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現場是嗎?”從教會出來之後,我就打算直奔事發地去一探究竟,庫貝也沒什麼意見,直接帶着我們來到了一座看上去要比我們暫時居住的地方要豪華的多的一棟宅子前。

    宅邸很大,如前面所說,比我們現在住的那個宅邸要大得多,從外面看裝修風格就要比我們的那個要奢華,不過氣氛卻很詭異,或者說,陰森。

    我伸手就要推門,手伸到半空中卻一滯,彷彿被一堵看不見的空氣牆阻止了,這種情況跟當時與公子對峙時候的遭遇相同,都是有類似結界一樣的東西,想破除倒也不難,不過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是的,就是這裡,我先把封印解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捲軸,展開后把捲軸貼在緊閉的宅邸大門上,之後閃過一陣微光,大門自動打開了,看起來那賭空氣牆也消失了。

    “好了,可以進去了。”他把用過的捲軸扔在一邊,“對了,裡面的氣味比較濃厚,先做好心理準備比較好。”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其實不用他提醒,在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氣浪撲面而來,是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血氣和屍體腐爛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

    “木子,這————”安謝爾皺着眉,蘿絲則畏縮在我身邊,緊緊地抓着我的衣角。我輕輕拍了一下我自己的臉龐來讓自己保持振奮與清醒,“準備好要進去了。”

    裡面的狀況跟我預想的差不多,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地上,不過在那邊的案發現場,在屍體旁都會用白筆畫線,具體的我不知道是什麼,應該是為了還原現場。這邊乾脆連屍體都不抬走了,任由着屍體腐爛————也不對,這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件,很可能根本來不及清理現場,所以先保持現場不動,之後就要專門負責的人把線索收集完畢之後再進行清理,看來還是我們來的太早了。

    “我看看啊,嗯————”我蹲在屍體旁,屍體還保持着驚愕的表情,脖子被整個扭斷,頭部扭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不過既然是屍體,這也就沒什麼不可思議的了。除了這個之外,倒也沒有明顯的外傷,身上的衣服還算乾淨整潔,沒有裂口,連褶皺都很少,看起來就是被人一招斃命扭斷了脖子,之後被隨意扔在一邊。

    沒能反抗就死掉了。

    我看了一圈,一樓的屍體全都是這樣的,靠外力各種扭斷肢體,沒有任何刀傷劍傷,純靠肢體力量就把所有人全部殺死,並且基本都是沒來得及反抗的。我大致數了數,一共有三十具左右屍體,從手法來看基本可以判斷是一人所為。

    “有什麼發現嗎,木子?”安謝爾看起來很不舒服,走路都有些走不穩了,之前看見她對這個任務這麼興奮,還以為她已經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看來,我還是想多了,她只是覺得可以跟人交手罷了,至於任務的具體細節,她根本就沒想過。

    “談不上什麼發現,要是這些都是出自一人的手筆,那這個人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視。”我掃視了一周,應該沒有漏看的地方了。

    “木子先生,一樓看的怎麼樣了?”一開始走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庫貝的身影,這時候他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似乎在二樓。

    “還好,不過庫貝先生,我想問你一下,這些人,都是被商會雇傭的傭兵嗎?還是普通員工呢?”

    “一樓的都是傭兵,我昨天看過資料,實力大部分都在C級到B級,A級的一個沒有,二樓這邊大部分都是一般員工。”

    “這樣啊,那庫貝先生已經看過一樓了是嗎?”我答應着他的話,朝着二樓走去,安謝爾和蘿絲則跟在我的身後,我們也沒有分頭行動的意義。

    “一樓的我大致看了一下,沒什麼特別的,倒是二樓,手法跟一樓卻不一樣。”他本來蹲在一具屍體旁,看見我走上來之後,站了起來,側向一邊,“比如說這個,木子先生,你看一下,感覺到有什麼不同了嗎?”

    我走到屍體旁,端詳着這具昨天還是一位活人的屍體。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脊背發涼,腦袋發麻。

    按道理來說我對這邊的大部分人都不具備憐憫之心,不過看到這具屍體還是抑鬱不住心裡的一股憐憫之情。

    嚴格來說,這個並不是憐憫之情,當有人過得比自己差的時候,自己會油然而生出一種滿足感,相對的也會對這個人生出一種扭曲的憐憫,而本身並不是真的憐憫,只是因為自己過得比他好,就像是相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或者說只是想要表現一下自己的高尚,才表現出憐憫的樣子,實際上,可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讓自己在口頭上表達自己的憐憫並不困難,但是真的要付諸行動的話,心裡說不準就有一萬個不願意了。有這個心態並不是說心理陰暗或是別的,很多人皆是如此,當自己處在低谷的時候,一旦有另一個同樣處在低谷的人,比自己還慘,那就沒問題了,就覺得萬事OK,沒什麼過不去的,反正自己要比他強多了。

    我,也曾經是受害者。

    說回這具屍體,老實說,這具屍體的形態並不用過多描述。

    他的全身被捏成了一個球。

    額,可能過於簡潔了。

    他全身的皮膚被剝了下來,之後剩下的軀體被捏的粉碎,揉成一團肉球,之後用剝下的皮膚給覆蓋了上去,就像是一個皮球一樣。

    放眼望去,整個二樓,也只有這一具屍體是這樣的,所以顯得他這麼的格格不入。

    而這個屍體的形態,就算不是在這裡,放在一個普通的地方,也會被當成異類來記錄,畢竟這太異常了。

    “你們兩個先等一下別過來————啊,說晚了不好意思。”我剛想提醒一下身後的兩個小傢伙【?】,讓她們做好思想準備,不過似乎說完了,轉身的時候蘿絲已經跪在地上開始乾嘔,安謝爾在一邊拍着她的後背,看臉色也不怎麼舒服。

    “沒事吧,蘿絲,實在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沒事的安謝爾大人,以後總歸要適應的,要是我一直這樣的話,會拖木子大人後腿的。”蘿絲咳了一會兒后,在安謝爾的支撐下站了起來,雖然臉色還是那麼慘白,嘴角還有剛剛乾嘔出的唾液沒有擦乾淨,不過眼神要比剛剛堅定許多。

    “這樣啊,你也很努力了。”我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她則順勢撲倒在我懷裡。

    “這時候打擾你很不好意思,不過木子先生,這具屍體,你看出來點什麼了嗎?”庫貝在我身邊故意大聲咳了兩聲,打斷了有些曖昧的氣氛,向我問道。

    “怎麼說,但從這裡看,很難說是不是另一個人做的,不過這個活還挺精細的,畢竟這個東西,之前的那幾個步驟,不是單純的有蠻力就能做到的,而且這個人對兇手是有什麼額外的意義嗎?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是這樣的呢?”我說出了我的疑問,庫貝點點頭,“雖然整個皮膚都被扯了下來,不過根據零散的五官和清點其他屍體時候得出的結論來看,這個球,就是這家商會的負責人,也就是這群人的領導。”

    “這樣啊,不過動機呢?兇手的動機呢?”

    “殺人動機?這個倒是不清楚。”

    “不,庫貝先生,我指的不是殺人動機,我說的是,他把這個人弄成肉球的動機。”

    “這個動機?”

    “你不覺得奇怪嗎?這種事情費時費力,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單純的只是惡趣味?那為什麼只做了一個?全做太費時間?不,不,這種事情沒那麼簡單,做一件事總要有動機,這個人跟兇手之間是什麼關係,或者說,這個人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才讓兇手殺了他之後還要虐屍,之間應該是有一些更深層次的原因的。”

    “這個我就更不清楚了,木子先生,會不會單純的只是你想多了呢?”

    “不管怎樣,現在還在尋找線索的階段,要不多想多一點,這事就不好解決了,等一下去下一個現場看一下吧————這是什麼?”我剛準備離開,突然發現在二樓的一個角落裡有什麼東西在閃光,正準備湊上去看一看,蘿絲卻突然大喊一聲:“木子大人,快躲開!!”緊接着直接把我撲開。

    “怎麼回事————蘿絲?!!!!!”我被懷裡的蘿絲推開,摔在地上,還沒等爬起來,只聽得頭上傳來一道裂空聲,朝着我身後射去,我急忙翻過身,定睛一看,是一股半透明的銀色魔力流,從那個角落的發光點射了出來,蘿絲在推開我之後也緊急地卧倒,但是好像晚了一些,被魔力流擦肩而過,法師袍子被擦出了一道口子。

    “蘿絲!!沒事吧!”躲開了魔力流的安謝爾連忙扶起了蘿絲,我跑到她身邊,蘿絲臉色依然煞白,不過看起來並沒有大礙,僅僅是擦傷而已,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木子大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說著話,氣息從一開始的急促慢慢回復平穩,臉色也緩和了很多。

    “對不起,蘿絲,我實在是太大意了,這種陷阱我都沒注意到。”

    “木子大人確實應該道歉,不過算了,大家都沒事,就這麼過去了,以後要注意啊,等一下還要去下一個現場,說不準還有這種陷阱,到時候,就輪到木子大人保護我了,知道嗎?”蘿絲拿出之前給茜包紮時剩下的一點外傷葯,敷了上去,簡單地包紮之後,站了起來。

    “蘿絲小姐的反應還是機敏,我都沒反應過來!”庫貝不只是驚嘆還是讚歎,語氣中充斥着驚訝與讚許,“本來以為蘿絲小姐不過是個法師罷了,沒想到竟然有如此的危險意識,比較起來,蘿絲小姐比我要更配的上戰士這個稱呼。”

    “庫貝先生,我只是比較在意木子大人罷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反應過來的。”

    “應該說羨慕呢,還是嫉妒呢,木子先生,你身邊的女性,全都是如此優秀啊!”他感嘆着,朝着我擠眉弄眼。

    “我可無福消受,好了,庫貝先生,別扯皮了,先去下一個現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