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号白天,恰好遇到是周六。

为了准备今晚的聚餐,我决定先去买布置会场所需要的东西。

无非是气球,彩带之类的。

考虑到来的人众多,UNO,纸牌,狼人杀一类的游戏必备,也是我今天要买的清单里面。

而一直说着要好好接待他们的小晴...昨晚又不知道肝到几点,于是到现在都还没起床。

嘛,我也习惯了她这懒懒散散的样子,要是突然认真起来才是真的不妙呢。

刚走出小区门,蓝思雅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有些疑惑的接了起来。

“喂?”

【在哪里?】

“小区门口,准备去超市买东西,怎么了?”

【....】

对方沉默了几秒,我还以为她挂断了电话。

【你是不是要在家里搞聚会。】

“对啊,不是已经跟你....哦,对了,忘了找你了...”

...我似乎习惯性的把蓝思雅和电子竞技社联系起来。

不过这样的话,她怎么会知道的...

【要不是小屁孩在我面前炫耀,我都压根不知道这事!你居然瞒着我!】

我听出了蓝思雅很生气的语气。

...好吧,又是洛依依那个笨蛋!

“额...因为小晴只是说要叫她们公会里的人,所以...没有你的份额...”

【!!!她不是一直把洛依依当成我吗!那么应该去的人是我才对!】

“...”

她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道理...小晴只知道跟她一起玩游戏的是狐狸精,而她对狐狸精的主观印象,就是蓝思雅才对。

【就这样决定了!】

“...不行啊,那依依怎么办...而且她们游戏里的事情,你又对应不上,到底还是依依跟她相处得比较久就是了。”

这样一想,小晴认识的只是那个陪她玩游戏的【狐狸精】,而不是客观意义上蓝思雅这个【狐狸精】。

不对,为什么会有女的争着要当狐狸精啊...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去。】

蓝思雅开始赖皮了。

“....那好吧,你也来就是了,到时我会向她解释的,反正她迟早也会认识你啦。”

【为...为什么迟早会认识我...】

蓝思雅的声音小了许多。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反正都会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就这样含糊过去。

【好吧,那今晚我会过去的...对了,小晴喜欢什么东西?】

“....你就那么想知道别人喜欢什么吗。”

【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啊...怎么也得留个好印象啦。】

“留个好印象是什么鬼,算了,她啊,喜欢玩游戏,唔...没了。”

我能想到了,也只有小晴喜欢玩游戏这一个特点了。

其他东西对小晴来说,都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吧。

毕竟她不出门,像是鞋子什么的,怎么都用不上。

【我明白了...那晚上见啦。】

挂断了电话,我笑着摇了摇头,蓝思雅可变得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在商城里面,我转晕了头脑。

一开始列的清单,看起来都是一些随便能买到的东西。

可真正让我到达了超市,才想起来要买的东西其实非常得多。

统共起来,就是一些装饰品。

但过圣诞节,最主要却不单是装饰品那么简单。

因为前来做客的,还有电子竞技社的五人以及蓝思雅,还有最主要的小晴。

为此,我必须给每个人都准备一份礼物。

首先是洛依依。

虽说她能很简单的应付过去,但我也不想太随意。

毕竟有了上次蓝思雅生日时送发卡的经验。

我决定送她一个....

发带。

理由的话,当然是洛依依的头发很长了。

然后是刘琪然。

说起来,我连刘琪然会不会给我准备礼物这个问题都没考虑过。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别说送礼物了,她不会在聚会上让我在小晴面前丢脸都算谢天谢地了。

唔...那我就送她一本新的作业本。

理由...当然是蓝思雅总是罚她抄书了。

接着是蓝思雅。

上次送的发卡,被拆穿说是儿童用的,搞得我一阵尴尬。

所以作为补偿,我这次就送个...

大人用的发卡。

之后是夏日积雪。

作为比起洛依依来说,更加让人头疼的头号麻烦精。

她喜欢玩游戏,我就送她一卷新的绷带吧。

因为玩游戏容易把绷带磨坏。

再之后是陈紫冉。

即便她总是黄段子在口,也是一副万年冰山脸。

但她在各种层面上,其实是帮助了我挺多事情的。

所以我决定送她一个银手环作为谢礼。

呼...接下来就是考虑小晴了。

要送到小晴喜欢的东西,那可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呢。

什么?

遗落了某人吗...

刘杰的话,男的送男的礼物似乎不太好吧。

那就算了。

于是乎,我提着一大袋礼物和彩带,来到了陈紫冉家的面包屋。

为什么要来面包屋呢....

当然是为了买甜品。

可能是要准备今晚的聚会,此刻陈紫冉并不在店铺里。

我也有机会可以跟她的父母聊天。

“欢迎光临,您需要点什么?”

陈紫冉的母亲笑眯眯的前来迎客。

四十多岁的她,居然给我一种质朴的感觉。

而透过小窗口能看到面包房的加工间,陈紫冉的父亲正在装饰一个蛋糕,表情十分的严谨。

“嗯,我是来买蛋糕的,用于晚上的聚会。”

开门见山,我直接表明了来意。

但并没有告诉他们我是陈紫冉的班主任就是了。

即便之前有过一次见面,因为店铺里太过热闹,也没记住我是老师。

“哦~那要多少呢。”

“一个蛋糕就好了,话说有什么好推荐的。”

我这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说实话,对于甜品之类的东西还真是了解得不多。

“一般的话,聚会比较多用的是裸蛋糕,水果夹心的那种。最近倒是比较多人喜欢吃芒果千层、蓝莓千层。我个人推荐的话,还是裸蛋糕比较好。”

陈紫冉的母亲向我安利了一会,

我大致回忆起蓝思雅的生日蛋糕,应该就是裸蛋糕了。

“好,那就要一个裸蛋糕吧。”

“嗯。要几磅的?”

“几磅?”

我又陷入了一个难题。

原来蛋糕还要选择大小的。

“对的,我们店里蛋糕买两磅有送一磅。”

“唔...那就要,四磅吧。”

综合起来,四磅的话,就有送多两磅,加起来就六磅了。

一人一磅的话,那应该是够的。

不过,我这次来的目的不只是买蛋糕就是了。

“诶,你们店里,不是还有一个,中学生吗?”

我装作无意的问到。随便的找着其他蛋挞之类的甜品。

“你说的是冉冉吧,她是我的女儿啦,现在在陆海中学上学。”

陈紫冉的母亲熟练的回答到,拿起纸笔开始写单。

看来她这些日子应该无数次被人问起陈紫冉的事情了。

“唔...她的学习很不错呢。”

我都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说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我说起陈紫冉的学习,她停下写单,疑惑的看着我。

“我....我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他是陆海中学的教师,哈哈...”

随便找了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借口敷衍过去。

我尴尬的笑着。

陈紫冉的母亲释然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她很懂事啦,不单只有在认真学习,还会帮忙分担家务,只是...”

“只是怎么了?”

看到她忽然皱起眉头,我感觉有些紧张。

“只是她那个小姑娘,对什么都太冷漠了,身边没有朋友,也很少见到她笑过,永远都是一副表情。”

“哈...倒是个特色呢。”

确实...陈紫冉笑得太少太少了。

“唉...”

陈紫冉的母亲叹了口气。

“我在担心,她这样子到底好不好,太过于坚强了她。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我觉得还挺好的啦,经常能帮我许多忙呢。”

“?帮你的忙?”

“啊...不...不是,是我那个朋友说的。”

差点...差点说漏嘴了。

其实做父母都不容易吧。

无论孩子是怎样,在他们看来都是有所担忧的地方。

陈紫冉的母亲也不在意,把单写好后递给我。

“两个小时后来取蛋糕吧。”

“好...”

我接过预购单,看着陈紫冉的父母,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回到家里。

小晴的房间门依然紧闭着,这是还没有起床的意思啊...

唔...可能是想到要跟新的朋友见面,所以也是会有所紧张也不为怪吧。

我也没去叫醒她,自己开始着手布置会场。

气球什么的,要分两种,一种是充氢气,会飘起来的。

另一种是粘在墙上,自己口吹就行的。

然后,为了布置完善,我的肺在吹完五十多个气球后,差点爆裂。

把全部吹完,我才发现在袋子的最底下,有一个充气筒...

这让我气得快要炸肺。

总而言之,气球是准备好了。

彩带也就随便到处挂挂。

再着手准备几个小菜,这次聚会所需要的东西就都准备好了。

“小晴,你还没起床吗,人都要来啦。”

忙活了一整天,我去敲了敲小晴的房门。

里面并没有回应。

“小晴,我进来了哦。”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开门进去了。

“小晴???”

房间里空无一人,电脑还启动着,连手机都放在电脑上,并没有拿走。

我心慌了。

小晴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以小晴怕生的性格,她是永远不可能会自己出去的。

那么,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这个答案,在我见到了位于客厅茶桌上面用一个全新的水壶压着的一封信,我才终于明白。

——

林楠先生:

你好,我是社会福利保障局的负责人张兰。

由于当初你签署的领养协议上面有所纰漏,我们不得不撤销你与小晴的社会关系。

本着要保护小晴的目的,我先将其带回所在的月阳福利院。

特此通知。

 

——

我无力的放下这封信,果然,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当初办理收养合同之时,因为我的年龄不够,再加上单身这一情况。

按照法定程序来说,是不能够收养小晴的。

但当我见到小晴期盼的眼神之后,就不顾一切,对自己的信息造假。

也不惜通过钱财疏通关系。

最终才成功领养到了小晴。

没想到,这一件事情会被查出来。

我拨打了留在信上的,负责人张兰的电话。

嘟——

电话等待了一会才被接通。

【喂。】

“你好,我是林楠,请问是张兰小姐吗?”

强忍着内心的急躁,我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

现在我不能慌。

要是我慌了,就真的没有机会再次见到小晴了。

【哦,我是,林楠先生你好。】

“我...我是想问...关于小晴的事情...”

因为紧张,我说话都开始变得不利索。

【嗯,是这样的,我们通过对福利院的收养情况复查,了解到了月阳福利院非法提供收养的事件,秉着要彻查的原则,我们发现那不是个案,还查出你的收养协议上面,也是有所伪造的,这一点你承认吧?】

张兰冰冷的声音就像一把把利剑,切割着我身上的每一块肉。

“是,但...我和小晴已经生活了两年多了...”

【这正是我们急于将小晴带回来的原因。】

“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太理解她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该有的责任。】

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该有的责任。

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想到会有人对我说道。

那简直是对一个父亲而言,最具有杀伤力的话了。

【我们了解到,小晴似乎在学校休了两年学了吧。】

“是...可那是因为...”

【你能坦诚承认就好,所以说,我们很有必要将小晴带回月阳福利院,不是吗?】

“不...我的意思是...”

【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很想解释。

我很想告诉她。

小晴不去上学,是因为她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我很想告诉她。

小晴对我而言,就是我的一切。

可这一切,都被她残忍的全部拒绝了。

也是,没有人愿意听一个欺骗者的陈述之词。

【明天将会有法律传票寄到你家,到时请你要按照时间出庭。】

“你的意思是...我和小晴,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吗...”

【是的。】

我仿佛失去了灵魂。

看着这个只有我一个人在的家。

冷空气似乎穿过厚厚的墙壁,填满所有房间。

沙发上的水壶,是小晴给我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吗。

没想到,这会是她给我最后的告别礼物。

“可...在法律文件下来之前,我还是小晴的法定监护人啊,凭什么带离她走!”

我有些愤怒,

他们来到我家敲门之时,可能小晴还以为是我,而兴奋的跑出来迎接。

却没想到,会被她给强制带离。

带回到月阳福利院。

那可是小晴充满恶梦的地方啊。

即便小晴接受了洛依依她们,但是在那么多陌生人所在的地方。

小晴的社交恐惧症会发作的!

现在的小晴,应该非常害怕吧...

【相信你也知道,自己是通过什么手段才获得这份监护权的吧。】

张兰轻蔑的笑了。

我无法反驳。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我就挂电话了。】

张兰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瘫坐在沙发上,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空白。

飘在上方的彩色气球,是在嘲笑我的无力吗。

挂着的彩带,能否让我牢牢绑住我和小晴的羁绊?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吧。

从电视里传来的圣诞歌声。

明明是如此的欢快,却让我没有任何喜悦。

我和小晴的开始,到今天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