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

坐在茶几前,国渊感觉浑身有点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应该怎么说呢,威压感?

没错,眼前有这么一个穿着一整套笨拙的米兰式铠甲的家伙,的确没法让人能安安心心下来喝两口茶,就连希音……好像也因为这种威压感而显得有些紧张,一个劲的往咖啡里放方糖,结果令那杯咖啡看上去变成了某种黏答答的糊状物。

“唔,总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在把吸管塞进头盔的气孔里,咕噜咕噜的喝光了一整杯看上去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饮料之后。

从死气沉沉的头盔后面,终于传来低沉的话语。

从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出来之后,坐到这个明亮的客厅里,几乎就什么都没有说。以至于一开始国渊还以为是之前压在他身上的事情惹得对方动怒了。

虽然这个大铁罐头的声音听起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友好。

“我的名字是……财八斗。相信你们应该也有听过吧。”

“有所耳闻。”

国渊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他确实听过,在某些新闻联播里好像有提到过这个名字……经常性的,毕竟在现在这样的时代,这么俗气的名字还是挺少见的,所以多少有些留意。也顺带在内心偷笑了不少次。

“你们,应该知道是我请你们的局长派你们来的吧。”

财八斗继续说道。

“现在知道了。”

国渊回应道。

“不过,原因呢?我收到的命令是保护证人,不过……”

国渊顿了顿。

“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为暗杀一类的事情而烦恼的样子啊。”

这样说着,又用眼神将这个大铁罐头身上的铠甲扫视了一遍……一个在面对着暗杀威胁的人,会去做这么荒唐的事情吗?现在的科技水平,应该没有人会觉得铠甲可以挡住子弹了吧,反倒是铠甲带来的迟钝令人更容易为人鱼肉。

“唔,怎么说好呢。”

大铁罐头稍稍低下了头,略微想了一两秒。

“即便我的IQ有249,要和你解释清楚这件事也有点麻烦,但我想,我可以用通俗一点的词汇方便你们理解。”

“我·倒·血·霉·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头盔里还带着点回音。

“那个……我有疑问。”

希音突然举起了手来,不过她另一只手依然没有停下加糖,现在那杯咖啡看起来就像是肯德基里的土豆泥一样了,与其说是喝……不如说是吃更合适一点。

“您是……科学家吧?”

“哎呀,你知道啊,不过这个说法不准确。”

男人摆了摆手,由于穿着这套铠甲,他的动作有点机械。

“我是大科学家!”

“嘛……反正都一样,我的问题是,科学家不该是唯物的吗?所以说……那个……相信迷信不是有点那啥吗?”

“哼。”

从那个圆滚滚的头盔里传来了不屑的声音。

希音的这个发言,国渊觉得老实说不太妥当,但确实把国渊想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正是因为唯物,所以才不得不相信啊。”

大铁罐头说道,在头盔中还带着些回音。

“这已经不是能用统计学来解释的事情了,”

他指了指方才手枪走火的房间所在的走廊。

“你的枪掉在地上,上了膛,然后走了火,又在墙上跳了三次弹,最后打瞎了奥德修斯一只眼睛。”

这么说着,他将又指了指自己胸甲上面那个立体的浮雕,一个大胡子的老头。其左眼眼珠子,正可怜的镶嵌着一颗子弹头。

“哎?亲爱的,你上次不是说这是宙斯吗?”

一旁的萝德林倾下身子,侧着脑袋,又看了看财八斗胸甲上那瞎了一只眼的老头。

“啧,不要这么追根究底,反正不是宙斯就是奥德修斯,要么就是忒休斯或者委拉兹开斯,反正是个德国人,因为这铠甲是米兰买的。”

“那个…米兰不是……”

希音听了这个,又举起了手来,不过被国渊及时的拉了下去,他知道希音想要做什么,这种行为似乎被年轻人们称之为吐槽,但是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没有必要,所以必须阻止。

“这种事情,最近这几个月真的发生了有一百多次吗?”

他接过话茬问道,话语里多少有点不信任。

这个海归的科学家,从刚才就一直表现的有些脱线,真的是科学院的院士吗?

国渊有些怀疑,虽然据说天才多少都有些怪癖和神经质,但是这个神经质也有点太低水平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穿这个玩意。穿着这东西我不仅上厕所不方便,就连我英俊的面容也被迫隐藏在钢铁之后……”

说着,财八斗稍稍有些激动了起来。

“所以,为了我的美貌和才智不被浪费,所以还是请你们帮我这个忙吧。”

“呃……”

国渊揪着自己的胡茬装作考虑了一下。

的确,刚才的事情没有任何办法能以非偶然来解释,如果这家伙真的有这么倒霉的话,那自己不是也要跟着遭殃吗?虽然对自己的运气一直很自信,但是也害怕运气用的差不多了,毕竟他也中过几次彩票大奖了,恐怕这也是上面派他过来的原因。

“对了,记得我刚才说的话,美貌在前面,才智在后面,虽然我已经很有才能了,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果然我的容貌才是最有价值的。”

在国渊想着的时候,财八斗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让他觉得有点好像,取着这么土的名字,不管辞藻再这么华丽夸张,肯定也不会怎么帅吧。在这个国家的文化里,谦虚一直是一种被提倡的美德,骄傲虽然不受到非议,但不被提倡。但是如果有人对于容貌一类外在表现出骄傲,那可能就不一样了。

国渊作为一个保守份子,自然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对于这种对容貌自吹自擂的行为不太高兴,更何况财八斗还一直用头盔把脸遮着。

这真的让人有点想拒绝。回去之后,对上面只要随便敷衍一下就好了。

“唔,你一定要今天去吗?”

他问道。

“今天似乎……”

“必须今天!”

财八斗斩钉截铁的说。

“我问过算命大师了,也查过了老黄历,今天是黄道吉日宜出行,也是五十年一度的渡劫日,消血霉,渡天灾,就在今日!”

这么说着,他突然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了茶几的一角,做了个老革命不畏艰险困难的标志性动作。

只可惜似乎用力过猛了,一下子把整张桌子都给掀翻,把桌上的东西弄倒了一片,只见希音的咖啡杯像跷跷板一样在天空中划了一个华丽的抛物线,一下子落在了‘奥德修斯’的脸上。不过由于太稠了,甚至都没掉下来,粘在了上面。

“啊啊啊!我的咖啡!我还没喝呢!”

“那种咖啡你还想喝吗!”

国渊叫到,那玩意喝了会得糖尿病吧。

萝德琳见状,立刻扯起围裙想要去擦财八斗胸甲上的污渍,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财八斗一下喝止了。

“等等!”

财八斗气势非凡的大喊道。

“星座占卜说了,今天咖啡色是狮子座的幸运色!不要擦!这是个好兆头!”

听了这话,国渊冷笑了一下,这种星座占卜他是从来都不信的,但转念一想,又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点可悲,或许是真的为这霉运所害,居然不得不去求助这些不靠谱的渺茫希望。

况且,这家伙是科学院的院士,对于国家来说,其做的贡献肯定比自己要多,虽然那性格有点惹人厌,但是……

国渊一拍大腿。

“好吧,我帮你。”

他下定了决心,就当是为了国家吧,也要拉这个家伙一把。

“不过,你觉得这样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