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界门?你们俩什么时候掌握的?」

我的视线在夏音慈与苏绘凛之间来回游移,只不过她们显得有些困惑,反而望着我的背后。

「你自己身后也有喔。」

夏音慈漫不经心地指了一下我的身后,略微撇着嘴说出的话让我愣了片刻。

我迟疑地转过身,发现我的世界门真的不经我同意地出现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

这确实是我的世界门,但它为什么会自己出现?

「和支配战争开始之前的状况有点相像呢~我想,是梦之狂人搞的鬼吧?」

对于支配战争开始以前的状况,我没有多少概念。毕竟,我是在距离开始仅剩几天的时候,加入了支配战争。但既然夏音慈这样说,那事情就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了。

梦之狂人。指的是最初见到的那位面具人吧?

明明这么久没有出现过了,怎么现在又变着法的刷新存在感。

「可是……」

我蹙了蹙眉,望向了一脸茫然地东张西望的陈学,与满不关心地插着裤兜的叶元。

「为什么他们俩,身后没有世界门出现?」

啊,难道是和渡部枫相似的情况吗?

——刚刚抛出疑问,脑海里就忽然浮现出了这样的答案。

「只是盗梦王的退出,就能让你们这些被迫的盗梦者们失去参加支配战争的理由吗?」

让被迫的盗梦者们从支配战争中解放,这就是,漆黑骑士的诉求吧?

可明明我们什么也没做。

「欸?欸?!欸?!!我被支配战争除名了?欸——我还想跟ANIKI还有妹妹酱一分高下的啊!」

陈学扬起双手郁闷地贴在了两颊上,原地蹲了下来低垂着脑袋。

「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这有什么怎么办的?」

我无奈地撇了一下嘴角。

「你们可能是被面具酱叫去集合的啊!」

这个「面具酱」是谁啊?该不会指的是梦之狂人吧?

「全去集合了只有我没去,那『他们』肯定会知道我退出了支配战争的啊!」

「所以……怎么了?」

「ANIKI!这样他们会想办法把我回收的啊!」

「回收?为什么回收你们?」

「退出了支配战争我们对他们而言就没有了价值,但没用的我们还是知道很多关于他们的情报,所以他们肯定要回收我们的啊?难道任由情报横飞吗?」

「这样啊……」

盗梦者幕后的势力,是宗教组织「圣母之名」。虽然我从来没有跟他们直接接触过,但经过许多次间接的了解,我至少是知道一点他们的性子的。

「ANIKI你关我的地方安全吗?我不想被抓回去死刑!!」

说实话,这种喋喋不休的话痨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把她放回去不管不顾。

「没事的。拜托你别跟我碎碎念了。」

我叹了口气,无视了陈学闪闪发亮的眼睛,有些在意地打量起了在她旁边闷声不吭的叶元。

陈学在我母亲这边的话,大概不会有多大的问题。至少安全可以保障。

只不过叶元……

等等?!我为什么要保障这个不止一次想把我绑走杀掉的危险人物的安全?

思路一不小心被陈学带歪过去了啊?

这家伙……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吗?

算了,先别想这件事了。

「话说,叶元你没有问题吧?」

「什么问题?」

叶元放下揉捏着他的红发的手,疑虑地望向了我。

「安全问题。」

我挑了挑眉补充道。

「安全问题?」

叶元蹙了蹙眉追问道。

「……你是复读机吗?」

我不禁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解释道:

「我问你这样退出支配战争,不会被盯上吗?虽然盗梦王就此不在了,但盗梦者以及背后支撑它的势力还在吧?盗梦者的联盟不会因为盗梦王彻底瓦解的吧?」

「哦。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叶元明白了过来,上下轻微的动了动脑袋。

「应该没事。我是支配战争开始前被临时补进九号时钟的。那里的1号比较好说话,就算没有和他打招呼,他也不会随便把缺人的事汇报上去。」

九号时钟?是支配战争开始前经历了盗梦事件仅剩9人,无奈之下投靠盗梦者的那群家伙吧?

我记得那台时钟的1号,叫做陈永。因为他不止一次因为愧疚故意放走我们。

所以说叶元是替补他们曾经空缺的3个位置的一员吗?可我们曾与九号时钟的支配者作战过,不记得有这样的人……果然当时与我们交战的那些人,其实不是九号时钟的支配者吧。

「好吧。那就好。」

本来我就只是出于友好,才会询问他的状况。

就算他真的有麻烦,我也只能尽量帮忙,不可能挺命相助。

因此我随意地应了他一声,就走到了自己的世界门前。

尽管我不知道梦境夹缝那边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还如刚才那样,但我没有不去的权利。

说不定会有「不出席就等于自愿退出」的规则呢?

照那群梦之狂人肆意妄为的程度,这种规则可不一定就不存在。

我转过身,夏音慈也刚好望了过来,我与她同时愣了一下。

原以为夏音慈会傲娇地转过去,可这次她却没有移开目光,冲我温暖的笑了笑。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身处危险之中,你也一定要来拯救我喔。】

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她说过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跨进了门的彼端。

「我亲爱的各位支配者们呐——」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狂妄的响彻了彼岸的世界。

「欢迎你们回到,梦境夹缝。」

依旧是那片如同被泼洒了鲜血的天空。

数台支配者时钟围绕的中央,也依旧是属于观测者的时钟。而站在观测者时钟上、大肆张开双臂的梦之狂人,一如既往地戴着那副小丑面具。

我想要走近过去,可身体却被固定在脚下的数字11上,根本无法动弹。

附近也看不见任何的恶灵,亦或是吞噬者的踪影。

——这是,在支配战争开始以前,我们常会见到的场景。

唯独的不同在于,如今放眼望去,有不少支配者的位置已然空缺,远远没有以前那样热闹。

威廉呢?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时钟上已成空位的1号。

属于他的数字,此时已经失去了光亮。

之前是佐藤和彦和渡部枫,这次又是威廉。

这个性子不坦率的大叔,虽然总是喜欢吊人胃口,把重要的事情藏在心里,虽然以前与我也发生过冲突,但他却是、最适合担任我们首领的人。他是个既惹人嫌,又有些可爱的大叔。

再也不会有人站在时钟的边缘,一边幽幽地吐出呛人的烟雾,一边扯出刻意卖关子的坏笑。

我握紧了拳头,拼命地压抑住了内心即将狂暴的思绪。

「前不久为你们奉上的礼物,你们应该满意吧?」

数不尽数的恶灵,以及能够吞噬我们的生命的「吞噬者」。

这就是梦之狂人口中的「礼物」。

「不管你们满意与否,我对你们的勤勉表现是十分满意啊——逃往自己的梦境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除此之外超过90%的恶灵也被你们所驱逐。」

说到这里,狂人伸起手掌,以扭曲的姿势把手掌附在自己的面具上,左右扭动。

「啊,请让我收回之前,对你们失望的评价!你们绝赞的啊!是造物主绝赞的产物啊!!」

动作忽然间停住,停滞在他周围异样的兴奋顿然消失,他不紧不慢地把手放了下来。

「可是,吞噬者的驱逐个数却是,『0』呢。」

激昂的语调骤然急转直下,冷冰冰的不带有任何情感。

「对于恶灵大肆虐杀,对于吞噬者却无能为力……真是既让人振奋、又令人失望的成绩啊!」

语调霎时间充满激昂到扭曲的失望,随即又转回平淡的语气。

「这也没有关系,你们没能杀死的恶灵与吞噬者,都会在接下去的支配战争再登场的。」

「那我们……杀死的那些恶灵呢?」

忽然,一声质疑由人数仅剩两名的六号时钟传了过来。

一位戴着方框形眼镜、眼神凛然的青年高举起手,以不带任何玩笑的语气问道。

「击败的自然不会再出现。哦,当然,我们也不会再加新的恶灵。」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3号观测者。

——曾多次造访我梦境的那位黑斗篷的迷之少女。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少女侧转过脑袋。

尽管黑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但我仍觉得她对上了我的视线。

【你是我们的赌注。从你参加支配战争的那刻开始,你就和我们永远也脱不开干系了。】

上次的对话只到一半,就被他们单方面的终止。

「欸!!早知道我不回去了。留在这里多杀几只恶灵多好啊,以后也能乐得轻松嘛!」

从三号时钟的方向传来了懈怠的抱怨,我望了过去,只看见樱子奶声奶气地叹了口气。附近的气氛似乎都因这一消息缓和了不少。不过,阿尔凯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

按照圣母之名的说法,恶灵是利用教徒的信仰,创造出的「资源」,所以并非无穷无尽。

只是,「不再再有新的恶灵」这种说法,总让我感到不安。

毕竟……我可不认为梦之狂人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会给我们降低难度。

「把我们召集到了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提醒我们这种事吧?」

果然,有其他人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大声地冲着观测者们提问。

不少人附和了他的话,担忧很快地覆盖兴奋,代为传了开来。

「我们当然不会为这种小事停滞你们的支配战争。」

少女有意地停顿了片刻,周围的附和声因此沉寂了下来。

她环视了一圈,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次召集你们的目的,是宣布新的游戏规则。」

话音刚落,整片梦境夹缝就又喧闹了起来。

「新规则?!都这种时候了,到底还要颁布哪门子新的规则啊!」

「是啊,以前的规则这才刚刚摸清,你们还想怎么样?」

愈来愈多的抗议从四面八方压倒性的响起。

少女注视着人群,仿佛等待着大家安静下来,很久没有说话。

不知这种混乱的局面持续了多久,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穿破喧嚣,将氛围瞬间拉至冰点。

「全都给我闭嘴。」

观测者时钟的1号位置。一身白色长袍的男人睁开眯起的眼睛,靠着沙发的扶手,手背撑着脸颊,仿佛俯视着蝼蚁般的监视我们,以冰冷的语气说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快的结束这场支配战争。我不管你们的表现出色,还是差强人意,这次支配战争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拉锯战是我不想看到的发展。」

不知为何,明明是人类的外形,但他的身上却仿佛失去了「人味」,就好像披着人皮的异种。他平着声音的话语,仿佛就是异种的咆哮。他带来的压抑感令我们连大气也不敢喘。

「新的规则,将会是加速这场支配战争的催化剂,也会是把你们带向最终阶段的,最佳手段。」

大概是说完了他想说的,他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又眯上了眼睛。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尽管明面上没有异议,但这种说法无疑引起了所有人心中的一片嘘声。

因为这种说法就好像是把我们当做了棋子摆布、仿佛我们是能随意调控的数据似的。

3号观测者没有说些什么的意图,只是伸手示意了站在中央的梦之狂人。

而得到指示的梦之狂人,再次肆意张开双臂对向我们,高调地宣布了这所谓的「新规则」。

「新增的规则很简单。我们会给你们12小时的准备时间来适应这项规则。而在12小时以后,你们将不会再单单以意识出现在这个世界,而是连同现实中的躯体一同回到这里,并且不能离开。」

说罢,3号支配者语调很慢地补充道:

「这意味着,你们不再有『重生』的权利,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气氛顿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几乎所有人的神色都在这一瞬之间发生转变,由被人轻视感到的不甘,转变为面临死亡产生的强烈恐惧。

「喂!这种规则岂不是我们再死一次、面临的就会是真正的死亡吗?」

又是六号时钟的那位四眼青年。他异常激动地上前了一步,抬起双臂奋力地往前挥动了一次。身体转眼被拉回到脚下的数字,他一步也无法离开那里。唯独强烈的情绪跃至狂人的眼前。

可梦之狂人听过一遍就弃之不顾,根本不理睬他的抗议,极为露骨的讽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死无全尸的。我保证你们一旦死去,尸体就会被传送回现实。」

「不是这种问题啊!!我不明白什么是『连同躯体回到这里』……难道我们直到支配战争结束为止,在这以前会一直被困在梦境里,不能回到现实了吗?」

萧路路握紧右拳往右方空挥,鼓足勇气大声地提出了质疑。

黑猫知道她会沉不住气冲动行事,可是碍于脚下的束缚她被固定在原点根本无法到萧路路那边。她努力地使了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莽撞行事。

只是萧路路执拗地注视着梦之狂人,等待他给出回应。

「这位小姐,你就是抱着这种程度的觉悟,来参加这场支配战争的吗?!啊?我问你呢?」

恐怖的怒吼声直冲着萧路路而来。然而今非昔比,如今的萧路路丝毫不准备让步,同样以坚定的目光直视着梦之狂人,固执地想要他给出答复。

反而查尔特自始至终没有发过一句言,冷静地观察着其他人的动静。

个性冲动的这两人,竟然向着不同的方向成长了吗?

就当弥漫于两人之间的硝烟味愈来愈浓郁时,3号观测者不动声色地站起了身。

「关于你提出的问题,我不否认。只要你们尽快分出胜负,这种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等到只剩一台时钟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放你们的身体回到现实的。另外,这12小时的准备时间也是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如果你们无法适应最终阶段的模式,那很简单——退出就行了。」

这番直接而不容置疑的回答,令包括萧路路在内的质疑者全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接受这项新的规则,那就退出支配战争。她的意思异常明确。

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但她话已至此,我们就不便再抗议。因为她给出了无法适应的解决方案。

——退出。

「请问,让我们怎么解决现实那边的问题?这里有不少人是有各自的职业的。」

这次是林遇提出的问题。林遇的语气不如往常,没有任何明显的敌意。毕竟他作为第二个二号时钟的发言者,如果说出什么得罪他们的话,那我们难免会被观测者们针对。

在我看来,他好像只是在刻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自己的语气维持在较为平和的程度而已。

「所以给了你们12小时的准备时间,让你们处理这些琐事。啊,顺带一提,这12小时包括梦境与现实的时间,也就是说,你们在现实和梦境总计经历12小时的时间之后,就必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所有人到齐以后,梦境夹缝的时间就会重置,到时候就开始最终阶段。」

「时间重置」。

按照她的话分析,由于梦境与现实的时间不同步,所以率先经历完12小时的人会率先回到这里。每个人的12小时又分布不同,可能会引起问题。因此全员到齐后时间应该会重新计算。

这就是所谓的,「重置」吧。

如果是这种模式,那梦境夹缝过去12小时以后必然会进行重置。

「那在现实度过12小时的人,岂不是刚回梦境就必须去自己的位置了吗?这个时候其他人是可以行动的,唯独这些人无法自由行动,这就没意思了吧?」

确实如此。不能自由行动,就等于任由别人摆布。那这也是需要在意的问题了。

「设置的集合地点是12小时以后的梦境夹缝。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不同于现在的新的梦境夹缝。你们度过总计12小时以后,回到的是新的梦境夹缝。所以你担心的事并不存在。」

「有的参加者是病人吧?把病人的身体传送到这里作战,不就等于宣告他们直接失败吗?」

随着1号和3号观测者接连强硬的回应,问题不再集中于规则本身应不应该实行,而是开始讨论起了这场支配战争的公平性。这其实也只是支配者们变着法子作出抗议。

「尽管是现实的身体传送到这里,但我们会维持你们在梦境里现有的形象以及基本的健康状况。你们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基本的规则,我们已经宣读完毕,不再赘述。」

不容我们再提出疑问的时间,3号观测者回答完这一问题,就退回到了自己的数字。观测者们顺着数字的顺序逐一消失。中央的梦之狂人抬起手附在胸口,颇有玩味地鞠了一躬,

「喂,给我等等!!身体传送到了这里,那岂不是食物也要解决……?」

面具上畅笑不止的小丑,仿佛正在讥笑着只能顺从的我们。

问题尚未提完,观测者们就已经自说自话地全部消失,只留下了一句不冷不热的宣告——

「12小时的准备时间。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观测者时钟一时间变得空无一人。行动限制由之被解开。而所有的支配者时钟,却因此开始喧嚣不止。

「可恶!喂,阿尔凯特你以前参加过支配战争的吧?有没有这种新增规则的做法?」

三号时钟的一位支配者,赤身如钢铁般坚硬的少年望向一言不发的阿尔凯特,语气难免有些焦躁,但阿尔凯特就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愣愣地注视着下方。

「阿尔凯特?!喂?」

少年凑到阿尔凯特面前晃了晃,阿尔凯特慢半拍地抬起了视线,眼神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啊。我没事。」

「我没有问你有没有事啊……算了。」

少年无奈地撇了撇嘴,见阿尔凯特不在状态,也不再追问他。他走到时钟的边缘,往城镇望了下去。城镇的中心凝聚着一团黑色。少年定睛一看,才意识到那些是被限制了行动的恶灵。

忽然,黑色之中冒出了火红的光芒,随后仅是数秒以后,恶灵与吞噬者就一并消失。

「被先行送到12小时以后的梦境夹缝了吗?」

不如少年开始在意起别的事情,樱子则是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两眼无神的阿尔凯特。

从荒星回来以后,阿尔凯特一直是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显得有些憔悴。

樱子不用多加猜测。他现在的样子,绝对和他身边的「魅影」有关。魅影指的是只有阿尔凯特看得见的那位公主,在别人看来这是阿尔凯特独有的造梦者,但樱子觉得,并非这么简单。

她迟疑了片刻,走到了阿尔凯特的身边,蜻蜓点水般的戳了一下他右边的肩膀,又晃到了他的左边,双手背在身后凑到他的面前。

她没有问他「你怎么了」,而是语气很缓地问道:

「呐,威廉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阿尔凯特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他的视线略微颤动,躲开樱子的直视,勉强地笑了笑。

「他和盗梦王同归于尽,已经退场了。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是吗?我可不觉得你这是认为不是坏事的表现喔。」

樱子不打算让阿尔凯特带过这个话题,走到了阿尔凯特的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别骗我!你分明刚才宣布规则的时候都没有认真听。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挺到了支配战争的最终阶段,结果你这个首领却划起水来了。所以,有!事!就!直!说!」

阿尔凯特一次次躲开樱子的眼睛,但樱子却跟着他的视线晃来晃去,始终让自己的视线与他交接在一起。阿尔凯特不再躲闪,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为了我两次作为局外人、眼睁睁见着公主与王子死去而感到可悲而已。」

七年以前,是白色幽灵与盗梦之王在笼中对战。

阿尔凯特驻足在囚禁斗角场的十米之外,被盗梦者们远远地拦在外围。自称骑士却没有勇气跨过盗梦者的防线,只能看着一方倒下。最后,她又不明缘由地死去。

七年以后,是威廉与盗梦之王在荒星决斗。

阿尔凯特站在相邻的荒星之上,想方设法跨过这段遥远的距离,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到达彼岸的方法,飞行在荒星上无法使用,只能遥望着两方两败俱伤,化作晶屑消散。

如今,白土芽衣、左熙佰还有威廉,都已经死去了。只有他这位「局外人」安然无恙。

「阿尔凯特,你并不是骑士。无论你是否坚持认定了自己就是骑士,你也不是真正的骑士。」

樱子的语气十分肯定,阿尔凯特有些失落地瞥开了视线,没有回应樱子的话。

「既然你不是骑士,那就不用遵守什么骑士的道义。夺得支配战争的胜果,用他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啊。何必执着于想做的事,是否违背伦理呢?」

「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我现在止不住想的事,是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啊!这已经不是骑士道或者伦理的问题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平衡。我想的这种事……绝对是不对的吧?」

阿尔凯特其实非常纠结。他越是想做这件事,就越是觉得这件事不行、不能这么做。

「你果然不是骑士。身为骑士不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你的公主吗?更何况你的愿望,根本不会影响世人。世上只是多了两个人而已。凭什么别人可以追求更加不可理喻的愿望,你就不行?」

「我只是……」

「别『只是』了!」

樱子蛮横地打断了阿尔凯特的话,抿了抿嘴,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尽情的朝着拯救他们的目标出发!不管你最后能不能接受,赢了这场支配战争再说,到时候无论如何你也可以多一个选择。你也不想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吧?」

阿尔凯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樱子,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不是对的。不过,就算她的想法是不对的……但照着她说的做,也未必就是错的。

毕竟,继续丧气下去当个累赘绝对不行,倒不如像她说的那样朝着未必会去实现的目标前进。

就像樱子说的那样,我可是三号时钟的首领,再怎么样也得找个能让我前进的目标。

如果我不往前,那大家也无法前进。

「阿尔凯特。我要你向我证明,你就是我们的骑士。」

「不是你说的我不是骑士吗?」

望着表面温顺亲和,内心却蛮横霸道的樱子,阿尔凯特觉得她与白土芽衣某方面有些相像。

「正因为我不相信你是骑士,所以我才要你向我证明,不是吗?」

12小时的时间悄然流转,支配者们以不同的方式,有意义的度过这仅剩的准备时间。

唯有一方势力,陷入了群龙无首的乱象之中。

「这种规则、岂不是限定了我们盗梦的方式无法再使用了吗?而且被锁在梦境夹缝的世界,我们如何再依靠圣母的帮助?可恶!这种时候……!王他去哪了啊?」

2号的青年左右踱步,神色显得十分慌乱。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引领他们,场面只会愈来愈乱。

蹲在地上的3号瞳孔随来回踱步的青年一起游移,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王的位置刚才开始,就没有了光芒。他会不会已经……」

「闭嘴!这种事……怎么可能?」2号大声的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焦虑地望向别处,「你们有人去盗梦王的梦境了吗?这种时候就别管越不越权了!循着世界门去他的梦境找他!」

「不用再找了。」

这时,处刑官不紧不慢地踏上了时钟,冷冰冰地扫视着盗梦者们。

他良久才继续说道:

「盗梦之王,已经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