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我停下自行车,等着交通灯变色。

我现在正在上学的路上。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不热也不冷的舒爽空气让人稍稍清醒了一点。

今天是星期三。科洛卡的袭击已经是前天的事了。现在我的身边是和我一样去上学的人。我不禁怀疑到底哪边才是真实。难道说我眼前的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这怎么可能呢。

但不管我怎么想,我毕竟还是要上学的。不是我自夸,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说,我就是个普通高中生。我既没有寄宿于右手的超能力,也没有加入什么稀奇古怪的社团;虽然爸妈离婚了不在家里,但我也没有妹妹,更没有青梅竹马。我没有谈恋爱,但也没有什么交情算好的朋友。可以说要是有人想把我当做故事的主角,一定会用脑过度而猝死。

可是这样的我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呢?虽说子弹不长眼,可为什么中弹的偏偏就是我?我不是在抱怨,但是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特别令人讨厌。

绿灯亮了,我又踏上了脚蹬。

我的脑子里回转着金语故的话。或许接受金语故的邀请也不错?那样做一定比上学有趣吧?

到了校门口,我下了车,看着在门边站着的年级主任的脸这么想。

“嘿,倪济义。”

当我一个人出神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叫住了我。

我回头:“嘿,孙越。”

“你昨天怎么没来?”孙越快步推着车过来。

“生病了啊。”

“这种天气?不会是骗人的吧。”

“那我干嘛请假。”

“当然是玩啊。你作业肯定还是没做吧。”

穿过校门,我和孙越又骑上了车。孙越笑嘻嘻地这么说。

“怎么可能。”

真不愧做了我初中三年的同学,你还真了解我。不过就算是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翘课的。要是把我前天的经历说出来,鬼知道你会不会把我送到医务室。

到了停车棚,我和孙越下车把车锁好,接着走向并进楼。

我假装打了个喷嚏,然后掏出纸巾擦了一下鼻子,然后把纸巾扔进一楼东楼梯旁的垃圾桶。我揉着鼻子说:

“我昨天可是真生病了,发烧呢。”

“是吗。”                      

“你知道吗,我们换班主任了。”

“换了谁?原来的徐老师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换了陈静。徐老师因为二胎的事不当班主任了。”

“又是语文老师啊。我上学到现在班主任全都是语文老师。”我叹了口气。

走进教室,我才刚坐下,生物课代表方舒城就走了过来。

“你交生物作业吗?”

“没做。”我还是照例回答。

“还以为你休息了一天会写作业呢,我真是……”

方舒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我稍稍目送了她一会,她抱着一堆作业本很快就走了。真是,就算我想做作业,也没有有一个人把作业发给我呀——虽然我也没去问就是了。

这时一旁的物理课代表看了一眼方舒城,对我说:“她昨天可是特地在班群上发了作业,你怎么还是没做啊。有点过分了吧。”

什么?啊,那还真是抱歉了,我不怎么上QQ的。不过就算看到了我也不会做的。这可是我这个人少有的坚持。

在心中给方舒城道了个小小的歉后,我拿出了英语书,装出一副在认真学习的样子,然后开始练习灵。

聚集,散开,聚集,散开。我顺畅地重复着这个过程,朦胧的灵越来越清晰了。虽然不能确切地看见,但我的眼的的确确捕捉到了从迷雾之中散发出来的一丝光芒,就好像夜空中微弱的星星。

尽管很顺,但练习了一个早自修还是有点累。为了避免太过劳累让别人觉得不正常,我停止了视灵的修行。我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早自修刚完,许多人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像我一样精神抖擞的是少数。

早自修的下课只有五分钟,我打算出去走走。我同往常一样去洗了个手,然后慢悠悠地从厕所边上的东边楼梯走了下去。

学校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那些常绿树依旧绿得很,只能让人感到单调。完全没有秋天到来的感觉,但萧瑟的感觉我却实实在在地触摸到了。早自修已经结束了,但太阳才刚刚升起,阳光才刚刚布满天空。我不由得在心里埋怨太阳出来太迟。

时间快到了。我走回了教室。

“哈,哈,哈,”

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喘气声。我们刚刚跑完一千米。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因为阴雨,一千米的测试一再推迟。但躲不掉的就是躲不掉。

虽然初三的时候因为体育中考,我们都在拼命苦练跑一千米,几乎个个能跑进三分四,但一进入高中大部分人的体能就直线下降了,就好像刚进大学的新生的学习热情一样。

我的成绩也下降了。三分十二的成绩我一点都不满意。初中的我可是能跑三分钟。

“你,你这个人,”在我边上的陆晋低头喘气,一手撑着腰,一手搭在我肩上,“你跑太快了。”

“是吗。”

“你跑了多少?”

“三分二十。”

“骗人,跟你同时的沈军悦可是三分十二。”陆建推了我一下。

啊,被发现了。我只是想凑个整。

“你运动会为什么不报名?你跑得不是很快吗。”

太麻烦了啦。我只想好好地在观众席上看书。

“去看他们练习排球吗?”

我岔开了话题。

因为十月连绵的雨,运动会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推迟,因此和下半个学期的男子排球撞了个满怀。学校索性把男子排球放在了运动会最后一天。我们班里几乎没人有打排球的经验,所以现在我们班的队员正在排球场全力练习。

“去看看吧。”我和陆建往排球场走。

看起来他们好像缺了一个人。于是他们拉着陆晋不放,让他也来练习。尽管陆晋连连挥手拒绝,但最后还是被拖入了队伍。

我就站在球网的杆子旁看着他们。

同样在一旁旁观的刘炳添跟我搭话:

“倪济义,你学考考得怎么样?”

啊,对了,今天学考成绩出来了。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班里一窝蜂地去班主任办公室看成绩。我是上体育课前顺便去看的。结果和我想的一样,两个A。

 “真的吗?你平时明明作业都不做的。”

“但我好好复习了啊。历史和地理的学考不是只要考前抱一个星期的佛脚就能有好成绩了吗?”

“那只有你!”

“我只是随便一考啊,只是这次的考试简单吧?”班里两个A的肯定不止我一个。陆晋,方舒城,王天源肯定能考到两个A。孙越的话也有可能。

“你不知道吗?方舒城和王天源是一A一B。陆建这次考砸了,是B和D。这次班里考得最好的就是你了。”

啊,不会吧,明明这次考试挺简单的。

“反正还有一次机会不是吗,说不定就有人也能考到两个A啊。”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倪济义,你是要三位一体吗?”

 “不啊。”

“那你为什么考前那么认真?我记得下课都能看到你在复习。”

我认真吗?跟班里的人远远比不上吧。我只是觉得不考好可能会很糟而已。我现在可还没想好要上哪所大学呢。不过要上那些排名靠前一点的大学才有趣吧?也只有那些大学的图书馆博采众长,海纳百川,什么稀奇古怪的书都能有。要是一个学校的图书馆里没有《文学少女》,《凉宫春日》,《狼与香辛料》,这学校该有多垃圾啊。

刘炳添因为有人叫他打乒乓走了。我一个人看着他们练排球。当我实在太过无聊开始练起视灵时,方舒城走了过来。

“你不去和他们一起吗?”

“他们人满了。”

“是吗。”方舒城转头看着他们,然后突然转头回来:

“倪济义,你一千米的成绩不是很好嘛,为什么运动会不去报名?”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运动会的报名表中午就交上去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只想好好看比赛。”

“你也太懒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你报了一千五百米。”

这女人!方舒城笑嘻嘻的。

可恶!我才不会听你的,大不了我不去就行了。反正也是你私自给我报的名,等追究起来我就全推到你头上。

“我们班参加一千五的就只有你。要是你敢不来,我绝对可以让你星期六下午的自习永远没法请假回家。那么好好准备吧。”她丢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切,这样我不就没办法反抗了吗?这个人和所有任课老师的的交情都好得很,要是她真向老师说了什么,那我肯定没法走了。我可不想星期六在学校里无所事事地呆一个下午。

我只好接受这悲惨的现实。运动会就在下个星期的期中考试后。神啊,请一定要来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我虔诚地祈求您。

为了打发心中的不爽,我继续灵的修行。闭上眼睛,我毫不费力地操纵着灵聚集和散开。经过一个上午,我已经熟练很多了。原来完成一次初醒要十多分钟,现在只用不到五分种。大概重复了十多遍,这时我听见了集合的哨子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跑着去集合,但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就是......灵吗?”

我看见每个人的身上都缠着一层薄薄的光,五颜六色的。

我伸出手,看着自己身上的灵。橘红色的灵缠在身上,同时慢慢地散失。

集合完毕以后,我在队伍中仔细观察着每个人身上的灵。每个人的灵都是薄薄的一层,薄的几乎没有厚度,并没有完整覆盖身上每个地方。我身上的灵虽然稍微比他们厚了一点,但大致也与他们相似。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粉笔灰一样微小的灵从身上脱离,很快就像汽水中的小气泡一样消失在空中。尽管视线里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灵,但我却并没有感到视觉疲劳。就好像眼睛能自动调焦一样,似乎只有我注意的时候才能清晰地看见灵。如果不刻意去看,灵还是像以前一样模糊得几乎看不见。

这就是视灵啊。每个人都好像被各种各样的线描边了一样。

我记得顾迹云说视灵是要修行一个星期才能掌握的吧。可我才花了不到两天。想到这我的坏心情就一扫而空了。哈哈!

体育课好了是自修课。我打算看书撑过这最后的一节课。参加排球比赛的男生去球场了,另外一堆不参加的也去凑热闹。教室里冷冷清清的,很适合看书。我掏出了藏在桌肚里的书。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书中的谜题,一边猜想着大反派到底想干什么。开场就自杀的boss我还是第一次见。啊,这个满脸痘痘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时陈静走了过来,我赶紧把书塞到课桌里。她走到我边上,拉了拉我的袖子:

“出来一下。”

陈静已经快退休了,但从她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她说话有点怯生生的,我刚刚进学校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保洁阿姨呢。她虽然人好,但废话却非常多。每次语文课她都会来不及上不完而拖课。她叫我出来是要干什么呢?我大概猜到了。

“倪济义,你这次学考考得不错啊。可你为什么一直不做作业呢?”

啊,对,就是这个。每次换新班主任都要来一遍的谈话。

“就是不想做。”这个时候只要强硬地回绝一般老师大部分就会放弃了。这是我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陈静愣了愣。

“那你能告诉我你家长的电话吗?”

“我爸妈离婚了,我妈一直在外面工作。”打家长电话是没有用的。

陈静看着我,有点悲伤地皱了皱眉头。

“我不知道是这样,我不是有意的。”

唉,真是,你们都一个样呢。

整理好情绪,陈静继续说:

“做作业吧。你以前可是年级前十啊,现在都掉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你自己九月的月考成绩吗?”

详细的我没看,不过年名是186吧?

“你只有数学和物理考的不错,年级第5和年级第3,化学还有生物你都退了一大截啊,还有语文,这次你才考了三百多名。你是对我的语文课有什么不满吗?有意见的话你可以提出来啊。”

我可没对你有意见。化学和生物只是我粗心了。本来我的预计可是前一百五。

“你就没有对将来的打算吗?你将来打算上哪所大学?你的话三位一体轻松得很吧,可是平时的考试也要重视啊。隔壁班的肖龙希可是从三百多考到了前十。是你的话只要稍微认真一些就能考进前十吧。”

怎么可能啊,不努力是不会有好成绩的吧。就算是我也是好好做作业,上课不睡觉,才到了前十的。我可是拼尽了全力。你不要把我的努力不当回事啊。

“你也多融入一点班级吧,同学都说你看上去很冷淡呢。同学都说你下课也都是在看书呢。”

聊不到一起嘛。

我把视线移向走廊外,摆出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陈静见实在与我搭不下去话,也只好嘱咐一句“要做作业”就走了。她看上去没有死心的样子。嗯,有点麻烦。不过过不了多久她就一定对我死心了。

这是,什么?

我心情愉悦地走向教室的前门,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突然从脚下升起。杀意如针尖般刺在我的皮肤上,让我不由得浑身颤抖。

我想起了顾迹云昨天演示的灵能力。这就是带有意识的灵吗?我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他们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都没有感觉到杀气。

下面到底是谁?要下去看看吗?我这里是二楼,如果他正要上来,现在下去可能刚好碰到这个人。他会不会怀疑我?应该不会吧。但我也无法保证我的安全。我在走廊探头上往下看。

“什么?”

一个人拿着包走了出来。

那个人是我的前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