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住手!”

从更衣室里传出少女这样的声音。

听起来简直像是要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一样,撕心裂肺。

“放弃抵抗吧。”

回应这疲倦声音的,是一种宛如命令一样的魔性的声音,夹杂着某种贪婪的欲望的,让人后背发凉。

“不行……不要脱我的裙子!那里不行!”

希音挣扎着,除了记忆中第一次打针,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对某件事反抗的如此厉害,简直就像是在扳命一样。

“不行,必须脱掉。”

无视着希音的挣扎,钟澄带着冷酷的表情如是说。

她用手术一般精准的动作将扣子一个个从洞里推出去,又像是换药一样轻柔的手法将解开的衣服轻轻褪去。虽然中途受到了一下阻挠,但她一点也不感到生气,并且最终在这个穿与脱的角力中,将自己眼前的少女给剥的只剩下了内衣。当然,她也只穿了内衣。

“你干什么啊!钟澄姐!”

“来吧,换装。”

这样说着,钟澄从之前抱进来的衣山衣海中抽出了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

“这些我已经全部试过了,接下来该你了。”

“什……什么该我了!”

“这些衣服,可是有一半都是为你买的啊!”

“哈?为我!?为……为什么呀!”

“你问我为什么的话……”

听见这个问题,钟澄突然红起了脸,变得羞涩了起来。希音只感觉一股恶寒,浑身的肌肤好像被钟澄目光用舔过了一样,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抖。

这种感觉……让她联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想起钟澄那套洋服袖口上的蕾丝边。

“钟……钟澄姐……你………你你你………你该不会是那个吧……?”

不知道是出于害羞,还是恐惧,少女感觉自己说话时喉咙都在打抖,磕磕绊绊的,说了半天尽是结巴。

“冷……冷冷……冷静一下,我…………我我我可是喜欢男人的……”

“这当然是因为……因为我太老了啊。”

钟澄说着又从那些衣服中间抽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出来。

除了这个简单的形容之外,这条裙子已经连一个修饰词都塞不进去了。

“看哪,这件裙子,现代主义和极简主义相结合的完美产物,这个颜色这个曲线,这个完美的裁剪……”

如同把一个球抛到空中,到了最高点,又轰然落下一样。

钟澄也是如此,她陶醉的捂着这件衣服,露出天真无邪充满幻想,魔法与蜜糖的少女的表情,就连瞳孔都变成了星形的,把这件说小裙子说的天花乱坠,就像是在念动实现梦想的咒语一样,却又在突然间在兴头上戛然而止。朝她看去,其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少女可爱的笑容,剩下的只有成人可鄙肮脏的视线……巨大的妒意,和掩盖不在的欲望。

“但是呢……我却没有办法穿呢。”

她冷冷的说道,又开始了停不下来的反复碎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就不能穿这个呢?”

就像是坏掉了一样,不停的重复着光是让人听着就感到害怕的话语,这声音充满了对于过往青春的忌恨,简直就像是某种诅咒的仪式中的咒语那样。

“啊啊,该死的资本家,是看不起老女人吗?难道老女人就没有穿的少女的权利吗……”

她甚至开始用拳头砸墙了。

“话说回来我也不算老吧……我还没有三十岁,啊,虽然二十九岁里三十岁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还是不是三十岁啊,就像六十分和五十九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啊……合格和不合格之间可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

她说的越来越快,几乎已经不是人耳能够分辨的频率了。

而就如同刚才从高空跌落到地上一样,她的碎碎念又毫无征兆的豁然停止。

移动着如同卡壳人偶一样的头颅,她把目光投向了希音,露出了一个令人发毛的笑容。

“小希音真好呢~”

她一边发出着‘呵呵呵呵’的诡异笑声一边接近恐怖片的声音的诡异声音叙述着。

“那么小一只,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穿~~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时间,希音仿佛看见她身上冒出了不停冒出的诸多黑色流质。

她一眨眼,钟澄就离她近了一步,一眨眼,就又近了一步,她努力睁开眼想要阻止钟澄继续前进,但是却又因恐惧而无法直视着眼前的怪物,闭上眼睛想要逃避,却又因为恐惧而睁开眼。

就这样,钟澄凑到了她的脸上来。

“你……”

仿佛怨灵一样的女人在少女耳边轻语到。

“会·穿·给·我·看·的·吧?”

“我穿!我穿!我什么都穿!”

少女最后的呼救回响在安静的服装店内。

在空荡荡的店内,店员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朝着更衣室望了一眼。

而后又耸了耸肩,一边掏着鼻屎一边玩起了手机。

‘谁·也·不·会·来·阻·止·我·们·的·哦~~’

这样的声音从店内悄然飘过…………

“啊啊……居然买了这种东西。”

大步走出店外,西装革履的青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无法忘记那个收银员在他把东西拿上来时的异样眼神。

虽说他装作无意,用征求意见的语气向收银员解释道。

‘啊,送给女朋友这种衣服,不会被讨厌的吧?’

但收银员显然是没有相信的样子,只是用专业的笑容把他搪塞了一通。

‘当然了,想必只要是真心的礼物不管是什么都会让对方高兴的。’

“高兴吗……”

青年自言自语道。

本来一切都该是很完美的才对。

这样想着,他把手上的报纸塞进腋下,用两根指头取下鼻梁间的那副眼镜,一手捏碎,又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都怪那个女的。”

他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不是她莫名其妙的跑上来找茬的话,事情本可以变得更好的,按照他的想法。

但事到如今,整个也已经泡汤了,只好乖乖的回去了。

“唉。”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提袋中那件开放的过了头的衣服。

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妙又有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没品的笑声。

看起来他好像也不是一无所获。

“找个机会送给姐姐吧。”

他说道,步子也变的轻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