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内部腐坏但是也没那么容易崩坏。毕竟不管人们知不知晓自身的腐朽他们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生活的都市受到惩罚。表面光洁亮丽的都市已经能够让他们满足吗,反正我是没办法任由自己与他们同化。我看出自己仿佛活在淤泥之中,但是与他们相比能看出自己的处境才是悲哀吧。直到我找到了一个让人认为不该存于世上的地方,那里面有着一位让人认为不会存于世上的少女。

她能够净化我被世俗所污的心灵,虽然我觉得让她来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劳烦而不识趣。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应该乖乖接受她所给予恩赐才对,那样才不是冒犯她的最好行为。我被自己矛盾的心理所遮盖,在自己的床上不断地翻来覆去。明明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间,被用在错误的地方反而会让人指责我,但我却还是不管不顾。既然有着少女那样的存在,那我为什么还要让其他东西进入自己的心中呢?

困扰我的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不如说就算我以稍稍符合城市形象的的思考方式来提出问题,我也一样回答不出来。那就是要不要在前往教堂之时带点什么东西给少女。空手前往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带上一点什么东西却更觉尴尬。先不管少女会不会收下我的礼物——让少女与从城市之中带出的东西待在一起就觉得相差太大以至于不能入眼,能够改变的东西当然还是自己所带来的礼物。放空大脑去思考什么东西会和少女相配,潜意识却只能告诉自己是“自然的东西”。我没办法给少女从不知哪片草丛中带来呼吸城市污浊空气的花草,也没办法去往真正的自然。我所生活的地方与我的视野之中都没有包含那种东西,少女所在的教堂反倒更加靠近自然。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准备,只携带着这一副皮囊吗。我无法做出决定。说到底处在底层的我根本也没办法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能够判断得失以及优劣的果然还是少女。但是正因为我不知道结果,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豁然开朗地什么也没有得出,我选择什么都不带。从床上站起,我眺望向窗外少女所在的方向。以前为什么从没注意到那边会有着一位拯救自己的少女呢?

家中没有他人,因为他们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那些不知道还要重复几次的,不知能否带来改变的事情还没降临到我的头上,但是这么下去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行尸走肉。我没办法改变命运所以我逃避,从而找到可能会带来改变的事物。我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反省自己的软弱,我所知道的仅仅只有不管会被怎么评价我会成为脱离常规的一人。

到底他们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情还是我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呢。谁能够从无到有定下一个规则好让我来根据现实加以评判呢,少女不会是假物所以致力于思考也毫无问题。少女的存在毫无疑问能够与他们所追求的事物相抗衡甚至远超,但是作为附属的我的价值能够这么计算吗。再怎么追求少女我的价值也不会变得和少女一样,就算我有那种想法。少女是慷慨的,但是她所给予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全盘接受的东西,至少我还没有准备好。

换上了自己常穿的衣物,我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摆放的是还没到它应该被消耗掉的时间的午餐,因为那个时间我并不会待在家里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将它们塞进我的胃袋。这个城市再怎么不入我眼我还是要靠着它而存活下去。我是否像一个理所当然一般接受着恩赐却还在抱怨着的孩子呢?虽然如果要否定都市的话我应该就要住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但是我现在自然没有那样的行动力。

少女在那边有没有东西吃呢。残破的教堂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参拜,而少女看起来也不会离开那里。我不禁开始思考少女是否是不需要进食的存在。我想象不出少女咀嚼咽下我面前这些饭菜时的样子,但是不需要进食的人类还是让人无法接受。虽说人类是不会让色块崩坏流淌的,但是我能断言少女比这座都市里的人还要更像人类。

说不定少女只需要进食彩霞就能活下去呢。这么胡思乱想着却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违和感,对于少女敬仰一般的感情也没有指控自己。我和少女的关系肯定不是主仆关系,那么有一些幻想和猜测也毫无问题吧…虽然觉得少女对我似乎不需要这些多余的东西。打断自己的思绪我将一扫而空之后的碗碟草草丢进蓄水池中,没有花时间先消化腹中食物的想法,我决定马上去往少女身边。

不需要排去那些身为人类的矜持,自己现在满心想着的少女就是自己现在最想见到的人。不去思考见到少女之后的时间会变得怎样会被怎样的事件填满,我现在就想舍弃所有的修饰,仅仅在拥有着少女的教堂,在这个时间永远这么存在下去。为了这个目的我现在不断地逼迫自己开足马力,穿过大门虽然没有办法直接看到少女所在的教堂,但是迈动的双腿会带我见到少女,越快越好。

意识到的时候,世界在向后飞快地后退。如果我也顺着这个潮流的话自己岂不是会见不到少女了,我这么想着却发现幸好是自己在拔腿飞奔才导致我眼中出现这样的现象。在松了口气之后我接着发现自己的呼吸不断凝重起来,这让我会想起自己只是个人类的事实,让我在自己的心肺功能被压迫到极限之前停下了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我当然还是和别人不一样。不是指在静寂的人群之中一个人喘着粗气流着疑似青春的汗水,而是我心中所拥有着的信念——我能够理直气壮地断言,拥有着如此崇高的信念的人,在这一群人之中,这整个城市之中只有我一个人。若我能被称作人类那么其他人就会失去这个资格,若是他们才是人类的话那么我就登上了超越人类的阶梯。这和外表以及这副皮囊所能展现的身体素质毫无关系。我的精神一定能够先于肉体成为高于人类的存在,将“健全的精神一定寄宿于健全的肉体中”的这种鬼话击的一丝不剩。

还有多远的距离?距离见到她还有多久?要是还保持着一丝理性的话我可能会嘲笑自己在短短时间内就忍受不住的窘相,但是我的心灵却在那之上对理性的肤浅想法发出了嘲笑。对自己可能产生的感情产生了犹如应对一般的反应,这一定是自己产生了精神上的异变了吧,默默在心中苦笑。那么,自己走到哪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边已经一人都不剩了。这是当然的,因为没有人和我有着同样的目的地,自然不会有从头至尾同行的人。这个事实既让我感到安心又想要嘲笑那些不知道真正目的地的人,这两种感情又让我感到兴奋。被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可能会被送进警察局,但是现在的我是没办法被警察局关住的哦。不禁想要放声高歌,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发出什么声音。想着和少女聊天时差不多就行了吧,但是少女又不在眼前。于是我还是将所有的感情憋在嘴中和心里,准备在接下来与少女的相遇之后才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拿出来,保持着原初的感情去倾诉。

太阳在这个时候是否能被称为是最众生平等的时候?所有的事物都平等地接受着从头顶直冲而下的阳光,影子汇聚在脚下而不会被拉长到不知何方。就算是我的影子也不会比他人大上一圈或是小到不可见。我对此没有感到什么不满,却在思考少女会不会在太阳底下和他人相比有着不同。我不知道答案也对此好奇,但是或者不去强求才是正确做法,我的心中一直被打压着的这种想法之中有一个抬起了头说着传到了我的耳中。

不对呢。感觉自己不对劲呢。我停了下来,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用说身上沾满了汗,连自己的双手也握紧了汗水。我为什么这么拼命?就算我再怎么想要去见到少女,也不会比菲迪皮茨更加急切吧。要是少女看到我来到教堂之时——就算仅仅是喘着粗气,感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不要仅仅为了自己着想,冷静下来好不好?

我深呼吸着。一口又一口,最后我脱力一般笑了起来。太过兴奋了呢…虽然能够理解,但是还是令人包括自己感到诡异。成为新人类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在那之前还是尽情去享受身为人类才能做到的事情吧。装满食物的胃袋到了现在才开始隐隐作痛,以此作为对我自己的惩罚,我抹去额头上清澈的汗珠而重新将心情平缓下来,再次向着少女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我踏下的是庄重的脚步。很难想象在这个城市之中还有着能够媲美身处自然之中的寂静,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脚步稳重到如同撞钟的钟锤一般,而宣告新世界诞生的钟声仿佛也在我心中响起。

虽然那座教堂的钟楼好像已经坠落成为了灰土,但是我记得最重要的钟似乎留在那里。不知道还能不能让人敲一下呢,这样的想法也太过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