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原谅,全部杀光,将那些把我们当成是消耗品的人全部杀死…这数百年来无数死去的人的灵魂的愤怒,你们能承受得了吗?"
"…!!"
这是第一次,晨凛看到遥脸上出现了除笑容以外的表情,也是第一次少年觉得他像人类,因为他脸上的愤怒与憎恶是多么的鲜明,那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表情。
明明是隔着屏幕,众人却一时间感觉空气变重了好几倍一样,身体无比地沉重,脖子彷佛被人用力掐着般的无法呼吸。
"果然…这家伙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是就算中间相隔着屏幕,遥的杀意也传到过来吗,又或者是…它的杀意已经覆盖到这里来了吗?
外面的魂兽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明明伊甸的墙壁那么厚,它们的声音却竟然还能传到进来,如果是在外面听到的话,耳膜恐怕马上就会破掉吧。
"所以,我一早说了,根本不用跟他们多说,直接将伊甸移平就好。"
一直待在遥身旁,名叫录的绿发少女一开口,周围的魂兽便马上回归寂静。
少女右手不断张合着,一副想马上动手的样子,气势上完全不输给遥,但被它这么一提,绿发少年的表情反而又变得平和起来。
"等一下,虽然我也想立即动手,不过说好了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过来吧。"
遥朝后面招了招手,似乎在呼唤着什么,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的亚兰便示意调整摄影机的角度,以看到遥的身后。
"喂…!那是…!?"
缓缓走向遥的庞然大物,众人对它都非常熟悉,因为那不是什么,正是他们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上性命才好不容易干掉了的陶瓷魂兽。
它的手中似乎捧着什么,小心翼翼地双手护住手心之物,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遥的身后。
"来吧,你们的罪,就由她来作出最后的审判,能决定是否放过你们的并非我,而是处于受害者立场的她。"
绿发少年打了一个响指,陶瓷魂兽随即打开合着的手掌,而在它掌心中的…
"…为…什么…"
在看到静坐于陶瓷巨人掌心中的人后,晨凛顿时就连语言也无法好好地组织起来,彷佛失神了一样朝空中伸出了手。
"羽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蓝发少女身穿一袭纯白的纱裙, 手中依旧抱着那染有一丝浅蓝纹路的白色枪械,那副模样,就有如无法被尘埃所沾污白色鸟儿一样。
"羽无大人…原来如此,作为魂兽竟然还给我来这一套吗…"
"正因为是魂兽,才给你们来这一手啊。好了,时间已经到了,你能给出答案了吗,作为受害者的你,到底会怎样决定伊甸的命运呢?"
亚兰只得不忿地咬紧牙关,他完全理解遥想做的事情,所以才更加无法忍受,这种模仿人类的挑衅行为。
借着羽无受害者的身份,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正确性,不仅要在物理上击溃伊甸,在精神上亦要取得全盘胜利。
"…我。"
蓝发少女张了张嘴,缓缓抬头看向眼前巨大的黑色苹果。
妈妈…我又做错了吗…?
脑海一片混乱,无法好好地思考,即使向不存在于这里的某人询问,亦不会得到回答,此时此刻能够给出回答的,就只有少女自己。
"…果然,我还是…"
如果能再次和他见面,自己能够恳求他的原谅吗?这个问题出现在羽无脑海中无数次,但每一次少女都得出同一个答案。他不可能会原谅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所以,自己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肯定也是没有错的吧…?
"还是…无法,原谅。"
"明白了,我们接受你所作出的决定。"
终于得到了一直等待着的答案,遥的嘴角一瞬间向上扬起带着雀跃的笑容,朝伊甸伸出了手:
"同胞们啊,复仇时间已到,咆哮吧,将上帝留下的禁果,从这个世上抹去,人类不该去聆听毒蛇的耳语,因为禁果并非他们所能接触之物。"
"动手吧。"
"---------------!!!!"
一刹那间,包围伊甸的魂兽们全都开始啃咬起伊甸的墙壁,虽然因为黑银的坚硬,它们只能削下一小部份,而被它们吃掉的黑银进入到他们体内后变为猛毒,让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漆黑之壁上掉下来。
纵使如此,墙壁确实是不断被魂兽侵蚀着,就算不断有魂兽因黑银的毒而死去消失,魂兽的数量也不见有丝毫减少。
"嘁…!怎么可能让你如愿以尝!启动紧急对应系统!解除十八机关限制,开启二零和二一闸门!"
亚兰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他迅速给出指示,没过一会,大地竟开始晃动起来,一时让众人以为又发生了地震。
"又…难道那时的震动是…"
奈特很快便注意到了,当他们在伊甸外围因为无数魂兽的包围而感到束手无策时,也出现过这种晃动。
"说过了吧,我们还留有一手…就算是S级魂兽,也不可能撑得过这玩意吧?"
亚兰语毕,天空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屏幕,而上面映着的正是晃动出现的原因。
"那两座塔是…!?"
透过屏幕,众人能看到在伊甸两边竟缓缓升起了两座黑色巨塔,其高度大概足有上百米,外形看上去和灯塔差不多,只是亚兰会将这两座塔当作是紧急时候的一手,说明这不可能是灯塔那么简单。
"喔…?竟然还建造了这种东西吗,这个倒真的是出乎意料呢。"
然而遥似乎并没因此而有丝毫退缩,甚至似乎没有要退避的意思,饶有趣味地盯着左右两边的黑塔,尝试猜想这两座塔的功用。
"能装作若无其事也只有现在了…能量最大填充,目标为S级魂兽,代号'遥','录',锁定…"
"对魂兽用黑银粒子加速炮,所多玛,蛾摩拉!发射!!"
那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光芒,聚于塔顶的漆黑能量体彷佛要将周围的光芒全都吸进去,仅在一刹那间,如同刺剑般的两道黑色射线便以亚光速轰向了两头S级魂兽。
那是无法躲开的攻击,没有人…没有怪物能够撑得过这以分子为单位的攻击;建筑,大地,魂兽;所有的一切都在黑色的光芒中消散,不留下一点痕迹。
炮击可能只持续了一秒不到,但看在眼里的众人却感觉这一秒过得要比一个世纪都要长。
"…!羽无她…!"
晨凛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在那么接近炮击的位置,羽无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甚至有可能也被炮击命中,以人类的身体不可能受住这种攻击。
只是此刻画面正被炮击所激起的灰尘所遮挡住,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灰发少年只得心急如焚地等待烟雾散开,心脏猛跳得就像是马上从胸口中跳出来似的。
终于,烟雾退去,屏幕再次捕捉到被炮击的地点的情况…
"咳…!不愧是…伊甸…这个……确实有点…不妙…"
出现于镜头中的,是挡在了羽无身前,只剩下半个身躯的遥,头部被削去一半,左颈部到左肩,一直到左腿都已消失不见,内脏尽数曝露于空气之中。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早就应该已经倒下,而它现在却竟仍能正常地说话。
而录的情况亦仅比它要好上一点,从消失的两臂处,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身体大部份都被严重灼伤,好不容易才总算稳住了身体没有倒下。
在它们周围的魂兽已不见一点尸骸,从两人的伤势看,遥应该是为了保护羽无,而录则是打算正面挡下攻击,虽然根本不知道这两怪物到底是如何才能撑住以分子为单位的炮击。
"她没事吗…"
看到羽无平安无事,晨凛总算能松一口气,不过事情还远未到能放松下来的地步。
"竟然就连所多玛和蛾摩拉也无法干掉它们吗…真是怪物…!"
就算被伊甸最后武器直接命中,遥和录却仍活下来,实在是出乎亚兰的预料,让他不禁烦躁地砸了砸舌。
"不能再多发射一次吗,以它们的状态来看,只要再来一炮应该就能完全消灭它们才对…"
"能做到的话我们早就已经再发射了,那种程度的攻击不仅充能要花极长时间,而且要花费极多能量,现在伊甸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必须让大门能顺利启动才行!"
也就是说,刚才那两炮又消费了无数人的灵魂…一听到亚兰的话,众人胸口顿时就感到一阵抑闷,尽管知道是无可奈何,却始终无法接受。
"总之不能给它们复原的时间…分子扩散弹和破片榴弹炮都启动吧,不用在意剩余的弹药量,务必要趁现在这个机会将它们彻底解决!"
随着黑发青年的指示,从伊甸的墙壁中又冒出了数十把枪炮,全部统一对准了受了重伤而暂时动弹不得的遥和录。
就算它们再强也好,在直接吃下分子加速炮后,再被分子扩散弹和破片榴弹炮命中,体内的黑银猛毒怎么也会到达绝对的致死量,到时就算它们有再强的再生能力亦无用武之地。
"说过了吧…不会…让你们…这么顺利的。"
然而刚才的炮击终究只是灭掉了一部份的魂兽而已,遥一挥手,瞬即又有无数魂兽冲前,或是挡在它们的身前,或是尝试堵住枪口,让弹丸根本无法碰到两怪物一根寒毛。
"不过还真是…重伤呢…录,是时候…进食了。"
"知道了,虽然难吃,也只能忍受了。"
语毕,遥便随手捉起了旁边一头魂兽,在羽无还没理解到嘴巴都已经只剩半个的情况,它还要怎么进食,遥便已经开始了它的进食。
"…!"
那是羽无第一次看到,绿发少年捉着魂兽的手突然变为尖锐的长枪状,贯穿了魂兽的身体,那头魂兽甚至来不及挣扎,便变得像被风干了的果干一样,扭成一团,仅在一瞬间就被吸收进了遥的体内。
另一边的录更加是张开了腹部的大嘴,直接开始撕咬起来;它们每吞食一头魂兽,身上的伤势都会高速复原,没有花多久时间,竟已经回复到原来的样子,让人无法想象刚才它们还是处于不成人形的状态。
而这一切,羽无全都目睹在眼内,连同刚才的炮击,她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结束,没想到遥竟会为自己挡下这一击,但现在少女全无半点的感谢之情。
自己刚刚应该在它们受了重伤时朝它们补上最后一击的;大脑的深处不断如此回响着,让少女产生了极度的后悔。
那已经是生命的本能在敲响着警钟,告知少女绝对不能放过眼前的这两头怪物,只要它们继续存在于世上,森罗万象都会被它们所吞噬殆尽,它们是万物的敌人,必须杀死它们才行。
但已经太迟了,两怪物已然完全恢复过来,最好的下手机会已经过去了。
"无论在什么样的困境,人类总能找到一线的希望。这份可能性我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所以接下来你们不会有任何机会了,动手吧,录。"
"等你这句很久了。"
遥的脸上再次挂起那毫无感情的笑容,和录对视一眼后,两人竟一跃至伊甸的墙壁,以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站在了伊甸之壁上。
"崁立着锋利酒瓶碎片的高墙,环绕它无休止地踽踽而行,就是人类的全部了。"
在所有人注视之下,遥和录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异变…也许应该说,是变回原来的样子。
有如被黑色铠甲包覆,拥有三颗头颅,双手和两足构成时钟的三枝针的怪物,以及完全像是一堆眼球和肌肉纤维缠绕起来,仅仅只能说是接近人类身姿的怪物。
它们舍弃了人类的外表,从名为人类的这一外壳中解脱,展露出了它们真正的姿态…那无法名状的身姿,才是S级魂兽该有的模样,才是人类最终之敌该有的模样。
然后,当怪物们举起它们手臂的一刻,乐园便随之宣告终结了。
仅仅只是一击,伊甸那虚伪的天空即被击碎,屏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便消失了,不过众人已经不用再依靠屏幕,也能够直接看到怪物们的模样。
"怎么可能…!?伊甸的墙壁竟然会那么轻易就被…!"
亚兰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以两怪物的一击为中心,裂痕不断地在伊甸之扩散,黑银巨块崩塌下来,将建筑物都砸得粉碎,阳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外面真正的,无比灰暗的天空。
从伊甸之壁的破洞涌进了无数的怪物,以这个势头来自,大概伊甸被它们所填满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就是伊甸里面了啊,还真是躲在了个不错的地方呢。"
当遥落到地面后,便再次回复了人类的模样,打量起周围的街道,但录却依然保持着怪物的样子,一点要解除的意思都没有:
"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了,别再阻止我,我要把这些全部都毁掉。"
"当然,已经没有留手的理由了,不过可不要对他们出手,像一开始说好的一样…管理塔和他们由我来处理。"
似乎在进到来的一刻,遥已经留意到晨凛等人的存在,在朝录叮嘱了一声后,遥便放着开始疯狂地破坏着周围的录不管,仅是张望了一下,便直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高速冲刺起来。
"事情到这个地步…你们快点进去云母制造所!去到那里还能再撑一会…"
"…抱歉,亚兰,似乎已经晚了。"
晨凛抬头看向空中,只见一个黑点于他的视界中急速变大,刹那间便落到了他的面前,甚至因此激起了一阵爆风。
"好久不见…该这么说吗。"
只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遥已经由伊甸的外围来到了灰发少年的面前,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提醒着众人,眼前这看上去瘦弱的人类少年,是一头彻头彻尾的怪物。
"好久吗?对于人类的寿命而言,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并不算好久吧。"
明明它就只是站在那里,众人却感到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背上一样,肺部的空气都快要挤压出来,纵使头脑一片空白,本能仍使得他们反射性地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打算作出最后的抵抗。
只要一起上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解决这头怪物。
然而在众人行动之前,晨凛却是伸手阻止了他们,和刚才相比显得十分地冷静…也许不然,仍能看出少年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说明他亦一样,是在恐惧着遥的。
"你们先走吧,这家伙由我来应付。"
"…知道了。"
奈特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在看到晨凛的表情后,便知道对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你不是想送死吧?"
"当然不是…至少暂时不是。"
独自面对像遥这样的怪物,和自杀简直能划上等号,然而在场之中就只有晨凛曾经与它见过面,既然他说自己并不是想去送死,奈特便决定相信他的话。
"…别死啊。"
牵起妹妹的手比平常要更加地用力,理性地思考的话,面对能打碎伊甸墙壁的S级魂兽,想要存活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然而自己能做到的事却完全没有。
真是…令人不快。
又咬了咬牙后,奈特便一转身,压下心中一抹的不忿,带着爱姬头也不回地赶往云母制造所。
连与晨凛关系最为密切的奈特都如此说,其他人也不好反对,只是又回头看了一眼对峙着的晨凛与遥,便加快脚步追上奈特的身影。
灰发少年一直目送众人消失在街道转角,而在这其间,遥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呆站在原地,待少年再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后,才扬起那毫无感情的微笑说:
"你们果然在这里啊,我一直都想跟你们再见一面,怎样,现在的我看上去像人类吗?"
"当你会这么问我,那就说明你根本只是一头怪物罢了。"
就算遥的外表再怎么像人类,晨凛始终无法将他当做人类,这并非是外貌的关系,而是它本质上和人类有着什么绝对性的差距,这种差别是本能地感受到的。
仅仅只是站在它的面前,就让少年感到头昏脑涨,如果不是因为身后有米蕾娅在,少年觉得自己肯定会支撑不住。
"不杀了我吗,以你的力量,轻而易举就能够在一瞬间干掉我吧。"
"我不会杀了你们的,因为你们是受害者,但是我亦没有打算让你们回去。毕竟像你们这么有趣的存在,如果就这么放走了就太可惜了。"
遥的目光,是小孩找到喜欢的玩具时的目光,毫无疑问,它并没将少年当成人类…不,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
绿发少年并非没有将晨凛认知为人类,而是对它来说,人类只不过是用来消磨时间的玩具而已,虽然不会弄坏,但就算弄坏了也没半点可惜。
尽管遥那不祥的气息让米蕾娅感到十分地不舒服,恨不得早一刻逃离这里也好,可是既然晨凛选择留在这里拖延时间,那自己也不得不加把劲才行。
少女深呼吸了一口,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才能正视遥,强行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问:
"…你的目的是什么?果然是亚兰先生他们…不,我们吗?"
"我刚才也说过了吧,这副身体是由无数灵魂组成的,它们无时无刻都在诅咒着这里的管理者。”
“不过你不一样,虽然你是逃走的罪人,但是那时的你并没有任何决择的能力,所以你是例外的,没有必要将自己和那群人相提并论。"
"是这样…吗。"
绿发少年的回答出乎米蕾娅的预料,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因为它的条理过于清晰,明明是个怪物却又如此地理智,令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他。
何况,遥行动的理由又是那么地无可反驳,作为以往被消耗的灵魂的代表们对管理者们复仇…单就这一点来说,它和晨凛等人甚至可以说没有分别。
"是的,不过无论怎样,这并不影响我是你们的敌人,而且,最后作出要毁掉伊甸的也不是我,而是她。"
语毕,遥突然将视线移向后方;因为涌进伊甸内的魂兽的各种咆哮,加上绿发少年的存在感,所以直到刚才为止晨凛和米蕾娅都没有留意到。
循着遥的视线,两人便看到了,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陶瓷人偶正在缓缓走近,而在坐在它掌心中的…
“…!”
留意到和遥对峙着的晨凛,羽无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甚至有点惊慌地四处张望,可是坐在陶瓷巨人的手上,就算想逃也根本没地方可逃。
少女没想过会再次遇上晨凛,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她尝试张了张嘴,可别说找到话题,就连声音也无法好好地发出,尝试了多次依然无果后,她只得低垂下头,不敢正视晨凛。
“晨凛…不要紧吧?”
和羽无不一样,晨凛要更早一点知道她的存在,所以能做好再遇上她的心理准备,可一旦真的碰到了,少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她才是好。
米蕾娅立即便察觉到少年的异样,担心地伏于他的背后;对少年来说羽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大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是既然少年决定去面对这一切,少女便决定好不会再多作阻挠,自己能做的,只有在他背后推他一把而己。
“嗯…我没事的。”
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希望的状况吗?即使如此明白到,少年还是无法让不受控的心跳稍微变得平缓一点。
但是如果现在不去正面她的话,大概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思绪一片混乱,要是现在进行对话的话,肯定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吧。
理解到这点的晨凛几乎没有犹豫地左手一振,袖剑随之弹出,然而他却并非是要进行攻击,反而是在自己右手臂上用力划了一刀。
“晨凛!?”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轻轻割了一下罢了,现在感觉反而好多了。”
虽然米蕾娅被他突然的自残行为吓了一大跳,不过灰发少年的笑容确实比起刚才要显得轻松一点,手臂的痛楚让他总算能驱散开脑海中的各种杂念。
“好了,那么…喂,羽无。”
“!!”
突然被少年呼唤到名字,羽无当即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在良久的迟疑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看向晨凛。
当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蓝发少女又突然害怕地转过头去,颤颤惊惊的模样,就有如小动物一样,让少年难以将她和以往自己所认识的名为羽无的少女相联系。
那就说明,自己的事已经将她折磨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米蕾娅,还是为了她也好。
“嗯…就让我们稍微聊一聊…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