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穿过那扇朦胧的大门时,率先映入感官的是一种异常难以言明的不舒服感觉,自己的存在完全与当下的世界格格不入,那种融入不到、甚至被世界所排斥的意念充斥在了星云的认知当中。

习惯性的想要呼唤卫星帮助自己分析情况,却在此时才发现自己与寰宇七仪的联系早已暂时中断。

所幸的是锦幽伞这件防护外衣还在保持着最低的防护工作,至少没让星云进来之后直接变成全裸状态。

迅速的调整好了适应的状态,星云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直至观察,他才发现所在的世界与现实无二、却又有着相当程度的差距:这是一个近乎于真实存在的世界,灵气、环境、包括自己能在神念之中感知到的各项常数悉数存在;而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各项感知充斥着混乱与无序,在这堪称乱七八糟的感觉中,星云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个老朋友的气息——谪念污染。

所有的常数异常都来自于谪念的污染,不过似乎此时的情况与自己遭遇过的谪念喷发时不同,那些谪念的气息在渐渐地渐弱着,尽管缓慢到微不可察,但确实在向着平息的趋势发展。

“谪仙念变或是天地动荡之后的时间点吗……”

喃喃自语一声,星云鼓荡起了真元。

虽说没有了卫星它们的帮衬,但镜缘乡毕竟是真仙造物,作为它的造物者的传承人,星云不仅能在这里使用自己的全部力量,甚至还在鼓荡真元的瞬间感知到了一丝在玄天桥内的“权能之力”。

简单来说就是权限狗的控制力。

有了这种感知,星云的嘴角弯起了丝丝的弧度:安全保障有了。

既然说是陪着云霞去回溯,那么显然自己每次的出现距离云霞的位置应该不远,刚隐匿着身形飞上了高空,果然在远方的某处,星云便清晰的感受到了属于云霞的气息。

她似乎是在与对手交战,澎湃的真力让她在感知当中宛如一轮耀眼的太阳。

星云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令他震惊的是堂堂天尊之称,此时竟然是落在下风的那一方。

不仅如此,尽管她依旧手执长剑横眉冷目那些围攻之人,可任谁都能看出身负重伤的她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对方很清楚这点,且对方甚至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道理,真元塑形的长剑在空中凝聚,它仅仅是在凝聚的状态便将云霞锁定,并在这种情况下封锁了云霞所有的退路。

嗡!

剑鸣陡然回荡,那柄神剑径直的袭向云霞。

虽然总觉得那些人有些古怪,但来不及多想,星云一个瞬身便来到了云霞所在的位置,真元与权限的调动将他与云霞的“所在”进行了调换,那柄封锁了时空的长剑当即贯穿了星云的胸口,剑刃看看止步在了云霞的身前。

“……!?”

突然出现一个替自己挡剑的人让云霞顿时一惊,但更让她心中惊骇的是,面前这个陌生人竟然能将自己的位置与他进行“调换”,尤其是自己身在时空封锁的状态。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究竟这个人是有怎样的一种威能?

“前辈,您……”

贯穿胸口的长剑没有实体,但胜似有形。

此时的星云就觉得自己脊椎好像都被戳断了,强行忍着痛楚,他调动真元祭出了无数几乎同样的真力利刃。

每一柄利刃都带着一抹权限威能,那些利刃随着星云的意念飞舞了起来,化为道道彩霞一般直奔那几个围攻之人而去。心念之间罗睺之阵迸现,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击的空间,那些霞光在瞬间爆发,在这片天空下营造出了仅有极地才会出现的极光美景。

然而对星云和云霞来说的北京,却是对手的绝境。

极光笼罩,围攻云霞的敌人被悉数剿灭击杀,当光华敛去,天空中已不再有任何人存在的身影,只剩下一团团正在泯灭的恶念。

见状挑眉,星云总算明白了刚才的古怪源于何处——这群人都因为自己的贪欲而被残存的谪念所污染。

确认对方已经死透了,这时星云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重伤时还这么调动真元进行反击无异于雪上加霜,尽管有着权能的加护不至当场暴毙,但刚才那一剑依旧让星云必须立刻调养。

窸窸窣窣的响动忽地在耳边响起,分出一缕神念进行观察,星云赫然看到的是云霞从自己的芥子袋使劲往外翻东西的慌张模样。

待她总算找到了些疗伤用的丹药,她谨慎的将其放在了星云的不远处,然后试图借机离开。

云霞能这么小心谨慎并对“陌生人”抱有戒心的场面可着实不多见,不过这时候的云霞还很“年轻”,少女的稚气还未脱去,胸部也没自己知道的发育的那么好,所以这种反应和表现却是在预料之中——毕竟这时候的云霞还没有疯的那么厉害。

没去管那些丹药,星云结束了调息起身问道:“你和那些人是怎么结仇的?”

见星云没有拿走自己恢复药品的意思,云霞也不矫情,直接给那些要收了回去。

自己一边吃着回复真元的丹药,一边大眼睛猛转。

“就……大概我得罪他们了?”

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她这是在鬼扯,稍作感知,星云总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被追杀。

——星云察觉到了她藏在芥子袋深处的那抹玄天气运。

好了,感知到这个东西星云大致也能确认了时代。

摆了摆手,星云淡笑:“我对你抢来的那缕气运没兴趣,你师父,现在还在门内吧。”

果然,在提到气运的瞬间云霞的态度变得愈发的紧张和警惕,甚至大有当即逃走的征兆。

不过她还是记得刚才自己被对方奋不顾身的救命之恩,置换代受神剑穿心的事实是无法作假的,在这种复杂的不信与信任之间摇摆了好一阵,她这才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芥子袋,试探性的问道:“真的没兴趣?”

“我要是有兴趣刚才就看着你死了,何必为你受那一剑。”

“哦,也是……那你发誓?你发誓我就带你去见那个蠢师父。”

提到师父的时候云霞的语调中有了一股名为依赖的情绪,星云当然没那么小肚鸡肠的会吃这个飞醋,更何况这种依赖的情绪云霞诠释的很明显,那是一种对小孩对父亲的依靠感,显然这个时代的云霞是将她的师父作为自己的父亲来看待。

想了想,星云得承认自己松了口气。

“好,我以天道起誓,如若我对这气运有任何贪念,那么我立即原地暴毙神魂俱灭。”

修士重誓言,尤其是对天道的起誓。

听到星云竟然立下如此重誓,云霞也就放心的长舒了口气。

她并未直接带着星云前往她师父的所在,而是先对星云俯身见礼:“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感谢完毕,她起身继续道:“那么前辈着急见那个傻师父吗?如果不着急的话,能否先随我回上清门,我想先把这缕气运交予门派。”

“随你。”星云点头道。

“感谢前辈,这里离上清门不算……哎!?”

话还没说完,云霞就骇然的发现此时所在的位置已经是上清门的山门之外。

她驻足在原地愣了半晌,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前辈稍后,我这就回来!”

说罢她便颠颠儿的跑向了山门之内。

星云没有跟着她进上清门,仅仅只是站在门外打量着上清门在这个时代的山门:这时候上清门还远不如自己所知的那个上清门的规模,从山门的卖相上来看更是寒酸的不行,充其量也就是个中型门派的规模。这点也告诉了星云当时云霞为什么会那么“抠门”。

苦日子过习惯了,要节俭。

等待了没多久,云霞便从山门之中返回,她的手中正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凝神看去不难发现是一艘玉质如同工艺品的飞舟。

来到星云的面前,她恭敬的说道:“前辈久等了,夯师父在极寒之地不知道在搞什么,那里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蛮远的路程,所以是前辈继续施展挪移之术还是乘坐飞舟而去?”

刚才的挪移便是动用的权限能力,星云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多次使用会对云霞的记忆回溯世界产生什么影响,所以便暂时没在动用,而是选择了乘坐飞舟。

踏上了前往极寒之地的旅程,星云并未找云霞主动交谈,而是开始思考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

固然神念分身说自己无论做过什么都不会被云霞记住,但自己在回溯当中做出的选择,比如现在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云霞的记忆正常?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云霞自己本身也要在返回门派交予气运之后去极寒之地寻找她的师父。

理由很简单:单独做成了一件大事,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自己的师父面前炫耀一下。

也就是说,其实星云的“要求”仅仅只是顺路,不过旅途从单人变成了双人,仅此而已。

通过询问了解到了这点,星云在宽心之余心中多少也有些感叹。

自己固然是有着权限的力量,但终究敌不过回溯世界固有的修正力。

用了有一段时间,周围的景色终于渐渐地变成了冰雪覆盖的荒原,此时的天空还没有坠落,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在下一次喷发之前。

收拾好了情绪,星云放开了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