱地摆放在角落里,默默诉说着往日的繁华。

  斜对着大门的,是一个狭小的柜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柜台后面,平静地注视着我们。

  “你们,有什么事情么?”有些昏暗的房间里,老人的眼睛,显得格外闪亮。

  “老先生您好,我们是来注册成为冒险者的。”瑟琳娜微微一笑。

  “很甜美的孩子呢。”老人上下打量着我们,忽然又说道,“不过很可惜,现在暂时不开放C级以上的冒险者注册。”

  “可是,要是达不到B级,就没有办法领取补贴了啊。”瑟琳娜小声地说着,却被老人敏锐地察觉到了。

  老人的表情十分平静:“说来惭愧,老朽修习多年,也才刚刚达到B级的门槛,还没有为B级及以上等级冒险者提供证明的资格。”

  从F到S,是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职业等级的统一划分。而B级,实际上也就等同于上级魔法师,高级战士,隐级刺客等等通俗的称谓。

  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花上一生的时间,才能够勉强达到B级的标准,从这一点上来看,老人的话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我注意到,他在提到“以上”二字时,稍稍加重了些语气,并把目光,径直投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老人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单凭气息,我也没法看出他的深浅。

  不过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任由瑟琳娜同老人继续交涉。

  “老先生,您就不能稍稍通融一下么?”

  “抱歉,但规矩就是规矩,是不能随随便便更改的。”

  “好吧,可是你们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么?”瑟琳娜还不肯放弃,继续问道。

  “原来是有一些的,但是最近,他们都离开了呢……”

  “这是为什么?”

  “这个嘛,就要涉及到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了。”老人却始终没有开口,看着我们的身后,双目有些微微失神。

  “那个,你们如果是缺少钱财的话,可以直接去找莫林大师,他会很乐意接待你们的。”一路跟随我们的高大守卫,正站在我们的身后,他打破了寂静,开口说道。

“直接去找莫林么?”

“是的,我可以保证,他一定会热情招待你们的。”

守卫这样说着,摘下了厚重的头盔,露出了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孔,和一头柔顺光亮的长发。

没想到,一路跟随我们的这名守卫,居然是一名女性,她的身段完全被那身厚重的铠甲所遮挡,直至她展颜露出微笑时,我才能确认,这确实是一名正值妙龄的女性。

“你们城防军里也有女性么?”不知为何,瑟琳娜忽然紧张了起来,按着我的手臂,十分认真地询问着。

“当然了,无论男女,都有着卫戍国家的权利和义务。”他,不应该说是她的笑容干净而又纯洁,看起来,十分地坦然:“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问题的话,不如现在就出发吧。”

  “既然这样,那就恕不远送了。”老人说完,就闭上了双眼,把头转向一边,不再开口。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

 “不,不好了!艾曼达大人!”

  我还没说完,一名士兵撞开了大门,有些狼狈地跑了进来。

  “慌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说!”直到刚才,我才知道跟在我们身后这名守卫的名字——艾曼达。她似乎在城防军里还有着一定的地位,大声地呵斥着那个闯进来的士兵,那名士兵却只能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小心地听着她的训斥。

  士兵看了看我们,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他眼珠一转,凑上前来,在艾曼达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