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雲霞一同前往劍八所在封印之地時,左依一直表現的很沉默,並非是平常源於靜雅性格的不愛說話,而是介於“犯了錯誤不敢說話”和“正在懷疑某種事情已經達到了思考人生的高度”之間。在這兩種情緒之間反覆的徘徊,讓她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的陰沉和充滿了即將走入崩潰邊緣的氣息。
前者很好理解,左依有着一套十分傳統乃至可以被稱之為“四舊”的嫁娶觀念,認為嫁過來的媳婦就得完事聽從家主夫君的安排,順着夫君的意思不能有任何的違背。
所以在這種設定的前提下,在“夫君最擅長的棋類上以一個新手身份狠揍了夫君一頓”自然會讓她表現出“媽呀我惹禍了”的難以讓星雲理解的道歉乃至自閉行為。
星雲有過嘗試糾正這種古老到需要破除的想法,但每每想到自己多嘴他人的理念不是個事兒,索性就直接無視了她的這個設定——反正平常她也不太會表現出來。況且星雲通過自己一連串的遭遇深知自己的腦力是真的不太夠用,說不定劍星不懶得動腦子之後他連劍星都打不過……
媽的,全世界就只有自己的雙商不夠180了.jpg
但後者這種開始思考人生的表現星雲就十分的不理解了。
不就是下個飛行棋么?有必要這樣?
就在星雲想要詢問順便疏導一下左依,以避免她因為這件事變成第二個雲霞的時候,被暗中又埋汰了一頓的雲霞卻突然笑着開口了。
她單手抱着胸,語氣之中不無感同身受:“嘖,你這丫頭怎麼和傻鈴當年一個德行。”
“……啊?”
雲霞的話語聲讓左依猛地從思緒中驚醒,困惑的歪了歪頭。
“傻鈴就是當年和我猜拳閉着眼都輸不瞭然后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提到自己的那點古怪到如同詛咒一般的設定,雲霞絲毫沒有不爽的感覺,反而還拿這些事情打趣了起來,“行啦,你就當咱家妮子有那麼個和誰下棋被讓着都贏不了的設定就行,反正他平常成天都在喊自己的智商不夠。”
聽到最後的說法,左依天真的皺起了眉:“哎,真的?可是小相公的腦力不是相當……”
“所以回頭你看他渡劫時候的陣仗就懂了,”雲霞老神在在的搖着頭,“裝x遭雷劈,老天爺劈這個裝x犯的時候可能都覺得不夠解氣。”
左依:“……”
雖說被雲霞翻過來損了一頓有點想要還擊,但見左依竟然一下就被疏導過來了,星雲還是放棄了與雲霞之間的口水戰爭。
嗯,真打起來也打不過……
“到了。”
隨着雲霞的話音,她一腳踹開了長相類似於懸浮車的上清門內特有真力能源載具的門。
一邊心疼着那扇飛出去十來米的車門一邊下車,將視線投向目的地的時候,令他沒想到的一幕赫然入目:
眼前是一座高聳不已的石碑,道道劍痕是石碑的點綴,攝人心魄的劍氣自那些恐怖嵌痕中散發;石碑上以劍刻有兩枚蒼勁有力的大字,只要將心神沉浸在其中,便可看到無盡的劍影與數代先輩凝結的劍道心血。
劍冢。
感受着周圍那時不時就會在神念中閃過的一抹拓印影響,星雲連忙環顧了一番四周。
“等會兒,這不是劍峰的劍冢么?”
“是啊,”雲霞點了點頭,“不然你以為是哪裡。”
想了想,星雲用手比劃了起來:“那種危險的東西不是應該封存在……嗯,就是各種防禦措施齊全,還有全方位監視,平常外面少說得三五隊衛兵無間隔巡邏,封印的門口還得貼上一萬個封條……”
“是不是四角還得有崗哨,每個崗哨上還得有持械衛兵在守衛?”
被雲霞打斷愣了一瞬,星雲旋即認真的點頭。
然後雲霞就給星雲腦門彈出了“啪”的脆響。
“那TM是監獄!劍冢真弄成那樣還像話嗎!”
雲霞這次彈的是真用了力氣了,被彈的位置不僅紅了一片,還隱隱的冒出了一縷發燙的白煙。
跟隨雲霞走入劍冢,星雲哼哼唧唧的說道:“那柄魔劍關監獄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不管對誰來說它都過於危險了。”
“依照魔劍的性質,那也應該是關押在隔離區而不是監獄……”猛地察覺到自己又開始拆台了,左依當即收聲,“我什麼都沒說……”
瞥了眼左依,星雲搖頭笑道:“別這麼多顧忌,你不覺得累我還嫌累呢。”
“是啊,埋汰,埋汰死這個黑心的妮子。”
星雲轉頭就瞪了雲霞一眼。
拱火的人從來不嫌事兒大,不過這位拱火的天尊卻知道接下來要談正事了。
示意兩人停下,她輕輕一打響指。
再脆響聲中,三人面前那葬劍之地陡然在陣陣水波蕩漾般的波動下出現了變幻。鏗鏘的交擊轟鳴隨蕩漾的加劇在耳邊回蕩,不祥的氣息也在這是撲面而來。
水紋停止,眼前依舊是埋葬了無數劍胚、孕育着無數劍靈的藏劍之地。
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天空中壓下的陰雲向下劈着道道電弧,無數的劍影在天空之中飛盪。一柄柄虛幻卻又真實的寶劍在瘋狂的用進攻來壓制着一把漆黑的長劍,它也是那些劫雷一般的電弧襲向的目標。黑劍便是那股不詳惡念的源頭,惡念試圖在污染它能污染的一切,可交擊便碎裂成為齏粉或是星光的劍影全然不給惡念一絲的機會。
劍八的身影便在三人之前的不遠處,他負手而立,仰頭望着天空之中的那柄魔劍。
澎湃的真力源源不絕的注入在黑色的大地中,為壓制魔劍提供着必須的力量。
似乎是過於專心壓制魔劍,劍八並未感知到三人的到來,直至三人儘可能不去驚擾的來到他的身邊,才駭然的發現這位曾經的劍王竟然TM的睡著了!
他的耳孔裡面塞着足夠降低分貝的耳塞,能像現在這般站立也是有着幾副手甲在為他提供支撐,寬大的長袍剛好遮掩住了這些用於將他身體撐起來的黝黑甲胄。鬼知道這個人究竟是怎樣在睡着的狀態下還能為保持着對魔劍的如此壓制。
雲霞對眼前這種情況已然司空見慣,她從芥子袋裡面掏出來了一瓶藥水,興緻盎然的蹲下身脫掉了劍八的鞋,將手中的藥水大部分灑在了他的腳心。
起身將剩下的藥水遞給了星雲,她抽着鼻子道:“剩下的你給他灑褲襠裡面,我就不信這次他還不尿床。”
星云:“……”
左依:“……”
無視了雲霞的抽瘋行徑,星雲直接摘了劍八的耳塞,把打神鐧拿出來剛在劍八的耳邊晃了晃,聽到雲霞那平淡卻又充滿了警告意味的錄音,熟睡的劍八頓時瞪眼驚醒。
“姐我錯了!我哪兒都錯了!別打!別打了!”
這回換雲霞無語了。
從睡夢中徹底醒來后劍八才發現自己並未挨揍,看到星雲的身影,他長舒了口氣。
“來看情況的?”隨着他的話音,藏在他頭髮裡面的小傢伙登時鑽了出來跟星雲和二號擺手打招呼。
點了點頭,星雲問道:“只能這麼壓制嗎?”
“現在可不是在壓制,而是在測試,”劍八舒展了一下身體,“劍冢本來就算是一座對外來兵武的鎮壓地獄,丫頭你不是有過那柄魔劍可能是仙器的猜想,現在我便是在用這種方式進行測試,看看能不能藉助外力來喚醒其中蘊藏的被污染的劍靈。”
“有初步的成果了嗎?”
“要是有我能睡着?”
劍八頗為無奈。
“別說的喚醒劍靈了,現在是否為真正的仙武都因為謫念的污染而無法百分百的確定,更何況這柄仙劍才是真正用來吸收謫念殘渣凈化節點裂隙的東西,這麼多年的污染,我現在甚至懷疑當時感受到的那股情緒僅僅只是被謫念下套勾動起來的錯誤感知。”
聞言看向那柄魔劍,星雲拍了拍沉在挎包之中死活不再想出來的衛星。
“別睡了,出來幹活。”
“本尊剛舒服五分鐘!”
話音剛落,星雲就給這個難得偷懶的破球從內絨挎包中強行掏了出來,他卯足了力氣將衛星投擲想了魔劍,伴隨着衛星陰陽怪氣兒的呼喊,那柄正在與無盡劍意交戰的魔劍登時放棄了與其他任何的糾纏,當即拼着被砍劍身數次的有被折斷的危險,也要掄圓了自己給衛星使勁拍向遠方。
嗙!
相交的瞬間震耳欲聾的響動便與擴散的衝擊一同在這片空間中擴散。
望着被拍飛出去的衛星,星雲點頭得出了嚴肅的結論:“能確定是仙武了,而且絕對是真仙締造的靈智完整的存在。”
“此話怎講?”
“因為據我所知,真仙的造物沒有一個不嫌棄玄天橋的。”
權當周圍三人的無語表現不存在,星雲重新看向了那柄魔劍。
通過魔劍應該可以了解到更多有關諸天封禁的詳細,說不準,這柄同為真仙造物的魔劍還能多少知道一些其他七儀的相關。在謫仙念變即將到來之際,星雲急需更多有關剩下四儀的線索,不僅是為了應對謫仙念變,更是為了真仙所言的那“真正的劫難”做出準備。
所以現在,他需要喚醒那柄魔劍中可能還殘存的最後一絲靈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