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麼爽快,那事情也就好辦多了。”翟沐打了個響指:“昏骨,東西都還給他。”

“小妮子別對我指手畫腳的,嘖。”昏骨咂了咂嘴,“小崽子,接下來的事你給我挺住嘍,懂?”

還沒等墨風回答,昏骨身上就迸發出大量邪氣,一瞬間便將他包裹在內。這種黏濁的黑色氣息毫不留情的從墨風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鑽入他的身體,而他體內的某股力量似乎也在對此作出回應,拚命地想要衝破束縛,那種感覺像極了當初與鄭清弦的一戰,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仍能保持清醒。

但是,僅僅是一瞬之後,這種想法便已被拋在腦後。伴隨着邪氣的侵入,無數的記憶片段湧入了墨風的腦海,那毫無疑問是他以前的經歷。墨風想要從那些片段中尋找些什麼,然而他終於明白了昏骨為何要讓他‘挺住’——猛烈的痛感毫無徵兆的襲擊了他的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在向外沁血,每一塊骨骼都在因為壓力而咔咔作響,甚至發出碎裂的聲音,與此同時大腦也瀕臨崩潰,龐大的信息量讓他不得不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喘息又吸入大量的邪氣,在這種雪上加霜的狀態下他甚至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過現在在痛苦的不只有他一個,還有在一旁看着的翟沐,她幾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才能夠裝作冷靜的旁觀着這一切的發生。

那個正在她面前忍受痛苦的人,那個在許多年前被從她面前奪走的人,那個被利用、被欺騙的人…這些年來她無數次的想要揭開真相,接他回來,但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現實,等待着神界蒞臨的那一刻來臨。

不這樣不行,不讓他經歷這些他就會仍對人間界抱有幻想。

她要迎接的,是一個王,是一個經歷了欺騙與謊言,痛苦與折磨的王!

當聚成一團的邪氣散去,當那身雕刻着黑龍的鎧甲和燃燒着黑炎的披風出現在她面前,翟沐明白,那個王回來了。

她單膝跪地,向著王低下了頭。

“恭迎我王!”

看到跪在地上的翟沐,墨風才有了一絲實感。

他回來了。

墨風,不,現在應該稱為翟玄,在被流放到人間界一百多年後,重新取回了記憶和力量!

不過,變化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外觀上最明顯的區別也就只有頭髮和眉毛變成了銀白色而已,這似乎是六魔共同的特徵。

外貌這種事怎樣都行,讓翟玄最為雀躍的是身體內涌動的力量,這種熟悉的感覺毫無疑問是邪氣在涌動,它們也在朝拜,朝拜新的魔尊!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翟玄攙起翟沐,輕輕抱住了她:“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謝謝。”

“您言重了,這是屬下應盡之事。”

“你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死板。”

“您也沒變,還是那麼隨性。”

“說我放浪可能更貼切一點。”

翟玄一隻手搭在翟沐肩頭,另一隻手則是打了個響指,隨即圍繞在周圍的煙幕瞬間消散,他們所處的地方依舊是煉劍爐所在的山上,而就在不遠處,狂魔還和軍神打的正酣。

翟玄指着那倆莽夫對翟沐說道:“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如閑庭信步般走近兩人,此時正值軍神狂魔雙雙揮劍之時,而他則單單靠着手臂上的鎧甲便防下了兩人的攻擊。

“看來還是沒下死手。”翟玄咂了咂嘴,“軍神不敢隨便下手也就罷了,怎的你也跟着玩起來了?”

狂魔翟戾擦了擦汗,氣喘吁吁地說道:“屬、屬下以為,若是現今就起了瓜葛,恐對我獄間不利。”

“喲,不賴,我獄間界第一莽夫也開始動腦子了,還真是跟着翟沐學了不少。”

“不敢當不敢當。”

“行了,你先跟着翟沐回去,我在這還有些話得跟這位軍神小哥絮叨絮叨。”

翟戾的眼神在翟玄和軍神間跳了幾次,最終還是收了劍,乖乖跑去了翟沐那邊。

現在在場的,恐怕也就是軍神心裡沒個滋味,或者說,憋屈壞了。本來嘛,覺着這神劍斷淵可算是回到了自己手裡,這下或許就可以說服神皇和一眾神明仙家趁着魔尊駕崩發兵獄間界,可誰成想這個計劃不僅成了空談,他還是眼睜睜看着新魔尊的誕生。

這要是換個人擋着,他決不可能讓翟沐得逞,但偏偏一起來的是狂魔翟戾,這人是獄間界第一莽夫,哦,第一悍將,單論打起來可能魔尊都不是他的對手,與其斗個兩敗俱傷,倒不如意思兩下完事,這樣也免得傷了兩家的和氣。

事兒是這麼辦了,可這心裡那口氣軍神是真的難咽,他現在就想趕緊回到軍神殿,在自己地盤上大鬧一番泄泄火。

所以,當翟玄提出要談談的時候,他是一百個不樂意。

看到軍神這副表情,翟玄樂了。

“喲喲喲,你瞅瞅你,耷拉着個臉,跟死了媽似的,不就托你捎兩句話嘛,何必呢,到時候再動了肝火,多不值當呀。”

聽了這話,軍神肚子里的火騰的就上來了,但是,面子工程還是得做足。

他後退一步,向著翟玄鞠了一躬。

“久聞魔尊大名,然小神今日匆忙而來未備禮物,還望魔尊大人海涵。”

翟玄打着哈哈拍了拍軍神肩膀:“哎哎哎,小事小事,就是你這神劍真是把我在人間界折騰的不輕,不過也都過去了,不算數,不算數。”

軍神鬆了口氣,心想這招呼也打了,回去跟神皇那報個信就完事,剛轉身要走,卻又被翟玄拽了回來。

“那個…您還有什麼事嗎?小神要務纏身…”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拖你跟神皇帶個話。”翟玄在他耳邊低語:“跟神皇那老頭子交代清楚,讓他小心着點,上歲數了,別到時候,閃了腰可就不好了。”

說罷,翟玄把軍神往前一推,便笑吟吟地離開了。

細品翟玄的話,軍神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雖說不確定魔尊到底想幹什麼,但有一點幾乎可以確定——

恐怕用不了多久,三界又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