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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往往就是那么的令人诧异,

或许就与自己最重要的人就这么擦身而过,又或许就这么突然与那最为重要的一人相遇。

一切的一切,

就好似事先所安排好的命运一般,无法抗争、无法预知,也无法避免。

就如同被激流所冲走的卡片,即使想要回到原本自己所处的位置,也无能为力。

而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阴冷的冬季夜晚。

在一段没有任何人的道路上,惨白的路灯在让人窒息的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而那股几乎会被黑暗所吞噬的光亮,在道路的中央默默地闪动着另人不安的诡异光芒。

天气异常的寒冷,从口中呼出的白色气体在好似处于冰窖中一般的寒冷空气的包围下,瞬间便消散怠尽。

伴随着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浓烈血腥味的,是一朵朵滴落在暗灰色水泥地上的、宛如盛开的红莲一般的液体。

在那之中……

站立着一朵染满了红之色彩的白雪之花。

鲜红的某物顺着那白皙而又细致的手臂皮肤缓缓地滚落,与地面同样的鲜红碰撞发出了液体滴落时所特有的撞击声。

世界的声音仿佛被静止了,只有那点点的撞击声回荡在我的耳中,震动着我的鼓膜,使得我无法转移我的注意力。

被液体所染红的白色衣物紧紧地贴在那个消瘦而又弱小的身上,随着她浅浅地呼吸声而微微地拂动。

仅仅在那一瞬间,我的目光便牢牢地被那位身穿单薄白袍、浑身染满鲜红血液的她所散发出的、那种脱离现实的凄美所吸引,连移动都无法做到,只能紧紧地注视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24.12.2001

-04:56:37

 

大脑所能够认知到的事物,未必就是自己所能够理解的事物。

如果说自己没有对目标事物的印象的话,那即便是他人不断地向你灌输一种“这其实就是你所做的事情”的印象,大脑也无法确实地对此产生理解的实感。即便是会产生“这的确是我做的事”这样的错觉,但是,在胸中所涌动的莫名的的空虚感是不会消失的。

对于他而言,这样的认识早在九年前便已经产生。

当他注视着眼前那片破碎的景象、纷乱飞溅的鲜红之时,一种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是如何产生的感觉,从他的内心油然而生。

那样的事情真的是自己做的么?

尽管通过他人的讲述,仅仅只有五岁的自己以常人所不及的理解能力,对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不过,在脑海的深处……

他始终无法对此产生一种“这就是我所做的”,这样一种确认感。

而理由,仅仅只是自己并没有在事情发生过程所留下的印象——也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暂时性失忆状况。

就是这样的一种空缺,使得他对人类的记忆,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人的脑海中所记得的事情真的能够相信么?

人的记忆真的就那么牢靠么?

类似于这样的疑惑,从那一天开始便不停地回荡在脑海之中。

纵使自己拥有能够轻松获得优秀测试成绩的好使脑袋,但自己却并不能产生拥有它的实感,更枉提对其产生信任了。

“你只是一个长在我身上的、比较好使的记录工具罢了。”

遥望着镜中那体型瘦小的自己,他如此喃喃道。

 

尸是一个沉默的少年。

个子并不高挑,总是留着一头散乱长发。

虽然他也有属于着他自己的名字,但是由于生性太过阴沉、以及沉默寡言的性格。使得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更不提能够记住他那在百家姓上都找不到的姓氏与名字。

而之所以,大家还记得班级内还有这么个学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还算得上是个天资聪颖、成绩优秀的少年——对于学校方面而言,比起他那说是不合群,不如说是诡异的孤独个性,这个理由更加能够吸引人心。

不过,他那种你不去找他便会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人群中的特性,实在是让想要与他搞好关系的人头疼不已。

于是,嫌记着他名字太麻烦的学生便开始半开玩笑地称呼他为死人,或者干脆用“哟”、“喂”这样的语气词来称呼他。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

你呼唤他,他就会回应你。

——就以这种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反映,对待着别人这么称呼他一事。

而这样的称呼则一直持续到高中一年级第一学期开学时,

作为新班主任来到他所在班级任教、充满了新颖教学思路的语文老师,他在偶然听到了同班同学们对他的称呼以后,觉得这个名字虽然符合他的固有形象,但是作为同学之间所使用的昵称而言则显得过于粗鲁,所以将“死人”二字再度简化,最终变成了“尸”这个字。

就这样,

一个绝对不会被大家所遗忘或记不得的简单昵称,诞生了。

而对此,他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感想,仅仅只是如同过去一般,点了点头便接受了这个听上去似乎还挺酷的名字。

至于这样的名字其中所隐含着的意义,他则是什么也没有多想过。

对于他来说,所能够确认的事情只有一件……

活着即是一种欺骗,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借口,都只是人类为了欺骗他人而捏造出来的假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