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薇薇安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安洁莉娅眼眶开始有些泛红,她吸了一下鼻子,郑重地向卡洛琳点了点头。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卡洛琳生命最后的一刻是怎么样的。”

“根据英菲尼提系统留下来的记录,卡洛琳从熟睡中醒来之后想要出去寻找薇薇安,却遇到了攻进城市的恶魔。在消灭了恶魔之后,卡洛琳也因伤势过重……”

“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小姐怎么会被那几个低级恶魔咬伤!小姐实力很强,只要她是健康的,无论如何都一定能够撑到我回来。都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因为他们夺走了小姐的一切,小姐每天都要做那些辛苦的工作,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才会把自己身体累垮的!”

薇薇安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卡洛琳的话,她突然愤怒地对着身边一挥,裘度慌忙侧身躲开飞来的风刃,脸上不由得有了一丝怒意。

“你们还要任凭这个疯子胡闹到什么时候!”

丽丝莉特不悦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裘度一眼。

“我说了让你别管她的事,给我退到后面去!”

“你没看见吗?我刚才差点就被她杀掉了!”

“吵死人了,闭嘴!”

“你说什么,我是真的已经受够你们这些人了!”

裘度怒不可遏地想要冲上前去,谢尔薇娜突然挡在了裘度面前。

“这里交给使徒大人就好了,你就退下去吧。”

“谢尔薇娜,难道连你也相信那些疯话?”

“我,我不知道,但是……”

谢尔薇娜咬了咬牙,突然转身朝着卡洛琳看了过去。

“卡洛琳,我听不懂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只想问你,你到底和这次的叛乱有没有关系。”

卡洛琳看了谢尔薇娜好一会儿,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事到如今,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快回答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你不是真的谢尔薇娜,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谢谢,在卡洛琳失去一切的时候,只有你一如既往帮助着她。如果不是你,恐怕卡洛琳早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一点都听不懂的话!”

“没事的,马上就会结束了。薇薇安,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原状吧。”

卡洛琳将薇薇安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推开,薇薇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边抽泣一边点了点头。

“好的小姐,我……”

话音未落,一旁的汉娜却突然发出了惊慌的喊声。

“小心,有人攻击!”

众人心里一紧,纷纷转过头看向四周,就在大家分心的这一刹那,汉娜突然闪身而出,将薇薇安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听见薇薇安的尖叫声,众人又跟着转回头,但汉娜已经劫持着薇薇安退到了一米开外。

“汉娜,你这是干什么?”

丽丝莉特有些惊疑地皱了皱眉头,刚向前踏了一步,汉娜立刻将泛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薇薇安白皙的脖子上。

“别动,你应该不想让她现在就死掉对吧?”

汉娜脸上露出了从来未曾有过的邪笑,丽丝莉特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你不是汉娜,你究竟是谁?”

“你猜一猜吧,或者可以向安洁莉娅要一点提示,毕竟我和她早就已经交流过了,嘻嘻。”

汉娜发出令人讨厌的笑声,让丽丝莉特心里渐渐有了种不安的感觉,她连忙转过头,朝着安洁莉娅投去了质问的眼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丽丝莉特的质问之下,安洁莉娅自责地捏紧了拳头。

“他是笑面人。”

“笑面人?”

“在我们来到达德利之后,他就用了某种方法控制了汉娜的身体,是我大意了,我刚才应该对汉娜警惕一点才对。”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用汉娜的性命来威胁我,我不能让汉娜死在他的手上。”

“喂,两位小姐,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还是先谈谈正事好了。你们觉得怎么样,对我准备的这个舞台还满意吗?”

笑面人一脸得意,用匕首轻轻拍了拍薇薇安的脸。丽丝莉特压下心头的焦躁,渐渐捏紧了攥在手里的剑柄。

“你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管到哪里都能遇到你。”

“谢谢夸奖,不过这次出了一些意外,但感谢你们的努力,让这个意外现在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你到底在背后操纵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对达德利的英菲尼提系统比较感兴趣而已,而在研究的过程中呢,一些预料之外的发现让我产生了创作的灵感。我看到了薇薇安对主人的那颗赤诚之心,所以我给了她希望的火种,期待着火种最后能变成燃烧达德利的熊熊烈火。和我想的一样,她果然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戏份,也为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剧本。”

听了笑面人的话,薇薇安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惊愕。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薇薇安,如果想要成为一个好的演员,只是一味按照剧本来演戏是不行的。如果没有自己修改剧本的能力,那你跟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呢?看你现在这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的恶魔,会偏偏在你发动叛乱的那一天出现呢?”

薇薇安睁大双眼,全身犹如触电一般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难道,难道是你?恶魔是你引过来的吗!”

“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听了你的指示才会加入的哈姆林教,是你给我展示了可以控制恶魔的可能性!”

“是啊,我的确给你展示了,可我并没有说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控制恶魔啊。”

“我在问你为什么,快点回答我!我以为你会帮我,可是为什么你要骗我!”

“我不是已经帮了你吗?没有我,哈姆林教怎么会找到你,教主的位置又怎么会给你呢?我要谢谢你的努力,多亏了你,达德利才会这么轻易就被我消灭掉了。”

“你利用我,你这个混蛋,混蛋!”

薇薇安怒不可遏地扭动身躯,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笑面人的匕首就已经飞快地抹过了薇薇安的脖子。

“咕呜……”

薇薇安捂着喷血的脖子瘫倒在了地上,笑面人跟着一脚将薇薇安踢到了人群之中,安洁莉娅连忙将她接住,却发现薇薇安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死了。”

安洁莉娅对身边的卡洛琳轻声说道,卡洛琳点了点头,眼睛里流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之色。

“她终于解脱了,不用再徘徊在这种无尽的悔恨之中。”

“她也是虚拟人格吗?”

“不,她某种程度上要更特殊一些。薇薇安是达德利的唯一幸存者,因为心中的悔恨和愧疚,她使用了英菲尼提系统重新构筑了自己想象中的达德利。而这个达德利是以薇薇安的记忆为基础,与自身收集的数据相结合而成的。”

“如果是这样,现在达德利依然存在着,也就说明薇薇安现在还活着对吗?”

“作为提供记忆的载体,薇薇安的身体和意识已经和英菲尼提系统融为了一体,也就是说,薇薇安这个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消亡了,之所以她还能以个人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也只是她残存的一丝执念而已。”

“那现在究竟是谁在控制着系统?”

在安洁莉娅疑惑的目光中,卡洛琳点了点头回以一笑。

“你应该能猜出是谁,因为你也认识她?”

“难道是……克西?”

“是的,英菲尼提系统拥有能够自主学习的人工智能,在维持达德利运行的这段时间,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进化,英菲尼提系统渐渐产生了独立的自我意识——克西。”

“明明只是个虚拟人格而已,你懂的东西还真不少啊,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笑面人饶有兴趣地对卡洛琳上下打量,卡洛琳冷冷地看了笑面人一会儿,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应该还被克西控制着吧,否则也不会用汉娜的身体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是啊,我的身体的确还被禁锢着,都怪安洁莉娅并没有听我的话,如果她能对克西动手,虽然杀不死她,但只要让她的意识出现短暂的损伤,我也可以找准时机打破克西的禁锢。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在达里安逐渐夺取了英菲尼提系统的控制权的现在,我被释放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一听见达里安的名字,安洁莉娅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询问,一旁的丽丝莉特已经冷着脸厉声质问。

“你和达里安究竟在策划什么?”

“英菲尼提系统是一件非常稀有的珍宝,但要想让它进化到最完美的状态还需要一个契机。为了我心中的构想,我利用了薇薇安,在她失去一切之时,她的执念就是最适合进化英菲尼提系统的催化剂。把你们引到这里来则是达里安的主意,你们的到来可以验证英菲尼提系统究竟能够以假乱真到怎么样的程度,也能让英菲尼提系统的数据变得更加完善。”

“你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你对达里安做了什么!”

“亲爱的使徒大人,怎么你说话和安洁莉娅都是一个腔调呢?达里安的所作所为和我真的没什么关系,非要解释起来,只能说他现在终于理解了我。”

“胡说八道!”

丽丝莉特愤怒地抬起长剑,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众人抬头望去,发现碧蓝的苍穹竟然开始渐渐宛如玻璃一样出现了网状的裂纹。

“天空裂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人们纷纷发出惊呼之时,笑面人也张开双臂,身体开始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和系统连接上了,达里安已经夺取了英菲尼提系统的控制权限。既然如此,在解除幻象之前,我想再进行一个有趣的实验,如果让这些虚拟人格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那么他们又会露出什么样的反应呢,真是让我感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