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你身后。”

听到这显然出自男性之口的回答,圆香猛地转身,同时爆发出一声尖叫。

令人奇怪的是,白依旧没有回复。

伴随着玻璃破碎声代替白说出台词的,是一名破窗而入的,像是从市内大学逃课出来的男子。

顺势用食指径直指向对面少女的他放出的,满蕴诅咒的一击,却在她的尖叫声中不自觉地打偏——

“咦?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Master!原来您在这啊!”然而还未等他发问完毕,从门外传来的焦急之声便将这疑问无情打断。

因此圆香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转而锁定在门口的另一名,仿佛刚赶来的修理工模样的男子身上。

简直糟透了。这种从者不在身边而自己又被前后夹击的绝境可没有那么容易打破。

那么希望也只能寄托于作为工房的这幢大宅本身——如果能确切地控制住对方的master的话……

然而很不正常地,圆香竟在“谁才是master”这个本应一目了然的问题上犹豫了。

要论气息,面前二人给人的感觉相差无几;论外貌,那几乎相同的二人也没有什么超凡脱俗之处;论武技,也并没有谁拿出武器,顶多不过是窗边之人的那发gandr,魔术中基础中的基础。

也正是因此,她的判断在对面接下来的行动后彻底偏向了与事实相反的方向。

“确认敌对Master一名。Master,请指示。”门口的男子说着掏出扳手,摆出时刻可以发动攻击的架势。

“啊,诶……”被称作master的青年眉毛稍稍惊讶地上挑,随又迅速恢复平静道,“那先捆上,别的到时候再说。”

“谨遵您的吩咐。”说罢,手持扳手的青年刚要暴起——而就在这时,一直处于被动的圆香采取了主动行为。

只见房间的地板从窗台开始向着门口节节崩碎,眨眼间整片地板便已完全脱落,甚至连墙壁也受到波及,整个垮塌下来,配合因为承重结构没了而一起报废的屋顶,硬是在建筑整体上开了个大洞。

好在门口的那位在塌陷开始时及时后跳而成功幸免于掉在一楼大厅被瓦砾埋没的结局,可窗口的那位貌似就没那么幸运,直接随着巨响消失在了烟尘中。……不如说被这么刻意针对后,不想跟着掉下去都难吧。

只能说这时机是何等的刚好!刚从门口跳开的青年——前野后怕地擦了擦手心渗出的冷汗。

要是对方没有选择触发陷阱趁机逃跑而是正面对敌,那么伪装的身份怕是立刻就会暴露;而如果这地面塌陷针对的是自己,自己怕是已经物理入土了。

一层的情况因为它的天花板依然在掉渣,扬起的沙尘也未能散去,并看不真切。

魔力还在向Lancer传输所以他应该没事,关键是那个不明身份的敌对Master跑去哪了。

“……故意搞这么一出辛苦您了,现在肯定还鲜活着吧?”从Lancer传来的念话当中能明显感到他的不满。

“请不要把我和市场在售活鱼相提并论。”前野吐了个槽,“那么Master这边暂且告一段落,希望Servant那边也能尽快解决。”

“话说你那什么鬼语气啊真恶心……说到底为什么要特意搞这种操作,我们飞龙骑脸怎么输?”尘埃落定,Lancer不快地从瓦砾中跳出,“我想我们暂时跟丢了。然后呢?”

前野无奈地看着Lancer:“如果杀死敌方Master,她的Servant便不再有误伤自己Master的后顾之忧,如果那个Servant再有远程的大范围攻击手段,我们恐怕都要丧命于此。”

“说的也是。”注意到前野的说话语气并未改变,Lancer赶紧施用隔音结界,“可是你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我们要交换主从身份。”

看到Lancer的结界,前野稍稍地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开始解释:“你在刚跳进窗户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没感觉到周围近处有servant,当然是当场杀死御主。”

“那对方肯定也这么觉得,接下来恐怕你一行动,她认识到危机,估计就要强行呼唤Servant。”这样说着,前野话锋一转,“然而!如果在这个场景中先破窗而入的是Master,情况便肯定会有所不同。”

“比如说你无法成功杀死对方?”

“……是。”前野很不愉快地瞪了Lancer一眼,“以及Master无法靠气息搜索Servant,不会产生‘Servant不在她身边’的判断。因此在自己的Servant赶来之前,因为担心被gank,就不会贸然攻击。”

“所以你是注意到对方只剩两条令咒不会轻易动用,所以故意宣称我是Master,让对方选择趁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的机会逃跑吗?”

“就是这样。不过……抱歉,还得拜托你再装会,要是对面Servant突然来发远程狙击我躲不开。”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对面先打master役啊?”面对前野一套一套接踵而至的仿佛很有道理的鬼理论,Lancer只好吐着槽接受。

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打servant的话万一对面有避矢的加护之类的技能就是白打,甚至还暴露位置。

而且这加护,Lancer还真有。

“因为就这么觉得?”

就这么默认了吧,前野心里补充道,并简单地上了个自身强化从楼梯上跳下。

“不过我们未能找到目标。何不一时撤退?”

Lancer摊了摊手道:“我们要是在她家打起来还怕她不来救场吗?”

“有道理。”前野深沉地做了个深呼吸,“四打二有胜算吗?”

“我觉得没有。”摇了摇头,Lancer蹲下身去,“你自己说的,打不过就跑。”

发觉Lancer开始布置陷阱,前野明白这是为自己不会被原路返回的对方Master直取后脑勺上的保险,也就不再言语,先一步走出房门。

随后走出房门的Lancer重新看向刚经历过一场火灾的庭院,却没有想象中历经浩劫的样子,烧毁的痕迹仅限于目标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这是何等恐怖的精度。Lancer心中暗暗咋舌。不过要是真烧成一片狼藉怕是没法跟这房屋产权人交代,没这精度还真不敢用火攻。

暗自惊叹间,Lancer的脚步已经到达院子中心的水池边。可能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水池中并没有水。

但是没水同时也有可能说明,这池底下藏着什么东西。比如说——从宅子中通向外界的密道之门什么的。

多亏刚才那妹子不懂别人家的工房,竟自行破坏了其中作为结界支持的一角,自己此刻才能勉强绕过屏蔽索敌。

“如果我感觉没错,刚才粉发那位就在我们脚底下。接下来干嘛?”Lancer出声询问。

“Master请小心。敌方方位暂且不明,切不可大意。”但是Servant在哪还不清楚,果然还是再等等的好……

“嗯,我知道。”被这么一提醒,Lancer的索敌重心立即转为寻找敌对Servant,“就是这gandr力不太好蓄,敌人真出来也没法第一时间对波。”

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这个手里没武器没法格挡的状况吧,Lancer明示道。

“那么不介意的话,请用这个。”前野递上手中不知何时加长了一倍的扳手。不,好像不止一倍,这至少有35*3=105cm长。

虽然是不称手的武器,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用了。Lancer眉头微皱接过这用意估计是代替短剑的玩意,架在身前,随手挥出,接下不知从何方飞来的箭矢。

好!野生的敌对Servant出现了!

要不是避矢的加护发挥作用自己怕是已经凉得透彻,Lancer一边心中大骂即使受到提醒还是大意的自己,一边挥起扳手挡下更多的箭矢。

来源是——在一直觉得有点什么东西的,远处的山头上貌似有个人影——在那里吗!

即使是用魔术强化视力从这里看去也只能确定敌方的大概位置,山头上的树木成为天然的掩护,对己方确实大不利。在这种情况下能对自己做到精确打击,应该是持有千里眼一类的技能。这要不是Archer的话说不过去吧。

那么问题来了,令双方近距离碰撞的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然后呢?”利用念话,Lancer问道。

“等。”前野简短地回应,“只要他Master没脱险,迟早得过来挨打。”

“靠你说话方式终于回来了之前都说的什么几把?”

“这叫敬业。倒是您的出演相当彰显本色。”

……面对前野的歪理Lancer选择不去深究。当务之急还是思考如何对敌。

按理说敌人都打到Master头上了,当Servant的不可能不来救,己方只要盯着这个机会将对面一波带走就行。

然而要是Archer贯彻风筝精神到底或者他的Master用令咒强行将他召唤到身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才能让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只剩一种可能。

要让对方放弃远程优势过来近战,势必要靠对对方Master产生威胁来完成。那就不得不打破之间的障碍,让己方与其Master处于同一空间。

打破的过程倒是随意,但打破之后该谁去迎接赶来的Archer,谁去追赶Archer的Master?如果按照常规操作Master对Master的话,对方Master估计会以为大敌临头,当场召唤Archer,然后自己很可能被突然出现的Archer当场打死;但叫Lancer去追对方Master的话,自己很可能因为挡不住被赶来的Archer当场打死。

怎么看都像是个不好打破的僵局……但果然凡是僵局,相应地就会有转机。

圆香在因远离入口而彻底不见天日的密道中点亮了一颗照明弹。并不是很亮,只有看清物体轮廓的程度。

但被削弱的一感通常会使剩下的四感变得更为敏锐,那经强化的听觉隔着地面,捕捉到了敌方二人的细语。

如果自己还在地下,为了救自己,小焰迟早要前来和他们交战,吗。

看样子是已经把握住了自己的方位。自己的令咒还剩两枚,不能轻易使用。既然小焰无论如何都得来到自己身边的话……自己也,只能想办法拖延些时间。

从他们选择走地上而不是从地下追击而言,估计是没有找到密道入口吧。

那么自己如果回到宅邸地下却藏匿不出的话,想必他们即使能发觉自己在地下,却也应该找不出把自己拉出来的方法。

但即使如此,他们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打倒Master的机会的吧……毕竟比起和Servant交锋,当然是打Master更容易。如果自己动了,他们势必要追过来。

而在这期间,以小焰的脚程,应该能在他们找出自己前赶到并将那二人拖入战斗吧。

既然下定决心,那么就赶紧——咦?

突然间,剧烈的摇动使圆无法站稳脚跟。紧接着她的不小心跌倒的是,身上被什么细碎的东西砸到的感触。

待到摇动停止,圆总算是借助先前点亮的微弱光芒看清了,那是从地道顶部掉下的土石碎屑。

而在那之后,一缕阳光突破了地表的界限,径直射入地道中,在圆的脚尖前形成一个光点。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吧。

一刻不停地,在翻过身爬起之后,圆向着宅子的方向全力奔跑。在她的身后,伴着惊雷般的爆破音,她先前所在地的顶部不多时便土崩瓦解。

而这崩坏的趋势并没有停止,却是像要步步紧追着她一般,几次险些将她就此埋葬在瓦砾之下。

因此,圆的脚步不敢停下。但这也不会持续多久了,地道的出口就在眼前——

等一等。对方这几乎是在诱导自己逃回入口的行为……毫无疑问,在前面等着的一定是陷阱。

如果要从入口之前的地段脱出,这掉落的瓦砾之块也就必须强行抗下。

没关系。虽然刚支持小焰发动过宝具,状态不是那么完全,不过自己的话一定能挺过去。

碎石与瓦砾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平息。

圆抖了抖身上的土石,下一刻,她的身形已经轻巧地跃起到空中。

远处,黑色弓兵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是正在向那彼此酷似的主从挽弓的小焰。

只要自己与小焰成功会合,对敌方进行适当的反击,便能果断地令他们退去吧。

而果不其然,推断是敌方Servant的那名修理工模样的男子在喊出撤退后,便虚晃一招,率先跳下先前自己所在的地道,踏足瓦砾而行,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岔路中。

竟然丢下Master自己逃跑吗,作为Servant是何等的失职……

不对,等一等。这家伙……先前还在寻求指示,而现今却在主动发号施令。

再加上这二人那刻意只做防守,似乎力图隐藏真实战力的战斗方式……

难道说……!

果然,在距离目标还有十米时,焰突然放弃了对敌方的打击,转而一跃来到自己身旁。

“……对不起,小焰,我上当了呐。”刹住脚步的圆,向身边的小焰投去抱歉的目光。

“为什么没能发现呢?竟连我的千里眼都无法识破这家伙的正体什么的,骗人的吧……”

“咦!?”本以为是自己没有能识别Servant的手段才着了道的圆大惊道,“小焰,你也……”

“圆香,小心。……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能发现……但是毫无疑问,这家伙才是真正的servant。”焰说着,同时重新向着对方举起了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气息和普通人相同的Savant?”

而对方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我倒是很想解释不过很遗憾,至少现在不行。”

话音刚落,对方的身影就像剪切般,瞬间消失得了无痕迹。

只留下圆与焰呆立在原地,许久无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焰最终喃喃道:“……找不到了……为什么会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呢?”

“因为Assassin的气息遮断吗?”

“不,Assassin的话另有其人。不过其他Servant都已登场,那么用排除法,就只剩下……”

“Lancer对吧。”圆凝视着Lancer的Master消失的方向悄声细语。

另一方面,祈祷着Lancer能武运昌隆的前野在岔路中拼命奔跑着。为了避免对方Master追来,他甚至还特地靠落石封锁了岔路口。

希望先前的主从互换之计能为自己稍微争取点时间吧……看样子自己正在行进的这条路是通向宅院靠商店街的那一侧,依松下而言那里正在进行战斗,如果能逃到那里估计Archer为了避免受到波及也不会亲自前来近战。

况且之前她也没有出现在商店街群殴现场的样子。

但是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不如说既没有找到施咒人的白还招惹上了Archer组,问题反而更为严重。

不过至少还能避免和Archer组正面互角,算是唯一的安慰。

不过很快,这唯一的安慰也化为了乌有。通道的另一头闪烁着微微的光。然而他越是跑近,脚步就越是自发地慢下去。那绝对不是什么希望的曙光……而是绝望深渊中的业火。

“靠我刚才为什么要把后路断了(虽然赶回去还是挨打)?”

看着对面轮廓逐渐清晰的白发与蓝发的少女二人,前野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骤停。

可是没时间紧张了。自己的脚步已经来不及转向——不如说转向也只是死路一条。必须得赶在对方尚未发现自己的零点几秒内,做出合适的举动才……

据说人类在遭遇穷途末路的危机时,大脑会以平时的几百,甚至上千倍速运作,从而令那关键的须臾间被拉至永恒般漫长。

啊……终于注意到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偶遇,一定是埋伏。怪不得一开始在商店街没能发现她的踪影,原来是在这里——在离商店街只有一步之遥的这里,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前来而做下准备么。这个距离想令从者前来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吧。

那么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

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双臂在面前缓缓抬起。眼前出现的是世界的原初风景,是与根源共通的,仅仅多看一眼便会因其与现世之理过于疏离而令人陷入疯狂的情报之渊。

但是自己不能移开视线。在战场上是不能不正视敌人的。

幸好无论理智变得如何,身体还是如同之前预设的那样作动着。

在脑内描绘形状……由口中说出命令……然后,将“那个”一气解放。

“来吧!Lancer!正面突破!”

喊声与炫目的红色光芒一同充斥了地道。但这并没有立时销声匿迹,随后迸发出的更为强烈的白光与之一同辉映,一扫地道原本的漆黑,直令人一时间看不清周围。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前野知道自己召唤的人不仅即刻赶来,而且不知为何竟还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随光芒一同现身的男人细语着。

“……必须尽数消灭。”

他手持的赤色长枪开始散发不祥的气息。是要使用宝具吗,Caster这样想着,挡在自己的Master身前,并尽可能地做好防御准备。

以现在的自己而言,是无法带着白立刻逃走的……所以至少也得,不,是一定要接下这一招。

所以,虽然魔力已经所剩无几——

“要发动宝具吗?既然如此,我方就使用固有结界——界诶?!”

“界”的尾音被拉长,转变成对预料之外事物的惊叹“诶”。

 Luconservation

“贯穿——屠欧之矛——!”

对方的宝具确实地先于自己发动了。Caster暗暗咬牙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但想象中的冲击与疼痛并没有造访。只有一点轻微的,被什么摇动而站立不稳的感觉。

Caster不可思议地看着先前刚刚解放过宝具的敌方Lancer。

令她惊讶的不是那奇怪的宝具真名——而是自身的状况。

空气中传来了什么脆弱而又美丽之物崩坏时的清脆响声。那是如同琉璃破碎时的断音。

“咦……?”白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逐渐化为光粒的,先前还在保护自己的Caster。

“不是……吧……?”这不可能的,白这么告诉自己。一瞬间就把那个无所不能的千秋给……

然而事实往往是残酷的。由主从间的联系可知,千秋的灵核已经由于对方的一击而完全破碎。

“千秋——!”白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及时扶住了千秋那娇弱的身躯。

她仿佛可以感受到身前的这具身体那飞速流逝的生命力。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原理啊——”

不知为何,似乎没有察觉到自身的状况,千秋的神情并不悲伤,反而挤出一丝像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不用担心,白。”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不担心啊,连我这个魔术师都能看出你快死掉了诶。你是caster吧!快点用之前的那种药剂——”

“哈哈哈……”千秋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她一改平时冷淡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抱歉,不行啦,真的不行啦!那个lancer一击就将我作为英灵存在的根基给搅碎,不要说神代的药水,就是你拿真正的长生不死药来都没法救我的……现在的我,不过是靠对魔力的理解在苟延残喘罢了。”

她的语气无比的开心,无比的开心之中又透出无比的落寞。

“不过,先是被御主用一柄假的名剑【杜兰德尔】召唤出来。然后跟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弑神者奎托斯交手,接着又被顶级的剑客绯村剑心刺杀……还有那个黑长直的archer和粉头发的小姑娘,她们的来历也很不简单哦——这次现世怎么想我都不亏啊。”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像是耗完了力气,好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不是的,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都是快消失的人了,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些大话。

千秋注视着白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决定将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下去。

“圣杯战争,真是太有……趣了……”

最后,她只能这么开口。

既没有流眼泪,也没有想对御主说的话——倒不如说,这就是千秋这个从者的诀别方式。

无论是告别还是别的什么,都融化在金色光粒中随风而逝。

白有些慌乱地抬起双手试图抓住那最后的光辉。

然而那残滓恍若褪了色的泡影,一抚即散,白那颤抖的指尖终是未能触到千秋余下的,那最后的温煦。

终是,彻底散尽了。是由于自己那向着温暖不顾一切伸出手去的举动呢,或是由于旁人不经意带起的脚风呢……

“啊、啊——”

语言于此刻失去了效力。不仅因为在此刻呼唤逝者之名已是无益的举动——

也因为身后之人无声地夺取了她做这件事的能力。

与脑部被敲击的钝响一同,白发少女的身形歪下去。身后的青年忙跟进一步,扶起少女那失了气力的身躯。

此刻她仍挂着泪痕的脸上已满写安详与平静,就像与她的同行者一同长逝般——但少女那略显不平整的呼吸又清楚地表示着她的生机。

不管怎么说剥夺她的行动力总还是没错的。这样想着,青年——Lancer,造成这一切的魁首,将少女的身躯轻轻靠在墙边。

回头望去,他的眉毛轻轻上挑。

“哎呀这还真是——”

恐怕无论是谁,看到那个沉浸在后怕当中的身姿都免不了要无奈地耸耸肩罢。

看到敌人再起不能,前野顿时像抽去灵魂的空壳般瘫坐在地,看着眼前过于脱离常理的景象。

呼吸紊乱,心率加速,脉搏不稳,汗出湿身。

何等的狼狈。自己竟会惧怕至此。这种素质绝无与Master之位相称的可能。自己所见的毫无疑问是全体魔术师的悲愿,毕生追求的其中一角。然而其带给自己的感觉,也就只有无尽的恐惧而已。

不存在什么如果。自己会确实地死于对方之手。

即使现实与自己的认知完全相反,自己也彻底的输了。无论是气量上……还是能力上。

自己并非深藏不露,一切皆在掌握中。仅仅是……只是……。

何等的丢人。明明还没有被他人触及,却已经从根基开始自行动摇了。

“……Master。Master?”

即使被呼唤着身为参战者的名讳,被摇动着肩膀,前野也并没能从巨大的动摇中回过神来。

“喂!前野!醒醒!”

“噶!!”听到Lancer直接叫唤自己的名字,前野瞬间清醒,并发出了一声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如此发音的惨叫。

可能因为Lancer先前顺便把Caster的Master给安排上了,此刻空气突然安静。

直到前野稳定心神,装作无事发生,沉寂的空气才终又有了一丝活力。

“Misson Complete!呀~真是精彩的操作呐松下君!”看着Lancer背在背上的白,前野一脸成就达成的愉悦,“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回去解决问题吧~”

“比起这个。你刚才是不是‘噶’地喊了一声。”然而Lancer并没有放弃追根究底。

“哦,那一定是你的幻听吧~”

“噶!!”仿照先前的惨叫,Lancer大吼出声。

拜其所赐,被Lancer背在背上的白貌似被惊动了一般抽动了几下。

“……食我大令咒,Lancer,自杀,请”

“喂!”

当然,这自杀不过只是个恶劣的玩笑。思考片刻,二人一致认为还是趁白昏迷之际将她带入医院据点较好。毕竟只要不清楚移动路径或现在所在地,想远程搬救兵也会因为无法定位而变成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问题便是……该如何避开Archer的千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