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路路的联系中途突兀地终止、一号与十二号时钟的支配者出现在我们眼前。这两件几近同时发生的事绝非是单纯的巧合。只不过原先的目标是林遇,但撞上他们的人是我们。

右手紧扣住柄端以全力抵挡恶龙的利爪,左手环起胸前若隐若现的指针小心的握在手中。

——哪只手都不敢在此时懈怠。

在指针顺由我手上的力道转到6点的刹那间,恶龙远压过我的力道把镰刀连同我一起甩远,手臂差些因这股怪力而向后扭曲到脱臼的角度。但我没有时间考虑痛楚,转向背后的薛学儿作出暗示。

薛学儿虽然因害怕而眼睛缺失聚焦,眼神显得涣散,但幸好她不至于看不懂我的暗示。

空想时钟是一份操纵支配者时钟的能力,既然如此就不能由我破局,我注定是一位辅助者。因此把时间调整到同伴的『Dominators' Time』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也是我竭尽全力该做的。

恶龙的右爪用力过猛而贯破地面,但它就连这样的空隙都不想留给我,挥起左爪就朝我的面门挥过来,我撑起镰刀挡住自己身体的右侧,做好了因抵挡不住而被甩向墙边的觉悟。

但这致命的一击迟迟没有到来。在我迎上利爪的霎时间,由地面往上延伸出的莹白色幕墙连同震耳欲聋的响声。不仅把恶龙带来的飓风挡在幕外,并且从中伸出同样的利爪稳固的抵住了对方。

未能料及的恶龙眼神中的凶光停滞一瞬,被幕墙复制出的利爪往后挡出半米远,而后反应过来的恶龙就使出全力,与连力道也复制得完全相同的复刻品陷入僵局。

「现在是你的支配时间,你看看能不能让它发挥出高于被复制一方的能力。不行的话我们再另找其他的方式。」

薛学儿看起来并没有如此勉强,但让复制品发挥出超过原版的力量似乎确实勉强了她。

两只抵挡在一起的利爪不住地颤抖着,青龙的眼睛里充斥着被愚弄的怒意。他注意到其他龙形的怪物蠢蠢欲动,想要帮他解脱困境,他立刻怒斥道:

「不许过来!我说过让我一个人解决他们。」

然而他的话反倒让作壁上观的墨绿瞳冷呵一声,语气带着浓重的嘲笑挑衅道:

「怎么了?原来你们十个人,对付不过他们两个人吗?那我可就……」

「老大,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

旁边一头赤色的巨龙以沙哑宽厚的嗓音打断了墨绿瞳的话,其他恶龙也因他的话而不再顾及青龙的指示,从不同的方向往我与薛学儿地这边振动羽翼,迅速逼近。

「没事的……现在是你的支配时间。」

我握紧右手,只能在旁边抚慰她的不安。左手的镰刀伺机而动,企图找出重围的漏洞。

白色的幕墙变幻成棋盘状的坚盾,覆盖在我们的周围形成薄膜似的屏障。

「不,这不仅是你同伴的时间,而且是这里所有『6号支配者』的时间啊。」

仿佛数十人同时说话的嗓音说出的话语,以强烈的硬度与密度从我的头顶直接贯穿到脚下。

当所有的恶龙都与幕墙倒映出的复刻品僵持不下时,唯有一头恶龙以高于复刻品的力量、直接连同复刻品躯体与白色幕墙一同贯穿。

——玻璃破碎的声响之下,犹如末世般的细长眼瞳就在咫尺之间以猎手的眼神盯着我。

我根本没有考虑到这种状况,或者本能地没有往这方面考虑、去否决出路。反而薛学儿的眼中没有过多的惊讶,她比我先反应过来,拉着我退后了半步,我也因此恢复清醒向恶龙抵起镰刀。

即使不留余力地抽出彻身的力气,也无法阻挡处于支配时间之下的恶龙。架好的镰刀只支撑两秒不到,闪耀的银光就出现裂痕,接着将我、镰刀、白色幕墙和薛学儿一并低撵过去。

脚下根本无法借机站稳,身子直接被甩向半空,几乎旋转半周才摔到地上。再次睁开眼时十余只恶龙的眼瞳戏谑地瞪着我与薛学儿,吐出的气息仿佛能把我们烘干。

仿佛认定会就此给我们画上句号,「6号」恶龙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把我们全部吞入口腔。无色透明的粘液悬在恶龙的嘴边摇晃,垂涎欲滴就要落在我的脸上,那双獠牙也距我只有短短一米不到。

就在这时、漆黑的薄雾遮挡住我视野的半边,一只白皙的玉手不紧不慢地伸进黑雾的这端,左右摸索半周后抓住我的衣领,拎起我的身体就像拽紧另一端。

「这是……白猫!」

辨明情况的我刚向薛学儿伸出手,想把她也一起拉上去的时候,荡在下方的双腿就被让人不适的包裹感拉扯住。没能把我拎上去的萧路路索性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来攀住我的手臂。

她的动作让我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黑雾这端是何情况,或许她根本没有把刚刚中断的信号放在心上,把这件事归咎于其他客观的原因。

「小子,别想走!」

身躯被两股力量撕扯着,大腿的根部传来一股仿佛将会被撕裂的剧烈痛楚。而最终萧路路那点力道始终是敌不过恶龙的力气,但也幸亏于此没有被他们撕成两半。

但是,由此产生的结果——处于状况之外的萧路路因此而牵连进来,被拽入黑雾的这一边。

眼中充满困惑的萧路路不肯放开双手,直接摔进了黑雾,来到与面馆截然不同的场景。她先是撞到我的胸口,随即与我一起向恶龙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坠落下去。

大概是注意到背后足以让人不安的吐息,萧路路出于本能地在我们下方两米的位置铺开一层稀薄的黑雾。或许跳跃的空间距离与黑雾浓度有直接关联,摔进黑雾后我们只是在偏移一点的位置落下,正好错开恶龙的嘴边。我向身侧顶起镰刀,一路勾住恶龙的皮肤,和萧路路滑落到地面。

等到回到地面,镰刀的尖端已被磨钝,而恶龙的鳞片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损伤。

「赶快,带我们回去!」

即使加上萧路路我们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群恶龙,更何况一号时钟的支配者还在虎视眈眈。想走到薛学儿那边,但双腿都传来了刺痛的感知,因恶龙的獠牙明显有暗红的颜色映出。

「我知道啦。」

萧路路立刻伸出手指在空中画出圆形,漆黑的黑雾形成的通入口分别出现在我与薛学儿旁边。恶龙把利爪再次伸来,我们不敢怠慢片刻,迅速跳进通入口。

可是,彼端根本不是据点,我只是从薛学儿旁边的那道通入口跳了出来,薛学儿也出现在原本我所处的位置。黑雾单纯把我们俩交换了位置,没有送我们回去。

迎面就是恶龙的利爪扑面而来,我慌忙的抽出另一把完好无损的镰刀,挡住眼前危险的利光。

「怎么回事啊!白猫?」

萧路路眼中的从容不迫渐渐地转变为不安。她握住薛学儿的手一直后退到墙边,没好气地答道:

「我怎么会知道?」

「哦。和他们结盟与否还是未知数,但你们是绝对逃不掉的。『信使』,你说对吗?」

上方响起墨绿瞳的冷言冷语,视线情不自禁移向上方,无意地聚焦在了墨绿瞳身边的人。

墨绿瞳称他为,「信使」。

这位邮递员打扮的「信使」耳朵上别着一只通讯仪似的白色装置,上方连接了一根细长的天线。

——联系刚刚与萧路路的联系突然中止,再到现在黑雾设置的目的地失效。

「喂!是你隔绝了这里向外传递的信息对吗?」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信使」拥有与之相关的支配能力。

不出所料的是,虽然信使没有正面回答,但他近乎本能地瞥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瞬惊讶。

白猫可以从外界联结到这里,但在这里却无法联系外界,这是单方面的信息阻断。

我握紧右手,想要埋怨萧路路的大意,但也不能单方面怪罪她。只是现在,后路彻底被封死了。

「你来得正好。找不到林遇的话,能找你复仇倒也是不错的消遣活动。」

群聚过来的恶龙遮挡住了光,封下一片阴影。萧路路蹙紧双眉注视着恶龙,虚张声势般的说道:

「不怕再次被我撕碎吗?这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哦。」

为首的青龙听了这话直接爆出了青筋,瞪出的眼睛里刻上了几条血丝。

「哟,还敢提这事?你恐怕不知道一句话,叫做今非昔比!」

青龙振动翅膀后退半步,摆好架势打算以全力攻下去。薛学儿慌忙地向前仰起双掌,莹白色幕墙封锁在钩爪的前方,形成数道僵持不下的平局,但6号恶龙袭下去的瞬间,幕墙就再次碎裂。

惹怒他们并非是理智的做法,可我们现在又能怎么做?把指针扭转到萧路路的支配时间可行吗?

不,只要信使仍然阻断这里向外的信号,那就算进入萧路路的支配时间也于事无补。

听林遇说过萧路路撕碎他们的经过,在这之后萧路路就陷入昏迷。现在还有一号时钟的支配者,使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攻势必然是逃不走的。更何况当时的十二号时钟的众人并没有龙化。

只有,求助千颜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吧?

【还有一件事,你今后参加支配战争不可以频繁的把我找出来。】

即使她这样告诫过我,但为了打破现在的局面,我只有这唯一的选择。

空想时钟始终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能力,转动的只不过是支配者时钟的时间,充其量就只能辅助别人。这种能力……怎么可能比得上时间回溯,亦或是时间静止啊?

「所以...千颜!拜托了,再让我依靠你这一次吧!」

——时间迟迟没有停止流转的迹象。恶龙的利爪伸进破碎如片断的幕墙之中,萧路路在身后的墙壁上铺出一层黑雾,带着薛学儿往后一仰,来到我的身前……理应发生的事情照常发生。

「呐,千颜!你听见了吗?你不可能听不见的吧!」

以往每次陷入危险的时候,不是都会不请自来地出现吗?为什么这一次就迟迟不肯出来呢?

「千颜?!」

「啧。与其依靠我,不如想想如何依靠空想时钟。」

千颜冰冷的声音仿佛是沉入水底的稻草,我拼命往前游动想要拽住它。但千颜却把这根稻草收了回去,站在水面上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着我。

「不行的啊!这种莫名其妙的支配能力……说到底空想时钟究竟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不再有任何的回应,只有双手握住的镰刀交叠的刀柄传来颤动的感知震荡着我。脚跟已经扎进泥地之下,身体持续被向下压迫,腿部的创口遭到挤压止不住地渗出血液。

真的,不行了吗?

【空想时钟是一份可塑性极高的能力。所以怀疑它之前,请你应该适当的怀疑自己。】

不知为何,在恶龙那双末日般的金瞳的步步紧逼之下,咬紧牙关的我脑海里回响起了这样的话。

「适当的怀疑自己……是暗示我使用的方式出错了吗?」

空想时钟,是操纵支配者时钟的能力。这不可能有理解错误,所以关键在于使用的方式。

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还是从刚开始我就使用不当吗?

【既不能时间静止,也无法回溯过去,空想时钟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能力。你可能会觉得它不如别的能力。但是,请记住——空想时钟是一份可塑性极高的能力。】

「不能忘记……极高的,可塑性……」

压抑不安的疑惑忽然不再凝聚于胸口,舒展开来又向四处消散。千颜并没有把那根拉我上岸的稻草收回去,我只是将视线过分聚焦到水面上的人,所以没有察觉到稻草本身。

右手握着破损不堪的镰刀,就连左手的镰刀也已不堪重负而折断,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但现在有萧路路和薛学儿在场、即使无法让她们替我破局,但是——

「白猫,这种攻势你还撑得住吧?」

「啊?当然是游刃有余……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啦!」

萧路路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反而过分直率,但总能让人总是在危险之中也能稍稍舒平情绪。

镰刀遭到激烈的冲击弹开,身体不准备抵挡这股冲击,顺着恶龙的力道甩进黑雾。尽管与外界的信息被阻断,但黑雾还是能抵达巷子里的范围。

「嘁。像只苍蝇一样飞来飞去,烦死人了。」

萧路路故意压低黑雾浓度,每次出现在附近的黑雾只有单薄的一层。即便如此也能带着我们在巷子里来回窜动,让恶龙找不到我们下次出现的位置。

趁着萧路路争取的空隙,摔进黑雾中往下坠落的我放心把外界的事短暂地交给她们,再次把手心贴在胸口,感知到了指针的轮廓。

「转动啊!去往你真正应该到达的时间。」

——那根稻草、能把我拉往岸边那根近在眼前的稻草,不正是我自己的「主宰时间」吗?

或许时钟的中央早已锈迹斑斑,转动指针时响起「吱呀」的尖锐摩擦音,仿佛绷断琴弦的琴音。

古钟的指针颤颤巍巍地转向我的序号,与眼中的金色光焰相得益彰,晕转出绚烂的星光。

黑雾出现的位置发生偏差,蓄势待发的恶龙挥起翼击,薛学儿立刻转向身后布置起莹白幕墙,6号恶龙条件反射般地莽撞过来,想要一举冲破幕墙,却被「复制品」稳稳当当地抵下了攻势。

「这!区区赝品,怎么可能?!」

「白痴,因为现在不是6号支配者的时间了啊。」

我高声打破了他的傲气,睁开耀眼光焰的黄金双瞳。放开手心里那根假象的分针,思维加深异想世界的狂想,我抬起双臂抱住那根假象拟定存在的秒针——特指十二号时钟的,秒针。

进入我的主宰时间,目的是增强我对空想时钟的控制力。如果空想时钟真的具有不可思议的可塑性,那把操纵对象特定为十二号时钟的指针、对它进行干涉就是可行的吧,千颜?

呼啸而过的滚烫气息化作灼热的爆风,幕墙产生裂痕的声音清晰地抵达耳畔。我将左脚跟往后踏一步,使出我能发挥的最大力量抱住那根秒针,上身拼命地仰向后方。

「无论何时都必定是某个人的支配时间。没用的!现在,轮到我们11号支配者的时间了啊!」

耳边爆鸣出「咔擦」的一声,幕墙彻底碎裂。裂开血盆大口的11号恶龙怒哮着朝我们进击——

随着眼中光焰的颜色越来越加深、化作耀眼的光芒,我的怀中涌现出许多黄金色的粒子,仿佛在与我眼睛里的颜色呼应,愈来愈多的粒子盘旋而上形成金色涡流,最终凝结成指针的形迹。

我向前稍放开手,以最高限度展开手臂、再迅速双臂收回环抱住的姿态,被抱在怀中的指针由一根变为三根。从最初的秒针,到现在秒针、分针和时针都切切实实地被我所感知。

双足摆好最佳施力角度,以仰断脊背也在所不辞的决心,托出全力去掰断这三根指针。

腹部迎来一阵坚硬到仿佛会把我全身贯穿的痛感。我咬紧牙关、几乎是想把整个身子撕裂掉的架势。终于玻璃破碎般的巨大声响轰鸣而来,由金色屑粒凝结的指针瞬间失去光亮。

眼中那抹金色光焰就像摇曳的蜡烛般化作细小的火苗,晃晃悠悠地熄灭。空中的十二号时钟,三枚指针变成细小的多角碎片爆开来。

大五倍于我的那只巨臂推着我的腹部直到墙边,后背猛烈地撞上墙壁,剧烈的推背感仿佛能将五脏六腑震碎,可恶龙的臂膀也即刻缩水,足以称为庞然大物的身形演变成和我相差无几的人型。

如我所预料的那般,支配者一旦失去指针的指引,就无法再使用支配能力。

盘旋在空中的恶龙按序接连打回人形,多数人的形象停留在介于人与龙之间的亚人。

我抵靠在墙边,撑着沉重的眼皮挤出微笑,注视着眼前的这位首领。

「不好意思。你们的表演,注定在此刻画上句号。」

原本不存在的退路成功地完成开辟——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了萧路路和薛学儿。

「我说过的吧?这次一样会是我把你们撕碎的。」

白猫敲起响指召出一层黑雾,不紧不慢地逼近聚集在一起的龙人。

我抬起视线,眼睛昂向高空中的墨绿瞳。

「呐,你们也是。」

墨绿瞳握住权杖的手轻微地颤动,他冷冷地睨视着我,又瞥过一眼上空的时钟,仿佛直接从心底发出极度不甘的叹息。

「嘁……反正我们是毫发无伤。信使,我们走。」

他的不甘似乎是出于没能看到一场让他满意的好戏,而非是不甘心自己的同伴失败的心情。

「别,别走!就算是以这具身体,我们也能完成您交付的任务!」

「呵,不可能,也不需要了。忘了和你说,你完成了任务我们也不可能跟你们结盟。」

话音刚落,墨绿瞳与信使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扔下了眼神涣散的十二号支配者们。白猫对他们故作怜悯地耸了耸肩,略显冰冷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同情的色彩。

见一号时钟的支配者已经离开,我也不再准备虚张声势,任由那阵早已产生的无力感支配身躯,后背的创口擦着墙壁画出一道血痕,坐倒在地上意识昏沉过去。

「嘛,怎么开始,你们就怎么结束吧?」

从白猫身上散发出的黑雾开始灼烧她单薄的衣服,窜动到地面上向他们蔓延过去,再缓缓地覆盖他们的腿部,往上身铺开。

十二号的支配者从始至终都想置我们于死地,因此白猫就不准备放过他们。会不会真的死去不归于她应该考虑的范围内,早在支配战争开始时他们就该做好觉悟。

可就当白猫做出撕裂纸张的动作时,薛学儿高声制止了她。

「等等!把他们送到星海酒馆,行吗?」

「为什么?」白猫咂了咂舌。虽然不想被打断,但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就当做个实验。」薛学儿抿了抿嘴,注视着白猫认真说道,「既然就算放走再也无法使用支配能力的他们也构不成威胁,不如拿他们做实验。如果林遇在的话,我想他也会这么做的。」

「为,为什么提林遇啊?我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等会跟你解释。你不甘心的话,可以在把他们送进星海酒馆的瞬间撕碎他们。」

薛学儿似乎是在怀疑以萧路路的水平能否理解她的话,索性找了个带过话题的借口。

「好吧……」

萧路路用左手指尖涌出的黑雾画出圆环,握紧右手收回到胸前,覆盖十二号的黑雾即刻应令抓住不停地意图挣扎、叫骂不止的他们,把他们直接拽进了黑雾的彼端。

「我还是觉得很火大。」

说罢,白猫抬起手做完刚才被打断的撕开纸张的动作,被送进星海酒馆的支配者在瞬间被撕裂成孤立的几部分,爆出鲜绿色的血液。

薛学儿没有再制止白猫。如果她的预测没有错,被送进星海酒馆的支配者意识会回到现实,白猫撕碎的只是梦境的假象身体,不造成影响。若不是这样,他们会再见到十二号的支配者。

当然,再见到他们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因为萧路路可以轻易把失去支配能力的龙人们撕成碎片。

正当薛学儿分析思考的时候,出现在她视野角落的人却把她立刻拉回到了眼前。

察觉到巷口的人影,薛学儿把视线慢半拍地移了过去,但那道掩藏在黑色风衣下的身影顺即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道难以辨明真伪的残影。

「熟悉的人。可疑。」

薛学儿习惯性地挪动拇指到嘴边,嘴边嗫嚅道。

「嗯?你说什么?」

萧路路有些好奇地望向薛学儿。此时她靠在苏偌烊的身边,把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脖颈后放在自己的左肩上用左手搭住,借此把他轻轻地搀扶了起来。

「没事……这是自言自语。」

薛学儿昂起脑袋,仿佛宣告着重要事项般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吧。不过现在请你暂停一会,我们先回去啦。」

三人走后,胡同里再次归于一片寂静。

不久后,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推着轮子进入了胡同,身后跟着一位头戴南瓜灯笼、身着园丁服饰的「性别特征不明显人士」。

「呐呐~你说十二号时钟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术士那边也已经控制了九号时钟的势力,我们岂不是所向披靡了嘛……啊咧,不是说在这附近等我们的吗?」

灯笼的声音同样辨明不出性别、是无论描述成男生还是女生的声音都不会有人质疑的声线。嘀嘀咕咕不准备停下嘴的灯笼因将军用手止住滚动的车轮而顿住脚步,迟疑地转向将军。

「我们是记错了时间还是地点?」

将军没有予以回应,细长状的死鱼眼涣散无光,他只是伸出手臂指向墙壁上的一抹血痕。

「哦~出事了吗?哎呀呀,绿瞳叔叔也不让信使通知我们一声呢。」

灯笼将双手背到身后,踮起脚尖转起圈,围绕着将军的轮椅跳起圆舞曲。

「正好。我也想试试借来的那份不可思议的能力。」

「啊?什么什么?是谁的能力?你不会终于愿意使用我的能力了吧?」

南瓜灯笼的眼睛放出光芒,灯笼将双手交碰举到胸口,期待的凑到将军的面前。

「你去死吧。我死也不会借用你那种能力。」

「欸欸,这么无情的吗?好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呢。」

将军不再听灯笼喋喋不休的只言片语,稍微昂起脑袋望向一片血红的天空,以及漆黑的天洞。

——他回想起来。在那片废墟旁的巷口,他看见了只凭三言两语驱逐恶灵的少女。

「只有那种不可思议的号召力,才有资格被称为『支配能力』啊。」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钻牛角尖,会招人讨厌的哦。」

将军骚抓着脖子,划出三道明显的红印,他抓住胸前的运动服,颓废地答道:

「谁管你怎么想。一旦使用借用的能力就会开始计时,不能无止境的使用别人的力量,我也是忍耐很久了啊。必须快点,找到成群结队的恶灵才好。我已经忍不住要试用它了啊。」

恶灵……到底在哪里?巴不得消失时无孔不入,让你们出现却不知去向,任何事都不顺心顺意。

「等着吧。等到我找到成群的恶灵,第一个下的指令就会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剿灭二号时钟的支配者』。啊,竟然可以随心支配这么多的恶灵,只用来驱逐它们你真是浪费啊,少女。」

黑雾的彼端联结到二号时钟的据点,托住苏偌烊过来的萧路路皙白的手臂被染得血红,显得没有沾染血迹的部分过分苍白。她来不及和据点里其他人解释,就带着他往楼上走去。

然而薛学儿看见黑猫顿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连忙不再想刚才的事,小跑着奔了过去。

「那个……林遇那边出现很严重的问题,让空闲的人尽快去那边帮忙。」

薛学儿想要表现出异常急迫的语气,但由于时不时加重的倦意,话语到了嘴边声音却缺乏紧张的情绪,声调也没有起伏。

「确定严重吗?」黑猫放下撑在脸颊上的手,细声问道。

「是的。」

得到回应的黑猫站起了身,之前她瞄见了苏偌烊背后的血迹,因此可以基本辨别事态的严重性。

「啊?什么事啊?非去不可吗?我等艾露丝她们把九号时钟的情报收集好还要过去一趟呢。」

查尔特显然无法从她平淡的语调中理解状况,只是把目光疑虑地移到她的身上。

「我都说了很严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或许已经到了非去不可的程度吧。」

薛学儿将双手撑在桌上,认真地注视着查尔特的眼睛。

「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我是很难理解啊……算了,去一趟就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