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究还是来了。”

这道叹息有着浓浓的忧愁与无奈,似乎真仙并不想看到他的传人抵达这里,可在其中却又有一些旁的星云暂时揣摩不透的情绪。

作为传人,星云能理解真仙的无奈与惆怅,他深知这颗星球究竟面临着怎样一种劫难,想来这是真仙在怜悯星球上的万物、缅怀那些已经逝去的生灵。

当然这句话也让星云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现在面临两大麻烦,这种说法也让他心中一突。

周围还是一片混沌与迷蒙,这种虚无与真实混淆在一起足以扰乱感知与视听的环境星云也很熟悉,曾经抵达过的世界屏障外为他带来的就是这种排斥与同化相互拉扯制衡的诡异感知,这两种力量无一不是对星云而言异常的危险,可其却在此时以一种微妙的平衡保持在了一个基准点,只能被星云感知而不会真正带来损害。

星云尝试发声或是传递自己的神念,然而环境的束缚却阻止了他一切主动去沟通的可能。

“唉……”

又是一声叹息回荡,随着这道叹息,夹层世界的环境陡然出现翻涌的现象。

整个空间逐渐的沸腾,紧接着,星云的视线中世界开始了拉伸,迷蒙的混沌中浮现出了一道道斑斓色带,色带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取代并充斥满了整个世界,它们将星云的周围变成了一处光怪陆离的环境,整个世界都在不停的扭曲、拉伸、旋转,最终收束向星云的前方,成为了一条全新的通道。

这时候没什么好犹豫的,星云大步走向了新通道指向的尽头。

在这里完全没有时间与距离的概念,星云不知道自己前行了多久,更已经记不清在前行的路途中与自己的克隆体交换过多少次神魂来测试,终于在彻底熟悉了两具身体之间的置换时,身在的这条充满了视觉污染的诡异道路远方出现了一抹光亮。

那抹光亮起初非常的不起眼,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然后这抹亮光随着前行开始扩大。

并非是距离的拉近,而是点点星光在以无法想像的速度在那一点绽放,宛若宇宙初开时的爆炸,近乎是在瞬间便将耀眼夺目的白色充斥满星云的视线。

光芒足以让星云暂时失去视力,哪怕是有锦幽伞的防护也无济于事。

当视力渐渐地恢复,眼前所见的景色当即令星云骇然。

“卧槽!?”

星云此时所在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玄天桥内的大殿之外,他正身在那座已经被修缮完毕的广场正中,在他的身边舞女婀娜、身姿摇曳。

悠扬悦耳的歌声在广场中回荡,那些舞女随着歌乐翩翩起舞。

她们时不时就会向自己投来视线,眉羽之间波光流转,示好之意尽显其中。

星云能确定这些舞女绝对不再是曾经第一次到来时看到的那种幻境,因为但凡舞过自己面前的都得用手指挑一下自己的下巴或是轻抚自己的脸颊,那种魅意摄人勾魂,将狐狸精这三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肢体接触的触感与耳边如兰的吐息绝对做不了假,抬起头,星云赫然看到的是一位白衣男子,正立于那广场正对的阶梯石台之上。

他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满意自己对到来的老朋友的招待。

被不停歇的挑逗让星云相当的别扭,源自那个奇怪环境的束缚已经消失,他一个瞬身便来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拱手匐身,向真仙见礼:“弟子星云,见……”

“罢了罢了,”真仙拦住了星云的行礼,“你我见面不需要如此多的礼数。”

瞥了眼星云,两张长凳浮现在两人身后:“也不用这么拘谨,当作两个老朋友见面就行。”

话说的倒是轻巧,但星云也得能平常心才行,虽说一路走来真仙的各种没溜儿让星云总是惦记着抽他一顿,但毕竟他是真仙,是为了拯救星球苍生将自己一生乃至生命都奉献的人、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师父与长辈。

强行拉着星云坐下,真仙望着下方歌舞升平的美景,语气之中难掩得意:“怎么样,我布置的好看吧。”

星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必然好看,”得意已经变成了自豪,甚至还有点嘚瑟,“毕竟下面跳舞的都是我,我跟你讲,搔首弄姿其实不难学,难学的是怎么在男人面前卖骚还不会露馅,就算是我都用了好几年才适应。”

星云原本想继续点头,但听到这个说法他顿时瞪直了眼睛:“……啥玩意儿!?”

“都是我的分身啊,不是玩意儿。”

“草!”

一股恶寒猛然袭上心头,尤其是想到刚才自己被挑逗的情景,星云更是浑身发紧。

见星云总算有了正常的情绪表达,真仙这才笑道:“好了,首先你是想问为什么你第一次来这里看到的幻境理论上应该是记忆片段,但为什么现在实际发生了对吧。”

“嗯。”

“因为你看到的当时其实就是现在,”真仙指了指自己,“哦,严格来说是前一刻,玄天桥就在镜缘乡内,这个地方没有‘时间’的概念,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虽然对你来说时隔了很久,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咱俩刚才其实已经打了个照面,我刚刚其实才‘看见你’而已。”

闻言眯起了眼睛,星云试探的问道:“时空凝滞的错位?”

摇了摇头,真仙淡笑:“不,我故意让你看见我的。”

不等星云有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毕竟你拥有的体质就算是在我的年代也非常难找,见猎心喜是吧?”

“好了,”真仙打了个响指,一些侍女装扮的人将丰盛的菜肴与佳酿端到了两人的面前,长桌浮现,摆放在桌上的酒肉香气顿时四溢,“来尝尝我的时代的吃食,这些都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保证不比你的时代的东西味道要差多少。”

随着真仙的示意,两位疑似他分身的侍女坐在了星云的两侧,一人为他斟酒,另一人则服侍他吃食。

完全不需要星云自己动手,酒肉仙果便被两人贴心的送到了嘴边,让他拥有了十足的大爷待遇。

当然星云没吃,不是不想吃,也不是对这两位侍女疑似的本质膈应,而是他现在有好多问题需要让真仙来为自己解答。

“那什么,咱们能不能谈谈正经事……”

“没问题啊,”真仙已经横卧在他的那张长椅上面了,二郎腿翘着,小酒壶对嘴吹着,从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哪怕一丁点真仙应有的形象,“我封印一个最为强壮的神念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解惑用的,有啥你尽管问,能告诉你的我绝对不会隐瞒,都这时候了,继续藏着不仅没什么意义反而还会对你造成不必要的掣肘。”

“好,”星云把那两个侍女轰到了凳子后面,“卫星跟我说它的本体在镜缘乡内的华天九地,但这里显然是他的本体吧?咋回事?”

正式的第一个问题就让真仙露出了沉吟的表现。

他似乎是在犹豫,最后才摸着下巴坦言:“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你为了那颗星球上的生灵一直忙碌到现在,我就寻思着想让你放松放松,毕竟神经一直紧绷的状态下太容易过劳死了,我就这么死过一回,于是乎我就设计了在你找到曦瞾镜之后来到这里的安排,好让你能休息休息,看见这边的姑娘了么?随便儿挑~”

“……哈?不是,你能说重点不?”

“这就是重点啊,”真仙笑得很是敞亮,“你看啊,我要说让传人去‘花天酒地’放松一番,这肯定说出来就不像话,身边的帮手说不定还得骂人,骂我没溜儿就算了,那我不能让传人挨骂对不对?所以……”

“所以合着闹了半天,你TM就是弄了个谐音!?”星云感觉自己的火气在上涌。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真仙示意星云看向后面,转过身,两人赫然能够看到一块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大牌子,上面铁画银钩的写着“华天九地”四个大字,“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个风月场所,名字就是‘华天九地’,你看这样是不是就一点都不觉得怪异了?”

说实话星云现在是真的想打人。

你妈的,搞了半天神秘,说到底这就是真仙开的青楼!

还是特供给传人用的!

这真仙TM有毒吧!

反复的深呼吸确实压下了打人的冲动,但一股名为憋屈的情绪却作为替代物萦绕在了星云的心头久久不散。

“那你刚才开场白是咋回事,总觉得……”

“哦,你说你来的时候那个啊,”真仙直接躺了下去,更没形象了,“那是我弄得录音,总觉得不用那种态度来说一次那种台词人生会缺点什么,现在有人给我反馈,我觉得就算是轮回到一头猪身上那我都心甘情愿了。”

是真的有点控制不住,星云抓起一串看起来像是葡萄的东西砸了过去。

“我现在想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非常清楚。”

“当然,揍我一顿是吧,”真仙笑了笑,旋即非常突兀的严肃了起来,“好了,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