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叶曦一同参加漫展的事到底没有了希望,但这并不表示华鑫就必须得一个人去参加。
事实上,他还有一个不二的人选。
隔天早晨,当第一节课下课铃刚一响起,少年便迫不及待地付出了行动。
“李雪莉,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现在方便吗?”
“确认什么?”
正在整理笔记的Shirley显然很困惑,她侧着头,茫然抬起脸,望向浮现莫名期待神色的同桌。
但眼神交汇的刹那,她还是下意识地别开视线。
“嗯,说吧……”
“就是之前在栖霞山那会儿你答应我的事——”
“答应华鑫的事?”
“嗯——答应帮我约Sunny哥的事,你不会已经不记得了吧?”
“啊……怎么会……”
恍然大悟地轻捂樱唇,Shirley口不对心地撒了个谎。
然而,瞪大眼睛微微缩脖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此时此刻的真实心境。
——她的确早已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原本, Shirley也并没有认为那天该算做是很正式的答复,充其量最多就只是礼貌性的敷衍而已。
自然而然的,她也没做任何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华鑫居然当了真,并且如今就是来要求自己“履行约定”的。
——这可叫人真心难办了。
难道又要再次开启女扮男装的危险之旅吗?
不不不,本来就是“男儿身”,何来的假扮呢?
但是——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早晚会穿帮的……
意识到后果的严重,Shirley说什么都不想再冒险假扮那个从来就不曾不存在过的哥哥了。
“我……我帮你约过了,但是哥哥他——他最近很忙,所以上一周完全没有时间的样子……我就没和你说。”
其实早该料到,当初为了掩盖某个秘密而撒的谎,只会成为不断滋生新谎言的温床,而且只要不想那个秘密被发现,那就只能一味循环这个令人讨厌的过程——不断编织新谎言来弥补之前留下的不足之处。
想要自圆其说何其困难。
Shirley可真痛恨当初的自己,怎么就会出了这么一个大昏招,搞到现在已经心力憔悴,骑虎难下了呢?
“啊?!这么忙啊!”
显然,听闻新谎言的同桌不疑有他,只是略微有些泄气地蹙起眉。
然而,转动了一圈的眼珠显示他并不死心,习惯地抓脸也表示他接着还会有话要说。
“不过倒也是——毕竟是大人嘛!要是上周没空的话,估计这周也够呛的。可……到了月底总该有一两天休息的吧?”
先肯定了这个“谎言”的合理性,然后又理所当然地抛出了新的难题。
Shirley有些胃痛看着志在必得的华鑫,艰难地抽动嘴角,再次陈述新的搪塞之语:
“估计……估计不一定会有——”
“李雪莉也说了是估计吧?那就说明还没有确定,既然没确定,那就——麻烦你了,能回去再问问Sunny哥吗?”
“好……好的吧。”
“嗯,谢谢。”
“不客气。”
然而,勉强推进一开始就是谎言的话题终究也还是会得到谎言的答复,并且很有可能连那个答复都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最后无法实现的境地。
——Shirley的答复就属于后者。
当华鑫第二日再次询问结果时,他从华裔少女那得到“哥哥至少到圣诞节前都不会有时间”的最坏消息。
“不……不会吧!”
满怀的希望就这样被无情粉碎,少年表情智障地长大嘴巴,半天缓不过神。
“那……李雪莉——你……你有没有可能在——呃?!”
“亲爱的Shirley~~11月28号那天有时间吗?”
瞬间而至的肉麻假音阻断没能继续的言辞,失声痛呼之下,那位专坑“死党”的司空仁动作和表情都极富张力地扑到华鑫面前,将自己硕大的身躯全都挂在少年的脖子上。
“抱歉,我那天有约了。”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怎么可以这样?!”
“嗯……真的很抱歉,那天我确实约了人,所以——”
“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啊~~~鑫子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啊!!!”
“活该!”
翻着白眼斜睨了司空仁一眼,华鑫仿佛是个只会动口不会动手的君子般,难得一次地吐出“落井下石”的恶言:
“喂,跟李雪莉有约的人还是个男的喔~~”
“啊?呜呜呜……我!我恨你!鑫子!”
抛下还在释放意犹未尽气息的华鑫,司空仁就这样带着哭腔一阵风般地冲出教室。
“……华鑫什么时候也变这么坏的……根本就没有的事怎么可以乱说?谁说是男的了……”
“啊——原来不是男的吗?”
“是女的!”
——倘若少年继续用这般“挖苦人”的态度去刨根究底地问下去,或许会挖出一个更为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但他却因为无视面前的一切而完美错过——眼镜娘少女如此激动的自投罗网模样他甚至还是第一次撞上。
然而,事实上,华鑫现在根本就不关心刚才Shirley回答了什么,态度又有多激动。
他甚至不在乎之前的那个问题——到底与Shirley有约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太关心。
或者说——答案是不是人都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毕竟,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原本想问的问题,在这以前就已经被Shirley所回答。
——而且答案还偏偏就是华鑫所最不想要的那个百分之五十。
因为被阻断的原话整句是:你有没有可能在11月28号那天有时间,要不我们一起去看个漫展怎样?
可幸好司空仁乱入搅局了,这才让华鑫得以在这个问题没问出口之前就得到一个确定的、糟糕的回答,并最终免于丢脸。
所以不得不说,司空仁的确很冤。
——他不仅做了“好事”没“好报”,还为此引来了身为好友——华鑫的“恶报”。
然而,这普天之下,到底没几个人是圣人。
——能够在那种根本没有前后眼的情况下,欣然接受自己被人突然袭击而吓了一跳,然后,再接着被人毫无还手之力地揪住领口一阵猛摇乱摇,听他一阵鬼话连篇的哀嚎,或许谁都会心生不满的吧。
喂喂喂……
我才是最想哭的那个吧……
可恶……
无力地望着死党跑出去时的教室大门,华鑫靠在座位上的身体稍稍有些下滑,然后,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含义特别的苦笑。
——看来这回,他真的得孤家寡人单刀赴会,一个人去漫展了。
眼见同桌蓦的陷入沉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华裔少女也识趣地不再言语。
还好……还好……
刚才没有激动到直接把跟Lisa姐相约的事给供出来……在心中暗自庆幸的Shirley手抚胸口,不自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