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章其五,空洞与填充

 

切!

 

声音打开了一個領域。

 

白色空间以我的头为中心开展,等到我意识到周围的变化时,其边界已经往无限远处延伸。

 

这里是哪里?大姊,你人在哪?有人在嘛?

 

没有人回应阿。

 

阿阿,我大概被接引到西方极乐世界了。

 

漂浮在无边际的空间,我细细思考所有发生的事,想办法把一切串成一个符合逻辑的故事。

 

唉,不明白阿。经过了几分钟,我决定放弃了。

 

我大概是在跳楼之后陷入昏迷,弥留之际做着奇怪的梦,然后很快就要往生了。以我的程度大概只能如此理解了。

 

哈哈,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世界上的一切,与我何干?

 

 

“你的要求是什么?”意外地,我还是挺在意这句话的。

 

我的要求是什么吗?

 

假如是现在的话,想要的是安宁阿。

 

什么是安宁?

 

大概是没有任何刺激吧!

 

什么是刺激,什么是任何,什么是没有?

 

刺激就是某种外来的,能让我感受到的能量形式。

任何就是包括一切。

没有就是否定某事存在的可能性。

 

什么是某,什么是种,什么是外,什么是来.............什么是性。

 

什么是什么?

 

阿阿阿!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我脖子以下已经泡在某种黑色的液体里了。

 

思绪的流动像脱缰野马,停不下来。

 

从我脑中滚!滚出去!我疯狂的吼着,但是黑色的水逐渐灌进我的嘴。

 

什么是我?什么是脑?什么是滚?

 

什么是什么?

 

滚出..去。

 

阿阿,要被淹死了。

 

什么是什么呢?

 

哇!

听到响亮的婴儿哭声。

 

傻孩子,你要什么呢?吃也不吃,尿布也换了,究竟发生什么了呢?

接着是女性略带疲倦的声音

 

是阿,要什么呢?

 

我那个你...它....这个那个!

 

小孩口齿不清的声音。

你是要这个,还是那个阿?

女人的声音发出回应。

 

要什么呢?

 

我恨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需要你了。

你什么意思呢?我这么爱你。

是一男一女在争吵的声音。

 

各种声音参杂越来越大声,象是要试图炸开我的脑,但思绪的流动停不下来。

 

要什么呢?要什么呢?要什么呢?要什么呢?...........呢?

 

我要什么呢?

 

人的要求,似乎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当人要求什么时,总是需要他人能够理解自己的要求才能够满足,但是他人永远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要求,相互理解难道只是肤浅的表象?

更何况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

 

那能指之所指总是不完整的,可以包括穷尽一切指称,却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却也不是它们所构成的集合,永远有多出来的,永远是填不满的,是永远的剩余之物,指称之处只能是空白。

 

这就是,我的欲望吗?

 

我要的其实是虚无吗?

 

此时周围的声音与其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如说我同时在所有角落。

 

声音频率逐渐升高,直到听不到的高频。

 

寂静。

 

 

我要的是什么呢?

 

周围黑水似乎开始凝结,我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力量同时挤压着所有角落的”我”。

 

附近有一只巨大的物体在水中快速的移动着,象是蛇一般的活物。

 

感受到它时,往直覺的方向看去,却毫无踪迹。

 

就在面前了。

 

眉心已经感觉到了,非常近,巨大的活物就在我的眼前。

 

包围我的黑色液体死死勒紧着我的全身,让我几近失去知觉。

 

在快昏死过去之际,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一种比黑暗更黑暗的洞,彷彿吞食着一切存在。

哼,不要以为只有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看着你喔!

少女的声音传来。

 

不....要...。

某种活物往我嘴里钻了进去,在我体内持续膨胀,内外压力越来越大。

 

阿阿阿阿阿阿!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但也许一辈子我也理解不了。

 

闭嘴!

 

阿阿阿阿阿!

 

啪!

 

一耳光,把我拉回了現實。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周围是龟裂的大楼,四散的瓦砾,已经毁的差不多的小巷。

 

阿阿,是这里阿。

 

不同的是少女并没有被压在水泥块下,而是站在我的面前,她的额头跟嘴角都是血迹,黑色洋装也早已被血跟沙石弄的残破不堪,露出部分白皙的纤纤玉体,但没有看到伤口。

 

啪!

 

下流,变态,大色鬼!

 

大姊,你可不可以下手轻点,我还要靠脸吃饭。

 

哼,就凭你这畜生。

 

我怎么样也算是眉清目秀,妈生的人,哪像你这个鬼片现场电视机里爬出来的,井底蛙精化身的神经病。

 

你们在说些什么,好像很值得学习阿。

天空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一个大的钟形物体从天而降。

 

我们两个瞬間被困在了大钟的内部,一片漆黑。

 

钟开始震动,声音越来越大,可以听到周围瓦砾裂开的声音。

 

 

 

大姊,我们俩得先停战,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不然下一个粉碎的就是我们了,到时候也别争了,都一样成渣了,但还是有些区别,我是人渣,你是蛙渣,你搞不好还有些药用价值,就怕毒死人不偿命,反正我是不肯吃。

 

你....你...竟然说我有毒。

 

大姊,重点不在这里吧,重点是我们都要成渣了。

 

谁跟你一样,还有你绝对不准再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我。

阿阿,她还在纠结我看到她衣不蔽体的事情。

 

大姊,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好吗?你可不可以饶过我,算我欠你,我全部都给你看,行不,你來决定先脱哪一件,還是要變裝都行。

咚!

全身骨头随之共振,随时感觉要裂开。

 

你!狗!畜生!闭嘴!没时间了!回答我的问题!

 

我闭嘴了还怎么说阿,大姊。

 

闭嘴,回答问题。

 

阿闭嘴就不能说话啊!大姊!

 

白痴,你现在不是正在回应我吗?

 

什么问题呢?

阿阿,我欲求什么呢?

 

是什么呢?

阿阿,找不到阿!

 

大姊,你叫我找的东西是永远找不到了,永远不可能找到的。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唉,果然呢,凭你是不可能找到的。

她的声音有些失望。

 

切!

 

随着巨大的冲击,钟裂成两半,随后化成万千碎片,阳光洒了下来,天空的云整齐的分成了两边。

 

她站在一块瓦砾上四十五度望向天空,手上拿着一把比她人还要高上许多的黑色长刀。

 

 

 

哼,看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奴隶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脸上带着笑。

 

青天,白云,瓦砾堆中的少女。

 

这是春天阿。

 

如此完美的画面结束在,我眼睁睁看着她把长刀往嘴里送,还是一口一口边嚼边吃的。

 

味道真恶心阿!

她脸上又恢复了愤世嫉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