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顺着墙滑倒在地,卡洛琳转过头去朝着安洁莉娅坏笑了起来。

“哎呀,真是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情景了,我本来以为你现在变得淑女多了,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粗鲁啊。”

安洁莉娅的脸微微一红,松开拳头把脑袋瞥向一旁。

“哼,对付这种无礼的举动,刚才已经算是仁慈了。”

“别听卡洛琳的,我就支持你这样做。”

谢尔薇娜对着安洁莉娅微笑着眨了眨眼,希尔德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险好险,差点就把腰给闪着了,我可不想刚来达德利就躺在病床上。哎,对了,还没给这位小姐做自我介绍呢,我叫希尔德·布鲁克南,圣名为‘跃动之炽’,受总部的命令进驻到达德利,协助即将到来的使徒大人管理这里的事务。”

“我是卡洛琳·爱德华兹,再提醒你一下,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对谢尔薇娜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怎么可能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那就最好,欢迎你来到达德利。”

卡洛琳大方地和希尔德握了握手,谢尔薇娜也朝着安洁莉娅伸出了手。

“对不起,刚才被打断了,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谢尔薇娜·海瑟琳,圣名为‘飘摇之岚’,你是卡洛琳的朋友对吧,经常能听见她提起你的名字。”

“嗯,我是安洁莉娅·希德莱利斯,很高兴认识你。”

等到两人握手之后,希尔德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有些疑惑地朝着安洁莉娅看了过去。

“说起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现在外面那么危险,公爵舍得让你出远门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事的,况且还有汉娜跟着。”

“听说你从学院毕业后,好像退出了福音机关对吧?”

“是的,我现在已经不是贤者候补了。”

“真是可惜,为什么要退出啊,凭你的实力,如果到现在起码也已经是贤者了吧。”

看着希尔德惋惜的神情,安洁莉娅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和福音机关有些理念不合而已,再说家族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来打理。”

“……,好吧,那你今天到支部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昨天支部长被人杀害了,所以想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虽然已经不在福音机关工作了,但还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嗯,我和谢尔薇娜亲也正在调查。唉,真是烦人,本来是想先过来把前期工作安排一下的,没想到刚到城里就遇到了这么大的事。”

希尔德无奈地挠了挠头,谢尔薇娜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嫌麻烦就别当贤者啊,真是的,我们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丧气话。”

“从昨晚到现在有什么新发现吗?”

卡洛琳也好奇地询问了起来,谢尔薇娜有些沮丧地摇了摇脑袋。

“有倒是有,但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我来说吧。”

希尔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了一张和昨晚相同的信纸。

“这是在支部长办公桌上发现的信。”

卡洛琳看着那熟悉的信纸,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是谁写的?”

“不知道,没有写名字,而且连支部长的秘书都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上面写的什么?”

“你们自己看看吧。”

希尔德把袋子递到卡洛琳和安洁莉娅的眼前,只见信纸上赫然写着几行字。

「约翰撒了个谎。

有人知道是假的。

可是人们却相信了。

请问,约翰是怎么做到的?」

“这……”

卡洛琳眉头一皱,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谢尔薇娜看了过去。

“和昨天那封信背面的提示有点相似对吧。”

“嗯,两封信里都有这个叫约翰的家伙,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联系。”

“能给我看看那封信吗?”

安洁莉娅突然急促地走到谢尔薇娜身前,谢尔薇娜愣了愣,和卡洛琳交换了一下眼神。

“拿给她看看吧。”

“好,请等一等。”

谢尔薇娜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个装着信件的透明袋子递给了安洁莉娅,卡洛琳瞥了一眼信纸,有些不解的歪了歪脑袋。

“这里面提到的这个约翰,和支部长有什么联系吗?”

“还不太清楚,至少我知道的人里面没有谁是叫约翰的。”

对案件没有任何头绪,让谢尔薇娜的情绪变得有些沮丧,而希尔德却靠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我觉得,这个约翰应该只是一个代称吧。”

“代称?”

“没错,凶手不可能傻乎乎地将名字写出来,而且约翰这种名字不是一般都用来作为人名的代称吗?”

谢尔薇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信纸,神情还是有些迷茫。

“说的没错,约翰应该是人的代称,但写的这些东西和支部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那个,安洁莉娅,你怎么了?”

希尔德关切地看向在一旁看着信纸发呆的安洁莉娅,安洁莉娅摇了摇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没什么,支部长昨天的行踪你们后来调查过吗?他和哪些人见过面,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应该可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已经在着手调查了,但支部长中午一个人离开支部之后便失去了踪迹,现在还没有找到目击者,而且他的家人也不知道支部长究竟去了哪里,所以暂时还没有更多的线索。”

谢尔薇娜的神情变得黯淡了下来,希尔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下巴。

“对了,昨天参会成员的名单都全部审核过了吗?”

“嗯,已经全部审核过了,只有福斯特商会的会长法尔盖·克莱默昨天离开了城市。”

“离开了?这里不是沦陷区吗,他是怎么离开的?”

“法尔盖有一架最新型的运输飞艇,在三个月前福音机关打通了杜尔莫斯和达德利之间的空域之后,法尔盖就经常乘坐飞艇前往安定区进行贸易往来。”

“呵,不愧是商会的会长,马上就抓住了潜在的商机。那这样说来,昨天晚上的事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是的,法尔盖和支部长一向不合,所以一听到开会的消息,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飞走了。”

听了谢尔薇娜的叙述,希尔德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手。

“好吧,虽然现在线索不多,不过我有一些猜想你们可以先听听看。首先,让我们把昨天发生的事给重新推演一次吧。来来,大家先坐下。”

等到所有人都坐在了沙发上后,希尔德清了清嗓子,眼神也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

“据法里德支部长家人所说,他在上午8点就准时离开了家里前往支部,随后一直工作到了上午11点半左右从支部提前离开。秘书回忆支部长离开时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下班之前就会回来,此后便消失了行踪。直到晚上11点,已经死掉的支部长被倒吊在了会议室外。而根据医生检查的结果,推断死亡时间大概是10分钟之前,也就是晚上10点50分左右的样子。头部有瘀伤,血液里也发现被注射有大量的麻醉剂,死因是脖子被割断造成的大动脉失血。我们在楼顶发现了连在围栏上的绳子,还有角落中留下的一大滩血迹。”

安洁莉娅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着希尔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10点50分才死掉,是被杀掉没多久就被倒吊起来了吗。”

“是的,凶手显然是等到会议结束之后才动的手。”

“也就是说,支部长是在楼顶上被人击晕注射了麻醉剂,一直到晚上才被杀害的对吧?”

希尔德伸出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谢尔薇娜。

“谢尔薇娜亲,你昨天在第一现场,这部分就你来说吧。”

“都说了不要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什么亲不亲的!”

谢尔薇娜瞪了希尔德一眼,接过话头继续说了起来。

“支部长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去楼顶,有许多人亲眼见到他走出了支部的大门。或许他后面又回到过支部上了楼顶,但我们在楼顶并没有看到过打斗的痕迹。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其一,此人实力高强,支部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击晕了;其二……”

“约支部长到楼顶的人是他的某个熟人,因为放松了警惕而被偷袭至死对吗?”

卡洛琳在一旁补充说道,谢尔薇娜跟着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的,支部长自身的实力不俗,在达德利可以排上前列,能够当面击晕他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至少能让支部长独自一人来到楼顶上,那么就算不是熟人,要谈的这件事对于支部长而言也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了。”

卡洛琳思考了好一会儿,慢慢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不对,这样一来,就会出现说不通的地方。想想看,尸体是在11点被凶手推下来的,那也就是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凶手仍在现场,可是为什么上了楼顶的人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呢?更何况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支部长中午从支部离开,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听了卡洛琳的话,谢尔薇娜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一丝怀疑。

“你说的没错,而且昨天因为召开会议,整个大楼的安保已经达到了最高级别,所有进出人员都会进行严格的排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究竟支部长是怎么避开我们的视线回到支部,并且又上的楼顶。而且凶手选择在楼顶动手也很奇怪,就算他实力高强不把支部的安保放在眼里,但他又怎么能够保证支部长能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顺利来到支部楼顶的呢?”

希尔德摸了摸下巴,靠在沙发上把腿给翘了起来。

“这样不就说明,支部长并不是在楼顶被击晕的吗?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外面被人袭击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问你,在发现尸体之前,你们是不是听见了敲打窗户的声音。”

“是的,而且还响了两次,就像敲门一样很有节奏的三下。”

“既然是这样有节奏的敲打,那么就说明并非是支部长的尸体撞击玻璃发出的声音,而是有人在外面做的。支部长已经死了,那么敲窗户的人就只能是凶手了对吧,想想看,既然他能够做出从50层楼外面敲窗户的事,那么对他而言,还需要乘坐升降梯来到楼顶吗?你们上楼没有找到他的踪影,也就能够理解了对吧,因为他当时已经直接从楼顶跳下去了。”

谢尔薇娜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也开始浸出冷汗。

“那,那支部长是怎么上去的?”

“应该是背着一起上去的吧。”

“背上去的?怎么背上去的?”

“别急,或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

“什么结果?”

希尔德正说着,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报告大人,这边已经查探回来了。”

“进来吧。”

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拿出几张照片放在了桌上。

“我们已经按你的吩咐调用了部队的空中探测器对整个建筑进行了扫描,发现大楼南面有好几处裂痕。”

“嗯……”

希尔德把照片一张张铺展开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抬头看向谢尔薇娜。

“这下知道凶手是怎么上去的了吧?”

“这是?”

“钩绳枪留下的痕迹,正巧大楼南面对着的是福音机关刚刚收购下来的空地,平时没人会看管这里。虽然有围墙挡着,但对凶手而言想要趁着夜色潜入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按我的推理,支部长应该是在某个地方被凶手给打昏在地,头上因此而留下了淤伤。注射了麻醉剂之后,凶手背着昏迷的支部长利用钩绳枪攀爬上了楼顶,在会议结束之后割断了支部长的喉咙,再将尸体绑好推了下去。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楼顶只有角落处一滩血迹,而且没有打斗痕迹的原因。之所以没有在楼顶上发现凶手,也是因为他在敲打了窗户提醒你们之后,便跳到了地面离开了支部。”

“原来是这样……”

谢尔薇娜凝视着桌上的照片,紧接着脸一红,有些惭愧地埋下了脑袋。

不仅疏于防范,还漏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如果昨天能够在南面安排看守,说不定支部长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