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葫芦缩小并落下的地方，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的身材非常高大，体格也十分强健，深色的休闲装搭在身后，明明已经是秋天了，却像是依然觉得热一样，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T恤。
不过虽然有着这样的外形，他站在那里却有些弯腰驼背，像是刚睡醒一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散漫感。简直就像是一个颓废大叔。但是这种想法在看到他的脸之后，绝对立刻就会消失。
不管之前产生了什么印象，在看清他的长相之后恐怕都会被另一个词彻底覆盖。
流氓。
凶恶的眼神，有些偏长还显得乱糟糟的头发，稀疏的胡茬，每种要素都与一般所说的在“社会上游荡的流氓”完全相符。
可他偏偏就是一名老师，还是专管学生纪律的教导主任。
没人知道校方为什么决定聘用这样一个人，不过作为教导主任，他的长相倒是足以对违纪的学生产生震慑作用了。
而且，大概是因为过去的亲身经历，他对于学生可能出现的违规行为非常熟悉。不管是躲在厕所里抽烟还是在考试时利用可乐瓶作弊，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如果这位老师突然站在了你的面前，那基本上没有别的结果，只能乖乖地接受处分。
于是，因为他的凶恶长相和这种雷霆般的手段，不知何时他开始被学生们称为“名捕”，而因为他的姓氏刚好是“明”，这个称号又渐渐变成了“明捕头”，他也毋庸置疑地当选学生们最不想碰见的老师，没有之一。
甚至有传言说，他处罚过的几个不良少年和社会上的小混混有些交情，曾经聚集了一群人在校外围堵他，试图给他点“教训”，却被他在几分钟内全部放倒并扭送警察局。
可为什么，这个教导主任现在正站在这里，还用一只葫芦阻止了两名少女的战斗？
在看到明老师出现的瞬间，萧淳的大脑就陷入了死机状态，而就在这段时间里，他错失了最佳的提问时机。明老师自己也没有开口，他们几人就这样沉默地互相对视。
好吧，萧淳在内心无力地安慰自己，自从认识了雪音之后，这种事情见得还少吗？地上会凭空冒出怨灵，学校的后山也会住着妖怪，学霸君都是不可救药的御宅族了，现在只是一个老师突然表明自己和雪音她们的世界有关，没什么大不了的……
道理他都懂，可……对方可是那个明老师啊，和他扯上关系的竟然不是什么黑社会团体，而是传承着道术的家族？
为了避免自己在大脑里将状况越想越糟糕，萧淳决定自己先打破这片尴尬的沉默。
“明老师，你……您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该问的问题。”
“啊……”
雪音发出了有些不满的声音。虽然毫无根据，但萧淳确定自己明白她发出这个声音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起来。
（这种时候就别在意他说了你之前台词的问题了啊……）
“已经放学了你们却依然留在学校，而且还上了不允许学生进入的后山，还……”明老师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嘴角一挑，尾音有些讽刺意味地上扬，“打架？”
作为教导主任来说，这是非常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发言，但那只奇异的葫芦还在他的手上，作为刚刚阻止了一场战斗的人，他说这些话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这时珣璃突然上前一步，原本就对雪音怀着怒气的她，此刻因为战斗被打断显得更生气了。
“本小姐想在哪里打架还用不着别人来管，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大小姐！”
叶煜高声打断了她，然后抓着珣璃的胳膊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身后。
“等等，你干什么啦！”
珣璃的脸有些泛红，挣扎着想要挣脱叶煜的手，但看上去却没有前一刻那么暴躁了。
不过这次叶煜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警戒地望向明老师，语气中的懒散消失了。
“我们的行为或许有些冒犯，但是我想这种程度的战斗应该不至于……让白夜宫的人特意赶来阻止吧。”
“哈？”珣璃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白夜宫？等等，我们只是来找东西而已，为什么会引来白夜宫的人啊？”
“在说出自己只是来找东西这句话之前，先检讨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啊……我的大小姐。”叶煜无奈地小声对珣璃说道。
“白夜宫？”
萧淳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下意识地看向雪音寻求解答。
“嗯……”雪音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就算你看着我，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回答，不过现在你可以先想象一下，就像《哈利•波特》系列里的魔法部一样的存在吧。”
“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政府？”
“确实是类似的监管组织，但在我们看来……”不知为何她看了一眼珣璃，“并没有那么……”
“宁同学。”明老师突然打断了雪音的话，表情非常严厉，看得萧淳都有些后退的冲动，他严肃地说，“我想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谈论。”
雪音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然后明老师转向了珣璃。
“至于那边的林大小姐和守护者，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对吗？”
珣璃当然不肯。
“为什么我非得……”
“大小姐。”叶煜却又一次打断了她，“只是谈谈而已，而且现在我们理亏，多少要对白夜宫表现出一点尊敬。”
“我知道啊，可就算是白夜宫也没资格干涉我们……”
“林大小姐。”明老师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虽然我只是区区一个扫除人，但如果面对各大家族的成员不肯配合工作的情况，可以随时向上层汇报，而上层会怎么处理就和我没关系了，和各大家主联系也是有可能的。”
珣璃登时语塞。
“你！你你你你……”
“我提醒过你了，大小姐。”叶煜无奈地说。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啊！”
珣璃瞪了明老师一眼，怒气冲冲地率先走上了下山的路。
“啊哈哈……”
旁观的萧淳干笑了两声。
（果然，老师最可怕的招数就是叫家长啊。）
明老师扫了一眼剩下的人。
“那么，你们都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叶煜立刻去追他家大小姐了，而雪音则开始低声嘀咕起来。
“违反校规的桥段啊，感觉上不是很常见呢，魔法少女的动画里老师的戏份不多所以……萧淳？”
“啊？啊……没事。”
萧淳回过神，对雪音笑了笑，然后迈开了脚步。
总觉得刚才明老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格外长呢。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阵容，两位道术家族的大小姐，还有一位大小姐的守护者，不管怎么看，这三个人都比自己值得关注。所以视线什么的……
错觉吧。
* * *
虽然明老师说的是“我的办公室”，但学校终究没有奢侈到为每名老师都配备独立的办公室，好在这个时间别的老师都已经下班，所以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占据教师休息室。
明老师坐在单人沙发里，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茶几上，犀利的眼神依次扫过在对面的长沙发里坐了一排的几个人。
最左边是珣璃，她双手环胸，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虽然已经跟着明老师来了这里，却一直不肯看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雪音。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咬她一口的样子。
珣璃旁边是叶煜，他整个人陷在了沙发里，似乎陷入了沉思。但每当珣璃终于忍不住想站起来的时候，他都会及时抓住她胳膊。而之前一直固持己见的珣璃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竟然愿意乖乖被劝住了。
叶煜的另一边坐着萧淳，这几个人中似乎只有他还看不清状况，也只有他是单纯的“违反了校规的普通学生”。虽然很想问问雪音关于白夜宫和林家的事情，但在明老师和这种气氛的双重压迫之下，他只能正襟危坐，紧张地等待这些明白状况的人开口。
剩下来，挨着萧淳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自然就是雪音了。她看上去比叶煜还悠闲，珣璃充满杀气的目光和明老师的审视都落在她身上，她却不为所动，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包栗子。
（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吧！）
萧淳很想出声提醒一下雪音，但碍于气氛还是没有开口，只能用眼神示意。而雪音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看明白还是在装傻，竟然挑了一个大栗子递给了萧淳。
“要吃吗？”
萧淳急忙摇了摇头，雪音有点遗憾地收回了手，自己吃掉了，但马上又皱起了眉。
“凉了。”
这让萧淳松了口气。
“想吃热的就等回去……喂！”
雪音一脸理所当然地拿出了一张火符，然后将栗子全都倒在了茶几上，控制着火焰当场开始烤栗子！
“喂……我们在说很正经的事情呢！”珣璃立刻就坐不住了，“现在是吃东西的时候吗？！”
雪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几秒钟，就又重新低头烤起了栗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
珣璃直接生气地站了起来，用力挥了下右手，在空中召出了一股清澈的水流，直接冲着雪音的火焰浇了上去。
这次雪音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动了动手腕，原本安静地聚成一团的火焰突抖动了一下，然后分裂成了两团。其中的一团依旧被雪音用来烤栗子，另一团，则径直冲向了珣璃的水流。
嗤啦……
水流跟火焰在半空中抵消，白色的蒸汽慢悠悠地飘向了天花板。
不过，这并不是非常完美的抵消。
蒸汽全部消失之后，还有一颗小小的火星留在那里。
珣璃用力地哼了一声，还没有就这样放弃的意思，于是她面前的空气开始凝结，聚拢，形成了一条水做的小鱼。
小鱼甩着尾巴，游到了那颗火星面前，把它一口吞了下去。
珣璃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雪音却还是无动于衷，还稍微翻动了一下面前的栗子们。
“你……”
珣璃正要说话，却又突然停住，面露惊讶地看向那条小鱼——它现在游动的方式可算不上愉快，甚至可以说，就像是在锅里挣扎一样。
挣扎了一会，一个小小的火团被它吐了出来，刚刚吞进去的火星竟然不仅没有熄灭，还长大了？
火团在空气中燃烧得更旺了，还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在这期间那条鱼又再次试图把它吞掉，却都失败了——嘴太小，装不下。
这团火最后变成了一只鸟的样子，拍了拍燃烧的翅膀，它愉快地在空中滑过，在经过那条鱼上方的同时将它叼进了嘴里。
“咳咳！”
但随着珣璃的一声干咳，那条鱼在被彻底吞下前的瞬间，从鸟的嘴里挤了出来，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和出现在旁边的水滴再次融合，变成了一只有着短尾巴的小猫。
小猫用爪子抓住那只鸟就往嘴里塞，但那只鸟又再次变身成了一条大狗。
之后，这样的场景又重复了好几次，直到栗子的香气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最后变出的两只……谁知道是什么怪物，也没有分出胜负。
珣璃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缠斗在一起的两只怪物。雪音虽然看上去毫不在意，但也开始不时往空中瞟上一眼。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不过看她们两个的样子，恐怕不分出胜负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就在萧淳开始考虑要不要劝劝的时候，又一个角色乱入了进来。
那只圆滚滚的小妖怪从雪音的裙子口袋里探出头来，见到了在空中争斗的怪物，似乎很感兴趣，于是跳出口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茶几边缘。
（这是……好奇的意思吧。还真像个小孩子啊。）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意外发生了。
小妖怪伸出细小的手臂，一左一右地，竟然将两只怪物同时抓了起来，然后……
塞进了嘴里。
……
雪音烤栗子的动作停了，珣璃瞪大了眼睛，萧淳和叶煜更是一脸震惊。
“嗝……”
小妖怪的嘴里喷出了一股白气，然后揉了揉肚子，在茶几上躺了下来。
……
雪音重新开始烤栗子，珣璃干咳了两声之后也坐回了沙发上。
“喂……我们在说很正经的事情呢……”
珣璃突然说了一句听上去很熟悉的台词。
“哦。”雪音简单地回应。
（等等……发生了什么？！）
萧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好在叶煜说了一句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大小姐，就算你假装时间倒流了，我们的记忆也不会消失……啊……好痛。”
珣璃用力给了叶煜一发肘击。
“现 在 呢？”
“啊……记忆消失了……”
（好像……很疼啊……）
“栗子可以吃啦。”雪音开心的声音总算是打破了这份尴尬，她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挥挥手驱散剩下的火焰，再次递了一颗栗子给萧淳，“要吃吗？”
浓郁的香味立刻充满了鼻腔，萧淳瞥了一眼明老师，又看了一眼雪音的笑脸，叹了口气。
“吃……”
雪音立刻抓了一大把栗子塞给他，然后看向沙发的另一头。
“那边的傲娇大小姐和守护者呢？”
“谁要吃你的东西啊！你给我适可而止！刚才的事还没完呢！竟敢……竟敢用那种名字叫我……”
“大小姐。”叶煜捏了一下珣璃的胳膊，一脸无奈，“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了，那是宁家本家的小姐。所以就算你讨厌她，也多少得表现得客气一点。”
“谁管她是……你说什么？！宁家是，那个宁家？碧山的那个？还是本家？就这种……这种……”
“大小姐你也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啊，会出现在这里的，能控制符箓到那种程度的人，怎么可能和宁家没关系？”然后他压低了声音，“而且你也能感觉到吧，她的灵力不比你弱。所以忍耐一下吧，毕竟还要顾虑到和宁家的关系。”
“这种事我也……呜……呜！”
珣璃的声音中途消失了，因为雪音看准时机，把一颗栗子丢进了她的嘴里。
“你干什么啊！”
三下两下把栗子吞下肚，珣璃大发雷霆。
雪音没理她，反倒是叶煜拿着几颗栗子含糊地对她说。
“嗯，还挺好吃的，怎么样，要再来一个吗大小姐？”
“不要！等……为什么你在吃啊！你们……你们真是够了！耍着我玩吗！”
“好啦大小姐，坐下来休息一会吧，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一边说着，叶煜一边剥开了一颗栗子递给珣璃，后者看了他一眼，像是赌气一般抢过栗子用力嚼了两下吃了，而吃完也还不忘继续反驳。
“怎么可能这样就放我们走？这个白夜宫的人把我们弄来还什么都不说……”
“啊，你们有事的话现在走也行。”明老师突然插话。
“啊？”
珣璃用力拍了一下茶几，展示了一下真正的“拍案而起”。
“你是在耍我们吗！中途打断我和那家伙的战斗，用卑鄙的手段把我们弄到这儿来，现在竟然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走？你别太过分了！不过是一个白夜宫的扫除人，还没那个资格对我说三道四，还有那个宁家的，你就……”
雪音隔空对着珣璃扔了一颗栗子过来，却在半空中被叶煜伸手抓住。
“干得好！”
珣璃对叶煜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后者马上就移动了一下手腕，将栗子塞进了珣璃的嘴里。
“你干痕么！”
“大小姐，不管怎么说，我们多少都得对白夜宫表现出点尊敬的态度才行，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说完他叹了口气，抓着珣璃的胳膊对其他人微微点头致意，“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然后他看向雪音。
“今天多谢了，宁大小姐。”
“喂！你谢她干什么！而且灵器的事情还没说清楚！”珣璃挣开叶煜的手，冲到了雪音身边，“萤火虫在追着的人明明就是她吧！就算她真的不是犯人，也一定和犯人有关系！”
“关于这件事。”
明老师突然开口了，除了雪音依旧在剥栗子之外，另外三人都看向了他。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但我作为这片区域的扫除人，不希望你们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刚才林大小姐跟宁小姐……”
他看了一眼雪音，后者犹豫了一下，给了他一颗栗子。
明老师看着手心的栗子，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
“这算是……贿赂吗？”
珣璃不确定地看了看叶煜。
“肯定不算，别瞎想了大小姐。”
明老师面无表情地又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栗子，一边剥一边接着刚才的话说。
“你们两个在后山上的战斗规模已经超出了白夜宫所能允许的正常范围，也就是说，你们的力量很有可能对普通人的生活造成影响，所以我才会出面阻止。但是宁小姐刚才已经向我展示了她对力量的控制技巧。也就是说我可以认为，刚才的战斗还在你们，或者说，还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雪音说的，而这一细节让珣璃大为不满。而且她对明老师所说的话也提出了异议。
“她什么时候展现技巧了？”
叶煜指了指那堆栗子。
“你也吃了吧，大小姐。”
“哼。”
珣璃用力扭开了头。
“他觉得宁大小姐的火会引发意外，所以阻止了你们的战斗。”
虽然珣璃看上去没兴趣听，但叶煜还是尽职尽责地开始了解说。
“不过说实话你们两个的战斗本身也太犯规了，就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太异常了，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引发这种规模的战斗啊……大小姐果然都是怪物吗？”
他随便拿了一个栗子，捏了一下，外壳立刻沿着中间的一条线整齐地裂开了。
“那位大小姐栗子热得刚好，而且还顺便处理了一下栗子壳，所以才能剥得那么轻松。”
“对吧，吃得很方便吧。”
雪音骄傲地扬起了头。
叶煜点点头，视线转向了明老师。
“所以你判断，如果有这种技巧的话，就算控制刚刚那么大规模的火焰也不会出现意外，所以事实上，刚刚的战斗并没有白夜宫介入的理由，对吧。”
“真是的，现在青春期的小孩子怎么都一点也不可爱。”
明老师摇了摇头，一股脑将面前剥好的栗子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挥了挥手。
“不过作为扫除人我还是得警告你们，就算有控制好力量的自信，也不能违反保密条款，在普通人聚集的地方肆意使用力量。刚刚学校没人，所以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次要是敢在有普通人的地方这样‘吵架’的话，我就要叫你们的家长过来了。”
“我又不是这里的学生！”
珣璃大喊道，然而，并没有人理睬她的抗议。
“好了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大小姐。”
再一次点头致意之后，叶煜抓着依然不肯罢休的珣璃走向了房门，而在将门关上之前，他的动作突然暂停了一下。
“对了，宁大小姐。”他稍微回过头看向雪音，眼神在这一瞬间显得有些冰冷，“虽然这次要感谢你，但是下次，还请别太欺负我家大小姐了。”
雪音剥栗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用和此刻的叶煜相似的目光回看了过去。
“那么也麻烦你记住，下次叫我二小姐。”
在她们两人视线相交的地方，仿佛燃起了火花。
叶煜挑了挑眉，沉默地关上了门。
“雪音？”
萧淳没见过雪音露出这样的眼神，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只是有些不爽。”雪音鼓起脸颊，“明明雨奏姐姐才是大小姐，可好多人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忽略掉她，所以至少在我知道的地方……不说这个，”她看向明老师，“这样就行了吗？我还以为白夜宫会表现得更加不依不饶呢。”
“谁有那个闲心啊。”
明老师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原本的严肃和认真突然像被风吹走了一样，萧淳惊讶地发现，这样懒散歪在沙发上的明老师，虽然依旧有着一张凶恶的脸，看上去却只像个颓废大叔了。
颓废大叔……不，明老师高声发着牢骚。
“我刚才那句话也是在说你们，真是的，青春期的小孩子就给我老老实实地鬼混挨训去，在这里装什么大人啊。而且大人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糟糕，就算白夜宫一直忌惮着几大家族的力量，却也还没卑鄙到连小孩子之间的玩闹都利用，放心吧，不会有人借此说些你们两家的闲话的。”
雪音盯着明老师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他所说的话的真伪，明老师也就这样让她盯着。
“好吧。”雪音突然笑了起来，“那我们也可以走了吧。”
“啊，快走快走，我好不容易能独占休息室的时间都被你们浪费了。”
“老师竟然说这种话啊。”
“要你管，天黑之前给我赶紧回去，记得遵守保密条款，还有……”明老师指了指还在茶几上滚来滚去的小妖怪，“走之前把那个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