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梅雨期结束之后,
附近的街上,已经全部被夏天所特有的味道给占领了。
躲在屋子里也热得可怕,根据新闻的天气预报说,从七月开始的盛夏将会达到近十年来未见的极高温。
降水的可能性亦是小数点的微乎其微。一想到接下来要被这不健全的太阳天天蒸灼着肌肤,很久以后才会到来的迟缓的秋冬,就总是会被相当不讲理地抱怨到可怜。
……在这段黏浊又讨厌的时间里。
之前那刺激到麻木的社会,引来无聊的人们瞩目的事件也自然的过时了。
停下了。所以,就失去了足够留住印象的热度。
以著名歌手引退都不如手游角色的复刻,类似这样有点感伤其实却真正毫无意义的新话题接档,甚至大多数曾经激烈讨论的人,都不曾知道那个事件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样。
其实,那个——
最终还是以「自杀」作为盖棺结论收尾的。
尽管缺少逻辑性,但实实在在的证据就摆在那里,对「普通」的世界来说这就是自杀。
也更希望可以认为它是自杀。
人,必须被某种自我定义的境界束缚住的人。
会想要这样想。——为了能够安心。即使是逃避现实之类的也无所谓。
当然,这也不是苍角琉绚会关心的东西。
那天借用Queen的携带电话,以从认识的人处得知鵤木真雛现在就在箱庭大厦的顶楼的邮件,通知了自责的学姐葉鳥乃絵,她就在红发幼女的陪同下直接回到了自家。
相比起外表上没有什么异状的其他人。
显然是留有很夸张的枪伤,甚至被自己的血染红一身的琉绚实在太麻烦了。
春天那会儿的「前科」至今还存活在葉鳥的记忆里。
不想勾起她的回想,
更懒得去再给她解释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同样,也不希望「现在」的真雛,又一次接触到这一侧的事情。
琉绚判断。
还是把箱庭大厦所发生的一切冲突。
都当做从未有过比较好。……正好,唯一有所了解的那位当事人,也已经在那被她给杀掉了。
因此,总算是活下来的琉绚,
当时什么也没说的,谁也没再去见就离开了箱庭大厦。
而身体的伤势,则靠着略微了解医疗知识的Queen和浅来小姐从本家提供的帮助,凭大小姐坚韧的毅力与生命力,没去就医的终于在几日前恢复了。顺带一提,因为「记忆烧却」的后遗症暂时失去视力的眼瞳,反倒在身体之前一步康复。
以致于,她最近用来代替眼睛的迷你黑龙型发夹。
对不擅长电器的琉绚大小姐来说,功能十分便利的初期性神经交互装置YesodChain。
因妨碍视觉恢复为由,被过分的红发幼女没收,强行给更换上了一支有着漂亮的花纹的白色发卡。
……这让浅来小姐又得额外派人帮琉绚送了新的微波炉和洗碗机。
一周内两次。
“——这都是那个幼女的错。”
不愉快地打理着有如湿润般鲜丽的前发。
对着镜子用白色的发卡,把额头的发丝压分成上下两个层次。
第一次穿上类似制服的洋式私服——那是在春天的时候,和她,和业已被琉绚杀掉的那个真雛,一起买回来的装束。
过于凸显身材的现代服装,
会让捏着腰,一只手遮住胸脯的大小姐其实有些丰满的身体暴露无遗。
仅仅遮过臀部与一部分大腿的裙摆也藏不住腿的线条。
即使总是令人安心的黑色裤袜会显瘦,
还是忍不住很在意。
面色不爽的琉绚,害羞地有种想要立刻换掉这身衣服的冲动。
但,终究是努力地给抑制住了。
并不是因为那个只是饿了那么几天就住院那么久的谁谁,今天终于被忍不下去的医生赶出来。
理所当然的,
即使、假如、倘若,真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这样,
也。不会。有人为这种小事而精心打扮。的……还影响优质睡眠的花费好几小时。
——最近先换掉和服。
这也是,Queen似乎很认真的给予琉绚的建议。
她没有说理由,但是,应该一定是有某些很重要的大问题在这里吧?
当时很不以为然的“啊啊——”声来敷衍的大小姐。
琉绚还是会信任红发幼女的,尽管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继续随便抄一身和服就穿起来,只有在今天这会儿特意的换上了这身曾受到夸奖的私服。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毫无疑问,「杀」了过去的真雛的这个苍角琉绚。
事到如今还又想、
“……果然,还是算了吧………”
只是顺势而为的兴致,在绝无美丽之物的灰色瞳孔里冷却了。
也,想起了叫做上塘月影的那个女人。
她亦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是琉绚用这双只可以握刀的手,亲自将分不清现实的她杀掉的。
那个人一直在求救,到最后也在哭着向琉绚伸出手。
然而,少女仍然毫无动摇与痛苦的杀了她。
到现在也不曾有过忏悔。
像这样缺少人心,无论对方是多么无可救药的恶,仅仅「想要」便杀掉对方的自己才更差劲的多,这个更认清了真实的心情,就是会让人感到不快。
所以,你才说——<杀了也没问题的人,哪里也不存在……吗?>
这时尽管百般地自我否定,还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若是哪一天,
自己也和对很相似的上塘月影那样,
为了自己的悲愿,而让那个黑色的女孩子,让太靠近过来的真雛又一次被杀掉。
——我,会变成怎么样呢?
尽管真的都只是些既无聊又毫无意义的延长线。
总是小心的,珍惜地将之捧起来的自己,如果失去了那些的话,那一定是十分十分痛苦、十分十分难受的事吧?
与其如此:
“……还不如最初就、”
心情循环回到「原点」的时候。
粗暴地扯过黑兔玩偶,大小姐重重地侧身躺倒在床上。
她用力抱住玩偶,搞不懂为什么的将脸也凑上去,稍稍地像是普通的困扰中的女高中生一样蹭着。
此时,很近距离传来拖鞋撞击地板的闷声。
虽然是第三次说了,能做到这种事的算上要回东京一趟的Queen也只有三个人。
其中有两个应该是在东京的家伙。
所以,有苍角宅的钥匙,还如此理所当然地不打招呼就来的人。
那就只剩下了唯一的那么一个。
——鵤木真雛。
应该乖乖在医院等琉绚去接回来的一年生学妹。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听着自己卧室的房门被人扯开的声音,愣神于此的琉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
但是这时,第一反应是想换下上衣的她已经来不及了。
“该起床了……哼嗯,苍角学姐你醒了啊,还以为能看到好东西呢。——不,这也是有趣的东西呢。”
许久未见的低马尾女孩儿闯了进来。
盯住脱了一半上衣,还正一只手拎着黑兔玩偶的大小姐。
放下的刘海未遮住的那只棕色的眼眸半瞌着。
脸部表情很微妙的真雛,流溢出与第一次来到琉绚家时的那个她十分相似的暧昧声音。
那种模样,既让人怀念的不行,又由于羞愤的心情让人更加不爽。
“……不要随便闯进别人的卧室。”
以平常的稍有些不快的脸,假装看不到这尴尬的一切。
琉绚就无视了对方“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嘛——”这样的任性之词,光明正大地把黑兔型玩偶狠狠竖立在床头,然后,在真雛饶有兴致的注视下,仿佛全部都无所谓一样重新穿好上衣,顺便还整理了一下卷起来的裙摆。
她标准的大小姐姿态,
确实也有一种足以忽略掉这个状况的美感。
如果不是,很不爽的眼神,也一直一直在凶恶地瞪着真雛不放开的话。
但,这也很可爱——
像这样想着,似要把住院浪费的时间补回来一样。
直到琉绚收拾完正坐到床边时。
真雛才收回视线,也和普通的女孩子那般随便而亲昵地也坐过去,紧贴上大小姐的身体。
“……太近了。”
不带感情的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琉绚一如既往地有所反应,可这一次倒也没有挪开距离的意思。
只是毫无意义的,不会有作用的加深清澈的高音。
像是滋润干涸大地的雨。
“不觉得热吗,真雛同学,在这种天气就别这样乱来了。”
“完全不。苍角学姐的身子又软又凉凉的,抱起来感觉很舒服的啊——”
真雛凑到琉绚的耳边,呵气一般小声说。
“——只不过,
总觉得好像沾上了些别人的味道。……说不定、有点讨厌呢。”
“…………”
少女阴郁的声音,
让琉绚想起了Queen的事。
虽然并非那种意思。总计被亲到两次脸颊,还有些过度的生活在一起。
很没缘由,在真雛旁边的她似乎身体悄悄变得僵硬了。
明明就真的是很没有缘由的啊……
说不出话的琉绚大小姐,叠在大腿上的手被追着看过来的学妹,充满攻击性地给紧紧捏住了。
她说,
“不行啊,这样的。
如果逼我去做不想做的事的话……
明明……最讨厌了,但是,被逼无奈的不就没办法了吗?
学—姐—”
“……真雛!”
触及身边的女孩儿下降的体温和毒性的笑容。
张开嘴的内部,亦能看到仿佛下一瞬就将咬破颈部动脉的洁白牙齿。
如同亲吻着血液的红妆的她。
足以让见过那扭痛心脏的一直在被弄哭的绮丽光景的琉绚,万分痛苦地回忆起那个雨夜由她亲手斩杀的最美丽的新娘。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无罪的那个人再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说那个原因是我、
立刻就反握紧真雛的手格外害怕地叫出声。
咬住嘴唇的大小姐,认真的拉近彼此距离似要融入对方一样直视着身边女孩儿的她。
很像是无力的酝酿话语的一个普通的少女的琉绚。
却、听到出乎意料的话语。
“……开玩笑的。”
毒性尽褪的她耍小聪明似得吐着舌头。仿若刚才可怕的样子都是演技。
“住院时,看了葉鳥前辈推荐的电视剧。一直想试试这样的角色,想着玩弄的对象要是苍角学姐就最合适了,正好就趁机挑战了一下,怎么样?”
“是在演戏啊……”
“讨厌,认为可爱的学妹真的会杀人吗?——苍角学姐也真是会欺负人呢~”
“……抱歉,没那回事。”
歉意地弯下眉毛,琉绚轻轻呼着气摇了摇头。
紧抓着对方的手还没能松开。
这亲密的动作,对于只是学姐学妹关系的两个人是不是过头了呢。大小姐顾虑着真雛的心情,又花费了数秒钟征服自己的本能行动,好不容易夺回控制权。
可那努力,
其实,并没有价值存在。
她想要松开。
脸也迫近过来的女孩儿却更任性地笑着将之拉住。
“真是的,太认真了,太认真了啊苍角学姐。你总是这个样子的吗,不知道的光是看到脸就会被吓跑哦?”
“………………”
果然,同一人物终究是同一人物。
再一次回忆起过往,回忆起逝去在冰冷的雨夜的重要之人。
相同的话语,将曾经与现在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然而,不可以将之重叠。
不可以搞错了。——眼前的只是鵤木真雛,背负着杀人者的责任的琉绚打起精神。
“……那个和这个是两回事吧!”
有点不爽,因为像个普通的少女那样黏糊糊的自己有点不爽。
自己不是这种类型的人吧。
关心的应该只有自己,琉绚讨厌这份不明不白的情绪,所以,语气也变得不讲理的利落的斩断一切,同时,有些在意的话题也就浮上来了。
“比起那个,刚才你确实是说了吧,说了「玩弄的对象」这样的话题,真雛同学。”
“呀,一不小心就说漏了……”
……尽管是这么说,她的脸上却连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有。
这个仗着可爱吃定别人的感觉,
让琉绚越发的不爽了。
“……事先说好,我是不会当做没听到的。”
“诶!没必要的嘛,明明大概也就只不过有八成左右的心情是想要玩弄苍角学姐而已!”
“很抱歉,谁叫我就是这么认真的人呢。——而且,八成也太多了吧,八成。”
面对又撒娇起来的小姑娘,琉绚铁着脸瞪视回去。
可是,就只有嘴巴上厉害的小小威胁。
对于熟悉的真雛,真的是根本没办法起到「有用」这种程度的效果呢。大小姐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对那个人的容忍已经暴露无遗的事。
所以对方的趾高气昂,
那得意的态度,也并非意料之外的没想到,
“那么,我们换成……嗯,七成?”
真佩服这家伙竟然能把这种得寸进尺的话说得如此干脆利落。
想要毫不客气地开口骂过去。——做不到那种事,只觉得置气也是毫无意义的事,站起身试图离开的琉绚却意外的,被突然的微弱又有「力量」的力道拉住。
而压倒性地直视过来的漂亮瞳孔。
真雛凝视着她的眸子,只有唯一的那一种情绪存在的绮丽的眼睛。
让即便满脸不爽的琉绚也不得不乖乖地为了隐藏些微的,
真的是,毫不起眼的一点点地生理变化,
把脸转向一边,听她说——
“——好久不见,
虽然有点晚了……我回来了,学姐。”
近在咫尺,仿佛随时都能互相蹭到的轻薄唇瓣颤动的很清晰。
仅仅不到半个月的离别,如此短暂的不值一提的时间,一点也不会觉得漫长到令人难以接受。
但,那不高兴的痛苦也将在这里结束了。
是的,眼前归来的人,已经好好地把“我回来了——”这样的话语说出口了。
——那是过去,不论是哪一边都未曾说得出口的话,总是半路搪塞过去的话语。当时没有能够传达到的话,这一次真雛终于将它完整地说了出来。
就像是在宣告毫无意义,
却又一定是,必有其价值存在的决心。
于是,琉绚也不会将之错过:
“啊啊,一直、辛苦了。……欢迎回来,雛。”
清澈的声线,有种掺了砂糖般的绵雨似得甜腻到恶心的感觉。
一点也不适合自己。
难以想象,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简直就像是在撒娇一样羞耻。
特别是看到真雛笑着的眼。那个家伙毫无脸红意思的堂堂正正的享受着,她的得意样子和自己心里仿佛终于放松的什么,更让琉绚难以克制地觉得火大。
很想用惯常的不爽抱怨斩断这搞不清楚的气氛。
打算把令人害羞的话语从此抹去。……绝对不会再流出这种声音,
尽管这么想,却怎么也没能打破沉默。
因为——现在要是开口的话。
说不定,还是会延续着变成那样有一点点。
真的,就只是,有那么不到一厘米的,一点点开心的语调。
而且啊……
偷瞄着真雛的余光是可以看到的。
她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污垢,软绵绵地拖长了时间仿佛会持续到「永远」的样子。
——即使是,这种根本无聊到死的错觉。
不知为何,我也许,或许也会觉得,不要那么快结束也勉强能忍下。
嗯,哪怕明知是毫无意义的。
也不是格外讨厌。
不过,终究是没有像那么讨厌的感觉而已,若是因有朝一日的改变带来伤痛的话……
“擅自期待,不存期待的只会「杀人」的异常者的代价……么、”
有如诅咒自己的雨声,
那个仿佛失去温度的呢喃仅仅自己能听到。
上塘月影,仅仅无声地开合着勾勒出这四个字的樱色唇瓣。——似还残留水汽的色彩,微微折射着诱人亲吻的光色。
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
看不到未来,至少现在带着点不爽快的表情,还是能够维持着自我的标志。
一直应付着絮叨住院生活的真雛的大小姐。
琉绚她像是突袭一样说,
“……话说回来,真雛同学。”
“嗯?”
“葉鳥之前给我说过了,找人的「任务」,最终也平安无事的算完成了,是吧?”
“该怎么说呢,勉勉强强……吧?诶嘿嘿嘿……”
“报酬,很豪华呢。”
“…………”
……说到这里,
那家伙,大概也能领悟她的意思了。
欣赏着眼前的杰作。
古雅地像是标准的大和抚子般端正坐姿的琉绚,
她歪着头,毫无容情地把耳际的碎发拢起,用清素绮丽的语气落下加重的砝码。
“虽然真雛同学说……「像我这样的」连一点忙也帮不上,结果听上去人却是在救援伤了脚困在箱庭大厦的真雛同学时找到的呢。——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找到的线索。”
“……………………”
“打破约定的事,真雛同学也还记得吧?”
“呀……那个该说是不可抗力还是,葉鳥前辈认识的那位医生不肯放行也是……”
看来,这个黑色制服的学妹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
但琉绚毫无缺陷的表情没有动摇。
碍于那个魄力,真雛也只能艰难地做出放低新竹刀的标准的决定,将左手大方地搭在胸部的弧度前。
“——好吧,我明白了。
我知道是我不对了啦,学姐真是的……”
在她这样没办法地乖乖认败后,大小姐总算认可地点了点头。
“啊啊,是么。——这么说,我收取报酬也是应该的吧。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因为爽约这种事,产生了如此强烈地想要杀人的冲动呢。这可都怪真雛同学在「别人」那里流连忘返。恰好,葉鳥前几天在推上提到舞滨那里有家餐厅在开展活动,能拿到《不O眼女主角》和《O搞错了12(俺ガイル12)》的签绘色纸,你明白的。”
“又是葉鳥前辈啊……”
怨气十足地细着声音深深叹了口气。
确定要大出血的真雛,看起来显得稍稍有点情绪低落。……不过并不难看。
也没有任何一点令人不安的阴郁、
这样子,和春天时两个人都被淋湿的痛苦过往,
连近似的意义都没有。
——仅仅如此便会觉得高兴。
凝视着,没有被异常的事件感染的女孩儿,琉绚满足地继续说。
“……你。给猫取名叫琉琉的事,她也说过了。”
“全部暴露了呀——”
可以说受到了相当巨大的精神伤害。
真雛一瞬泄气地垂下头,然而,接着又很快就调转心情的睁大眼睛看过来。
难道说,浪费酬薪的事也会让人觉得期待吗?
知道自己要求的餐厅还算很高价的,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儿会在沮丧里,又真正无虚假的透露出十分幸福的期待。
只觉得被她这样看着有点不爽。
因为胸腔里,某种奇怪的发痒似得感觉而分外的不爽。
不愉快的大小姐听到,
“没办法,那就立刻出发吧。——嗯,不过虽然我也很想很想要只有两个人的出去玩,可这个机会实在是正好……能再多邀请一个人吗,苍角学姐?”
“……葉鳥乃絵?”
“不(い-え-!)!那种人我才不知道呢。是月影,也被学姐拯救了的那位。”
“……我,不记得有拯救任何人。也,不会………”
“呀,都是一样的。结果,要不是有苍角学姐的努力,困在那种地方的我和她,一定都会遭到很惨的经历不是吗?”
“那就去感谢葉鳥吧。
不像我,在大晚上跑出去救你们的,是她。”
干脆地断言。
在那其中谦虚或者是退让之类的意思。
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到头来,救了那两个人的是葉鳥,与只是杀了想要杀掉的东西的「苍角琉绚」无关。
抱持着固执的心意,琉绚仿佛失去兴致的站起来,
示意要出发。
“哎呀,偶尔也考虑下对方的心情啊。
葉鳥前辈当然最初就感谢过了,月影现在想要道谢的可是苍角学姐你,也……一直一直都想要见你。明明没道理,那双眼睛却认真到让人不得不防备的。
这样即使是我也拒绝不了啊……
总之,算她一个吧,不管怎么说,难得是她不需要吃药的日子。”
“…………”
似乎没有正面意义的效果。
生气一般皱起眉,琉绚总觉得不爽却接受的嘀咕。
“随你?反正要出钱的是真雛同学,人数增加的话得到想要的角色绘的机会也更高。啊,那个该死的猫也顺便带上还回去吧……”
“……那种上级餐厅带宠物是进不去的啦,而且……关于琉琉的事……”
不详,明确地不详。
立刻指出问题,到猫的部分又开始变成支支吾吾的话。
按照文库本之类的发展模式,这是不详。
敏感地察觉到这个。
琉绚想要更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意志时,“果然是这样——”的话语从真雛那方传来。
“其实,因为断药而造成的结果,月影她好像丢失了,关于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后到在医院里苏醒这段时间的记忆。虽然葉鳥前辈确认琉琉是月影托付过来照顾的,可她却说不知道有这回事——上塘家的妈妈是对猫毛过敏的,所以月影没养过宠物之类的东西。”
“…………”
没养过?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
这些关键词,似乎微妙地在展示某个应该理解的可能性。
琉绚的「记忆烧却」是不具备篡改记忆的能力的。
月影记忆的异常,与那个时候失去自我的现象所说的经历的迥异,甚至包括本来是维持生命的药物被那个人理解为造成身体枯萎的原因。
这一切应都与它无关。
而若是,这位异常者现在的记忆才是正确。
那么,让她步入了崩溃的终末,让她因不存在的痛楚而那样可怜的哭泣。
要说前后差别的东西的话。
——「R-Line」,
是你在逼迫上塘月影那不像异常者的「异常者」么?
“何其……下作的手段。”
回想起月影枯萎的紫阳花般薄弱的身体。
像是很厌恶似得,杀了她的大小姐不似自己地流露出些微的情绪。
误会了这是针对说出“能不能再多寄养一些日子……”的自己的黑发的低马尾女孩儿。
嘟起嘴的鵤木真雛更拿出撒娇的语气。
“……因为,我的小公寓不允许养猫咪的嘛,葉鳥前辈家的道场虽说可以商量,但,那些家伙怎么看都不会好好照顾琉琉的,它到时不会很可怜吗………”
听到这个全力的声音。
比起小小的阴谋,有着更能在意的部分。
啊啊,那原本就是毫无意义,更与我无关的事。——胆敢靠近过来的话,
一定就连你的「存在」也尽数杀死。
说到底,就是这么一回事。
放弃了思考的琉绚,左手搭在腰线的大小姐,怀着比谁都直接的心情投身于无意义的对话。
毕竟,同样都是无意义,这边却要有趣迷人的多呢。
“……我,不也是一样么。”
“才不一样!苍角学姐不是都和琉琉好好相处那么久了……”
“……为什么会误会成这样的,没听说吗?我和那只该死的猫可没有一点的亲近啊?——说真的,继续下去是会死的,它是,我也是。”
“哪有那么危险啊。”
“玩笑。虽然很吃惊,但是、
看来,要养活一只猫咪,就连我这种人都能做得到。”
清澈的雨声渐渐上扬。
琉绚轻轻地,真的是轻轻的,甚至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露出微笑之后。
她似乎是很舒服的挺了挺胸脯缓解酸涩。
然后,
一本正经地提议,
“——不过。真雛同学你最好还是经常来看看,
不得不说,单单活下去是没有问题,可,我和它的关系很不好……这个是真的。”
…………到底要多笨拙才能和那么爱撒娇的猫搞成这样。
很想要反击却觉得那种事也很蠢。
真雛对着递出右手的琉绚,十分无力化地拉着那柔软的娇小站起来,纵然冷淡亦藏着些幸福味道地低着头说、
“嗯,就这么做吧。我有时间会经常来的。——为了猫咪、们。”
“……啊、是么。”
握紧时间过去连伤痕也不会记住的手。
琉绚与真雛很自然地穿过甬道,打开紧闭的大门离开狭小的仿佛锁住未来的屋子。
被热风拂过脸颊的时候。
很突然的——耳边又传来一声调侃的声音。
“一直想要忍住的,果然还是不行。……真的是有点色情呢,不是和服,而是穿上这种紧贴的私服的学姐。”
“——又这样说!”
这一定是因为在生气或是羞恼的原因吧。
火热的脸颊,躲开视线的大小姐知道那上面绝对是有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全部都是身边这个家伙的错。
啊啊,都是她的错。
但,十分、十分奇妙的,我并不觉得这份心情有哪里不好。
如果能一直如此不会逃离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就普通的在这悬崖的边缘垂望近在咫尺的云天与深渊就好了。
夏天仍旧没有结束。
东方,通往的是哪里都能去的车站。
越过那里的中转,苍角琉绚与鵤木真雛还将继续她们两个人的前行。
而既然她说上塘月影也在那一边等待着,
想来,枯萎的紫阳花,便是在这种视界也已再次绽放了呢。
——这一次,又是初次见面啊。
我,明明也对人际交往那种事情很不擅长的来着。
希望不会很尴尬吧。……抱怨着,这一次,真正要凭借双眼来捕捉彼此的四目相会。
青蓝的紫阳花,
就像是融化在天空中的白色的人形,
吻在了,琉绚皱起的鼻子上,澄净的宛若是「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