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从乔雪忆的那一场梦开始的。她说她在梦里拼命逃跑。鲜血为雪地披上红毯,世界已经被红与黑给侵蚀。

一切都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猩红与黑暗笼罩,猩红,是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和铺满大地的血。红与黑呈现出了肉体的逝去与灵魂的毁灭,并将所触及的一切冷漠埋葬。

昨天还绽放着翠绿色的光彩的小草此时已经沉溺在红得发黑的血液中,那一条条血痕一直蔓延,穿过森林,穿过死者的身体。不断延伸,只有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那是我的预知梦。”她这样答复着我。

每当我做这样的梦时,身边就会有人死掉。上一次是第二天醒来便逝世爷爷,而这一次,则是意外身亡的雪念。

【1】

在乔雪忆被吓得一身冷汗时,梦境就被打断了。

当她醒来的那一刻,第一件事就是呼唤雪念。然而叫她始终不应,乔雪忆只好起身寻找着她的身影。

她来到雪念床前,那件事就发生了。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她还没有心理准备,连慌张的神态都没来得及呈现的乔雪忆就这样无言地捂着嘴。

雪念死了,安详的闭上了双眸,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雪念是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去世的,所以我记得的还是她未满十岁时的样子。我们一家住在城市的三环外,那时的三环路是只有水田和旱田的乡郊。”

听乔雪忆如此复述。她说她家以前位于高速路出站口,房子背后有一片森林,林子里经常传来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再多告诉我一些事吧。”我颇感兴趣地倾听着。她瞅了我一眼。然后就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了。

“时间抚平了我的伤痛,但并没有抚平的我疑问。”过了一会儿,乔雪忆这样说着。

“疑问?”

“雪念她,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算了,这些事问你你也不会明白。”她忽然转过身,没有再搭理我。

不久后她默默看向了窗外。

因为明天就是周末,所以我们会提早放学。眼看太阳快要落山,尽管天空的颜色还是蓝的,但浮云的下缘己经被夕阳染成了淡红色。乔雪忆收拾起了书包,打算一走了之。

“如果,我能解开雪念死亡的谜团话……”我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后。

“你在开玩笑吗?”她并没有看向我,“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说万一。雪忆就没有一点点期待吗?期待我会找到真相,一点点都没有吗?”

“万一就是指万分之一,在理论上不可将其称作绝对,但如果用数学上的极限理论,万一其实也跟不可能一个意思。我并不对这件事抱有什么期待。”

“那就对我抱有期待吧。”

她回过头,像是嘲笑般,“你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干,跟我没有关系。”

“假设我做到了呢?”

她突然停驻在原地。

“……那我可能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放下这句话后,乔雪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任何要求吗?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周末之后我就打算去雪忆老家看看吧,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就算什么都发现不了也没关系。起码在这件事之后,我和她的距离能近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在意这个女人了。看来我也开始改变了。

在办公室里悄悄看到了她的以往住址,通过乔雪忆本人的描述,加上与蔚海之间的沟通,大概确认到了她家的位置。

周六在家跟父亲打了一声招呼后,我就前往了地铁中心。从网上了解到路线,我在郊外地铁站口出了站,又开始了乘坐巴士的短途旅程。

我是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小站上的车。接着从站前的巴士站转乘巴士继续前行。不久道路便开始缓缓上升,树木植物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阵思前想后,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一处可以俯视山下小镇的地方。

山路愈来愈狭窄,几乎到了只能一辆巴士通行的程度。道路两旁的林木倒是长得枝笔叶茂,越过护栏的树枝与巴士的玻璃窗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巴士来一个小镇的车站停了下来,我在这里下了车。巴士开走后,路上看不到任何车辆的踪影。

经过上网查到的路线,从中我又中转了两次公交车,加上步行时间,总共花了两个钟头我才来到乔雪忆家住的区域。再往外走一点,估计就上高速公路了。

我查看了一下站里的时刻表,这里的巴士每小时只有一班,到了傍晚好像就没有回程的车了。

看来我必须尽快赶回车站。虽然车站的四周全是树木,但走了几步后,眼前的视野就突然开阔起来。此时,星星点点的水泥民房屋顶映入我的眼帘。

城东的郊外。

这就是乔雪忆出生的地方,她在这里度过了孩提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