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最后排的票,好,用不用带路?」

在工业区港口最边缘、看上去日久失修的仓库前。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站在大门门前,顶着半垂的眼皮,百无了赖地盯着手里接过来的两张门票,一边说道一边将票根撕去。然后朝眼前的尼尔森递去。

「不用了,这地方这么小,闭着眼也能五分钟走完。」

尼尔森接过两张没票根的票,略为不耐烦的回应道。转过头去对双手抱胸、腰微微向前、一脸不乐意的华克迪森挥手,催促他跟上自已。

华克迪森见状,以尤如蜗牛般的速度,慢慢走到尼尔森身前。他在走过来时,仍然是那无比阴沉的苦瓜干脸。

接着门前的男人也职业性的让开,给两人进去。

进到里头,越过第一个仅有数个迷你提灯的阴暗房间后。迎接两人脸前的是灯火通明的走廊,从看不见的通道尽头里,传出阵阵欢呼和呐喊。

干净、明亮而且现代化。与外头相比,简直天让之别。

「不就是一条直路嘛,用得着带路?」

尼尔森不以为然的朝华克迪森耸了耸肩,脸上满是轻挑的笑额。但可惜华克迪森并不买帐,从离开警局到现在,他都是这么一张黑脸。

走在前头的尼尔森不时回头望向华克迪森,希望能看到那张阴沉的脸能有所变化,但事与愿违,他每次回望过去,都只见到金发少年仍然罢着黑脸,一边低语:「违规潜建…放高利贷…还有参与黑帮活动…」一边踉着尼尔森朝仿佛不在的走廊尽头前进。

「拜托!别这么扫兴嘛!」

重覆了十多次后,忍无可忍的尼尔森停下来,整个人转身脸向华克迪森,大声朝他抱怨道。至此,华克迪森走到尼尔森身前,抬头盯着他,问:「我也不…我尝试一下。」。接着,华克迪森起嘴角,挤出不协调的笑容。

见这,尼尔森也不勉强他。将视线移回走廊前方,继续往深处走。

又走了数分钟,两人终于走到白色长廊的尽头,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楼梯左下的两道门和站在两门之间,头顶刻着和尚纹身的保安显示于两人眼前。

「喂!你们是上的还是下的?」

保安一见到两人,立即跑到他们面前,语气恶劣的大声朝两人问道。

尼尔森与保安对视,一边向他出手里的票根,一边反问保安:「啊…上是指尾座吗?」

保安一把夺过票根,粗略地看了看,就把票根还给尼尔森。同时指向身旁的楼梯大喊:「二楼,快上去!」。

「是~是。」

尼尔森取回票根,像是一般敷衍的回答道。接着和华克迪森一起上楼梯,在往上走前又望了那两道门一眼,在右边那开了一小缝的门,有两道身影从中透出,一道纤瘦、一道粗大。

「看什么看啊!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快上去!」

保安见这,马上大声对尼尔森道。

到一、二楼之间时又转身朝华克迪森叹气抱怨道:「不过问个路而已,用得着这么凶吗?」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施主你就忍了吧。」

华克迪森露出微笑朝尼尔森开玩笑道,说完,尼尔森当即反道。

「你也是!」

两人来到二楼入口前,推开眼前的门,远超一百二十分贝的呼喊声顿时连同温差明显的冰冷空气一起进入耳,痛得两人连忙举高双手掩耳。

进到里头,狂欢的观众们正朝被头顶数十道聚光灯照射,位于一楼正中央的铁笼子呼喊选手的名字。

「上啊!海豹战士!」

「我全押在你身上了!恋爱队长!」

两人选了靠近楼梯的座位坐下,跟其他观众一样将视线移往那个粗制滥造的笼子上。

只穿着紧身短裤,背后彼上海豹毛皮,手持斧头的壮汉。正在笼子里与穿着纯白背心、头套粉红色面罩,拿着不知道是信封还是菜刀刀片的正方形少年搏斗。壮汉朝少年挥舞手中沉重的铁锤,但每次都被少年有惊无险地用数毫米的微移躲过,只在少年身旁吹起强风,吹走少年身上的冷汗。

一见自己的攻击又被躲过,壮汉立即往后一跃跳到擂台边缘,调整与少年的距离。双手紧握锤柄,调整呼吸,警戒地盯着少年,等待下一次进攻机会。

少年亦是如此,压低姿势,改以反手握着,看似准备攻击但又没有出手。

「喂!那家伙不会了吧!」

「上啊!我们付钱可不是来看你们装石像的!」

数十秒过去,眼见两边都没有进攻的意思,观众们开始焦急起来,七嘴八

听到观众的催促,少年也配合他们炒热气氛,他先是收起左手三指,只露出食指和中指,呈现V字手势,毕直地指向壮汉,然后又举起手,以手背面向壮汉。全场顿时欢呼起来。

「哗!他要上了!」

「上啊!恋爱队长,干掉那穿皮草的!」

在喝采声下,壮汉虽然脸上保持冷静,但心里早开始咬牙切齿来。

又过了数秒,少年对壮汉发起冲锋,锋利的薄片将壮汉皮肤连带周边的空气一同划破。暗红色血液从手臂五、六个缺口,飞溅地上。

很快,少年将壮汉迫入角落。白色的薄片在聚光灯映照下,于壮汉眼中映出刺眼的光芒。此时,壮汉闭起双眼,提起铁锤朝脚下重敲。地上顿时一声巨响, 瓦砾四飞,锤子陷进小坑之中。

少年立即举起双手掩盖颈和脸,但仍有不少飞散的碎片穿越双手之间的罅隙,划过少年的颈与面罩,沾上红色的液体往后方飞去。

趁着少年防御的空档,壮汉往前一跃,停在少年身前,回转一圈,把铁锤往少年脸上挥。

数秒钟内,少年先是左手被锤子敲断,连同铁锤一起往左太阳穴冲。在两者接触的瞬间,少年的身体立即顺应巨大的力量往右倒、先是「咔」一声,头朝右倾,同时发出「当」和「哒」两声巨响。

然后,少年倒在地上,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此刻,全场的声音于刹那间归零,聚光灯也全将射光移到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的面罩像漏气气球般扁平的少年。

接着,像是要填补这十多秒的寂静,观众席爆发出尤如恶龙咆哮的声音。有的人互相拥抱喜呼,有的人即场低头哭泣,也有的静静坐在座位上,尤如死者一般呆滞。

随着光芒遂渐移向壮汉,舞台上的男人伸手抓着少年的头,将少年的身体举至半空,在光辉照耀下发出模仿海豹的咆哮,同时掉下长柄锤,举起右手三指大声朝全场观众问:「现在谁是赢家!」

在三指变为拳头的瞬间,除两人与那些一无所有的以外。全场观众举手握拳回答:「海豹战士!」

「真是无趣呢。」

坐在最边缘的华克迪森以膝盖为支点托腮说道,他身旁的尼尔森也边打呵欠边回答:「是啊。」

在欢呼声下,擂台外的裁判解开了铁笼子的锁。数个穿黑西服的男人跟随他进到场内,抬走少年的遗体,裁判则举起壮汉的右臂,声沙力竭地再次宣告结果。

「第十二道试练的胜利者是…」

仿佛事先串通好般,裁判说话的那刻,观众们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等待男人说出已经确定的答案。

「雪源的勇者!海豹战士!」

配合裁判的宣言,壮汉与观众同时发出战吼和欢呼。

「那挑战者,你要挑战最后一道试练,完成心愿吗?」

随后,裁判对壮汉问道。话音刚落,被称作战士的男人毫不犹疑地回答:「当然!」

裁判露出满意的微笑,伸手指向后台的入口,大声喊叫。

「那就有请最后的守护者,来自东方的少女!不败的传说!A·R·K!」

伴随杂乱无章的敲击乐声与观众的高音尖叫,聚光灯的光芒聚集到入口。接着棕发的少女走出后台,来到门前。

「A·R·K!A·R·K!」

少女在尖叫声中漫漫朝铁笼子走,聚光灯亦追随着她的步伐移动。不论四周观众嘴里在说些什么,那隐藏在蝴蝶面具下的容貌都不为所动,镶有金边的鲜红旗袍在灯光照耀下闪闪生辉。

被称作ARK的少女走上舞台,红色的高根鞋发出清的声响,从腰部开叉的旗袍配合声音前后摇摆,若隐若现地展示着被黑丝袜包里的纤幼长腿。走到壮汉面前又停了下来,抬起那把左右两则长发盘成半球形的包子头,透过面具凝视壮汉。

蝴蝶面具底下的黑色双瞳,尤如锁定猎物的秃鹰般盯着壮汉,即使少女的身体远比壮汉娇小,但仍让他心里发寒,不禁紧张起来。

「两边都准备好了没?」

裁判的声音将壮汉拉回现实,看着少女点头同意,接着走到 擂台 边缘 自己也连忙回应准备好了。与此同时,他亦遂渐听见四周支持自己的呼喊。

「加油啊海豹!」「别输啊战士!」

类似的声音开始压过因少女而起的欢呼,这些话语像是强心针一般,使那锦涛骇浪的心平静下来。

「那么…」说到一半,裁判缓缓举高右手。壮汉趁机紧握铁锤,调整呼吸。

「开始!」

在挥下右臂的瞬间,裁判如此喊道。话音刚落,男人就看准时机拖着铁锤冲向少女,企团速战速决。

仅仅四秒,两人的距离已经只差两个身位。在快要撞上少女时又突然急煞车停下,违抗巨大的反作用力向前方横扫手里的锤子。

眼看前端呈深红色的铁锤正划破身旁空气高速朝自己冲来,少女仍然不为所动。既像放弃、亦像等待。

终于,在沾满血液的锤头即将接触少女那刻,少女悄悄后移,以肉眼近乎看不出的差距躲过攻击,仿佛锤子与她。

「真不是ARK啊!」「今天也是安稳发挥呢!」

眼见这难得的奇积,支持少女的观众又开始涌动起来。

另一边,华克迪森又打一个呵欠,望着正中央的铁笼子,没精打彩地向尼尔森询问:「喂,大侦探…还有多久才结束啊?」。

说完,有点彼倦的华克迪森抬头往后倾改变坐姿。接着又因听不到尼尔森的回应而望向他。

只见坐在右则的尼尔森正用力抓紧前额的头发,咬牙切齿地盯着铁笼子里的少女,口中低语着:「那些家伙绝对是在开玩笑吧?」

「喝!」

壮汉发出战吼,把挥空的锤子自身后举高向前挥动。长柄铁锤再次顺应力量朝少女袭来。

和之前一样,在千钧一发之际少女再次侧身躲过攻势。然后着挥锤的空档,少女给予壮汉腹部一记膝击。接着再趁他因痛楚弯腰时伸手对其背部肘击,最后 绕到壮汉身后,以双臂紧勒他的颈子。

「啊…咔…」

壮汉一边抓着少女的双手往外扯,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满是的手拉扯着幼细的双臂,却始终不为其移动分毫。相反,少女的手像绞刑索般,慢慢将男人的颈往内压。

压迫感不断从颈部传来,把里头的空气挤出,任冯嘴巴再怎样也没有一丝空气传入肺部,眼中的景色伴随窒息感遂渐变成单色、再被黑喑吞没。

很快,壮汉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像时钟般左右摇晃,口吐白沫。

少女见此,松开紧勒的手臂,壮汉顿时尤如断线人偶无力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观众们见到这司空见惯的一幕,随即发出同样司空见惯的欢呼。连同钟声混杂一起,变成排山倒海的噪音。

「哇哇哇哇!」「ARK!ARK!ARK!」

在赞美声中,少女转身背对男人,头也不回的走回后台。

与此同时,尼尔森自观众席上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去确认点事!不想等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后,夺门而出朝一楼狂奔。

「喂!等等我啊!」

华克迪森一边小跑追着尼尔森一边叫道。

两人来到楼梯前,和正拿着俗称「大哥大」水壶型手机讲电话的男人擦身而过,虽然他们并不在意,但仍有些话语传入两人耳中。

「…是的,老大。我们请了超强的家伙来,保证能让那小丫头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