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比預定時間早了很多。”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數字，原本以為過安檢還會浪費不少時間。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把以前教我武術的師傅傳給我的武士刀帶在身上了，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我的心頭，無論是最近總在反覆做的噩夢，還是莉娜·哈特——我的發小的出現，師出同門，又一起長大的我們，後來也漸漸走散了。
“說好不會分開的。”
既像是埋怨，又像是陳述事實，無奈地感嘆無情的時光變遷。
從所乘的巴士下來，按照手機地圖的指引，走了很短的路，便來到了哈弗學院的門前。
“揚。”
有人叫住了我。
那是對我而言，相當懷念的稱呼。
在空蕩得不像話的別墅里度過的童年裡，常有人這樣來喚我過去。
如果現在還有人能夠這樣叫我，無非就是莉娜了。
“又見面了，張揚。”
見我面露不悅，這幾年不知道有沒有學乖的莉娜改口叫了我的全名。
四五歲的她甩鞭子時的凌厲，我歷歷在目。
雖然還是放不下關於她當年不吭不響地離開的原因，但是既然她不想回答，我想我還是不要追問吧。
這也算無可奈何的事情。
“你這是在參觀校園？”
我倒是沒料到我們會在一個高中團聚。
“算是吧，不過，主要還是在等人。”
晨風吹過，夾雜着淡淡的花香，莉娜用手輕攏隨風搖曳的長發。
我有些失神，悵然地望向昔日習武學藝的同伴，彷彿回到曾經，只是彼時，她還未及我的肩膀。
天藍色的水手服很適合她，金黃的校徽別在胸口處點綴了幾分典雅。
我們面前的超大號噴泉就在此時，吐出壯觀的水柱。
水光交輝，我駐在那裡，不經意間便與莉娜面對面對視。
“別在校門口傻站着了，去登記吧。”
而莉娜趁我不備，從我手中接過了我的拉杆箱。
“喂！”
等我意識到，已經來不及阻止她胡鬧。
“我帶你去報到吧。”
她語氣輕鬆。
“你是接待員嗎？不是的話——”
“你這麼想也可以。”
她打斷了我的話。
我跟了上去，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她在等誰與我無關，我等了她那麼久早等累了，疲了倦了，便也沒什麼不好放下的了。
“那就先謝過了。”
“客氣了。”
她抬眼望向我笑道，沒再說什麼。
隨她走了一段，眼前便出現了一棟高高的大樓，應該是宿舍樓。
“這裡是女子宿舍。”她向我解釋道，“你先去登記吧，登記處就在門前，伸出胳膊，將手放到感應裝置上的那個空出來的口。”
我走上前，照做了。
“張揚，00號學員，已登記，房間是1號室，出入請出示領取的身份憑證。”
我緩過神來，宿舍樓門前的儀器自動發出聲響，同時伸過去的手腕上也傳來冰冷的觸感。
“請移開手臂，本次身份驗證已結束，祝您學院生活愉快。”
我將左手臂從向里凹陷的方塊型凹槽拿出來，凹槽不深不淺，留了足夠一個正常人的小手臂放進去的距離。
倒是腕子上的藍色光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舉起左手，細細端詳了一番。
用來給新來的同學登記的儀器就是那個空空蕩蕩的凹槽，應該是用了什麼不得了的黑科技才憑空變出個手環？？？厲害了我的高中！我已經要信政府陰謀論這個觀點了，這個人工島不可能沒有問題！
“不愧是哈弗學院，拿激光都能做東西。”
我不經感嘆道，扶上的右手在不斷確定泛着藍光的手環有着真實的光滑觸感。
“咳咳。”莉娜清了清嗓子，“不需要充電的，還有，我還沒登記，能先往旁邊挪挪？”
——你怎麼知道我下一句要問這玩意兒是不是需要時不時充電的。
對，與莉娜扯上關係的學院還能有什麼不稀奇的。
我憤憤地想着，卻也往後撤了一步。
——人都能在眼前憑空消失的，你不服不行。
五年前，她轉身就從巷子里消失不見，在我的眼前，五年後，她又把這種把戲重演了一遍。老實說，我都快懷疑莉娜她是那些神神叨叨的玩街頭魔術表演的人了。
這裡面的蹊蹺多了去了，像是早有準備的似的，五年前她突然從我的學校轉走了，五年後她又突兀從我面前經過，而且如今我們還在同一個學校里。
——最不可思議的是，我從心底對此感到十分安心，樂於接受這一切的安排。
可能，以前的確經歷了些什麼，但是她不願告知我罷了。
可是，我這些年一直堅信她能有一天回來開口解答我的疑問。
因為，我們是最好的夥伴，不是嗎？
不知何時起，我把目光放在了身前的莉娜。
登記速度其實很快的，我先前有試，自然有了解那神秘儀器的工作效率。
“怎麼了？那機器壞掉了？”
我帶着關切，上前詢問。
“沒怎麼，就是太開心了。”
她突然轉身拉過我，把我抱住了。
“我們一間房呢，揚。”
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說不上來的詭異。
“快進去啊，別再讓我等了好久，這次包你拿着，我可不管了。”
她跳上台階，右手腕戴着紅色光環，招呼我過去。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登記口旁放着一個行李箱。
“你這大小姐脾氣該改改了，都高中了還那麼愛使喚別人。”
——原來是，自己懶得拿行李才在門口候了那麼久。
“哼哼哼，那以後就請多關照了，我的騎士大人。”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眼神筆直地盯着我。
“沒想到大家都沒忘記，那個約定啊。”
“張揚，我也希望你別忘記我那天給你的回應。”
莉娜語畢，便進了樓。
“過家家般的遊戲，卻誰也不能不當真……”暗自嘟囔，但是我還是乖乖地把莉娜行李抬進了宿舍。
——到底是因為什麼，我們會把這種事記得一清二楚？
——而且，我也很害怕，她在門口等的人不再是我。
——我是不是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