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法官柳英治落座合议庭后,便再次落槌。

上午十一点过半,在与莉娅寒暄几分钟后我便再次重回了第三法庭。这时的莉娅也已早早离开了成东大法院。

她先前迫切地想要前往法庭的旁听席听审,但被我严厉拒绝掉了。紧跟着在我详细解释了本案因涉及犯案人员与企业的隐私,法院不允公开为由等等的说辞后,才算彻底把她遣送回了家。

当然我并非是不想让莉娅进来,不如说我很希望她能站在辩护席上,作为法务助理陪我一起思考案情。

莉娅很聪明,又是雪忆所处的时代后,成东大学内少有的司法界科班生。

我说这话的原因是由于在几年前大范围的司法改革后,成东的法律本科里就有一半以上的毕业生就没有走律师这条路。所以莉娅的存在极为可贵。

毕竟这条道不是铁饭碗,而且很不容易混出头,拿不准一辈子都只有在知名律所旗下挂个名字死磕财产法和婚姻法,然后去跟法盲们在子女抚养权上抬杠。

这种事我真的深有体会,具体故事以后再讲!

说到底大家干嘛一定要做律师?考了公务员进法院或检察院这种国家机构不是更好?

所以走这条路更多需要的是觉悟——而且是出人头地的觉悟。正因为如此,怀抱梦想与觉悟的莉娅,其知识储备量才会远在我这种混吃等死的三流律师之上。也只有这般条件,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在这条路占据一席之地。

真不愧我们所里的实习生……嗯,那我干嘛要让她回家?把她留在这里对峙尉迟安娜不是更好?哇啊阿修你真是个傻逼。

“不不。其实吧,我就是担心她管不住那张嘴。”在开庭前的片刻,我在莉娅身后这么嘀咕了几句。

莉娅是做网络自媒体出生的。虽然那只是我大学时代的故事。但她要是老毛病一犯浑,把案件原委发布到了网上,那我答应刘碧青的事不就成了放屁吗?

“证人呢?”合议庭处传来了寻呼声。

“在这儿呢!”一角的某位法警招手。

“请目击证人上庭!”

最终,由柳英治法官发号了施令。我中断了思绪,远远地看着审理人员通道处,悠悠走出了一位身着浅蓝色工兵装的短发青年。

他应该就是之前庭审中,控方所提及的炼钢厂监察员。

监察员年纪跟我一般上下,只是看他照旧戴有沾染油污的白手套,我便猜想多半法警刚在不久前把他从岗位上拉了过来。

这小哥真是蛮可怜的。来了一日法庭后,除非尉迟安娜与我之间有人败诉,不然暂时是回不去了。

“证人,你的姓名职业。”柳英治面对话筒大声发问。

监察员小哥犹豫了一会儿,来回打量了一遍辩控双方,结结巴巴地问:“大哥大姐,是你们哪位需要我帮忙来着?”

我茫然地与尉迟安娜四目相对。

“跟他俩无关,是法院传呼的你,本庭需要你的证言证词协助审理。”柳英治答道。

“那你们可真是把我害惨了,请了假没工资不说还在后院那沙发上坐了一整天!”

竟然还在抱怨了。

尉迟安娜抢过了话筒,“证人,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那谁来理解我的工作?哎哟红发阿姨,你当初说好喝口水的功夫就会放我回去!”

“我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红发阿姨……也对,尉迟安娜蒙着脸谁知道她多少岁。不过当听到这个称谓的尉迟安娜显然也有些躁动。

“那你俩究竟谁是坏人?我越来越不清了!赶紧告诉我我该回去上班了!”

“肯定那边那个留背头的大哥。”尉迟安娜再次抢答并且恶狠狠地指向了我,“单纯立场来讲,他绝对不是正义的一方。”

“我是坏人?!”我一下就懵了。

监察员喃喃问:“所以说我跟红发大姐是一伙的?”

“是的。”尉迟安娜笑道,“你只要堤防堤防那小子就好。”

“法庭上哪有这种好人坏人立场之分。”我极为不服地说,“我需要的是证人能如实作证。”

“作、作证?!”

监察员极为不安地抖了抖身子。他又在无意中瞥了一眼被告席的刘碧青。一时恐慌不知所措的刘碧青也与他对上了视线,两人的神色当即显得尤为复杂。

“我只是在提醒证人不要中了你计。”尉迟安娜义正言辞地解释,“和辩护人保持距离总是有益的。出于一案不二审原则,一日法庭上有不少律师为了不折手段地胜诉,发生过许多起诱导证人的事件。我想要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这样一来对你对我都很好。”

“那也不能断定我就是那种人啊。尉迟检察官,我能告你诽谤吗?”

我虽说不上大好人,但绝不是坏人。

我自己可以说自己是三流律师,但你要是贬低我肯定会跟你急。好歹我也是当初硬着头皮过了司考的男人。

“你不能告我诽谤,案情审理方向不在这里。当然也只是现在不行,你以后可以提起民事诉讼。不过我到底有没有坏你名誉还真挺难说。”

尉迟安娜只有在接我坏话的时候地倒很及时。

“好了好了,小孩子一样的吵架就打住吧。”

柳英治抬手止住了我俩的拌嘴。律师跟检察官的文明吵架日常出现过很多次,估计她作为法官早就看烦了、也看淡了。

柳英治在长叹气后又再次发问:“证人,姓名职业……真是,我为什么要问第二遍?”

“那啥,我……我叫方世文。方是方正的方,世文是后人世世代代都要是文人的那个世文。”

怪不得你不直接说自己的世是世界的世、文是语文的文。因为你真不是当文人的料!没人会说这么一长串,还让辩护人都听不清你的名字!

方世文不悦地咽了口唾沫。我靠你还嫌口干舌燥!

“目前是蓝氏炼钢工厂的二号监察员。”名为方世文的监察员礼貌地朝法官鞠了个躬。

这一行为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明明一看就是没来过法庭的家伙,却成了这座法庭上除了尉迟安娜和听众外,唯一一位会跟法官鞠躬的人。

“是第一次接触庭审吧。”柳英治的表情和缓了许多。

“是的……对不起我有点紧张,我真的没看过治节目,不知道法庭的规矩。住的地方又没电视,手机接不到网络也没流量也上不了网。”

我不骂你了,你是真的有点惨啊。

“方先生,还请你介绍一下监察员的工作。例如你在炼钢厂主要负责什么,又是怎么负责?”

惨到能让法官这么悉心教导也实属不易。

“在主控制台操控机械,还得监视工友们的工作与安全。”方世文拘谨地答道,“出了问题的我又得扣工资。”

“行、本庭大概了解。”柳英治看向了尉迟安娜,“控方检察官,例行审讯吧。”

“收到。”尉迟安娜点头,并转向了证人席,“这位证人,还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是、是。”

方世文却依旧像个初次见到陌生大人的小孩,敬畏的同时却表现得异常失措。他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尉迟安娜才对。

“如实告诉我们10月3日当天下午四点,你在控制台所目睹的一切。”

“目睹……目睹的……红发阿……尉迟大姐这件事你得让我想想啊。”

“啧……”

略显无奈的尉迟安娜砸了砸舌,将视线游离在刘碧青身上,而方世文的注意力也自然地被她带了过去。

“这样吧,告诉你总该认识她吧?”

方世文看了眼被告席,焦急地挠头,“嗯、嗯……她好像是叫……”

“她叫刘碧青,28岁,炼钢厂的核心负责人邹阳的直属秘术,在蓝氏重钢的管理层上班。”

“哦对,就是她,她还是邹老板的小……”

这时方世文明显是想要既答,但又因害怕而立即捂住了嘴。

“小什么?”尉迟安娜眼神一转凌冽。

“就是小、小情人……”

“放屁,臭小子你胡说!”有人在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显然此时拍案而起的人,正是直到先前位置还畏畏缩缩的刘碧青,“什么情人!你就一臭打工的造谣什么东西!”

她勃然大怒,顿时对着方世文一顿辱骂。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她发这么大的活。

当然描述谁是谁的情人这种话,进我耳朵我也会暗自骂两句。虽说我是男的还没法做小情人,但我就是不太喜欢有人一上来就用羞辱的外号称呼女性。

“不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显然有些被吓到方世文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一次变得结结巴巴。

“请冷静点,被告刘女士。”柳英治落槌制止。

“审判长大人,律师先生,把我说成是社长的情人觉得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刘碧青连着拍了两下被告席的护栏,“我是有家室的女人,我经不起这样的造谣!”

看来她是真的很讨厌受害人。我不禁这么想。

“好了,暂且不提这个话题。”尉迟安娜挥手制止,“我们继续聊案情重点。”

明明一直以来把话带偏的人就是你。

“是是尉迟大姐。”

方世文恭恭敬敬地朝尉迟安娜点头,像是对她的反应特别在意。

“10月3日下午四点,冷却池附近发生了什么?如实说,不要试图撒谎。”

“明、明白!”

【最终推理·其一】

经过了这场漫长的讨论,我猜决定胜负的时刻也到了。而且直觉告诉我,替被告人取得无罪判决的关键,肯定会出在这位证人身上。

“我有亲眼看见了,是小刘把老板给撞下去的。”方世文笃定地点头,并朝着大法庭一鞠躬,示意自己作为目击证人的作证环节,已经彻底结束。

你也真够自信的。我自然丝毫没有放过能够询问的空隙,继续追究。

“被告‘撞击’受害人,确定是你亲眼所见?”我问。

“是的!除了这一幕外,其它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如此坦言。

“竟然说什么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的内容,方世文始终闭口不提。这应该也是尉迟安娜的嘱托吧?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检方所谓的王牌……原来如此啊,以上的所有工作都是为了引出这一刻。

总而言之,我算是彻底看清了案子的全貌,然而哪怕走到这一步,诸位还是真是死死揪着刘碧青这点仅存的嫌疑不放。

“怎么样,辩方律师还有什么好说的。”尉迟安娜略微得意,似乎很骄傲。暂且先不说回答控方的提议,我先问问你怎么看?

于默然中,我狐疑地望了一眼刘碧青,而她则依旧在以那副无辜模样拼命摇头。

——相信我,证人在撒谎。这是她眼里所传达的内容。

好吧……我收到了。无论如何,既然你都这么表态,那我也只好这么办了。

“我……辩方还是认为被告没人这么做。”我直截了当地说。

时间必须要拖延下去。

一如既往的,我的观点始终就只有这一处。被告没人杀害受害人,我必须坚信这点,哪怕破釜沉舟也要表面自己的立场。

“都到现在了,认证物证确凿,你还是相信被告没有杀人……那你有依据吗?”尉迟安娜问。

实际上物证方面还有很多的可探讨性。但我也懒得继续从这方面下手了。

“是,没别的依据,或者说唯一的依据就是信任。我相信被告没人杀人。”我半恼地摇头,“仅此而已。”

直接进攻吧。

尉迟安娜再度皱眉,“相信?……相信有什么用,我还相信她可以杀人呢。”

“但我作为辩护律师,必须要坚持这一挂点。就算现在没有依据,我也想依次扩展案子的可能性。我是被告的辩护委托人,我有权争取任何有利于其的状况。”我义正言辞地回复道。

虽然嘴上这般正义凛然的调调,但其实这只是单纯地在遮掩我的束手无策而已。

不过就算是虚张声势,也是我辩护手腕的一环。哪怕不论使用多么肮脏的手段,我也要取胜。这就是作为律师必要的觉悟。

“冥顽不化、冥顽不化!……得了!干脆我们这样!”只见尉迟安娜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但她还是尽力维持着面不改色的神情,“辩方律师……你目前能证实,受害人除了被告外还和其他人有交集吗?”

交集?

“不能!”我既答。

“好,那您认为若受害人没有和被告以外的人接触,那他是怎么落水的?”

“哈、这种事我怎么知……”我忽然顿了顿。嗯?你说落水?!骤然间,我惊愕地瞪向刘碧青。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回答我,受害人不和被告接触,那他又如何溺亡。”

尉迟安娜淡然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提问。她算是问得很对……尉迟安娜这个提议没错,如果刘碧青什么都没做,那邹阳又是如何落水呢?!

说起来,这种事情被告本人应该比在座的各位都要清楚。我何不直接问她呢?

“有意思,这得让我问问我的委托人。”我即刻将目光转向了被告席,这一瞬间,我的全身好似都在彰显傲然的气焰,又仿佛在这一刻受到一顿醍醐灌顶。

当脑中闪过某个想法时,我也如同握住了胜利的曙光。

“被告在吗?!”尉迟安娜跟着转头,她似乎也想着进行询问。

“诶、在、我在!”刘碧青畏畏地正起身子。

众人诧异目光,再次聚集在从一开始就似乎没存在感的被告席。尽管刘碧青的应答声很轻,但脸上却也没有出现懈怠感。

“关于之前证人的发言,你都听见了吧?”我发问,心想事到如今,也只有靠着委托人合作了。

“听得一清二楚。”刘碧青直说。

“对于他所阐述案件的事实,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刘碧青沉默了一阵。

“……好的!”半晌后,她坚定地抬起了头。从被告席传来的声音如雷贯耳,似乎在表达自己心意已决。

“谈谈您的看法。”我抬手示意。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她猛地点了三下脑袋。终于轮到被告方说话了,可把老娘憋坏了。像是这样的内心发言,统统都写在了刘碧青顿时神气满满的脸上。

刘碧青艰难地扶着护栏,瞬时提高了嗓音。

“我认为证人口述内容,与我的亲身经历……有很大出入!”她如此说道。

“出入?!”尉迟安娜极为困惑。

刘碧青接着说,“起初的时候没有直接说,是因为我铁定大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

“……”

“但事到如今……律师先生给我了勇气,所以我必须将当时所见如实供出!”

我忍不住一拍掌,“果然……!”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证人确实是在撒谎!……尽管刘碧青也有说谎的可能,但我肯定不能怀疑到她那里去。

……对,证人做了伪证!我现在只能这么考虑。

就算靠着与自己的委托人一块编造谎言,我也要将审理继续下去。

“在被告眼中,当时案发的情形实际上是什么样的?!”

我朝着法庭中央大声发问,同时有在思考着为何刘碧青自己始终对于真正的死因闭口不提?难道真的就跟她说得一样,真实情况实际上让人难以相信?

但是话说回来……这又何妨呢?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经历不论多么难以置信,我都必须把它认定为真相……哪怕有大概率那不是真相!

因为作为律师,我的理念就是要竭尽全力的保护被告!

“刘碧青!”我朝被告席高抬手,迫切地示意,“请讲出你的看法!”

刘碧青郑重地点头,“好的!告诉诸位我的亲眼看见。案发那一刻根本没人推攘或者撞击邹社长。”

尉迟安娜额首冷汗直冒。她紧张地怀抱双手,在被告的阐述过程中毫不做声。

“实际情况……是邹社长他自己——是他自己亲自‘走下’的冷却池!”刘碧青口吻强硬。

……

终在我的配合下,被告人将那句隐瞒已久,且无法确信真伪的“真实”朝着合议庭徐徐道出。

至于除了我俩外的众人,则是绷紧着下颌,而台下也是一片嘘声。连柳法官也此发言表现得大为惊叹。

“走、走下去的……?”

尉迟安娜一脸茫然地重复着被告人的说辞。

这个死亡过程……审理人员们脑补起来那个场景或许会觉得有些尴尬,可是仅对我而言——那是无比的似曾相识!

而且唯独只有我,竟然能够不分青红皂白地全心全意相信被告的发言!趁着尉迟安娜恍惚之际,我率先高举手指。

“这就是辩方所主张的案件真相!”我凌空指向了控诉席。无论如何我都要胜诉、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顷刻后,尉迟安娜终于从缄默中爆发。她勃然大怒,瞪大了双目。

“荒、荒谬!辩方律师,你能相信这么异想天开的证言?”

“她说得是真的!”

“放屁,这根本不可能!”

“不,还是有可能的!”我抬手制止了争论,“这就是‘可能性’!一日法庭的讨论中不能回避任何可能性,这是审理的原则!”

“辩方律师,真没想到……你好歹也算得上是知识分子!竟然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走下去……受害人自己走下去……他是自杀?FNNDP!”

法官地双唇微微一颤,“检、检方请注意言辞。”

“我就是信!……不,无所谓相信与否,她是我的委托人!我必须认同她的观点。”我紧扶辩护席的两端,“他既然说了受害人是自己走下池子并溺亡,那我……就一定能证明这一点!”

【最终推理·其二】:

“辩方现在将指控,证人方世文才是本案真凶。”

全场又一次骤然安静。本以为会有人大喊反对,谁知这次的尉迟安娜却在保持沉默。真是奇怪,她怎么在这节骨眼上毫不反抗。

“这他妈简直是一、派、胡、言!”

直到这声震耳欲聋地谩骂打破法庭的气氛。这种粗鄙的脏话(对我而言貌似并不粗鄙),显然不是出自控方之口。

当众人望着反驳声的源头时,两颊冒着青筋,血脉喷张的方世文,却有些站立不住了。

“简直一派胡言!”证人一转先前作证时的随性,变得怒不可遏。

于是在闻声之后我也冷静看向了他的位置。不停捶打证人席扶手的方世文,仿佛是被戳破了多年以来的秘密,那张狭窄且充满怀疑神色的脸,不停地交替表现出对我们的轻蔑。

“证人请不要随便发言。”法官立马开口劝阻。貌似她也被方世文这一吼给吓了一跳。

一被人说中痛处就气急败坏,这样的情形我还不是第一次见,所以我才我觉得方世文这个反应背后肯定有很多故事。也是在这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难以磨灭的错觉:仿佛只要伸出手指证,就能摸到本案的全部真相。

“这律师太肆无忌惮了,全程没有哪句话不是在侵害我的名誉。再不发言真的能被她给说气死在法庭上。”

看来方世文说话时,有在强烈地克制自己不要向我飚脏话。只不过他故作高素质的样子在我看来有些滑稽罢了。

“对于辩方律师的辩词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有!”

反正你也不可能说没有。对于证人的发问我一直都很坦然,没有表现太多的惊异。

于是法官对转向了我们,并大声下令:“修皓律师,请面对证人的质证吧。”

“了解。”我清了清嗓子,“你想对辩方提出的哪一条指控表示不解?”

“什么哪一条?你他妈……律师阁下嘴里的内容条条都是在扯淡!”

我从容地耸了耸肩,“不用加阁下这种虚伪的称谓了,你想骂就骂吧。我也不想对证人谩骂表达半点不满。说到痛处就气急败坏,到底还是一条……。”

“两位稍等,请不要在法庭上使用大量不雅的词汇。”法官无奈地连落两下木槌,示意乔安娜该停下这种放飞自我的态度。

“行,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方世文立即上接法官的话,“本人就想请问律师先生,对于你以上的推理以及对我的指控,是否有证据可以印证。”

“你这么着急?一般的真凶可都巴不得不要将审理进行下去,但我还没见过你这样一心求死的。”

“我是嫌疑人?你在开什么玩笑,全场你有认为我有嫌疑!何况在案子出裁决书前,连被告都不敢有人说是凶手,你凭什么说我是真凶?”

“冷静一点,没必要吼这么大声。”

“我不着急还等你着急吗?”

“行吧,那你想要对哪条指控进行反诘问?”

“再次声明,我需要你解释的是全、部、内、容!”

和往常一样,不论是对于来自谁的质疑,在外人看来我都是一脸平和的模样,神色里没有任何波澜。尽管方世文和我的对话让我有些对不上电波。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啦。”然而我还是慢条斯理地回道。

“那你找法警啊!”

好了好了,我赶紧跟他解释吧,这种小学生对骂我看着都尴尬。早点向他说清楚也好,毕竟大家都受不了方世文这种无能狂怒地样子。

“法警。”我头朝大门方向。

“你还真敢叫法警”

“这时该劳烦的不是法警,是你,辩方律师。”尉迟安娜也坐不住了,“快解释吧,大家都听着你的回答呢。”

“我有证明自己指控确凿的证据。”

听闻我的扬言,方世文脸色煞白。

“而且,证据就在这座法庭上。”我胸有成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