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是让二号都立即堵住耳朵的震人咆哮。

“你TM说啥!?”

滚滚声浪以星云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宛如雄狮在怒吼,将整个空间都撼动至颤抖。

抓着航界眼对外形象的衣领将它薅到面前,星云的眼中充斥着的是各种复杂情绪揉捏在一起的混乱光芒,有难以置信、有无尽担心、但最多的还是惆怅和憋屈。

通常来讲这种复杂的情绪有一个统称,叫“蛋疼”。

是真的蛋疼!

说好的关键节点都被巩固牢靠,结果现在得知这些节点竟然就是“谪仙念变”的源头,他觉得换谁听到都比自己当下的反应好不到哪儿去。

拎着这个基本确定形态是三岁小女孩的航界眼中枢,星云硬是靠着霸凌了半天卫星才将情绪调整过来。

他先把航界眼放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拍了拍自己的对面示意道:“给我好好的、清楚的、说明白了这究竟是个咋回事。”

“依照灵智生物的平均智商,我相信尊主已经通过刚才的话语猜到一些真相了,莫非尊主的智力不足八十?”

航界眼的现在的情况要比二号还要面瘫,如果不是能听出它的语气真诚,星云甚至有种这个老四胆敢调戏自己的主人的感觉。

“不足八十是近似弱智,说正经的。”

“如您所愿。”

暂时屏蔽了逻辑链当中无法理解的内容,航界眼坐直了身体。

“有关诸天封禁的全部详细被分成了七份分别储存在了寰宇七仪的核心协议当中,所以诸天封禁具体是什么请恕我也无法做出解答,只有七仪同时聚首尊主才能得到所有的讯息。

“而依托于诸天封禁所构建的七个关键封印节点,所起到的作用并非是加强封印,而是‘泄洪’。

“老主人对镇压的谪念聚合体做了大量的针对工作,包括每时每刻都在尝试着削弱怨念的力量,但老主人清楚削弱是一个长久的工程,而且这种伤害性质的压制会导致谪念聚合体的本能反扑,削弱的手段越是强力,谪念聚合体的反扑也会越强。

“所以老主人想了个办法。”

用手指刮着下巴,星云闻言眯眼:“将时间线拉长,用钝刀子一点点的磨?”

“尊主的智商显然高于八十,可喜可贺,”完全无视了星云被这句话噎过的反应,航界眼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解释,“虽说这种办法看起来有些太过于缓慢,可这也是老主人能想到的最有效且最稳妥的办法。老主人将星球本身比作一个患有顽疾的病人,谪念聚合体就是这位病人根深蒂固的病症。

“对付顽疾除了缓慢的压制体内的病症之外,辅佐的办法便是‘养护’与‘疏导’。

“其中养护便是七仪和九圣对后世的改造与引导,比如一些有着仙人传承线索、能够提升修士实力的秘境和珍宝,再比如就是继承了九圣血脉的九种所谓‘天眷之子’的特异体质修士。

“这些都是能够在病人病发时候提供对抗能力的‘免疫细胞’,如若引导得当,他们会成为这颗星球完备的免疫系统。”

听到这里,星云摇头轻笑。

“无法公布的真正事实也难以让这些免疫蛋白有合成细胞的动力啊……”

“尊主对医学方面还有研究吗?”

“没有,这些都是常识,你继续说。”

“嗯,”应了一声,航界眼终于开始说到星云关注的部分,“至于所谓的疏导可以理解为病人的病症需要定期的将遗毒派出体外并加以清除,所以所造的那七个节点的功用之一便是排出那些被削弱过的谪念,为之后的治理提供更大的便利——这种疏导老主人认为是必须的手段。”

想了想,星云叹了口气:“也是为了磨练当下的修士,让免疫细胞更有战力吧?”

“是这样的,如果抗体连弱化的遗毒都无法治理,那么当病情大规模反复的时候这些抗体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那轮回大劫天地动荡又是什么?”

“很抱歉,尊主的权限不足。”

设备和程序智能不比寻常的思维生物,在情绪和关系的作用下对方就算保守着什么秘密那都能通过各种渠道来诱使或是逼迫其说出,作为遵循着基础协议的设备,被权限封锁的话就算星云再怎么软磨硬泡也只能换回同一种回答:权限不足。

能让这种存在开口的方法确实有:木马或是病毒。

但对于寰宇七仪来说,唯一的病毒只有“谪念聚合体”,星云还没蠢到让那些玩意儿去污染七仪,更没有蠢到在万劫不复的边缘、冒着可能将谪念聚合体作为木马去牵引,进而导致谪念聚合体的彻底破封。

这不叫未雨绸缪,这叫自寻死路。

当然这个问题其实去问那些历劫者也行,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家里的那十来个老人精不可能再跟自己说什么“你还小,等你有了实力再说”这种鬼话。

星云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渠道来了解一下更清晰的本质,这样说不定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解锁这些权限的要求?”叹了口气,星云暂时不去想那些问题。

“找到第五个。”

航界眼的回答倒是蛮干脆,星云更是没在这上面多想。

稍稍往后一靠,登时陷入了一团稍显冰凉的柔软。

二号为星云揉捏起了太阳穴,后者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再度开口:“找寻的线索你这边有吗?”

“没有,”航界眼依旧保持着那种干脆利索的回答状态,“老主人说如果是传人第一个来到这里找到我,那么他肯定可以自己找到第五个所在的线索,老主人在留下话语时非常相信这点,同时也相信自己的传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

“妈的,这个老家伙口口声声说不给我压力,这话说的比什么都更带来让人蛋疼的压力了。”

闻言歪了歪头,航界眼起身来到了星云的身前,迎着星云的视线当即趴了下来,然后将手伸向了星云的大腿之间。

当时星云就蹦了起来惊疑的瞪着航界眼:“你干嘛!”

“疼的话,人类不是都习惯先‘揉揉’吗?我认为在尊主思考的时候这种小事我可以代劳。”

“……不是,”想了想,星云捂住了脑袋,“这就是个比喻,算是形容词性的一种,不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疼。”

“哦,人类的语言文化还真的是有些难懂。”

星云:“……”

干咳了几声,靠回二号身上的星云顺手把卫星也抱在了怀里——不抱不行,这厮已经开始表现出被冷落的委屈状态了,大大的委屈二字就投影在球面上,让星云是又无奈又想笑。

“那言归正传吧,依照你刚才说的意思,这次即将到来的念变极有可能就是兵圣节点的喷发?那么你留在这里如何帮助应对这次的念变?”

“首先念变的诞生并非是仅仅只是一个节点,而是一个或者多个,”航界眼这次坐到了星云的身边,它似乎也想试探性的加入服侍工作,但每次有征兆的时候都被二号一眼瞪了回去,“其次便是航界眼,包括灵元碑、锦幽伞等这些在节点周边安置的七仪都不会对念变到来做出任何的应对。”

“嗯?为啥?”星云惊讶的问道。

“七仪的诞生是为了传人而服务,基础的协议无法违抗,所以在传人出现之前保护自身是第一要务。留在周边则是为了等待在念变到来之时可能会现身的传人,并且对每一次的念变抵抗进行观察并记录。”

“这样啊……”星云拍了拍二号的手,示意不用继续揉了,“我还以为周边那些小世界是你弄出来的。对了,上面那些会吞噬真元的生物群我看你能控制,那些是你造出来的?”

“是兵留下来保护我免受谪念污染的造物,我只是能简单的调动局部,无法控制整体。当然如果尊主需要这些东西的话,可以让锦幽伞来制造,现在它已经有了这种能力。”

“啊,这小丫头不说我都快忘了,”锦幽伞突然在星云的腹部发声,“现在我确实能先常常味儿然后利用自身的材料来制作这些东西,不过制造的效率还受到限制,具体的理由……”

见锦幽伞突然变得吞吞吐吐,卫星无奈地闪了几下。

“得得得,恶人本尊来,谁让本尊是大哥呢……小主子您现在太菜。”

啪。

虽然早就习惯了被卫星点破既定事实,但星云还是觉得不拍它一顿自己吃了大亏。

“既然是这样,那你的本体就暂时先留在这里吧,核心应该可以随着我出去吧?”

“嗯。”

话音落下,航界眼便从小女孩的形态渐渐演变成原本虚幻而又扭曲的状态,它缓缓地飘向了星云的胸口,随着锦幽伞的探出与接触,最终成为了这身黑色皮衣的第一个点缀装饰。那是由暗色线条勾画出的一组与尖塔顶部完全无二的眼睛图案,虽然看起来是印花的样子,但它还是时不时的会眨一下眼皮……

星云:“……”

用没变成胸口的宝石来侵权安慰了一下自己,星云起身走向航界眼指引的本体之外。

“接下来要去与二叔汇合吗?”二号在身边轻声问道。

望着眼前的海下景色,星云摇了摇头:“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说罢,他拉起二号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