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从岛鲸的身体内部涌出一股巨大的冲击,春雪与深海为了固定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围栏,甲板上不断响起金属制品不断互相摩擦碰撞,受反作用力的影响在老化的木板上砸出了好几个窟窿,各种噪音交织的环境中偶然还能听见物件落水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下方的渔船曾与商船发生过一次剧烈碰撞,待在附近的那两只魔物是否还安好?商船上的两人咬紧牙关的同时心里在担心同样的问题,现在却没有确认的手段。

只能感受到自己在飞速前进,双脚不再能踏实的站立,被另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吸引,令人不敢放松分毫。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却又让人觉得宛如十几分钟般漫长,湿热的空气冲进鼻腔,让人觉得胸口有些苦闷,高速移动的途中迎面扑来的强风更是迫使人把脸躲在胳膊的后方,同时紧紧的闭上眼睛......

感受到前方的景色变得明亮,春雪才略微睁开眼睛。

岛鲸张开大嘴,从内部往外看更像是一个大到离谱的天然洞窟,外面的天空早已放晴,天空和大海倒映着相同的颜色,海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点......

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大海,展现在眼前的也是类似的景象。

商船跟着岛鲸体内的海水一起被喷了出来,由于推力足够强大,巨大的船身没能立刻落向海面。

强烈的光线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清凉并且充满咸味的空气......上一次接触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至于这样的环境下却还是有种久违的感觉。

“我说,虽然出来是出来了,我们现在的状况是不是有点不妙?”

“嗯?”

听到深海在一旁传达的话语,春雪才发现商船的底部距离海面有五米以上的空档。

商船斜着冲进海面,海水从木板上的开口涌进船舱,如果深海没及时解下的绳子,恐怕系在另一头的渔船也会跟着一起沉入海底。

身上潮湿的衣物仍未干透便再度落海,幸运的是这次没有奇怪的触手纠缠上来。

两人缓过神来便开始朝着渔船的影子往上游,付出水面后,发现海妖正用一种像人类趴在桌子上的方式趴在渔船的边缘,身体微微发着抖。

“深海先生......”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还以为刚才那一下那一下自己要死了。”

假如先天是其他的肤色,它转过身来用仿佛要哭出来的语气说这番话时脸色一定是发青的。

经历刚才的冲击,装水的玻璃瓶碎了大半,原本待在上面的史莱姆也失去了踪影。

春雪注意到这点后开始喘着气向四周张望,发现渔船附近有一片区域有很多微小的气泡往上冒,一个蓝色的圆形生物慢慢浮了上来。

“你没事吧?”

他将小蓝捞起来捧在手中,除了身体被海水湿润了以外跟平常抚摸起来没有其他差别。

“小......小雪有好多个......”

看到它一如既往的模样,春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没有完全结束。

周围没有风吹过,海面上依旧泛起了不小的波澜,渔船和人的身体随着波浪上下起伏,仿佛一不注意就会被冲走。

岛鲸扇动水下的四肢,缓慢的转动头部,调整到左侧时其宛如巨大琥珀一般的眼睛能看到刚才被自己吐出来的东西。

“啧,不愿意就这样放我们离开嘛......”

在商船内发现的武器从岛鲸的内部或许能给予它少量的伤害,外部有坚硬的外壳保护,金属武器难以伤它分毫,并且它们都早已沉落海底,手边能勉强用来护身的就只有摔碎的玻璃瓶......

再加上两边的体型差,正面对抗绝对没有一点胜算,尽管如此深海还是从将手伸进渔船拿出了半个玻璃瓶,手握瓶颈,让破裂后变得锋利的一侧朝外,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船的边缘来固定身体。

仅仅是微微打开口腔再闭合这种简单的动作就足以掀起一阵飓风,回想起被岛鲸吸进口腔的场景,即使对方宽容的给予数分钟的时间也很难让渔船脱离它的捕猎范围,失去船桨的现在移动变得更加困难,一切抵抗在这个庞然大物的面前都显得无力。

“总之先别惊动它。”

深海的心跳逐渐加速,拦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做好了与岛鲸开战的准备。

他身边的两只魔物和一名人类,却从岛鲸口腔开合时传出的低鸣声中听到了它想传达的话语。

不知是因为先天的发声器官还是由于岛鲸的反应速度比较慢,在春雪耳中,听到的每个字都显得缓慢而悠长,低沉的嗓音像是敲打铜钟的声音被增幅了数十倍......

将每个字从头到尾联系起来,心中对未来的不安便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概括那句话的意思,用两个字都足够了。

——谢谢。

它察觉到了几人在体内的所作所为,并且在为此道谢,既然对这边抱着感谢的情绪,自然也就不担心会直接袭击过来了。

春雪给海妖使了个眼色,眼神交汇后它立刻理解了春雪的想法,轻轻的点了点头。

“深海先生,它这是在向我们道谢哦。”

“道谢?”

“嗯,为刚才的事......所以我想应该不用在担心了。”

“是嘛。”

深海扔掉手中的碎玻璃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跟着春雪一起回到了渔船上。

失去船桨,被岛鲸带到未曾经过的海面迷失方向,四周找不到能供渔船靠岸的岛屿,随身携带的水源无法支撑长时间的航行......

虽说暂时安全了,一行人目前所处的境地却尴尬到了极致,无法到达预期的目的地,返程都十分勉强,接下来基本只能靠海妖推动渔船前进,不然就只能看着海面发呆。

深海看着渔船上剩余的物资数次叹气,海妖强打精神凑上来,以“询问具体方位”为由向深海争得了前往岛鲸身边的许可。

从远处只能看见它上下摆动着双臂,很着急的喊着什么,原本声音就小,岛鲸每个字都一定要拉长尾音的回应下更是被盖的一个字都听不清。

岛鲸先是用很模糊的词汇描述出了一个地点,之后待在一旁的海妖猛地点了好几次头,接着双方有商议了很久,最后岛鲸同意了海妖提出的某个请求。

作为旁听者,春雪只能大致猜测海妖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等它晃着尾巴兴奋的回到渔船旁边,一切的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深海先生!它说作为感谢愿意带我们一程!”

说这些话的同时它从水中跃起,上半身直接扑进渔船,引起了不小的晃动。

最终海妖推着渔船登上了岛鲸的背部,接连不断袭来的灾难才终于暂时画上了句号。

上面与一座大型小岛无异,岛鲸移动的途中背部几乎不会产生一丝晃动,靠近边缘能看见岩石和海面交接的位置泛有向周围扩散的波纹,没有它们作为参照物甚至无法察觉到自己正在朝某个方向移动的事实。

登陆后,海妖说要确认故乡的方向,防止接下来的旅程出现偏差,让深海带着它前往岛鲸的头部,在裸露出来的眼睛附近找了一个较为平稳的位置坐了下来,小蓝似乎认为它将要做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便也吵着要留下,春雪无奈答应,随后和深海一起走进了岛鲸背部的森林。

失去了渔网,手头又不剩任何工具,即使如此也还是必须要在天黑前找到充足的食物和水。

岛鲸背部的森林中找不到其他魔物生活过的痕迹,沿着最外围的沙滩一路来到中央的岩山能找到将近20种果树,一部分还没到季节,树上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部分才刚刚结出果实,还略显青涩,能摘下来直接食用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两人一起在渔船附近清扫出一片空气,使用宽大的树叶作为托盘,将陆续收集来的果实与地面隔开,勉强凑够了今晚的分量。

确认不必再度进入森林后,深海运用捡来的枯枝与石头费了很多时间才擦出一点火星,勉强生起了一堆篝火。

随着天色变暗温度也会跟着降低,找不到药物,就连舒适的休息地点都找不到,万一在这种环境下生病绝对是一场灾难。

因此两人决定在去喊海妖和小蓝吃晚饭前先围在篝火旁烤干身上的衣物。

水分蒸发时会一起带走身上的热量,完全入秋等温度降下来一直穿着湿衣服无疑是很危险的行为,现在的气温顶多让人偶尔会想打个哆嗦,眼睁睁的看着四周开始变暗,篝火的亮光越发明亮,一路上堆积的各种疲劳顿时都涌了上来,更加让人感觉面前的火光是如此的温暖柔和,甚至想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直接这样睡去。

“虽然只有水果,不过我们好像还能用一些盐来做调味。”

身上的海水被烤干,深海用手清理残留在衣物上的晶状颗粒时随口说道。

“唉?应该不能直接这样用吧......”

“别当真,我只是开个玩笑。”

在深海尝试打破沉默前,两个人一直都默默的盯着篝火,持续了长达十分多钟的沉默。

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心中都是类似的想法。

“那个......如果我想说一点沉重的话题,你愿意听吗?”

春雪抬头发现深海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盯着这边,随即点了点头。

“我啊......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忘了那是在几岁时发生的事,到现在连两个人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了,他们跟我说是在海上遇难,具体是因为遭遇了暴风雨还是遇到了之前袭击我们的那种怪物......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过,之后我被酒馆的老板收养,姑且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到了现在。”

讲到这里深海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大海。

“没经过任何思考......别人跟我说应该这么做,长大后我就和父母一样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渔夫,不得不去接触大海,依靠它来生存,虽说如此......其实我一直都很讨厌将我的父母夺走的大海,小时候还会趁着没人的时候跑到沙滩上大吼、扔石头之类的......长大后还偶尔会有这种冲动。”

“原来如此,一直以来肯定很辛苦吧?”

“辛苦吗?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仔细一想以往的日子我其实并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支持我的全部都是些温柔又能干的好人。”

深海抿住嘴唇,眼睛里似乎闪着光点。

“但是......我无法将他们当做是家人,正因为受尽恩惠才只能将他们全部当做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当做家人看待,所以......一直都很寂寞,明明被一群将我当成是家人对待的人包围却还是感觉很寂寞,只想着在所有人面前摆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却从来没跟任何人分享过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种感觉......我好像能理解。”

“嗯?”

“我想能将他们当做是真正的家人对待,肯定是自己认为已经回报了所有恩惠的那一天,在这之前肯定只能保持这种相处模式一直生活下去了。”

听到和心中所想类似的话语,深海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

“还没到深海先生这个地步,我的父母以经商为由离开村庄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被留下的我受到了大家很多帮助,勉强经营起了父母留下的旅馆,结果前阵子被烧毁,我会离开那里......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是因为这个。”

“看来彼此都不容易啊。”

“算是吧。”

深海叹气的同时,春雪也跟着露出了苦笑。

“本以为做好了一切准备能顺利到达目的地,结果差点被从未见过的巨大魔物拖进海底丧命,好不容易出逃又遭遇到暴风雨,以为找到了能暂时靠岸的小岛又被魔物吞进肚子,基本失去全部物资,现在还只能靠着水果来充饥......啊!所谓的人生真是连一件好事都遇不到!你不这么认为吗?”

“嗯......或许真的是这样。”

“对吧?说不定我们都是在象征不幸的星星下出生的,今后的人生还将有更多的苦难袭来,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样说可能有点太夸张了......”

“不!绝对是这样!先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不会有错。”

他大声的抱怨着,十指相扣向上伸直,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最后放下双臂,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偶尔在沙滩上相遇,因为一时的同情才想要帮助的她......某天突然说想成为我的家人,我顺势答应了下来却又从来没直接跟她谈论过自己的心情,我......其实很开心,因为这次是伸出援手的那一方,所以才能毫无顾虑的相处,虽然我几乎都要遗忘了,真正的家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互相扶持,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日子,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不,是魔物,心里却认为这样就可以满足了。”

回想起与小蓝相遇到今天为止的日子,虽然算不上一帆风顺,因为它的存在还引起了各种麻烦,胸口却还是传来了暖暖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用话语表述出来,春雪露出微笑,微微低下了头。

“被大海夺去家人,又被大海给予新的家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或许已经逐渐开始喜欢上这样的大海了,现在也是,一路上根本遇不到一点好事,将来的某一天......我或许真的能爱上过去曾经经历过的所有苦难。”

“我想那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谁知道呢......你的衣服已经干了吧?差不多该去喊那两个家伙吃晚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抱怨全是水果。”

“被抱怨了也没办法,走吧。”

两人起身离开,再带着两只魔物回到此处,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跟刚踏上旅途的第一天在岛屿上停留的那时一样,大家一起围着篝火,分享食物的同时随意交谈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跟之前不同,即使入睡岛鲸也依旧在以比渔船还要快的速度朝着目的地靠近。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海平线上慢慢升起,金色的光芒充满整个天空,落在海面上的亮光也同步向四周扩散。

位于远处的某样东西引入眼帘,整夜都待在岛鲸的左眼上部,曾几度忍受不住困意入睡,意识到之后又睁开眼强打精神,到刚才为止还奋力睁着眼皮的海妖立刻兴奋了起来。

下本身是鱼尾的它无法行走,只好转身大喊,途中还差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滚入大海。

岛鲸的头部表面看上去是普通的悬崖,脚踩在上面的触感粗糙并且坚硬,跟尚未修整过的天然岩石道路无异,由于存在一定坡度,行走时需要注意保持身体平衡。

迎着早上的第一缕阳光向远处望去,能看到一座岛屿。

那座岛屿地面部分几乎全是灰白色的岩石,上面看不到一颗绿色植物,望过去通体一片雪白,周围一圈的海水颜色偏浅,中间掺杂着各种各种色块,简直就像是天上的彩虹落入海面,将岛屿包围住一般。

在海面的颜色开始产生变化的交界处,岛鲸停止了移动。

以岛屿的边缘向外扩散20米左右的地势高了一大圈,海面距离地步的距离差不多有2-3米,体型巨大的岛鲸无法继续前进。

只要低头就能透过清澈的海水一览下方的景象,这片空间内长满了各种颜色的珊瑚,第一次看见的人绝对会发自内心的感叹眼前的美景,惊讶到下意识张开嘴。

“这里就是你的故乡?”

深海询问的同时转头看向海妖,两边的视线交汇。

“嗯!很美吧?”

海妖眯起眼睛,开朗的笑着回应道。

“切,输了......”

虽然史莱姆没有舌头,春雪还是听到了小蓝咂舌的声音。

“谢谢你!”

重新乘上渔船,完成约定的岛鲸在一声鸣叫后转身离去,待在水中的海妖望着它的背影挥手道谢。

之后再靠着它推动渔船靠岸,这才终于抵达了最初的目的地,走完了一半路程。

“那我先去跟大家打个招呼,待会在前面汇合。”

走进看立刻就能发现四周有很多直径超过三米的天然洞窟,内部一片漆黑,从方向来看似乎在岛屿的内部相连,目送两人与一只离开渔船,海妖打完招呼后便钻进了其中一个。

“喂!你说在前面汇合,到底......”

深海还想确认接下来的行程,用最快速度跑到海边,对着海底下方的空洞呐喊时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海妖完全失去了踪影。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转头对着春雪耸了耸肩。

“抱歉,我想她可能是太兴奋了。”

“既然说在前面汇合,总之先走到里面一点的地方看看?”

“也是,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这座岛屿上看不到一颗绿色植物,各处都能看到高矮不一的珊瑚礁,它们不知从多久之前就已经死去,宛如南方季节转冷时树木的叶子落尽,光秃秃的枝干被染成了雪白色......

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碎石,半数以上染着鲜艳的色彩,这其中又有接近一半通体透明,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让接触过这类东西的商人爬在地上寻找或许还能发现罕见的宝石,不过深海和春雪两人都分辨不出它们的价值,心里更是在考虑该如何与海妖汇合,那只史莱姆更不用提,除了前进的同时偶尔对身边的景象发表评价就已经是极限了。

明明四处寻不见一个活物,由白化珊瑚组成的森林,布满碎石的地面......却又不禁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这里是一片充满了生机的场所。

“小雪!小雪!之后把新的旅馆建在这里怎么样!”

小蓝的情绪相当兴奋,每次移动时都会跳出成年人一般身高的高度。

“我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嗯?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唉?啊......没什么,只是想把新的旅馆建在这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之类的?”

“哪有人会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住宿嘛,而且附近又没有其他人,看上去也没有开垦农田的条件,说不定连稳定的水源都没有,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肯定会很辛苦。”

“也是,光是来一趟就有够累的了。”

无人居住,春雪却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激烈的谈论某个话题,位置在地面的下方,骚乱程度足以盖过海浪与海风引起的杂音,即使不仔细听也能听得很清楚。

“不过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办啊?想想就头疼,要是能在这里找到充足的补给就好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杂音,深海肯定也会注意到,但是从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一直都没做出任何反应。

他并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很难相信他会完全忽略身边的异样,春雪借此得出结论......

深海听不到,下方传来的是只有他与小蓝能听到的......魔物的声音,而且数量还有很多。

海妖从一开始就有说这里是它的故乡,生活着它的同伴,这个问题不去想也应该是明白的。

“喂,真的有人类过来了......”

“而且还是两个!公主她到底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才回来......”

“他们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总之先保持距离。”

见识到它们的真面目时,两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穿过白化珊瑚丛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地,地面上有很多窟窿,最小的半径有一米,最大的半径长达五米,里面装满了海水,往下看不到尽头,不知通往何处,许多与海妖同种族或者身型相似的魔物就这样泡在水里,一部分待在开口处附近的石台阶上休息。

还有另一部分......

这类魔物拥有外骨骼或外套膜,拥有足可以很轻松的在陆地上走动,再不然就是拥有足以支撑整个身体的触手,各自拥有自己的移动方式。

看到两人的出现,所有魔物的视线全部都聚集了过来,陆地上的一部分抬高了钳子与触手的位置进入临战状态。

“它们......应该是在欢迎我们吧?”

生平第一次遇见数量众多的魔物,深海略微有些紧张,由于无法理解它们交谈的内容尽可能乐观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公主说他们两个都是重要的客人,该怎么办?”

“我去把她带过来,你们看好这两个人类。”

“说得倒挺轻巧,谁知道人类会在这里做出什么事?别掉以轻心,如果他们有出格的举动别管公主说过什么,直接动手就完事了。”

作为能理解对方话语的人,春雪心里很清楚,就算与它们其中的某一位成员有所交集,也并不意味着会被热烈迎接,仅仅只是保持警戒,没有直接袭击过来就已经是十分客气的态度了。

自己和深海是人类,正如海妖不管受到多少包容,在人类的城市里能正常生活,大家都将它视为同类,作为魔物的它也无法真的变成人类一样......

人类在魔物的眼是不同的种族......永远都是异类,生活在村庄附近与人类少有交集的魔物都是类似的想法,强求在远离人类城市场所生活的它们能放下所有的戒心,将初次见面的人类当做贵客招待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能是这样,不过看到它之前我们还是先待在这里等吧,随便乱走说不定会给这边的人......魔物们添麻烦。”

“说的也是。”

虽说令人叹息,却没有任何办法,作为外来者当然不能渴求对方让步,跟以前遇到过的魔物一样,互相体谅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嗯?”

趁着春雪不注意,小蓝溜到了某只魔物的身边。

“呐,这个是什么?”

“史......史莱姆?”

待在它身前的是一只全身被赤红色甲壳覆盖,拥有三对足,前肢是一对大钳子,从身体的最左端到最右端足足有近两米宽,即使不利用镰刀一般锋利的足撑起身体也有一米高,小蓝在它的面前显得格外渺小,被转移注意力前姑且有在警戒,不过从未发表过激言论,因此判断应该是一个性格比较温和的家伙。

让小蓝感到好奇是在那只魔物脚边水坑内部的石台阶上堆放的物体,整体大小和小孩玩的皮球差不多,外面有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包裹,内部呈现橙色,似乎还隐约能看出一只魔物的大致轮廓,由于位置十分接近开口,总共20多个这样的物体堆在一起显得格外显眼。

“是你搜集过来的吗?”

“搜集什么的,这些是......”

两边是不一样的种族,身为魔物的小蓝绝对会比人类要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心,如果它能和这里的魔物搞好关系,作为它肯友好相处的对象,它们或许也会对这边的态度有所改善......

“既然有这么多就分我一个呗!”

正当春雪期待着这样的情景,小蓝纵身跃进洞穴,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然后......

“为什么!反正你有那么多分我一个又能怎么样嘛!小气鬼......等等!等等!我错了!小雪!救命!救命啊!”

上次它因为相同的理由被胡伦怪鸟追到底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明明没过去多久,却有种让人十分怀念的感觉。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念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