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这地方说是个王爷府,实际上却跟个衙门没两样,平日里少不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没命地往里钻,想要巴结上平南王,而这平南王本来就是个好事的人,闲来无事也喜欢翻些卷宗来看,这一来二去,得嘞,平南王那大书房就成了各个难案的办案所。

只不过,最近可是奇了怪了,这府里进进出出的人没了,别说各个地方官,就算是其他的王爷来了也难免碰一鼻子灰,甚至连年管家都见不着。

要问为什么,那真是人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连王府看门的都是一头雾水,说白了年管家打一开始就没要跟他们讲这事的意思,连着戒严了这么多天,知道为啥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在墨风他们还在房间里歇息的时候,年管家这边可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也坐不下,睡又睡不着,尤其是这大晚上的,老爷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年管家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里屋,平日里少有人来此走动,他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把那个要命的小祖宗搬了过来。

“你说你怎么就捡了这么个当儿倒了呢?”年管家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眼睛死死盯着躺在病榻上的年轻男子,而那个人,正是平南王唯一的儿子:张铭豪。

说来年管家也不是刻意针对墨风他们,老头儿本来是挺和蔼一个人,做事也麻利,所以平南王走的时候才放心地把这么大个家交给他守着,可谁成想他遇到这么档子事呀。

就在前些日子,年管家听说临近有地方闹妖怪,出了好几条人命不说,到了也没能逮住那妖孽,这可就给年管家吓得不轻,赶紧召集府内高手没日没夜地巡逻,往来的官员也一并谢绝不见,本以为这样就高枕无忧,谁成想就在昨天,府里这些个高手全被放倒了,而且死的那叫个惨呐,都被打成肉酱了。

要说死几个高手也就算了,大不了再找,本来这些人就是江湖上的,死了也没个人惦记,折在这平南王府好歹还有个人能给收尸。可问题大就大在府上的大少爷也被放倒了,被人从胸前捅了一刀,要不是少爷打小儿心脏长偏了,那这就是必死无疑。

年管家这思来想去还没摸清楚刺杀大少爷的到底是哪路人,墨风他们就带着猴毛来了,要知道这赤尻马猴的下落可是绝密,连大少爷和死去的老夫人都不知道,那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怎么就能搞到手?不光如此,他们还恰好赶这么个时间来了王府,这一来二去的,谁不得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正当年管家一边盘算着明天咋盘问那仨人的时候,一个身子壮实的男佣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刚见到年管家的面张口就要喊。

年管家见状赶紧摆了摆手:你他娘的没看见少爷还卧病在床啊?

男佣赶忙捂上了嘴,神色紧张的把纸递了过去。

“没大没小的,一张纸还能吃了你不成?”年管家接过信纸,只见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来日定取王爷宝物,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调调怎么那么熟呢?年管家再往后一看,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纸的最后,落款处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大盗酒客!

这可了不得啊,年管家脑门不停地往外冒冷汗,心想这怎么糟心事一个接一个的,还没完了是怎么着?先抛开那个刺客不谈——相比那家伙也以为自己已经刺杀成功了——这酒客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他可是在紫禁城来去自如的江洋大盗,虽说是没犯过什么命案,但就连大内总管林彻都拿他没办法,足见这个人能耐有多大。

如今,这家伙怎么盯上了他平南王府?要说老爷的宝贝,那可不就是圣剑神使了吗?可老爷现在带着剑出去了,赶这么个时间发个犯罪通知是什么意思?

“你在哪找到这个的?”年管家把脸一沉。

“大、大堂。”男佣显然是被府上这一串事给吓着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年管家心想这不成啊,要是府里人心都乱了,那不就是不攻自破了吗?当下还是得稳住人心。

“别慌,瞅着今儿来那仨人了吗,个顶个的高手,有他们呆在府里定然不会出什么乱子,走,跟我去大堂一趟。”

等到了事发地,年管家又把原话对着几个丫鬟说了一遍,这么一来,等到明天府里上上下下估计就都知道自家地盘有高人相助了,也就达到了目的。

至于墨风他们是不是什么高人,年管家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且不管那个丫头,领头那个一身痞子气的家伙就不是什么善茬,还有那个长得白净看起来跟文弱书生一样的,背后背着个巨剑,还拿麻布裹着一把细剑,应该也是大有来头,何况他们还带着猴毛。

只不过,明天还得想法子把他们变成自己人,年管家不禁摸了摸自己稀疏的白发,叹了口气。

这要是搁自己年轻的时候,跟陈丞相谈笑风生都不在话下,可惜还是老了呀。

年管家打量了一下大堂,连带着房梁在内都好好瞧过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想来也是,禁卫军都拿不下的人物,他一个糟老头子又能怎么样?

“这纸上写的东西你们休要再与他人提及。”年管家吩咐道,“行了,都下去吧。”

等到大堂里只剩了他一个,年管家一下子就瘫在了椅子上,眼前一黑一黑的,跟魔怔了一样。

年管家不禁想起当年跟着老爷打拼家业的事,那时候自己多风光啊,说起来也是平南王府里的扛把子——虽然现在也是——可现在呢,他看了看手里的信纸,只能止不住地叹气。

“明天呐,一切就看明天了。”

漫漫长夜,年管家又要失眠了。

不过,失眠的可不止他一个,数百里之外,还有一个人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此刻,尉迟家的大小姐正趴在书桌前对着一堆书信愁眉不展。

这些信大都是两个人寄过来的,一个来自更北边,想必此刻她多少已经到了地方,另一个则是来自南边,落款是尚典杰。

北边的书信,她不看也知道都写了些什么,至于南边的,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这家伙总能打听些有意思的情报过来,就比如上次魔尊驾崩一事,按理说人间界向来不过问狱间界的事,可他偏偏就能搞到情报。

“要不怎么叫酒客呢。”琉诺不禁发出褒奖。

这次,琉诺是想确认些事情,毕竟关柳卿那家伙的话不能全信,本来他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到老了还膝下无子,只能搞个狱会来把剑传下去,不过琉诺很是怀疑这老家伙的动机。毕竟墨风出发寻剑和狱会举办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巧合了,再加上关柳卿在最终战时的表现,琉诺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特意想要把剑送给墨风。

要真是这么回事,那事情可能比她原本想的还要复杂得多,至少现在她敢断言,寻剑这件事和神间界、狱间界都脱不了干系。

琉诺心里有着一个大胆的推断,但她迟迟得不到一个能板上钉钉的有力证据,所以才会让尚典杰去煌京一趟。

按时间来算,恐怕墨风他们也已经到了平南王府,若是正好碰上,恐怕又得节外生枝,琉诺对尚典杰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起什么冲突,她倒不是怕墨风和那个叫汐茗的姑娘会怎么样,她怕的是狱间界过来的那俩混蛋下什么狠手。

要真到了那地步,恐怕谁都保不住尚典杰了。

在油灯即将燃尽的时候,琉诺打开了最后一封信,那是尚典杰不久前才寄来的,上面记载着任务的最新进展。

看了一半,琉诺觉得诸事顺利,可看到看后面,她不禁开始冒汗了。

“啧,”琉诺不禁开始抱怨,“怎么你这家伙也在这里。”

别的不敢说,现在琉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可能会出人命的那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