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说》

第七章

搬家到这里后,遥遥母亲与遥遥一起生活了一个星期。

遥遥在这废弃的楼房挑了最喜欢的房间睡觉,无聊了便带着我去大树林探险,饿了回家等妈妈做饭。

她很喜欢这样的小生活,每天都有新的有趣的事物出现在她面前。她很清楚这将是她最后可以感受这个世界的时光。

但是自从遥遥母亲说她要出远门的时候,这一切又变得不美好了。

当遥遥母亲离开的三天过后,我便察觉事情可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遥遥母亲准备好三天份的食物已经都吃完了。

她走之前是这么的担忧,几句叮嘱的话不停的重复着。

不管她的任务有多繁忙,她也会不顾一切回来看看遥遥。

在确定遥遥周围环境是百分百安全的情况下,我决定去寻找遥遥母亲。

我利用沃尔磁狗的自身优势,用可见气味的能力追踪到了遥遥母亲的最终位置。

一开始很难,她身上独特唯一的气味已经所剩无几,但是我可以间断性的看到她鞋跟底下残留下的泥印。

到最后气味像是黑暗中的红线般显眼,除了红线,还有一幢高高耸立的建筑物。

红线的另一头就在建筑物的高腰部分。

趁天黑我偷偷跑了进去,人出乎意料的少,高高的天花板上大灯亮的晃眼。

我摸索着找到了上楼的楼梯,楼梯对我而言宽阔无比,地面光滑的可以当镜子照。

在上楼的过程中我心中一直祈祷着不会遇到人,在这无法藏住自己的地势我有种被人一直在监视的感觉。

就算真的有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有应对措施,那便是跑。

好在我一路安全的到达了目的地。

出了楼梯口,眼前的走廊一条黑到底。不知是没有开通这里的灯还是灯坏了。

我贴着墙边前进,我的毛色很适合这种情况下的黑暗。

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便是遥遥母亲的所在之处,房门是合着的。

我确定房间里只有她在的把握后,试探的剥开了门缘与门框的缝隙。

里面白色的光钻出门缝挤了出来,往里一看,里面四壁皆白。

不偏不倚,门的正前方有一把椅子。遥遥母亲便坐在上面。

我瞬间冷汗直冒。

她的双脚被绳子绑着,双臂穿过椅靠的镂空部分,双手也被绳子拴着,四肢动弹不得。

她垂着脸,我以为她睡着了。但她很快警觉的抬起脸,看到我之后,眼中的警惕化作不可思议,随后是泪水。

“已经完了...”她又低下了头,“都完了。”

她已经被折磨的放弃了希望,我能感受到她有多绝望。

愚昧无知的我第一反应便是想救她,我将门缝推开进去后,把门合上。

我赋予牙齿一些能量,将她脚上的绳子磨断。绳子绑的很紧很紧,绳子下的肉被压的红得发紫。

“贺伯辉,一个毁我一生的混账男人...”她的表情已经麻木了,眼睛里的光被一层黑雾遮住,“我这么爱他...他却拿我的孩子做实验...”

我双腿支撑在椅子边上,以站立的姿势咬着她身后手上的绳子。

咬断绳子不难,但要顾及到遥遥母亲的感受,我只能一点点的操作,注意力都放在了绳子上,她说的话我也争取完整的记忆着。

她肯定是哭了,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无奈与激动,她突然对着大门咆哮:“都被你们毁了!”

“实验?你知道的,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实验了,陈锦。”

完全陌生的声音就这么悄然无声的出现了,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死神之声,“多年来的研究就靠实验的成果。”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前的,他跨进门槛,灯光照到了他的脸,他的脸上挂着邪笑。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责怪着自己忽视了周围的气味。

男人一身黑色正装,他正了正胸前的领带,头一歪往我这边看:“你养的?真聪明的狗。”

“贺伯辉怎么养你就养得这么蠢。”遥遥母亲浑身绷紧着,双眼像要把他瞪穿,声音努力保持着不颤抖。

男人的微笑消失了,却又马上释然的闭眼咧着嘴笑了,无声的笑,“陈锦,其实...”

我躲在椅子脚背后,已经随时准备好爆发自己的能量,以将对方致死为目的。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表面看起来很是平静,右拳却紧紧地攥着。

“他们已经开始根据你的行踪去追查你的宝贝女儿了,也就是说,”男人高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了灯光,一片阴影投在遥遥母亲身上。

他猛地举起右拳,脸上扭曲得与西装的褶皱一般,“我可以现在就弄死你!”

遥遥母亲坚定的眼神在他拳头挥下去都没有一丝颤抖,我知道,她的双手已经挣脱了绳子,她就在等他的靠近。

而我,在拳头触碰到遥遥母亲前,蓄力跳跃在他的肩上,双爪割在他的脸上。

左三痕,右三痕,狠狠的戳破他的眼皮,眼皮缝里露出沾着鲜血的眼球。

接着是他不停撕心裂肺的嚎叫,张着十指,想触碰自己的伤口却又不敢。

遥遥母亲踉跄的站了起来,麻木的四肢有些找不着力,抓起椅子扔在男人的头上。

男人被不知来向的椅子打蒙了,横倒在地,这让他叫的更大声了,嘴里掺杂着侮辱人的话。

椅子摔在地上裂开了,遥遥母亲捡起一根最尖的木头,对准地上不停扭动的男人的脖子。

嚎叫停止了。

楼道的走廊入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遥遥母亲从杀人的停滞状态里惊醒,快步走到门前把门反锁,高跟鞋无序的声音显得惊慌不已。

关上门后她放下了紧绷的双肩,又走到还没有死绝的男人旁蹲下,在他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

虽然不熟练,但她还是用力拉动了手枪套筒,忽然就坐在了地上,脸部被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容颜。

我呆在原地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什么能做。

遥遥母亲乱发里眼睛看向了我,“黑暗森林,是真的存在的吧。”

说话的声音在急忙的破门声中显得好虚弱。

听到‘黑暗森林’,我心中一惊,僵硬的点点头。

“你真是不一般的存在...希望那些老人们没有骗我,”她双手夹着手枪,十指围绕着枪身交叉,闭眼祈祷:“遥遥,一定为了自己活下去。”

说完她将两掌间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喉咙,大拇指摸到扳机后重重的按了下去。

枪声响彻整个房间。

我退到角落里,不敢看遥遥母亲的模样。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手忙脚乱地进来后又一个个愣住了。

短暂的低声惊叹后是沉默,他们都不敢出声,好像保持这样事情就与自己无关一样。

“这傻子,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真笑死我。”说话的人也是穿着黑西服,手里转着把枪,满脸的嘲讽。

他旁边身装白褂的女人声色不变,“信不信贺大知道他死了,第一个就拿你来出气,快去打私人医院电话。”

“怎么有只狗!”另外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蓦地指向我,“爪子上有血,它不会也掺和到这杀人案件里了吧。”

当所有人都好奇鬼一样看着我的时候,白褂女子的眼神依然落在垂死的西装男身上,“饿狗正好溜进来碰了点血罢了,没脑子。”

裸上身男对白褂女人翻了个白眼,又将眼睛定在我身上,打探一圈之后他说:

“拿来做实验吧,我这儿正好缺它这种体型的。”

“随你。”白褂女人说完便转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