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clude<iostream>

using namespace std;

int main(void)

{

cout<<"hello world"<<endl;

return 0;

}

WELCOME !!!

HELLO,

NEW WROLD !!!

***

我们是否可以用与外界同样的方式创造出全新的世界?我们创造的世界能否独立于外界的操控而存在呢?

答案是不可以;但存在。

——原应重置计算机所有数据的「RESET」,如今存在不可触及的领域。

亦或是说。世界经过1亿5千7百68万年的演变,逐渐派生形成与外界互不干涉的平行现实。

那便是梦境夹缝。

就像圣母之名的教徒们通过极度狂热的信仰能够产生圣婴的智慧。我们的世界或许发生了与之同质的变化,可剩余的时间不足以让我们等待它自然发酵。核心研究协会由此决定推进独立新世界的诞生。

「但以我们的技术无法制造出相应的计算机网络,能像外界那样维持多维现实的世界正常运行。」

此时,过去的记忆忽然划过我的思绪。

「梦境监狱的试点实验……其实就是为『HELLO NEW WORLD』做准备吗?」

「准确来说这一开始是在梦境中创造生命的实验。你们在监狱中见到的狱警起初全部都是计算机构造的生命。目的是确认计算机延续血脉的可能性,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配偶的意向。因此我转变实验方向,试图研究现有生命迁居的可行度。」

「……这就是你们盯上犯罪者的理由,对吗?」黑猫冷冷地问道。

「既能提供观察实验的材料,又能让犯罪者们拥有充足的时间忏悔罪过,你不觉得这是理想社会的刑罚方式吗?」冯承幻淡漠地回应道,「虽然我承认系统对罪行的衡量有比较严重的偏差,但我不认为自己犯下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

「我说你这家伙真的是……」

「现在就别讨论这样的事情,好吗?」

察觉到附近的氛围发生异变,我连忙提高音量盖过他们争吵的声音,将央求的视线落到猛拍桌子站起身的林遇。无论那是不是冯承幻或是核研成员内心真正的想法,我不希望这种关键时候他的话引起林遇、黑猫和萧路路的愤恨。

「……总之,梦境监狱的实验证明了我们无法用与企划书上同样的方式创造全新的世界。我们目前现有的机器设备只能容纳与那座监狱同样大小的空间,人数也相差无几。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至多做到比这增加0.73倍的容量。」

印象中那座监狱多次出现不符合现实的奇异现象,显然不是核研故意引起,而是类似漏洞的计算机问题。而监狱容纳的人数以及空间大小比起我们的世界而言简直是不值一提。

如果连一座监狱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那就更不用考虑整个世界将会怎样了。

我们的技术水平,无法复制出容纳整个世界的沉浸式虚拟现实设备。

【苏火火,如果你要执行这样的方案,就必须考虑与巨大势力合作,才有可能让全世界的人都参与进来。我们缺少的是干涉到家家户户的影响力,而那些庞大的势力缺少可行的方案以及它提供的行动力。】

果然如此。事情确实在朝着夏音慈预料的那样发展。我们双方的计划中都缺乏关键性的条件,只能互相合作才能弥补。

「其实,关于世人在末日以后迁居的新世界。」说话间我不禁前倾上身,把手肘抵在桌上。沉默片刻过后,我做出命运中最后的决定,娓娓道出我藏在心底的想法,「夏音慈和我其实有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方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了解。」

「说来听听。」冯承幻伸手向我示意。

「简单来说整个计划分为两步:首先是唤醒在外界沉睡不醒的造物主,其次是拯救末日期间流离失所的世人。」

话音刚落,会议室短暂的安静了下来。随后查尔特忽然啪地一声拍到桌上打破沉默,对我提出质疑。

「但唤醒世界的造物主,不会让我们的世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虽然我不知道造物主对我们持有怎样的看法,至少祂支配这个世界的数万年以来没有发生世界末日这样的灾难。若是落到外界的实验人员的手中,会把我们当做实验材料肆意摆布吧?」

「正是如此,我们会照常走向湮灭的结局。」我苦笑道,「但为了拯救包括夏千颜在内的所有世人,我们必须舍弃包括这个世界在内的一切外物。这是我们实行这一计划的前提——放弃安土重迁的相思,舍弃这个世界,任由它三个月后自我毁灭。」

「夏千颜是……?」身旁的陈泽凯不解。

「是造物主在外界的本名。你可以看作我自己的私心,但也是计划成功实行的必要条件。」

之后夜晚悄然降临,荣谭街灯火通明。我已把我所知晓的世界真相全部进行了相对详尽的解释,以便于他们对方案的理解。

那么,容我最后再啰嗦一遍。

世界是巨大的计算机。我们生活在千颜一梦,要以梦代梦拯救深陷于不自然命运的世人。

三个月之后,外界的核心研究协会实验人员因为庞大的运营成本,只能决定放弃被夏千颜篡夺支配权限的「梦境沉浸式VR系统」,即我们的世界。外界进行完最后的「RESET」操作,这台计算机就会开始永不见天日的休眠。

这场作战中我们的敌人,是不自然的命运。

无论是就像电影尚未结局就播放STAFF名单般半途湮灭的世界的命运,还是一直以来都遭到造物主刻意而为的世人的命运。

当然,还包括夏千颜被外界左右亿万年的命运。

这场作战的前提,是夏千颜是否醒来。

若外界接受到她愿意醒来的信息,那最后的「RESET」即使照常进行也会发生延缓。但如果夏千颜执意不醒,那就不仅关乎到她自己的命运,我们也将缺失更充裕准备时间。轻则顾及不到多重现实的所有人,重则让世人随着世界末日而湮灭。

如今,夏千颜的意愿是与世界一同毁灭。因此为了延长我们的准备时间,我们只能与外界的实验人员进行谈判。尽管他们会把我们当做蝼蚁,但没有关系。只要有足够威胁的筹码,即使是区区蝼蚁也能让人类心生畏惧。

而我们这边的筹码就是让夏千颜醒来。外界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实验结果付诸东流,永久关闭计算机是不得已之举。只要能让夏千颜醒来,计算机的支配权限自然而然能归回他们的手中,就没有必要舍弃自己准备数十年的项目。

问题在于,如何与外界取得联系,还有与谁进行联系。

当见到茶猫身边的圣婴时,我得到了答案。

阿尔凯特与圣婴都是来自外界的生命,但由于里外界的记忆并不相通,在这里的他们与我一样没有外界的记忆,或是鲜有对外界记忆的共鸣,里界的我们行为意向将会更倾向于这边。正是因此阿尔凯特才会选择把他的计划告诉圣婴。

然后,据外界的我所言,圣婴在外界处于昏睡不醒的状态。原因则是它并没有被夏千颜完全驱逐出去(这里驱逐的方式暂时不明,姑且认为是死亡)。圣婴残留的智慧被茶猫收留在那只玻璃小瓶里,同时外界的我正在持续关注圣婴本体的状况。

换言之,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圣婴与外界的我取得联系。

这是我们与外界交涉的手段。

以夏千颜的唤醒作为筹码,通过圣婴向外界传达我们谈判的条件——在不告知夏千颜的前提下延缓三个月后最终「RESET」的时间,同时在三个月后的节点安排一场虚假的末日欺骗命运,欺骗造物主,让所有人都以为世界照常走向了毁灭。

在延续下去的时间,制造新的节点。命运就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接下去,核研的任务是在假末日的期间正式展开「HELLO NEW WORLD」的世人避难计划。

由于支配战争的决战由我取得胜果,自由意志导致我的梦境发生质的变化,就像梦境夹缝那样成为独立于外界与里界的第三世界,因此我的梦境顺理成章地成为避难所的不二选择。

至于如何把这场计划的影响力波及到全体世人甚至是多维现实,这些就是核心研究协会主攻的课题。

「予以生存的地方,就是现实。」我总结道,「只有怀着这样的想法才能迎接新生的世界。」

话音落下,偌大的会议室一时间鸦雀无声。我与夏音慈的作战方案说到底只现雏形,或许有许多亟待改善的漏洞。譬如如何让外界的苏偌烊相信我能说服夏千颜醒来;譬如圣婴能与外界联系只是我的猜想尚未得到验证。

但是,我的左手边却冷不防地传来不温不火的掌声,引去所有人的目光。冯承幻温吞地站起身,目光含笑的注视着我。鼓掌实在说不上热烈,每次击合都间隔比较长的时间。虽是这样冷淡的掌声,我却从中感受到他的几分认同。

「说实话要不是陈学跟我极力推崇,我并不相信你能给我们处于瓶颈的局势带来半点转机。现在我只能说感谢你的发言。」

「你的意思是……」我受宠若惊,「我的方案完全可行吗?」

「不,你的方案漏洞百出。」

冯承幻忽然话锋一转,把我的欣喜立刻吓退回去。他注视着我停顿了片刻,许久又大笑了起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之所以认同你是因为值得一试,还有改进的余地。你的作战方案不像你父亲的风格,非常冒险,似乎只存在微乎其微的可行度。不过,即使没有重来的机会,即使这是1590次的最后1次实验,作为科研学者也只能选择尝试。毕竟值得一试。」

说完,冯承幻就走回会议桌的短边。我的视线茫然地追着他走去的身影,手臂却被谁热情地拽住荡来荡去。

「ANIKI!ANIKI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耶!你成功了嗷!!」

陈学欢呼雀跃地抱住我的手臂,绕着我转圈圈,惹得黑猫不停地挑动着眉,但她注意到我的目光时眼神却是温柔似水,忽然甜甜的笑了起来。

「我就说如果是你成为神明,这个世界一定会有趣起来嘛。」

昔日的话语跨越回忆,轻柔的声音如风拂过我的耳边。黑猫这次直视我的眼睛,毫无保留的对我示以她的恋慕之情。

「苏偌烊~」薛学儿的呼唤冷不防引去我的目光,她牵起了嘴角冲我悄悄地竖起拇指,「恭喜你顺利的完成这场访问~」

话音刚落,身旁的陈泽凯忽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忙回过首望他,陈泽凯致以他标志性的爽朗笑容。

「喂!少给我得意忘形啊。」查尔特突然高喊着错开陈泽凯的身影映入我的视野,视线恶狠狠地向我瞥了过来,转而冷冷地说道,「我们的命运就赌在你小子身上了!可别让我们输得一败涂地喔。」

渡部枫闻言立刻拉住查尔特低声斥责了他两句,于是朝我抛出略带歉意的眼神,似乎是示意我别在意查尔特的挖苦。但我知道查尔特一直都是这种不说好话的别扭性格,当然不会把他带刺的话挂在心上。不如说他的这番话反而是愿意信任我的证明。

见大家都能接受我的方案,我不禁稍许放松的笑了出来,胸口的紧张感终于减去了不少。

不过——

「我说,有件事还是有必要事先提醒你。」林遇忽然说着推开转椅朝我走过来,直到我的跟前才停下。我抬起视线,只见他神色凝重的呼了口气,却半开玩笑地说道,「耍帅的事都被你一个人包揽了。与之相伴的责任可是比你想象的还要沉重喔。」

林遇束起食指戳向我的胸膛,仿佛想让他的话语不仅被我听见,还要往我的心里去。我渐渐地领悟了林遇的用意,他现在是作为我老师的身份,提醒我这个作战方案负有的重量。

从夏千颜要求我在世人与她之间做出决定时,甚至更久以前林遇就对我说过,谁都不该背负决定世界的命运。因为失败的代价是整个世界,任何人都无法承担这份责任。一旦我选择背负,那就必然要接受任何可能的后果。

而那后果不一定是我所期待的未来。

「林遇,谢谢你给我最后考虑的余地。你说得对,任何人都不能承担决定世界的责任。何况我只是凡人,我不想见证世界的尽头,只想过平稳安定的日子。如果不是被动牵连进来我一生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位,这样的我不可能成为唯一的救世主。」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的我也已经不会再动摇,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只有这条路才是出路,要是畏手畏脚就什么都做不到。所以,要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才行。

说话间,我不知不觉的欠下身去,手掌紧贴着自己的大腿,不自知地攥紧裤子的布料。仿佛在与自己的内心较劲,与过去的自己决一死战,最后我猛地抬眼望向林遇。

「但是,林遇……你说错了一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去承担我们的未来。」

以前所谓积极的放弃,明朗的绝望,全都是我不作为的借口。来自于内心的软弱,来自于自我的恐惧。

事到如今,我犹犹豫豫徘徊了这么久的人生,怎么可以在这种最终时刻背叛我的决定?为了拯救谁都不能决定的未来,我要找到出口,带所有人离开这里。如果以自己的力量无法做到,那么拉帮结派也不用觉得可耻。

「所以啊!在场的你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救世主,还有过去乃至未来为我们的计划付诸心血的人,你们才是救世主!」

我说着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再次欠下身,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向在场的人。

向夏音慈,向我执手迈向未来的恋人;向我夏千颜,向永远牵动我心弦的造梦者。

向苏绘凛,向我最知心的妹妹;向父亲、我那生母与继母,向我重视的家人。

向林遇、陈学、薛学儿、陈永、陈泽凯、萧路路、渡部枫、查尔特、茶猫,向我的朋友;向阿尔凯特、威廉、佐藤和彦、白土芽衣,向逝去的故友;向黑猫,向我难以述明关系的熟人。

向银、樱子、漆黑骑士、光速之星、江城、任升财、佟夕雨、志平、控蓝,向曾一起作战的盟友;向冯承幻、左熙佰、处刑官、陈允、堕魂、镜师、墨绿瞳、蕾娜、将军、灯笼、扎克、徐雪,向那宿命之中的对手。

向玩弄我们却被世界玩弄的梦之狂人、向支配战争的观测者们。

向夏洛特、宁子、不知姓名的银发少年、老爷爷、向魔法世界的冒险者们。

向艾露丝,向我这一生都不能遗忘的小魔法猫。

向在这间会议室的同伴们,也向不在这里的生者与逝者;向我们即将启程拯救的世人,也向曾经拯救我们的故友。

我欠身不起,额前距离桌面只有咫尺之遥。身体里流淌的热血冲击着心脏,请求之言抵着喉咙冲口而出。

「既然以一人的力量不堪重负,那让我们一起承担拯救世界的重任,可以吗?」

几乎是呐喊着说出的话,消散之时空气陷入一片无声的沉寂,震起嗡嗡的耳鸣。我看不见其他人的反应,只有紧张的汗水顺着前额滑到下巴,滴落在面前的方桌上晕开几分木色。

忽然,林遇搭住我的肩膀把我轻轻地拉起来。我迎上林遇苦笑不已的眼睛,他注视我片刻以后才呼出释怀的气息。

「你这家伙真是强人所难。这种问法,别人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吧。」

林遇掀起刘海无奈地瞥向别处。虽是答应,但语气里的那股傲娇味一览无余。

「ho--ly shit?可以就说可以,你个大男人在那里扭捏什么劲呢?」

查尔特刚说完就有谁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寻声望去,只见茶猫掩住嘴角笑着眉眼,俯首笑了半天,接着她若无其事地放开手。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揉弄起稠密的头发。但嘴角的笑意还是尚有淡淡的弧度。

林遇见状禁不住烧红了脸上的红晕,甚至忘记了反驳查尔特的话,把无所适从的双手揣进兜里就逃也似的走远了。

结果查尔特狂笑不止,加大力度嘲笑林遇。起先林遇老老实实的坐在茶猫旁边咬着牙关忍耐羞意,可查尔特见他不起反应反而变本加厉,惹得林遇恼羞成怒的啪在桌上站起身,隔着半张桌子指着查尔特揭他的短。

「你有资格说我!你以前跟你爹那副一脸不情愿的吃奶样,我还一句屁话都没说你呢?」

「哈?!你有种再说一遍。」

不用多久会议室就闹得不可开交,渡部枫挡在两人中间劝架,结果受到两边的音量攻击绝望的蹲了下去。而我也顾不上管他们这边的事,回过头就见黑猫与陈学不知怎么地又因为上午的事对掐了起来。冯承幻烦躁的搔抓起脖颈泛红的皮肤。

「所以我就说要不是情况迫不得已,不可能把你们这群够能闹腾的混蛋聚集到这里啊……」

就在此般混乱之中。梦境支配者与核心研究协会共同负责的企划「HELLO NEW WORLD」悄然开始。

临近深夜。我敲响父亲的病房,轻轻地推开房门。见父亲还没有睡去,正倚在床边随意地翻着文档,我这才放开小心翼翼的步伐大胆地走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

「这么晚了还跑过来,有什么想和爸爸聊聊吗?」

父亲扶起搭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整理着散乱在床上全英文书写的文档。

「有太多想说的事情了。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

「也对。爸爸呆在这里的两三天时间,换算过去,你已经在那里度过了半年左右吧?」

我坐在床沿,把手上的两瓶饮料放在父亲床边的柜子上。

「不只是监狱期间,我说的是支配战争结束到现在为止的这段时间。」

「度日如年吧?爸爸有过这样的时候,而且是两次。结果都是你老妈把我从那种氛围中拉出来的。」说到这里,父亲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那么,你也遇到了能在度日如年的诅咒中解救你的人吧?」

「什……什么啊?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紧张地挠着脸颊,声音却出卖自己忽高忽低。察觉到父亲的视线,我连忙拿起床柜上的饮料,想借此转移父亲的注意。

「嘿,我不喝!还跟你老爸装蒜?我中午都看见你神魂颠倒的从隔壁病房出来了。」

「哪有啦……」

我轻轻地拧开瓶盖。父亲仿佛捕猎的目光始终留在我的身上。

「让我猜猜,你跟小音求婚了吧?」

话音刚落,瓶中迅速膨胀的气体顿然冲开瓶盖,带着碳酸饮料喷涌而出,洒在腿上拔凉拔凉的一阵潮湿,但我却只感觉得到自己的脸颊烫到视野都朦胧了起来。

「不错嘛!你小子终于对青梅竹马下手了啊!」父亲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可惜你老妈跟我赌输咯!不过看你两手空空的进去,求婚没有戒指可不像话啊。我以前就被你老妈臭骂了一顿。」

「不是,哪个老妈……?」

父亲被我问得一愣,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

「两个都是。」

「……那您好像没有资格责问您的儿子。」

「这不给你传授失败的经验嘛!你这两手空空的跟夏音慈求婚,人家没跟你闹脾气吗?」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没有?你小子空手套媳妇吗?」

我被父亲的话惊得把嘴里的汽水喷得满地都是,抬起脑袋满脸狼狈的注视着父亲。

「有您这么说自家儿子的?」

「不说了。不说了。没想到你小子平时装得像个纯情少年,居然这么在行。但是我跟你说你这婚戒必须得补上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无力再反驳父亲的鬼话,抽起纸巾擦拭身上的水迹,视线却无意间瞥见床上有关于那本世界装置的英文档案。这让我犹豫地望向父亲,忽然话锋一转,问起自己在来之前心里非常在意的事情。

「老爸。那本源自梦境的书——『装置』的密钥,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拿密钥打开过那本书吧?」

父亲单刀直入的话让我一时默然无声。我原以为他会在这种问题上插科打诨,就像以往那样。所以我本来想尽量委婉地打探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着实没有想到他会主动的直奔主题。

「要说没有打开过,那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但说实话,我没有看懂其中的内容,尽管如此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那是我不应该接触的领域。或许会毁掉我的生活,所以,后来我就当做没有看过,再也没有翻开过这本书。」

「难道您不会觉得好奇吗?作为核研的曾任学者,对那本书的内容没有任何探索下去的欲求?就把它扔在一边不管?」

面对我步步紧逼的追问,父亲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我的眼睛,久久地叹了口气。

「苏偌烊,那时的我已经离开了核心研究协会,不再是他们的学者。我有我自己的家庭,也有我自己的生活。现实不允许我冒险趟这摊浑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我的家人能够平安无事。」

「但你知道世界终有一日,会走向毁灭吧?」

我对这一问题紧追不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此刨根问底,是想得到怎样的答案才肯罢休。

「嗯,可知道又如何?那对当时的我而言是多么遥远的未来?这十几年来我连守护你们的现在都已经拼尽全力,『核心研究协会』和『圣母之名』双方都密切地关注着你和苏绘凛,还受命运的捉弄,关乎到未来的事我无权无心更无力去管。」

「就算放下不管,」我继续追问,「最后还是要回过头面对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就留给那个时候的我解决。」说到这里,父亲顿了一顿,无奈道,「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遗留的难题存着留着居然轮到你来面对了。不过,这样才对吧。人类把未来交给下一代,如此往复,世界就是这样运转下去的。」

父亲说着,收起床上的最后一份文档,整理起来放进了档案袋里。

「我不会去冒险,更不会考虑没有百分百胜算的作战方案。只有预测到甚至预知到结果我才会去放开顾忌尝试。在这一点上你老爸我和你注定是不同的。我总是要确保自己胜券在握才会去做,尽管如此有时候还是无法面面俱到。或许永远的步步为营,就注定无法触及更广大的世界,但你便可以。」

档案袋递到我的面前,我的视线茫然的落到父亲苍老的手掌。

被绷带缠绕的手臂映出淡淡的血迹,轻微地颤抖着。而我清楚地知道就是这只手挡下致命的刀伤,打开通往未来的世界门。

「我没有办法为你们带来更多,甚至最后也没能守护好你和凛儿。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就是相信你能够做的比我更好。」

父亲沉稳的笑着。那只厚实的手掌正托付着我们的未来。

我抬起视线回应父亲殷切的视线,默默地鼓足勇气,以双手接过这份沉重的档案袋。

现在父亲已经把自己所知晓的全部递给了我。

或者说,他是亲手把未来交付给我。如此往复,他相信世界能这样延续下去。

——我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