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市 调查科分部
压抑的气氛充斥了整个会议室，泰安在桌子旁来回踱步，烦躁之意溢于言表。与平日里随和淡定的形象大相庭径，这次他是真的发怒了。
“你们自己看吧。”言语间带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他把手中的数份文件甩到了众人的面前，面色阴翳道。
“短短三天，他妈的三天！就已经发生了四十八起绑架案，其中有二十三起在闹市区。随后追着查到的据点医院也有六家，里面居然有四家是省级一A医院。”
“静海岚东区发生的是两起黑帮火拼，理由也是抢人。干！就在白天！这他娘的是要造反！”
“公安已经立案了，国安那边也说我们办事不力，一顶渎职的帽子直接就扣上来，我艹！”
“.......”苏言皱眉翻阅着手中的报告，满脸奇怪。“泰安，你冷静点，你不觉得问题很多吗？”
“我他妈...”泰安闻言先是一愣，回过神来正欲发作，接着就被坐在身侧的石言玉出声打断。
“好了，停一下，我知道这个案子你刚接手就整出这么大问题是很麻烦，但是你这样下去的话是没有办法好好讨论的。”一副好好先生模样的石言玉温和地压下了泰安暴躁的情绪，随即摆出分析的架势：
“首先我想知道一下这些事件里有没有异能者的参与？”
“全是普通人。”泰安毫不犹豫地回道，仿佛在内心演练了很多遍，憋了许久。“就连黑帮里面那几个上了黑名单的家伙也都没出现。还有那些绑架案全是小混混干的，他们甚至不是专业劫匪。”
“一个都没有？”石言玉越发奇怪。
“一个都没有，所以我他娘的才觉得这帮人是要造反。”泰安已经开始满嘴脏话，往日的恭谦有礼不翼而飞。
“绑架案就暂且不提了，这个黑帮火拼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不是八十年代的静海滩。”苏言敲了敲桌子，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早就不是勇狠好斗的年代了，他们应该很清楚政府的底线才对。”
在许多电影里，那些所谓的黑帮黑社会，他们做的事情五花八门——贩毒，贩卖人口，贩卖军火，外放高利贷，又或者诱骗赌博等等等等，好像不凶狠点，不刺激血腥点，都不好意思自称黑帮。然而在现实生活中，真正敢干这些事情的，是恐怖分子，是犯罪组织，而不是黑社会。
真正的黑社会，他们用来赚钱的路子其实并不算多，有的甚至只有一种——抽成。
他们不会直接插手肮脏的买卖，而是会以保护的名义，分一杯羹。
他们很清楚，即使是在法律薄弱，规则模糊的地下世界，他们同样有需要遵守的底线。或者用另一种说法：在台面上，他们都是守法良民。
即——游走在违法守法中间这条线上过活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过线的意义。
没有谁有能耐正面对抗国家机器，就调查科而言，它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不说个个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其大多也有对军对城级别的战略武力。然而在政府面前，他们，或者说它们仍旧只能妥协。
是人，是组织，就要接触社会，接触了社会，就要学会遵守底线。
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你获取更多的特权，但也仅仅是更多的特权，而不是蔑视社会的王权。
“闹事的是孤狼跟铁纹章，一个是做港口生意的，一个是安插毒虫胁迫网络商行的。他们怎么搞在了一起。”苏言摸着下巴不解道：“而且黑帮不是该归公安管吗？只要那几个黑名单上的家伙没出面，这就还是属于普通社会层级的问题对吧？”
“因为他们在事发地点留下了这个，”泰安极其不耐烦地把一个器具甩到了桌子正中央，苏言认得，他们在混混手中得到过同样的东西。
“好吧，也就是说这群黑帮人士为了一个近些日子发布在静海地下世界的抓捕悬赏，公然在静海市街头火拼？”苏言头疼，“谁能告诉我这个悬赏有多大？大到他们准备跟警察甚至军队对干了么？”
“如果从绑架案里抓到的混混们嘴中翘出来的情报，与这两个黑帮接到的悬赏情报相同无误的话，”石言玉叹了口气，接过话道：“那么悬赏是应该是一个人5万元。”
“我猜他们火拼打出来的子弹，跟现在给这破事擦屁股花的费用都比这个多。”苏言嘴角抽搐，一阵牙疼。“所以没有更实际的说法么？”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适时地响起，泰安接过嗯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一脸木然地对苏言说道：“你要的更实际的说法来了。”
“那些犯案人士的头目都被催眠过。”
“法术性催眠。”
“哦对了，那些混混也差不多。”泰安想了想又补充道：“医院倒是没什么可疑的，我是指他们一直都在干这种肮脏的事情，这次好像只是单纯当成外快接过去了。”
“难怪我说怎么之前去清查第二医院的时候一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感情对面还真就是普通人？”苏言揉着眼睛自语。“这是在搞啥？”
“你们说的那个机器是怎么回事？”一直沉默不语的伊莲突然间开口问道。“你之前只是告诉我你们被人试图绑架。”
“那好像是你父亲发明的东西，我们在被混混骚扰的时候他们就拿着这个东西对准我们检测。” 苏言耸肩，“大抵是检测个人能力数值一样的玩意，我看八成是在找实验品。”
“找实验品这么找？”泰安突然冷哼一声，“胆子真有够大的，现在情报部已经在追踪定位了，结果一出来你们就给我出去把这些垃圾全扫荡干净。”
“这真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们干架的样子啊。”苏言失笑，“刚断掉线索马上送上来？虽然这个动静有点大。”
“那那些黑帮跟混混怎么处理？”石言玉的关心点有点跑偏。
“这不是你们要管的问题，我要让他们掉层皮。”泰安面色狰狞。“你们把双子的那个蠢货父亲伊杨给我抓来就行，死活不论，妈的，搞这么大的动静我要他死八百回。”
泰安又开始说胡话了，苏言撇嘴耸肩。
不过也难怪，上面刚让泰安注意一下这个任务目标，别让他在静海搞出什么乱子，结果没过几天这货就开始搞事，搞的还是大事，搁谁头上都得一肚子火气。
接着众人就在泰安不满的喝骂声中，一边思索着各自的问题，一边静候着新一轮的情报到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苏言沉默不语。
“想抓实验品没理由这么搞啊，还有那句，只要目标数值够高，就可以随意下手，委托人会帮忙处理首尾（详见第二章）...可是高数值的能有几个是未觉醒的普通人？不是异能者就是异类。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是在对普通人说，要是碰见了怪物你就大胆抓，会有人给你们善后......这逻辑完全不通啊。”
“奇怪，太奇怪了。”苏言摇了摇头，轻抚着怀中有些紧张的黑猫，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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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海某大学教授私人实验室。
一个身披大白挂，如同电影中实验人员标配着装模样的中年男子，被一名少女扣着脖子狠狠地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伊杨，你到底想干什么？”少女声音冰冷，透着浓浓的杀意。“我警告过你不要给我动什么歪心思。我说的是允许下面的人帮你去抓实验品，可没说让你搞得像是在超市里翻商品！”
“现在你看看你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少女言语间的暴虐与杀意越发深沉，手上的力道也在逐步加重。“调查科那帮怪物已经倾巢出动了，你想求死吗？那我现在就弄死你。”
伊杨并不慌张，平静的面容上反倒透着些许沉着冷静，像是对少女的举动习以为常，他有些艰难地在少女的手中发声着：“冷静一点，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需要更多的实验品。”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你们突然给我整来一个异能者做实验，我总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只是现在看来我太过着急了。”
少女闻言松开了手，一声冷哼后，任由伊杨倚着墙壁滑落在地，有些阴沉道：“最好是这样。”
说罢转头看向角落里的两个身影，语气放缓：“抱歉，让二位见笑了，在实验结束以前，还请二位按照预定计划赶往避难所防备一下可能到来的麻烦吧。”
“可以，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拿我兄弟的命来开玩笑。”庞军与穆离从阴影中走出，面色不豫。“丁肃选择相信你们，我可不这么想。”
“最差的情况就是他的伤口治好，一切恢复原样。”伊杨轻抚着自己的脖子，像是在平复刚被压迫的喉咙，淡定地回道。“不会有多余的问题。”
二人不语，默默离去，伊杨也开始收拾被少女打乱的器具与算纸，准备继续自己之前的工作。
而那名少女在做完一切后，就悄然退到另一个房间里。
只见她关上房门后对着窗外低喝了一声，窗外就蹿出了一条黑色的小狗，应着她的呼唤动作灵敏地跳了进来。
它在落地的瞬间散出了一团浓郁的黑色雾气，紧接着便在眨眼间幻化成了一个小男孩，单膝跪地，向着少女行礼。
“小姐有何吩咐？”语调稚嫩，却掷地有声。
“你在这里盯着，我跟着他们去避难所，丁肃一旦实验成功变成承载体，就找机会带他走。伊杨你看情况处置，研究的最难点已经突破，他的作用没有原来那么重要了，如果情况不允许，那他可以死，但是死的要有价值。明白了吗？”
少女声音平和，说出来的却是透着令人心头寒凉的语句。
男孩轻诺退去，少女如钟般散发着金黄光泽的右瞳在漆黑的房间里闪耀的越发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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