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到了。”
不知在空中“飞行”了多久,自称遥的少年终落下到地面,并以生硬的动作将脸色青白的羽无放到地上。
虽然一路上少年为了让羽无能放松一下,全程都有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但她实在是无法把这些听进耳中。
一直以近乎列车的速度在空中飞行,不论是对精神还是对心脏都造成了极大的负担,遥刚把她放下来时,少女还差点因失去了平衡而摔倒。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深呼吸了好几口空气,才稍微有点余裕,能打量一下神秘少年把自己带来的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
眼前的石造建筑---原来应该是---已经完全被植物所侵蚀得不留半点原样,本应相互贴合的巨大石块都因树根而被挤开,周围的石围墙亦因此成片而倒下。
如果保持一点距离,大概根本不会察觉到这石造建筑,只会觉得这里的树林突然变得高耸起来吧,这里的植被就是这么地茂盛得异常。
不过根据建筑的古老程度和周围成片的森林,大概在污染爆发之前,这里也已经是什么的遗迹了吧。
“说过了吧,这里是生命能源的神殿,这个世界的人类尚未理解生命能源本质时所建造的神殿,无知的产物。”
“无知…”
绿发少年边如此说道,边径直走向了神殿的深处,难以理解他到底是怀着什么的心情才能如此平静地去评价眼前的建筑。
大概是因为,即使有着人类的外表,但他的内在与人类肯定没有一处相似,眼前的少年…确实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用力抱紧了怀中的白色枪械,蓝发少女才跟上了对方的脚步,走进了这已被巨木所覆盖的神殿之中。
同样是石砖所造的地板被疯狂生长的树根所拱起,让路面变得十分难行,有时高低差之大,让羽无必须费力爬上去才能继续前进。
相反,明明遥手上还拿着提灯,却是走得十分地轻松。
本来他就不需要照明,手中提灯的光芒就是为羽无需点亮的,加上他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等少女追上自己,这种不知能否种为体贴的行为让少女实在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才好。
“…为什么您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为了驱散这种尴尬的气氛,羽无只得主动开口搭话说,而少年似乎心情亦正好,转过身来爽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对呢,你不清楚我们的事吧。不过我记得之前似乎也跟你说过,我们能够将进食的所有事物化为自身所有。”
“化为自身…所有?”
蓝发少女不太理解他的话语,疑惑地歪了歪头,等待少女的进一步解释。
对人类来说,进食的东西会在胃部消化,被肠道吸收,化作自己活动的能量,就这一方面来说,人类也一样是将进食的东西“化为自身所有”,只是和之前在聊的话题似乎有点对不上头。
“没错,不单是有形体的事物,即使是没有形体的事物,我们也能全部吞噬殆尽,然后转化成自己所拥有。”
“没有形体的事物,也…”
遥以理所当然,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却令羽无更感到宛如被刀刃所贯穿心脏般的寒意,追赶少年的脚步亦因此停了下来。
她想起来了,绿发少年确实说过:明明把他们的血肉,记忆,经验,灵魂,存在,一切都吞食掉,却依然无法理解。
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比喻,但现在看来,那不是比喻,而是真实地…眼前的这个怪物能把人类的记忆和灵魂都消化掉,化作自己所拥有的事物。
“连技能我也一样能吃掉,这种能力对你们人类来说,应该十分值得羡慕吧?”
“…”
不知道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这么说,但是不管是哪样,都只让羽无感到十分地难受。
某位少年,正是因为“吃”了别人而令一生都被毁掉了,对人类来说,那是绝对无法被容许的事情…罪行。
“您想把我吃掉吗?”
“咦?不,暂时没有那个想法,虽然你确实很有意思,吃掉也许会令我能更加理解人类,但是经验告诉我,往往把你们这些有趣的人类放着不管,你们的味道会变得更加地鲜美吶。”
“…”
暂时…吗。
似乎要让恐惧感也麻木掉一样,眼前的少年无疑,是人类最大的天敌,然而此刻自己却要跟随着他,为人类的未来作出选择。
这样真的好吗…?
在路途中少女无数次于脑海中思考过这问题,但始终无法找到答案,这让她越发地失去自信。
至少…如果是他的话…
理应是那个他来做出选择才对,因自己的选择而失去一切的他比自己更加有权利,去为人类的未来作出选择,本应是那样才对。
蓝发少女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白色枪械,现在就只有它能给予少女小小的勇气。
前方的遥只是偶尔回头确认少女能否追上自己的步伐,并没有对她作什么警戒,加上在这种狭窄的通道,说不定能从背后偷偷…
“…”
这种念头只在羽无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就像响音曾经说过的一样,自己无法隐藏杀气,无法不以“认真地去杀掉对方”这种想法去开枪,一旦瞄准就肯定会被遥察觉到吧。
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
“唔,差不多到了。”
在羽无又再次陷入消沉之际,遥那毫无起伏的声音把她的意识唤回到现实之中,只见前方通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从房间里面照出一阵幽暗的火光,搭配上周围破败的光景,让人顿感一阵庄严的神秘感。
“这里是…”
当少女踏进了房间之中,映进她双眸之中的,是和这个神殿极为相衬的宽广空间:足有五、六米高房间只靠火把照明,周围的墙壁上刻着快要被磨平的古老壁画。
在房间最深处的石制高台大概是祭祀台,原本在那上面应该有一个神像或是什么,不过现在只残留下神像的基座和一小部份的下半身。
“来吧,现在是好孩子的故事时间了,而我们这次要说的故事,正是这个世界无比丑陋的历史,在听完这个故事后,就尽管慢慢地苦恼,给出能让我满意的答案吧。”
羽无还没好好观察过整个房间,遥却是突然一跃到石台上的神像基座上,以夸张但却毫无感情的口吻开始了表演。
少女一时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但就算是这种浮夸的语气,她也必须得仔细地去聆听,因为那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之后自己的选择。
“在此之前我们先来个热身吧。在你们的世界,人类在数千年前,曾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就和野兽没有分别,而作为其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正是人类掌握了使用火的方法。”
“利用火来煮熟食物,使用火去驱赶野兽,有了火后,人类终于能够在夜晚行动,可以说学会使用火,是人类与野兽真正分别开来的起点。”
“以此作契机,人类渐渐掌握操纵自然能源的方法,继火之后,流水,疾风,连雷电也成为了人类所能使用的能源,并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工具,这就是你们人类文明的基础,名为科学的事物,我说得没错吧。”
绿发少年突然说起自己世界文明的发展,让羽无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在呆了一拍后才微微点头应道:
“是的…只是,为什么您要突然…”
“随着科学的进步,你们把曾经的科学,神魔鬼怪等事物归类为迷信,并否定了这些事物的存在,你们的世界选择了这一条道路。”
没有回答羽无的疑问,遥继续兴致勃勃地叙述着他理应不知道的历史,和他口中说的这个世界丑陋的历史不一样,少年似乎很喜欢羽无原来所在的世界的历史。
证据就是下一瞬间,原本挂在他脸上那毫无温度的笑容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隔着那么一段距离,也令羽无感到一阵如坠深渊的战栗。
“科学是人类发展的基石,对这个世界而言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科学确定了灵魂的存在。”
灵魂…
少女并非第一次听到这名词,灵魂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证明,这点也早已被晨凛和奈特推测了出来,因此她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真实早已消失在久遥的过去之中,但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借着某种方法,成功观察、确定了灵魂的存在,甚至继而将灵魂化为了能源使用。”
“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生命能源,在这个世界成为了主要的能源,它推动了科技大幅地向前,是这个世界发展的中心轴。”
这一切羽无早已知悉,少女亦不会质疑为什么遥会知道这么多,大概这些知识…或者说记忆,都是他从不知某人处吞食得来的吧。
事到如今已不会为这种小事而讶异,但她还是不清楚,这在自己的世界被认为只是迷信的存在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如幻想小说中所说的一样吗?
“在开始述说这个世界的罪孽前,先给你解释一下所谓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吧。”
而就像是知道羽无心中的疑问,遥再次扬起那副像是面具一般的微笑,有如演讲家一样在祭祀台上开始给她解释起来。
灵魂存在于万物之中,只要拥有生命,就即拥有灵魂,不仅是人类,即使是野兽和植物亦然。
“要说的话,灵魂就和电池差不多,灵魂和肉体有所连接,这才能算得上是生命,而根据物种以及个体的不同,灵魂与肉体的链接强度又有所不同…用这东西解释给你听会更清楚吧。”
语毕,遥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枝笔状物体,只见他在空中一划,便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有如萤火虫群般的光痕,令少女不禁为之而愣神。
“就像你们所使用的电器,如果说灵魂是电池,那么肉体就是机械本身,而连接它们的电线,你们一般会将其叫作精神。”
“根据物种和个体的差异,灵魂的质量以及连接的深度都会有所不同,而你和那个叫做晨凛的人类,正是其中的特殊个体。”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少年便已在空中绘出了两个人像,羽无能轻易看出,那两个人像正是自己和晨凛。
在两人像的胸口处都画有一个拳头大的圆点,不过想来那应该不是心脏,而是指两人的灵魂吧。
“你们的灵魂和肉体与常人相比要连接得紧密和稳定许多,所以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特别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吗。”
“没错,有优秀的电池和电线,作为电器本身的肉体才能运作得更出色。而发现了这件事的这个世界的人民便如此想到了…”
能否将灵魂当作机械的能量使用。
“…欸?”
羽无有那么一刹那,无法听清遥到底说了什么。
不,耳朵确实是接收到了他的声音,神经亦尽责地将声音的讯号传达到大脑中,可大脑却拒绝让她理解这话语的意思。
“把灵魂…当作能量?”
少女仅仅只是呆呆地重复了一次他的话,却仍是无法理解,作为人类…作为生物的本能让她从灵魂的最深处拒绝去认知这句说话。
“说到底,把灵魂当成是驱动肉体的能量这种想法并不算完全错误,所以他们便联想到,能否同样以灵魂驱动机械,而答案是:只要有相应的回路,这就是一个能够实现的理论,实际上他们也做到了,这就是后来的生命能源。”
“怎么可能…!这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
羽无只觉得眼前视野一晃,就连平衡亦有点稳不过来,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怀中的白色枪枝还差点因此摔在地上。
实在无法用其他形容词去形容这个想法,这已经不是反人类,而是达到反生物级别的想法。
为什么竟然会有人提出这种想法,更加荒诞的是,为什么这种想法竟然还被实现了?
遥的表情不知为何似乎变得稍为黯淡了一点,随手一挥抹去了刚才所画的东西,待羽无稍为冷静下来后,才继续述说下去:
“虽然他们实现了这项技术,不过要让这技术普及,却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那就是灵魂要从何而来。”
对生物而言,失去灵魂自然是和死去没有分别,动物和植物的灵魂太稀薄,等人类死后再利用残余的灵魂不仅效率不足,而且肯定亦会遭到死者亲属的反对。
明明找到了能源的利用法,却无法找到充足的能源供应法,局面一时变得十分地尴尬,于是当时生命能源研究的领导者,被后世喻为人类历史最大的天才的人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那就用别的世界的灵魂就好…继灵魂之后,那混账再次成功观测到别的世界的存在,没错,就是你们所在的世界。”
绿发少年第一次使用了富有感情色彩的词语去指代一个人,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什么分别,但少女已经顾不得这种小事了。
“我…们…”
羽无双腿顿时失去了力气,冷汗从全身冒出,霎时间浸湿了她的衣服。
“那混账在观察到你们的世界后,继而又发明了将死者的灵魂召唤至这个世界的技术,借由从你们世界收集大量灵魂,这个世界的科技开始了爆发性的进步。”
“死者的灵魂…难道…说…”
“没错,你们世界死去的人类的灵魂,全都都会被这个世界当作能源使用,所以我才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你们都是绝对的受害者。”
无数的思绪交织于脑海之中,虽始终无法整理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可心中那股无法抑制的冲动又是渐趋明确,虽然是第一次,但少女能明确地为这种感情命名。
“是吗…死去的人,会被这个世界的人当作能源使用…”
蓝发少女双眸之中第一次染上了感情的色彩,然而那却是名为憎恨,愤怒,厌恶的感情。
借着白色枪械的支撑,羽无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让她感到十分难受,就连大脑都无法正常思考。
无法原谅,同时也十分感谢,感谢他们给予了自己手中的枪械,因为只要有了这把枪,自己就能毫不留情地将子弹嵌入到他们脑袋之中。
“就像是连不存在的神明都看不过眼,天罚在某天突如其来降下,被用作能源的大量灵魂因污染而变质,产生了特殊反应,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便从中诞生了我们…也就是你们所称呼的魂兽。”
“我等同类就如同是灵魂的癌细胞一样,无限地在这个世界增殖,不断吞噬万物,为的就是消去那因错误的诞生而永不可能被满足的空腹感,而人类对此却束手无策…直到现在。”
这就是,这个世界丑陋的历史了。
语毕,遥便回复了一开始那有如假面般的微笑,注视着祭祀台之下因为愤怒,连双手也在微微颤抖,喃喃自语着的蓝发少女。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怎么听清,比起这些,胸口中彷佛快要炸裂开来的冲动,让她难受得想马上找出躲在伊甸中的那群人,一个一个地轰碎他们的头颅。
少女有这种反应亦在遥的预想之中,正因为是人类,才会感到愤怒和抗拒,感情让他们不能接受这种荒唐的事情。
也就是说,对研究出这种技术的人产生了微妙敌意的自己,已经开始有点理解人类的思想了。
在羽无还没回过神来之际,仅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只有那么一刹,绿发少年的嘴角扬起了名为喜悦的浅笑。
“故事也说完了,那么该是时候说说我们的目的了吧,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伊甸摧毁。”
“…!”
湛蓝瞳孔中一刹那间闪过异样的光芒,假如晨凛在场,肯定会马上认出,那是少女在认真想杀掉一个人时,手持铳枪时的目光。
当然,她想杀掉的并非眼前的怪物少年,而是…伊甸的管理者。
遥随即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意变得更为明显…尽管很快便隐没在微笑的假面之下。
“对了,还没问你,在听完这段如此地不堪入耳的故事后,作为受害者的你会有怎样的感想呢?”
少年从高台一跃而下,轻松落到了少女面前,并朝少女伸出了三根手指:
“你认为他们不可原谅的地方是哪里呢?是他们随意亵渎灵魂,还是他们抢夺了别人世界的灵魂,抑或是…他们使用了你所喜爱之人的灵魂?”
“那当然是…!”
少女几乎是反射性地开口回答,却在将要脱口而出的前一刻反应过来,话语被她强行咽回腹中,与此同时,一股比起刚才得知生命能源真相时更甚的寒意朝她袭来。
因为他们使用了自己所爱之人的灵魂…这就是少女本应给出的答案,这个答案没有任何问题,没人能够原谅自己所喜爱之人的灵魂就随意被人所消费。
然而,这只是她个人的怨恨,想把伊甸里的那些人全部杀掉这想法固然不能被责备,可这是建立在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受害者的情况下。
现在的她,即将要决定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命运,如果仅因为自身的恨意而作出了让所有人类灭绝的决定…
我…差一点又…
憎恨与愤怒无疑是真确的,但“差点就作出了错误选择”这一事实所带来的恐惧与失落,却强烈得让憎恨与愤怒都被压了下去。
“果然…不应该由我来作出决择的…我,只会作出错误的决定…”
即使是遥也能看得出,现在的羽无大概已经无法再继续进行对话,他亦丝毫不着急,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要让少女接受这个世界的历史肯定需要一段时间,而遥相信如果是羽无的话,肯定能够接受这段可怕的历史,然后再作出最后的选择。
原来如此…这就是期待的感觉吗,和愤怒相比又是不同的感情呢。
察觉到自己渐渐与人类的思想贴近着,绿发少年又暗暗笑了一笑,轻快地转了一个身朝向了祭祀间唯一的出入口的方向:
“你还有一点时间,在此之前…嗯,时间刚刚好呢。”
“…?”
羽无好不容易才稍为回过神来,狐疑地循着少年视线方向看去,虽未见有任何身影,不过仔细留意,能发现一阵规律的脚步声正朝这边接近。
“那是我的同类,用你们的说话,就是我的伙伴吧,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同伴意识,只不过是目的一致而已。”
注意到少女的疑惑,遥便给她解释说;既然是他的同类,那就是说除了他之外,还存在着和他相同等级的怪物。
尽管是十分地理所当然的事,可一想到还存在着复数和眼前这绿发少年同样程度地强大的怪物,就让羽无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
来人离祭祀间已没剩多少距离,但就只是这十秒不到,令少女感觉彷佛早已过去了一个世纪。
“…喔?”
终于,当那人的身影出现在祭祀间之内时,却是连遥亦不禁因讶异而挑了挑眉头。
出现在祭祀间中的,是一名穿着和遥同样简陋,同样长着一头绿色长发的少女,但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她那刺着一把长刀、此刻仍在滴着墨绿色血液的手臂。
“我来晚了,因为路上遇到一点事情。”
少女的语气与表情就和遥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和温度,简直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叹她果然和遥是同类,一眼就能看得出她绝非人类。
“我能看见,不过能把妳伤成这种程度,是个挺有实力的人类吧?”
“看见…?啊,难怪手臂总有点不舒服的感觉,确实是比其他人类要强上一点吧,不是很清楚。”
在被遥提醒后,她才留意到自己手臂还被长刀所贯穿,迟钝的程度固然令人讶然,只是比起这个,还有另一件事让羽无怀疑自己的双眼。
“那把刀…”
纵然被墨绿色的血液所沾染,蓝发少女依然能够认出来。
东洋特有的刀形,再加上刀刃上特有的刃纹,以及能够伤到他们这种程度的怪物的实力…绝对不会有错,在羽无的记忆中就只有一人,如果真是这样…
“啊…啊啊…”
声带已无法好好地发声,就算再不想承认,眼前的光景却在强迫濒临崩溃的她去认知这一残忍的事实。
那把刀…就是雫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