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近十分钟的狂奔后,晨凜总算甩开了魂兽。

至于付出的代价,就是此刻的他已经连走一步的力气也没有,瘫软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哪怕是此时藍髮少女拿起他的砍刀一刀刺下去他也无力反抗。

“哈!哈!差点!就要!死了!”

[抱歉,晨凛…这次真的太勉强你了…]

米蕾娅终于冷静下来,一脸慌张地坐在少年的旁边,向少年道歉着。

虽然晨凛并没有要怪责她的意思,不过他在心中暗自决定,以后绝不会做这种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的灰发少年便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名神奇的少女身上。

少女身高比较矮小,肢体也十分纤瘦,皮肤显得有点异常白净,看上去像是精细而脆弱的艺术品一般。

水蓝色的过肩中短发末端稍微有点卷曲,前发长得几乎都要盖过眼睛,看来和晨凛一样是内向型的人。

头发遮掩下,是一双蓝宝石般的美丽瞳孔,却又显得十分无神空洞,从见面开始,眉头就总是微皱着,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晚礼服般的奇异服饰,以黑色为主色的无袖露肩式短礼服裙,配上黑色的长手套,下半身搭上白色过膝袜和长靴。

整体就给人一种优雅,神秘而脱俗的感觉。

那名少女好像在看着晨凛,但少年又完全捕捉不了她瞳孔的焦距,说是在发呆,却又像在思考着什么,是个完全看不透的,极为神秘的少女。

若果对方不先发话,晨凛也不好先说话,只是鉴于米蕾娅的视线压力,少年总不能就这样直接离开。

“哎,我的名字是张晨凛,你叫什么名字?”

“…羽,无,我的登录名是羽无。”

在经历了一段长得少年都以为她不会有反应的沉默后,少女---羽无总算是开口了,那是一种很轻柔的声线,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刚刚为什么不使用那把枪啊?明明只要用那把枪,就算不能击杀那魂兽,也能拖延一下时间吧?”

“我,不会用这把枪。”

“…”

不是不懂用,而是不会用啊…

隐约察觉到少女话中的意思,尽管不明白为何她会这么说,晨凛还是决定不在这件事上追究下去,不过另一方面,还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很困惑。

“那把枪,是你兑换回来的吗?感觉应该要花很多KP吧?”

“并不是这样。”

“不是换回来的,也就是说…”

“我把原来的持有人给杀了,然后从他那里拿到了这把枪。”

羽无说出这话时,表情还是一贯地没有丝毫改变,令少年深深地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感情。

但有一件事是不用怀疑的,那就是,少女绝对是属于这边的人。本来这里不正常的人就应该占多,她是其中之一完全不出奇,对此晨凛并没有太大反应。

反倒是米蕾娅受到的冲击反倒更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期盼着羽无下一瞬间就会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少女怀中的那把枪就是最好的证明,以她刚才的身手,想要一个人讨伐魂兽是绝对不可能的,估计已没多少KP剩余,更勿论花费上大量的KP去兑换这把白色的枪。

虽然不管是米蕾娅还是我自己都对她很感兴趣,但如果是这样,可不能让她一起走啊…

晨凛如此想到,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当他抬起头时,却看见一个黑色的小洞正对着自己。

“那么,请问您也和这把枪的前主人一样吗?”

“!!”

少年立即理解到现在的情况,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因那白色的枪技正对准自己的头部。

也许下一秒它就会击出高速的子弹,把自己脑袋都打碎开来。

在这种距离,不管是逃跑还是反抗都没有可能,根本没有任何的对策,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我再问一次,请问您是否也和这把枪的前主人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让羽无感到不满而扣下板机,灰发少年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去回答说,并高举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敌意,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效果。

“因为他试图对我不利,所以我便把他解决了。第三次询问,请问您,也一样对我有所意图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刚刚就不会救你了吧!”

“这证据并不足够充分,请证明,您对我没有敌意。”

即使是晨凛,也不由得有点焦急起来了。

少年清楚自己也不能说对羽无完全没有敌意,就算是米蕾娅的请求,他也对这名毫不认识的少女保持了一定的警戒,而要说对她有没有任何企图…

也并不是没有。

[晨凛,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才…我真的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米蕾娅看上去极度慌张, 大概是认为少年会被威胁,全都是她自己的错,虽然很想为他做些什么,却又因为没有实体而什么也做不到,急得都快要哭出来。

“…”

因为不能说话,晨凛只是回以一个平静的目光,说明自己并不要紧。

不过这状况也真的不能说是不要紧啊…

不知何时羽无就会扣下板机,而自己又拿不出没有敌意的证据,这样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无法出示证据,但是你应该也无法出示我对你有敌意的证据吧?”

“…”

“就如我无法出示证据,你也无法证明我对你持有任何敌意。即使我现在把身上所有装备交给你,甚至让你把我捉起来,我依然也可以抱持着敌意等待机会,同理,我就算真的没有敌意,也并没方法能够现在证明吧?”

这是少年唯一能够说服羽无的方法,他无法出示任何的证据,如此的话,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再说一遍,我没有办法出示我没有敌意的证据,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若果不是,我就不会出手救你,若果你还是认为这是不足够的话…”

怀着拼死的觉悟,晨凛反而自己靠近了枪口,一手握住白色枪枝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脑门。

“那么,你开枪吧,我只能这么选择了。”

若果不成功的话,那就会马上被枪杀,这令少年压力大得冷汗直冒,眼睛紧紧盯着少女看,彷佛在尝试以眼神说服她。

羽无的表情看似没有任何的改变,不过,或许是有那么一瞬间,少女脸上确实是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只是他没有察觉到而已。

在经过一段漫长得让少年几乎窒息的等待后,少女总算缓缓放下手中的枪,再次把它紧紧抱在怀中。

晨凛于心中暗自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身躯也一下子因放松而变得无力起来。

[呼…刚刚那样也太危险了吧!如果那孩子真的扣下板机的话怎么办!]

[我承认刚才确实是太冒险了,但我也只能这么做…而且,我也不是毫无根据就这么做的。]

向因为看到自己刚才的行动而差点吓得昏死过去的米蕾娅诚心道歉后,晨凛又将视线移向在不远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的羽无身上。

[她说过不会用那把枪,原因并非没有子弹,不懂用枪,或是其他…她就是不会用这把枪,我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而已。]

[就凭感觉!?那不就等于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博吗!?]

对灰发少年这么一个回答,米蕾娅当然是极为不满意,但就和刚才一样,少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隐瞒什么。

[我只是赌一赌,她和我一样都是怪人而已。看来是我赌中了。]

[啊~~!真是的!我不管你了啦!]

说着,晨凛竟然还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他这么直白的态度,反而让幽浮少女没法去怪责他,积了一肚子气,却是无处发泄,只能自个儿鼓起脸颊生起闷气来。

虽然对米蕾娅感到很抱歉,可少年也只能回以苦笑,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刚刚一直呆站着的羽无也随之有了行动。

“虽然我无法确定您是否持有敌意,但请您不要再来救我,亦请您不要跟在我的后面。”

“喔,可以啊。”

几乎是毫无一丝的犹豫,晨凛立即回答了羽无,这使两人都感到一阵意外。

[等等啦!晨凛!怎么可以放这孩子一人自己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待会又被魂兽袭击的话怎么办啦!]

[不用那么担心,我自有办法。]

羽无在用目光扫视了晨凛几眼,像是确定他不会跟来后,才带上自己的行李,小心地抱着怀中的白色枪枝,向着西北方向踏出不缓不急的脚步。

“…”

“…”

“…那个,刚才我应该说过,请您不要跟在我的后面…”

“啊,是吗?只不过是我要走的方向也是这边罢,应该不算跟在你的后面吧?就算你改变方向,可能我也只是在那一瞬间想改变方向,所以理论上来说,我并不是跟在你后面。”

看着晨凛脸不红眼不眨地如此说着,并光明正大跟在自己身后,不知为何,灰发少年总觉得,少女那一成不变的脸上闪过了一丁点对自己的不满。

“您的理论根本就是歪理…”

在轻声嘀嘀咕咕了几句后,羽无也没有再说什么,轻皱着的眉头没有一点要松开的征兆,依然唯持着不紧不慢的步速前进着。

[晨凛,你有成为演说家的潜质呢。]

[可能吧…是说,米蕾娅,你那么执着于她,原因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就是。]

尽管不抱持什么期望,晨凛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闻言,米蕾娅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看上去对此十分地迷茫,见此,少年决定暂时不再追问下去。

[抱歉,晨凛…]

[不要紧,你想告诉我…不,你认为有需要告诉我时,再慢慢地和我说吧,毕竟,我也需要冷静一下…]

少年深呼吸了一口,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

还可以感觉到,心脏依然以像是要跳出来后的势头猛烈跳动着,依理来说,心脏剧烈跳动到这种程度,应该是会让人感到极度的痛苦才对,可直到刚才为止,少年没有因为这股痛楚而令表情有任何的变化。

原因并不是在于刚刚面临死亡的威胁,只是因为他刚才强行要表现得和常人无异而已。

[果然…很痛苦吗?]

[不要紧,只要稍微冷静一下…]

即使只是与他人对话,就已经给晨凛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如果能找到就好了呢…能够相信(接受)的人。]

对人交流恐惧症。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少年就变得如此,对与人交流产生了极大的抗拒,就算是说几句话,也会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

[迟早也要解决这问题…就当是为此习惯一下吧。]

说着,晨凛再次深呼吸一口,稍微平静了一点后,才继续紧跟在羽无的后面,小心地警戒她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