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继任日志:

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犹如以往的春天已无法复原,即使最狂乱且坚韧的爱情也一样,一切终将逝去。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每日从床上醒来的那一刻起,脑海中便不断播放着这段话。

一直以来都有人在告诫我,过去发生的事其实都是假的,好似你根本无法摸清道路尽头的模样……一切都如泡沫般虚幻。

不如……早早接纳当下会比较好。

曾经的海誓山盟,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这便是对我人生的总结。

 

【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我知道,咱们的世界并不美好,不是每件事都有完美的结局。”

“但我还是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够早一点赶过去……”

 如果能快一点……如果能尽早注意到的话……或许情况又会大不相同吧?

 类似同样的话,我反复地念叨了一次又一次。出现这类想法的那天,是我亲眼目睹脑海中的噩梦化为现实的日子。

“修皓先生?”

“对,是我。”

小年夜前的第一通电话,不是来自同学友人、亦或家属间的拜年问候,而是市医院看护中心的护士一记略显急促的求助声。

“您今天有空吗?”

“这两天都没有课程安排,怎么了?”

“请您现在尽快到乔雪忆小姐的病房这里来一趟。”

“雪忆、她怎么了?!”

还未等到回答通讯那一头就紧急挂断。当我匆忙赶到目标现场的时候,雪忆原本歇息的病床上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整间屋子散着凌乱的医用床单与被褥,窗外凌冽的寒风则吹得帘幕四处乱荡,把枯萎的白百合花瓣洒落在病房的四周。

 床头柜的一旁,用于问候病患的篮子里有数块氧化的苹果切片。那件果篮还是我上次离开前放在这里的,里面的水果看来已经不怎么新鲜。

再来就是身后门扉的握把上积了许多灰,不细观察或再用手指确认的话估计也很难发现。总之这也是我后来才注意到的事。

毫无疑问,看来这里有很长时间都没人来看望过乔雪忆了。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就算到了这时才批判我作为男友不够格,大概也太晚了点。

这其中有太多难言之隐,事发前我所经历的一切,除开涉及到家庭学业外、还有很大部分我的个人私事在从中作梗,继而妨碍了我与雪忆见上最后一面。

 不论怎么找借口弥补过错也没用,明明她都已经走了很久了。

何况乔雪忆做事是个有计划的人,想要掌控她的行动实际并不容易,就算现在去调查医院的监控也无济于事,毕竟她既然想要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离开病房,就肯定不会在这里留下太多容易能被人追踪的痕迹。

尽管后来还是有数名警察来取证,最终证实了她早在凌晨一点,就有条不紊地从一楼大厅的某个后门消失了。

于是医患家属间你来我去的责任推卸也可以省省了。目前的第一任务,就是掌握她离开的路线,然后联系她交际网里的所有人以确认行踪。起码我是这么考虑的。

 不过乔雪忆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平时身边仅有的几位家属我差不多也认识,所以要确认踪迹并不繁琐,这几通电话打下来也没花多少时间。虽然那些都是坏消息。

说到这里,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埋怨。当我再次得知她的信息时,得多亏了伊琳娜的线报。

她失踪的十天后——那件事太过久远我也记不太清时间,总之也就是大约第二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乘坐着绕城公交赶到了乔雪忆平时会落脚的墓园,也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所建在山腰的基督教教堂附近。

也是这时,自己清楚看见了站在护栏外山崖的一角,乔雪忆摇摇欲坠的身姿。

这才是我所见她的最后一面。

……

现将情报汇报如下:

新都区连环杀人案,涉案嫌疑人乔雪(化名)因故跳崖,地方派出所在当晚搜寻到其身亡遗体,并移交至相关尸检单位。

相关受害人的死亡缘由调查于次日中止,成东公安厅宣布结案。

——《一日法庭辩护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