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啊,居然真的一点痕迹也查不到吗?”

师父叼着半根薯条,脑袋斜靠着手肘,瞳孔中倒映出的景象是正在飞速滚动的网页界面。

自从回到书店之后,师父就一直坐在柜台里倒腾着羽齐的那台老旧的计算机,而羽齐则坐在师父的笔记本电脑面前,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接下来究竟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描述小说场景。

自从两个人互换了身体,各种各样的麻烦接踵而至,而这其中最大的麻烦正是驱使羽齐老老实实坐在电脑前帮助师父构思作品的原因。

为了能够驱使自己不偷懒,师父在自己的身体之中设下了特殊的诅咒——与其说是诅咒,倒不如说那算是万圣节整蛊箱一般的东西。

如果没能成功在每日的午夜之前完成固定的工作量,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将会厄运缠身,直到将工作进度补足为止。

羽齐能够感受到师父的这具身体之中确实有着某个特殊的术法在慢慢运转,也能看懂这是以一日为周期的循环术法,但他无法确定这术法究竟能够起到什么效果。

按照师父的说法,这是结合了林家的命术以及“一日循环”术法所制造出的产物,然而由于用于启动术法的灵力实在是太过于庞大,所以只能用于循环重置每日的运势。

——你原本究竟想要用这术法做出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啊?

羽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着师父并没能将这术法研究到极致,并不至于在这个多事之秋多添什么麻烦。

将理应失传的“一日循环”术法放在一边暂且不谈,单是仿造了林家的不传之秘就已经是越界行为,师父的所作所为就算是被林家绑到港口沉入海中喂鱼都不算过分。

但这些和羽齐现在所苦恼的事情并无半点关系。

真正的难题近在眼前。

“师父啊,你就不能好好的写一写剧情大纲吗,我根本看不懂你写的这些莫名其妙的关键词啊!”

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近一个小时之后,羽齐终于放弃解读大纲上那些晦涩难懂的符号,转而直接向原作者请教。

然而师父依旧呆呆的坐在柜台之中,一动不动的盯着柜台里摆着的那台老电脑。

“这是在干什么……”

“为了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事先收集一定量的情报可是基础中的基础哦?”

师父虽然已经和羽齐交换了身体,但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习惯。

虽然肉体上的特征会导致意识出现一定程度的改变,但对于师父和羽齐而言这些都不过是暂时的变化而已。意识的本质并不能直接用言语概括,但师父和羽齐都有各自的方法维持“自我”,倒也不用太担心双方会因为长时间的肉身交换而出现什么后遗症。

师父的身体之中所包含的成百上千种加护并没有随着意识的交换而发生转移,然而师父却凭借着某种羽齐所不了解手段解除了羽齐身上的诅咒——至少到现在为止,羽齐并没有发现师父因为开口讲话而受到任何反噬。

就算开口问也只会被糊弄过去,所以羽齐甚至都没有想要去问的欲望。

“那些符号很容易理解啊,毕竟只不过就是三层加密的信息而已,稍微算一算就可以得出答案的嘛。”

“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算,倒不如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大纲用密码加密一遍啊?”

羽齐看着满屏幕的希伯来文和圣书体,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学校被教授用知识蹂躏的那段时光。

翻译这些文字不是难事,但藏在文字之中的讯息会在那同时遭到破坏,原本就无从下手的密码破译无疑会变得更加艰难。

“是预防措施,为了预防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做出的准备。”

师父的假发因为摩擦产生的静电而变得乱糟糟的,从远处看就像是羽齐前几天曾经看过的电影中出场过的鬼魂。

用双手将在眼前飘来飘去的发丝拨开,师父随手从柜台旁的抽屉中拿了一张黄纸符将满头乱发束在一起,盯着电脑心不在焉的说着:

“通常来讲,这种普通的小仪式根本不会引起那些修炼至高深之处的老家伙们出手,然而这次雪家失窃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贼人所为,至少我不认为普通的修行者能够在那种阵法下大摇大摆的闯进雪家的书库。”

师父焦躁的用手指敲着鼠标,店门旁的香炉所焚的凝神香也已经差不多临近熄灭的边缘,书店之中除了那频率渐渐变快的敲击声以外就只剩下一片沉寂。

只不过伴随着门口铜铃的轻响,这似乎无话可说的氛围很快就被打破,原本回家收拾行李的临时住客此时也再度来到了这里。

“诶,师父居然还在查资料吗,我还以为你早就……”

林阙将嫩绿色的行李箱拖进店内,将上半身探到柜台内侧好奇地打量着师父正在浏览的网页。

“除了这个以外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啊,剩下的都交给笨徒弟去处理就可以了……不要贴得那么近啊!”

师父打断了林阙还没说完的话语,将身体后仰躲开了林阙。

当然,这也正是林阙所预想到的结果,毕竟这样一来原本被师父挡住的电脑显示屏就完全暴露在了林阙的视野之中。

“唔,虽然知道前辈的身体暂时由你的意识代为接管,但像这样靠的那么近果然还是不行!”

林阙虽然尽可能的将身体前倾想要仔细看一看屏幕上的内容,但由于柜台本身的高度限制了她的动作,若林阙想要进一步凑上前去则必然会变成一个非常尴尬的姿势。

久居深闺的大小姐固然不经世事,但对于这种与异性之间的近距离接触却通过各类漫画书籍了解到不少,像这种无限接近于所谓的“壁咚”的姿势自然也早就有所了解。

所以,当这位想出各种借口跑到羽家书店借宿的大小姐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的脸虽然没有变得像桌上的苹果那样红得浓艳,但也和那差不了几分。

“看够了就回去吧,虽然现在是由我的意识作为主导,但也别想着能够趁此机会从徒儿占到什么便宜哦?”

师父突然将声音压低到只有柜台前的二人能够听到的程度,右手挡在嘴前,半是戏谑半是捉弄的说道:

“不过,要是你能够把先前对我使用过的那个‘命术’再让我看一眼,今晚卧室的门我就不锁了哦?”

“噢噢噢噢,这还真是令人难以抉择……才怪啊,你这家伙想让我说出什么不知羞耻的话啊!”

“在我的店里说什么呢……师父也是,别随便把别人的身体当成交易的筹码啊!”

压低声音试图瞒过羽齐的师父并没能成功实现预期目标,反倒是被闻讯赶来的羽齐用稿纸卷成的纸筒狠狠地敲了脑袋。

“啊,这边的前辈,倒还……不行,果然还是太近了!”

在无意间拉近了二人距离的羽齐并没有注意到林阙从柜台退回来的动作,两人就在这种状态下毫无悬念的撞在了一起。

虽然对于交换了身体的两人来说就像是凭空在身体的部分地方增减了一部分质量,但羽齐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这具身体就究竟和之前有什么具体的不同,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身体内的力量。

“啪嗒!”

首先令羽齐深刻体会到自己身体所发生的改变,无疑就是自己衬衫前的扣子因为撞击而彻底崩开的这件事吧。

当然,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出去的纽扣精准无比的弹到师父的额头相对于此而言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了。

 

 

“那个……前辈,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只是事故而已,而且只是崩掉一颗纽扣,不算什么大事。”

盘腿坐在沙发上试图将丝线穿过针眼的羽齐并没有想要责怪林阙的意思,毕竟导致这种尴尬事情发生的罪魁祸首已经被羽齐用绳子捆起来丢在书店的角落了。

“希望你能认真反省一下,不要总是做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羽齐那没有穿袜子的白嫩脚掌狠狠地踢了师父一下,接下来用脚掌掀开师父的上衣,借助灵活的脚趾夹住师父腰间的那一块软肉,狠狠地拧了下去。

“呜呜呜!”

被符篆封住嘴部的师父并没能叫喊出声,但从那剧烈抖动的身体动作来看就能够明白羽齐这一举动给师父带来的疼痛感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

“哼哼,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究竟哪里会更痛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羽齐并没有继续下去,毕竟自己这上半身只穿着内衣的姿态实在太过于羞耻,将这自己衣柜里唯一一件符合师父身材的衬衣尽快缝好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不,正因为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羽齐每当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胸前的时候,都不由得感叹师父居然能在如此负重之下灵活自如的行动。

“啊,终于!”

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之下根本就无法好好地看清楚那么纤细的丝线,羽齐只是单纯的凭借这具身体所具备的“好运气”才凑巧将丝线的一端“撞”进了针眼之中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最难的第一步总算是勉强糊弄了过去。

接下来就只是简单的将纽扣绑在衣服上,这种程度的工作羽齐虽然没做过几回,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用针线缝合肉块更难。

像这样稍微把缝衣针刺入布料之中,然后再调转针尖向上刺出……

“嘶!”

冰冷的金属毫无阻碍的刺穿了柔软的肌肤,如电击一般的痛觉唆使羽齐收回了手指,然而指尖上已经渗出了赤红色的露珠。

羽齐稍微皱了皱眉,习惯性的将手指凑在嘴边,轻轻舔去指尖的血滴。

“呜呜呜!”

师父那被符篆封住的嘴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响,在地上扭动着似乎是想要站起身来。

然而羽齐余怒未消,并没有理会师父的动作,反倒加大了脚上的力度,原本就捆的相当结实的绳结此刻进一步收紧,师父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端午节用芦苇绳捆好的大闸蟹一样。

“不用在意我,你先把去收拾吧,走廊尽头的那间就是给你腾出来的房间。”

羽齐将两只脚都搭在师父身上,向林阙微微摆了摆手。

那间屋子原本存放了一大堆前任店主的私人物品,然而那些东西早就随着前任店主出门旅游而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说是间很久没住过人的房间,但羽齐还是习惯每天进去打扫一番,作为客房而言还算是可堪一用。

至于师父的那个借助自创法术开辟出的房间,现在则是由于羽齐没有办法驾驭这具身体的力量而暂时处于关闭状态。

理所当然的,失去了自己的床位的师父毫无疑问的过上了睡地板的生活。

“不过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对师父不太好,其实我和前辈挤在同一个房间不也……”

“那可是绝对不行的哦,大小姐该不会是忘了和林华长老所约定的事情吧?”

青到达书店的时间仅仅比林阙靠后半小时左右,但她所携带的行李却比林阙更简略——毕竟仅仅只是一介器灵,就算不用携带换洗衣物和换装品也完全没有问题,倒不如说青所带的那些行李实际上全都是为林阙准备的。

“你这家伙也是,别以为现在变成女性就可以令我放松警惕,想对大小姐出手我就把你原本的肉身也彻底变成女性!”

青所戴面具上的纹路所构成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可怕,其用手指比划出的剪刀一样的手势无需多说也足以令羽齐了解到对方的态度。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师父就应该好好负起责任,作为兽性大发偷袭后辈的罪人自裁以谢天下吧?”

羽齐轻描淡写的将话题岔开,双指捏着丝线系了个死结,将原本丢了一个纽扣的衬衫完美的还原成它十分钟之前的样子。

“诶诶诶,为什么是我,青所指的不应该是拥有着美少女身体,内在却是阴沉死宅的笨徒弟吗?”

因为灵力消散而失效的符篆化作灰烬掉落于地面,而终于得以解放了嘴部的师父第一句话就毫无疑问的踏入了禁区之中。

“当然不是,你想啊……”

将衬衫上多余的线头用放在一旁的剪刀祛除干净,羽齐将衬衫罩在自己身上,慢条斯理的系着衬衫上的纽扣,脚下踩着用来捆住师父的绳索。

“不过这么看来,你们两位的关系很不一般啊,就算互相交换了身体也没有半点害羞的样子,难不成早就已经坦诚相待共度春……”

“绝技——立地通天炮!”

羽齐和师父并没有看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等到他们二人察觉到地面那一瞬间的震动之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如同前几日因为师父导致的高压锅爆炸一般的巨响,店内一时间烟雾缭绕,看起来就像是进入了人外魔境一般——实际上羽齐能够隐隐感受到空气之中在那一瞬间汇聚的庞大灵力,那虽然暂且还未脱离人类的范畴,但对于普通人而言无疑已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力量。

师父虽然身体还被绳索捆住,但这并不妨碍术法的运转,强度恰到好处的微风穿过狭窄的房间,将刚刚扬起的尘埃统统带到了屋外。

而随着布满房间的烟尘渐渐散去,羽齐和师父也得以一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木质地板被踏出了约一足宽的窟窿,脸色绯红的林阙喘着粗气,而已经口吐白沫失去意识的青则倒在层层倾倒的书架之下,原本虽然陈旧但却十分整洁的书店之内此刻再度变得混乱不堪。

“哦哦,和前几天的时候比起来进步了不少嘛,难道你还去找精通拳法的人拜师了?”

师父看起来并没有太在意书店内的惨状,林阙刚才那力道十足的拳法很明显更令其感兴趣。

“因为上次实践之中自己几乎什么都没有干,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要稍微在这方面精进一下……啊前辈你继续码字就好,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林阙慌慌张张的跑到店门口拿来了扫帚与抹布,然而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脚边散落的图书。

羽齐想要做些什么,然而却因为身体重心不稳而迟了一步。

“虽然说你们主从之间的事情不方便插手,但这种情况下坐观客人在徒儿的店内受伤可就不配当师父了呀!”

师父轻而易举的挣开了身上的绳索,将即将倒地的林阙搂在怀里。

“果然是这样吗……”

羽齐稍微松了口气,顺势趴在了沙发靠背上。

自从交换了身体之后,羽齐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感受到体内灵力流动的感觉。虽然随着慢慢熟悉这具身体之后能够重新感受到空气之中的灵力,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晰。

最重要的是,羽齐现在甚至没有办法借助这具身体控制灵力,就连使用符篆都只能借助最原始的方法,或是直接借助符篆内暂存的灵力进行各种各样的操作。

然而羽齐并没有对此感到失落,因为这正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想过的生活。

抛弃掉枯燥乏味的呼吸节奏,像普通人那样随意呼吸。

无需耗费心力控制体内灵力流转,只需要懒懒的躺在沙发上。

视野之中再也不会有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一闪而过,映入眼帘的就只有那些单纯又庸俗的人间之物。

“简直就像是来到了天堂啊,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没有焦点的双眼空虚的凝视着远方,羽齐慢悠悠的感叹道。

“可你还有文稿要写啊,今天的工作可还没完成哦?”

师父将满脸通红的林阙扶起,微笑着说出了扰乱羽齐心情的台词。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用紫雷符朝那张脸狠狠地劈上一发啊!

羽齐任由自己的下颌被柔软的沙发包裹,眉头稍稍皱起,默默地放弃了这种实施起来相当危险的想法。

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将身体交换回来,但如果在那之前自己的身体变得破破烂烂的话,受罪的无疑是自己。

“喂,那边的侍从!不要再躺着睡大觉了,再这样下去你们家大小姐可就要让这小子拐跑了!”

正攻法行不通的话,稍微用些其他的计策也完全可以达到相同而结果。

羽齐歪头朝向躺在书堆之中青,有气无力的喊出声来。

声音不是很大,羽齐也不确定青究竟能不能听到。

只不过,在几秒钟之后,羽齐心中的疑虑就被彻底抹消了。

“哦哦哦,你这个阳光系渣男,给我从大小姐身边滚开啊啊啊!!”

躺在地上用出飞踢技能——这种奇怪的动作并不像是精神正常的人类能够用人类的身体做出的动作,不过好在青两方面都不正常,所以能够以这种方式突然袭击反而并没有令羽齐感到一丝一毫的惊讶。

实际上,羽齐甚至都做好了青会突然变身成“传说中超级xx人”后瞬移到师父身旁的心理准备。

“哦哦,徒儿的这具身体出乎意料的适合啊……”

手臂揽着林阙腰肢的师父轻松避开了青的袭击,甚至就连青接下来直奔师父面门袭来的上勾拳也被轻松挡下。

“我决定了!不如就用徒儿的这具身体去刺探情报吧,说不定相当的合适呢!”

师父的双眼闪闪发光,看起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一样扫视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平日里羽齐的思路并不总能跟上师父,但在这一瞬间,羽齐莫名的感到一阵恶寒。

“啊对了,文稿大纲的解密方式我写在笔记本里啦,剩下的部分凭借徒儿的实力想必也能彻底破译出来……那么,接下来就拜托徒儿你看店啦,我稍微出去逛一逛!”

羽齐甚至还没来得及插上半句话,师父就已经如逃难一般飞似的跑出了书店,只留下了红着脸呆在原地的林阙以及气得跺脚追了出去的青。

“……”

“……”

羽齐伸手在林阙眼前稍微晃了晃,然而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晕过去了吧?”

 

 

“唔,这一手可谓妙极!”

“那是自然,这可是专门为了克制你而研究的技巧,怎样?”

“不错不错,那么老夫也稍微显露一些实力吧!”

自从雪家长老坐车直奔林家宅邸之后,宅邸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在短时间内收到了这一讯息。

两位长老,今天将要展开生死决斗。

林家和雪家互相看不顺眼,这在“五门”之中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雪家人管林家人叫“算命骗子”,林家人则管雪家人叫“卖字先生”。两家人基本上见面不足三分钟就要开始互相冷嘲热讽,用不了半个小时肯定就要打起来。

彼此难以相容的两大家族长老,今日居然要进行生死决斗——这一消息自然是让大家都有些心怀不安。

一是担心“五门”各家族的实力格局会因此发生改变,二是担心自己留在这里会不会遭到波及。

而怀着这种不安,有不少人悄悄地凑到林家宅邸的待客室附近,各凭本事偷听着房间内的声音。

这间临时维修完成的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站在屋外的人只需要将耳朵贴在墙上就能够清楚地听到室内进行着的对话。

而通过两人对话的内容就可以听出,生死对决已经开始了。

“真想亲眼看一看两位高人之间的对决啊!”

“能有机会听一听就不错了,老蛇想用灵兽窥探室内的时候可是直接被震得口吐鲜血,可不敢冒那个险!”

外面的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着,密密麻麻的堵在屋外走廊继续偷听着屋内的对话。

“明明今天上午离开之前已经清理过了,怎么现在又堆了这么多垃圾。”

冰冷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林华长老的女佣正端着一盘茶点站在众人身后,冷冷的盯着他们。

“啊,这是……我们……”

“滚。”

女佣没有听他们解释,仅仅只开口说了一个字作为回应。

“是!!!”

众人被那冰冷无情的气势所压倒,成群结队的逃离了走廊。

女佣站在原地稍微等了一会,直到那群人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在远方,这才放心似的转过身。

手指轻扣房门三声,在得到许可之后才推开房门,女佣维持着上身不动的姿势走进了房门。

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但女佣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门缝——几乎算是她将自己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林华长老,雪长老,这两位“五门”之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此刻正不拘礼节的席地而坐,各自握着手中的手柄,神色紧张的盯着不停闪烁的屏幕。

“就是现在,吃我一记板边弹跳回旋踢!”

雪长老看起来十分激动,手指使劲揉搓着手柄按键,看起来就像是要将它捏碎一般。

“哼哼,没用没用,老夫的胜利已成定局,开启必杀技的‘真田’可是无敌状态!”

林华长老看起来云淡风轻,将手中的手柄放在地上,回身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茶壶。

女佣静静的走上前去,将桌案上已经空空如也的盘子替换成了手中装满茶点的托盘。

像这样的对决女佣已经见证了无数次,就算并不了解这个游戏玩法的她也能够一眼看出,雪长老现在已经处于失败的边缘。

无论是格斗游戏,或是策略类游戏,还是说最近刚刚流行起来的沉浸式虚拟交互类游戏,雪长老似乎从来没有赢过。

并不能说是雪长老的游戏技术不行,只是林华长老比他更沉迷这些游戏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有些决策无法直接由女佣处理,林华长老可能会成为“五门”之中第一个因为沉迷电子游戏不去上班而被革职的部长。

“外面没人了吧?”

端着茶壶将自己和雪长老面前的茶杯斟满,林华长老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已经在闪烁的胜利字样,突兀的开口问道。

询问的对象自不必说,正是垂手站在等候命令的女佣。

“已经尽数排除,屋外也没有施加术法的痕迹,但无法确定是否存在有人用术法在远处监视的可能。”

“哼!看的话就让他们随便看吧,只要听不到就可以了……咳咳,这茶也太烫了吧!”

雪长老被滚烫的茶水烫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握着的手柄也直接扔了出去,皱着眉头将茶杯放回地上。

“哦哦,你不是说这天气比较冷吗,我就稍微用符篆给你加热了一下。”

林华长老看起来一脸和善的微笑着,但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句话里暗含着的嘲弄之意。

即便是两人私交甚厚,林家和雪家互相看不顺眼的这一特性也依旧没有消失,反倒成为了他们两人相互交流的一种方式。

“你这老东西,真是一点也没变……不说废话了,今天来到这里也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游戏上。”

“哦吼,你每次来到老夫这里可都是要浪费不少时间在游戏上啊。”

林华长老摇了摇头,伸手示意女佣将“某样东西”拿过来。

卜卦是有极限的,只有知道一定的信息之后才能进行相应的推演——从这一角度上来说,这种术法实际上是和推理极为相似,只不过前者用的是灵力,后者用的是科学。

林华长老固然没有办法推演出当初潜入雪家盗走“以文入圣”古书的犯人真身,但他也并不需要知道。

最重要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犯人究竟是谁,而是那本古书究竟流落何处。

寻人不成,推演那件在雪家传承数百年的古书却不是什么难事。

“和先前说好的一样,这次年会上我们林家的人要坐在‘东之席’的位置上哦?”

将女佣递交到手中的厚重文件伸向雪长老面前,林华长老的另一只手再度拿起了手柄。

“怎样,要不要再来一局?”

雪长老瞥了一眼文件的标题,无可奈何的笑出声来。

“看来又被抢先了一步呢……这次我可不会再放水了,要用你刚刚选的那个人物打败你!”

将印有“关于《以文入圣》文本坐标占卜报告”的文件放在一旁,雪长老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斗志昂扬的拿起了游戏手柄。

战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