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这算什么样啊。为了跟踪你父亲所以打扮成广告小妹，结果却阴差阳错堵到我了？”
雷鬼一手提刀，一手挠了挠头，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希尔德加德。仔细一看，她戴的赫然是印有某个花店Logo的帽子，身上的条纹制服与小裙子怎么看都确实有店员的风范呢。
“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我倒霉... ...”
“不管哪个都好啦，既然都已经这么‘刚好’了，你可不要丢下我就跑哦。”戴着粉白色鸭舌帽的希尔德加德稍微俏皮地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坏坏的微笑’来。
“那么至少让我请你喝一杯吧，雷鬼先生，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结局倒也不是很坏——雷鬼看着那张娇俏可爱的笑脸，呼吸都不由顿了顿，他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却正好瞥到了街角不远处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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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这里是猎人街区的黄金商业区，但这家名为闲协的咖啡店里却没有客人，整个就像在倒闭边缘试探一般。
老板是个奇怪的光头青年，正趴在桌子上玩着自带两个红蓝色手柄的游戏机，眼角余光明明已经见到客人进来，他却只是碎碎念道什么“现在正是强走的时间！”“我吉尔射爆流星雨！谢谢嘤嘤嘤火龙！”“这可是猛○XXX解禁龙啊！怎么能够停下来”什么的奇怪话语。
旁边同样倒在沙发上的双马尾女仆没好气地瞪了不负责的老板一样，气鼓鼓地翻身站了起来——但走到雷鬼两人面前，那张俏脸上的厌烦却在瞬间切换成再标准不过的笑脸。由于这儿便是猎人的街区，像雷鬼这样带着武器的人也不少，女仆倒是因此而没对雷鬼手上的长刀有什么太大感觉。
倒是雷鬼想要就此一走了之了，不知道怎么搞的，总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希尔德加德倒是大大方方地付诸一笑，推着雷鬼便走进店内。
希尔德加德双手力气不是很大，但雷鬼还是有些‘神秘’地被轻易推搡。他耸了耸肩，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眼神下意识地飘向店内所有方向。希尔德加德坐在他面前，熟练地拿过菜单正想开口问雷鬼，但敏锐的她小鼻子微微抽动两下，马上便皱了起来。
“你喝酒了啊。”
不是疑问句。
“啊？嗯。”
雷鬼眯着眼转回头来，嘴角不由抽了抽。面前的希尔德加德脸色有些过于‘成熟’，让他都有点头疼了。却没想到她老道地叹了口气，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 ...呐，你要喝什么？”
这跳跃跨度未免比运动员还强，雷鬼刚汗颜地从希尔德加德手中接过菜单，旁边的女仆便忍不住地‘噗呲’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雷鬼硬着头皮翻了两页，只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诡异。为什么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要被一个小女孩这样... ...招待？倒不是性别有问题，而是... ...面前的小女孩未免也太成熟而不正常了吧？
“你的零花钱很多吗？”
雷鬼漫不经心地扫着菜单上那些自己完全不喜欢的饮料，边是随意似的开口问道。他得好好打听打听，面前的孩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老道的经验。
她那么可爱，不会总有一些奇怪的小子约她去咖啡店什么的吧？
想想就让人有点不太爽呢。
【不对，我又为什么要不爽，这丫头也不是我女儿啊——】
雷鬼猛地合上菜单，惊得真要回答他问题的希尔德加德微微一颤。旁边的双马尾女仆歪过头来，眼神稍有些微妙——不对，雷鬼这才意识到这女仆好像一直都用那么微妙的眼光在看自己。
“就、就来一杯‘假不正经的摩卡’吧！”
虽然不知道店主是怀抱着什么心态在给咖啡起名，但雷鬼光是说说就觉得不喝也罢。但什么都好了，请这位店员赶紧从自己面前离开才是正道啊。
“我要一杯棉花糖可可，谢谢。”
希尔德加德微微颔首，送别了那位目光微妙的女仆。看着那经典的黑白色背影步向后台，雷鬼莫名地松了口气。
淡却醇的咖啡味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懒散的光飘入镂空的木柱，洒下一地细碎的光斑，在纹路典雅的地板上映出一片花丛。环境优雅的咖啡馆里异常安静，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领域，仍然雷鬼都有了似乎连少女的呼吸都能听见的错觉。
美中不足的是，在这朦胧的美感之外，总有一个光头打游戏的按键声在密集地聒噪就是了。
到底是什么游戏可以打得这么欢快啊，雷鬼都有种忍不住想过去一起看看了——他是真的好奇，在这种黄金街区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店员的老板，到底是靠什么游戏在麻醉自己的。
如果睁眼看一下现实，说不定就会被赤字吓到崩溃了吧？
“喂？喂？？”
一声柔和的呼唤把雷鬼的思绪拉了回来，便看见面前的希尔德加德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放在了自己眼前，轻轻挥了挥。她的脸色有些像是担忧自己，却让本就娇俏的脸蛋更加可爱，加上眼神明亮清澈，让人忍不住多望几瞬。
看到雷鬼眼珠子终于望向自己，希尔德加德才终于松开眉头，脸带疑惑地坐了回去。她轻轻脱掉头上戴着的帽子，露出了绑起马尾的长发来，才看向雷鬼问道：“您还好吗？”
雷鬼挑了挑眉，露出了不解的脸色。
“总觉得您老是在走神呢，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不好意思。”希尔德加德尴尬地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有些手足无措地微微动了动。本来还是很大方的小女孩，此刻才终于出现了一点符合年纪的扭捏感，让雷鬼才总算从荒诞的感觉中抽离不少。
“你怎么总是在道歉啊？”雷鬼撇了撇嘴，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刚刚确实我走神了... ...你这孩子真奇怪。”
“啊！不好意思！”
希尔德加德马上便红了脸，干脆利落地再道了个歉——虽然是想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来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这孩子却自己笑了出来。
在之前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过，她原来是这么喜欢笑的女孩啊——雷鬼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对方才好。
跟这样的女孩打交道越多，他就越觉得自己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溶解。那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慌乱，却觉得很... ...甜蜜？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突然被小猫缠上了一样。虽然是真的不可能带着她，但是看着小猫的感觉真是很治愈。而这么想着的话，就会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希尔德加德的头——雷鬼及时用左手按住了自己台下的右手，免得当场被误会成恋童癖入狱。
明明自己刚刚就解决了一宗涉及精灵族的恋童癖案件。
“总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雷鬼死死按着自己的右手，脸上却波澜不动。他刻意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以相对懒散的声音对着希尔德加德说道：“叫我来这里，大概是有话对我说的，对吧？”
话一出口，雷鬼就觉得气氛又有些不太对了。
刚刚那个光头店主聒噪的细小杂音都似乎完全不见了，身边只有小女孩轻柔的呼吸声。他转过头来好好看着对方，那个低着头的小姑娘脸上满是犹豫，不太像是那个他所见的勇敢的姑娘。
她似乎是在烦恼着什么，在怕着什么，但雷鬼却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努力克服了。
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呢？
气氛已经奇怪到不得了的地方了。
雷鬼甚至希望那位女仆小姐能够快点回来了。
说到底，为什么咖啡需要这么久的时间，该不会真的是去现场手工研磨了吧。这样的咖啡店未免也太良心了，他怎么记得自己以前总被咖啡店的速冲咖啡坑骗呢？
“雷鬼先生！”
来了，来了，要命的小姑娘，磨叽来磨叽去投出来的往往是让人招架不住的大招。
雷鬼无声地速吸了一长口气，直到胸膛完全挺起无法再接受空气才停止下来。
“能不能请您跟我回家？”
雷鬼差点就被自己这口气呛死——虽然气氛是很奇怪没错，但他怎么觉得这小女孩的台词更奇怪了。
女仆撩开后室布帘，正踩着有条有理的步伐往这边赶来，咋一听便进了一耳朵奇妙的台词。
她眼角抽了抽，手不自禁地颤了颤，但还是强忍着内心汹涌而起的某种情感把托盘好好放在了两人面前。当然，在走之前她还是没忍住，以微妙的眼神朝着这边瞧了好几眼。
“这是说什么话，我又不是宠物。”总觉得意味不妙的雷鬼嘴角抽搐着，强行把话语岔了开来。
救命，那个女仆不会是去报警了吧，她的眼神好奇怪。
“嗯？额啊啊不不不不不不——”希尔德加德猛然涨红了脸，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语太过奇怪，她伸出手在面前胡乱地挥动着，就像是想把自己说过的话擦掉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不管如何，一次机会！”雷鬼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有些暴走的希尔德加德面前竖起了一根食指。“我是很忙的，你有什么事情就在今天说了吧，如果没什么特别的，那么我希望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很忙，而且是忙着杀人。”无视希尔德加德瞬间沉下去的脸色，雷鬼浮夸地龇牙说道：“所以你该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开玩笑，但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太大关系... ...好了，再说一遍，你到底想找我做什么？”
希尔德加德愣愣看着雷鬼，眼中流露出一丝迷惘的色彩。像是瞬间眼前的人被替换成了其他的陌生人一般，希尔德加德只觉得瞬息之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了。
明明想象中的话，应该是比现在更温柔的... ...
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热可可，尽管有些烫手却恍若不觉。看，那些棉花糖于其中浮浮沉沉，规律得像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这样盯着，似乎就可以逃避什么。
耳边好像还在响着什么，但现在的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办，请等一等吧... ...请等一等吧，这里再逃避一下下就好了... ...
直到雷鬼皱着眉把她烫得通红的手从杯子上强行扯开为之——
希尔德加德懵懂地抬头看他，耳边才终于有了清晰的声音，是熟悉又陌生的名为‘雷鬼’的男人的责备。
“我不走神，你这孩子自己却走神了，这个杯子一点也不隔热... ...你有没有给烫到？”
希尔德加德连忙摇了摇头。
这样的感觉其实也不算什么，虽然刚刚清醒过来的一瞬间确实挺疼的，但现在就没什么了。
比起那些自己忘却不掉的，在东比尔的日子，这些都不算什么。
雷鬼目光怀疑地看着她，异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希尔德加德品味不出的情绪。他看了数秒，才终于轻轻开口说道：“那就没什么吧——说吧，你想找我做什么来着。”
“想要谢谢您。”
希尔德加德抽回手，低着头发出的声音有若蝇鸣。但饶是如此雷鬼也终于听清楚了，以至于在听清楚的瞬间都有些感觉这孩子太过死脑筋了。
“你现在谢过啦，回去吧。”雷鬼轻轻端起咖啡杯，随意地从糖罐里夹出五颗方块丢了进去，轻轻搅拌起来。
“而且别误会了。”赶在希尔德加德抬头说些别的什么之前，雷鬼直白了当地继续说道：“我只是去那里执行任务，救你很顺便的。就算我不去，国家也会安排营救计划，老实说因为我救了你，还可以去领一笔赏金。”
“懂了吗？就是很刚好，我不是很在乎你到底谢不谢我。”
看着希尔德加德抬起头来那怅然若失的表情，雷鬼镇定自若地轻抿了一口咖啡，随即深深皱起了眉头。
真苦。
雷鬼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不喜欢咖啡，随即一饮而尽，把杯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食道胃部都像火烧一样灼烈地疼痛，根本就是已经烫伤的地步。但雷鬼板着脸，一点一点地把脆弱内部的伤害逐渐消化。
希尔德加德愣愣看着他，表情都有些滑稽了。像是想说的话跟思绪都卡壳了一样，很多东西都不对劲了一样，她似乎拼命想整理出一条线，却整理不出来一样。
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女孩，真不应该再在这种事情里掺和。
雷鬼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却难以自已地想起夜晚。
决计不能再做噩梦。
赶紧喝完咖啡就走，是最好的。
即便食道因此疼痛不堪。
“哦，喝完了。”雷鬼耸肩笑了一笑，无所谓地朝着呆若木鸡的希尔德加德头顶摸了摸，随即站了起来。“这杯就当你的谢意了。那么，再见。”
说罢，他也不管坐在那里的希尔德加德到底是什么表情，直接沉下脸来，拎起雷刃就朝咖啡店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