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怎么说呢,从某种意义上真是同病相怜啊……

羽齐瞥了坐在身旁的普渡公,耸了耸肩,俯身向前伸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本书。哪怕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羽齐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想要看一看房间的主人究竟收藏了一些什么样的书籍。

“总感觉似乎被你同情了,实在是令吾很不愉快啊。”普渡公端坐在桌旁,手持一本黑色封面的书册,仔细的拿毛笔批改着什么,其形象简直和查验账本的羽齐一模一样。

——明明是被异想天开的师父强行拉到了游乐场,居然被莫名其妙的拉到灵界,还差点在半路上死掉,真是令人相当混乱的展开啊。

映入羽齐眼帘的书页上,准确无误地记载着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内所思考的话语。在那句话的后面,虽然同样有着书写的痕迹,然而无论如何羽齐都无法看清那里究竟写了什么。

“虽然与吾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建议汝不要继续细看这本书了……”普渡公头也不抬,只是伸手轻轻一弹,羽齐手上的书仿佛突然变成了活物,从他手中挣脱,一蹦一跳的自己跑回了书架上。

“店……店长,那是什么啊?”从羽齐的衣服口袋里伸着脑袋好奇的望着书架,璃月所附身的兔子玩偶小声的问到。

“啪嗒”普渡公手中的毛笔突兀的掉在地上,笔尖上的朱砂蹭脏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地毯,然而普渡公已经没有心思去挂念那种小事。

“你们什么情况啊!吾不是说过了吗,不能让地藏王大人找到这孩子,你们怎么反倒送货上门了啊!”

羽齐完全不想对普渡公的话做出反驳,指了指身上缠着的经由符咒加持的绷带,默默地盯着普渡公。

死死地盯着。

普渡公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毛笔,继续开始批改。毕竟,羽齐他们这次也算是身不由己,这个状况也是普渡公所不曾预料到的。

轻轻的叹了口气,羽齐将探出头来的璃月再度塞回到口袋里,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偶尔斜眼看向房间角落的那扇自从师父走进去后就紧闭不开的漆黑房门。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是很稀奇啊,”普渡公慢吞吞的在书上写着什么,低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地藏王大人她平时很少会客的,今天居然突然用鬼道把你们接到这里,还和那个丫头谈了这么久,实在是难以揣测大人此次的心思啊。”

不仅自说自话的把别人强行带到这里,还随便给人定罪,这种任性而为的性格倒是和师父很像。

皱着眉头忍着肋骨处传来的疼痛,羽齐艰难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毕竟,坐在十王殿的审判间入口,虽然看不见已经被除去了罪责的纯净的灵体,但一直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凉气。恐怕就在羽齐挣扎着挪动椅子的时候,也已经有不少等待转生的灵体迫不及待地穿过羽齐的身体,在普渡公的指引下前往轮回了。

但是实在是太冷了!

虽然已经被净化过,被审定过罪责的灵体依旧背负着铭刻在各自灵魂深处的罪孽,而这份罪孽在身为人间的生物,即由羽齐来观察,则是表现在了灵体自身的温度上。

越是生前凶恶的灵体,其温度越低,而就在羽齐从昏迷中醒来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数个冷的像是冰块一样的灵体穿过羽齐的身体。

“汝能那么快醒来,也算是承蒙这些灵体的照料呢,”普渡公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黑色的信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笔,随后将信纸团作一团扔了出去。“大人吩咐了吾,要把你特意安置在这审判之间的入口处,说是要你好好反省一下。”

掉在地上的纸团自己长出了细小的手脚,从羽齐的脚边经过,把他的椅子推回原位之后,飞快地跑出屋外。望着这一切羽齐心中诽议,感觉自己可能以前真的拿过给地藏王上贡用的贡品。

否则为什么一直要这么针对自己啊?!!

“你也别想着再挪开了,既然地藏王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吾肯定会执行到底的……”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册,普渡公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歪头向羽齐的身后看去,“后面的,不要再往前挤了,这次从地狱这边发回重审的灵体先去偏殿等着,明日继续办公!诸位判官也可退下了!”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虽然没有办法用肉眼确认,但羽齐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变化,原本时时刻刻都在穿体而过的寒意突兀的停止,背后散发着浓郁的灵力的某些存在也缓缓远去。

“普渡公大人您……虽然说是要执行到底,但还是让那群灵体回去了呢。”再度从羽齐的口袋中钻出来的璃月捋着自己被折弯的兔子耳朵,小声地说道。

“没办法啊,毕竟吾还和这小子有约定,若是这小子被混进来的恶灵给偷袭了,到时候可就没人帮吾完成吾的委托了。”普渡公将桌子上的书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书架上,踱步走到羽齐身旁,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最近灵界这边不是很太平,吾的委托内容依旧没有变,但汝要小心行事……”

普渡公之后所说的话,其中所蕴含的信息令羽齐神色一凛。

“都说了让你们安静一些啦!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正当羽齐准备细听普渡公所说的情报的后续时,那扇漆黑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略有些破损的师父搀着另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居然敢这么仰卧在椅子上看着我,再加一条不敬之罪!”长裙少女看向羽齐,柳眉一挑,气冲冲的说到,“作为吾友的徒弟居然如此懈怠,必须好好裁定一下你的罪责呢!”

没错,那说话的语气,那种为所欲为的性格,毫无疑问就是之前那条路上刁难自己的人。而且……

羽齐看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的普渡公,确信了眼前的少女无疑就是当代的地藏王的化身。

“好啦,不要在意啦,我的笨徒弟就是这样的。”用手背蹭去脸上的灰尘,师父笑着拍打着地藏王的肩膀,一副和地藏王相当熟络的样子。

所以你们啥时候混的那么熟了,你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吧!

“那么,之后的恋爱咨询也拜托师父你了!”地藏王脸上带着潮红,兴奋地握住了师父的双手。

为啥地藏王也要恋爱咨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