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陽光正從窗戶里灑進來,這黑白格子所構造的地板一半吸收光芒,一半又反射光芒,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房間里顯得閃閃亮的,但是這並不是這裡的主人想要的效果,她原本是個只想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看自己繪本的人。

  和這件房間大概的風格差不多,她的身上穿着幾乎是純黑色的長連衣裙,而且意外的挺寬大的,雖然她是個身材嬌小的人,但是這件衣服卻讓她有一種伸展開的黑色水母的感覺,在這潔白色的床鋪上格外的明顯。

  「呼……」

  她一邊散發著這樣細若蚊聲的呼吸聲,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手中的繪本,躺倒在自己那柔軟的被窩上,而那被窩被她不時伸展開來的軀體所弄的皺巴巴的。

  隨着她那此起彼伏呼吸的身體看去的話,她的身旁還有一隻小動物,那是一隻純白色的寵物貂,如果不是它的脖子上綁了一個黑白相間的長帶子的話,估計從這樣的床上是很難發現它的。

  她和她身邊的這隻小動物幾乎是不動的,除了偶爾那手指會翻動書頁之外,也就只有舉着繪本手臂酸了的時候會換個姿勢了。

  「水……水,在哪呢」

  習慣性的,她挪動了幾下身體,從床的一側移動到一側,把手指伸向了床頭櫃,可是那裡空空如也,因為一直沒有把視線從書本上移開,她努力的四處觸碰那本應該是在這的杯子。

  「誒……杯子呢」

  她的視線總算是動了一小下,但是也只是一瞬間而已,這本繪本對她來說吸引力真的非常大吧,不過這本書只是一本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兒童讀物而已,至少比這座城堡里的圖書室中的那些珍稀讀本要普通的多。

  雖然她的身型看上去像是十分適合讀這類型的書本,或者說繪本的,但是她的年齡已經差不多要四位數了,拜城中那散發著白色螺旋的門所賜,她的身體得以無數次的輪迴,而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樣貌。

  這裡的人都稱之為‘擲點’。

  「笠原!笠原!你在門外的吧?」

  她一擺頭,頭上的皇冠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還滾動了好幾圈。那可不是什麼裝飾品,更不是什麼廉價品,那可是至高無上,代錶王位的證明,統治這座伊東王國的人,也就是她了。

  「啊啊,真煩啊!由紀子,這次又是什麼事啊」

  隨着粗暴打開大門的聲音,一位看上去有些地位的人走了進來。

  那白色衣服上的紋章毫無疑問的代表了她是這裡的騎士團成員之一,而那金框則代表是騎士團團長。

  她的黑色馬尾綁在了腦袋的左側,每當她說話的時候,她那不知覺的動作就會使得它擺動起來。 

  「那個啊,幫我倒一杯水嘛,我的手夠不着啊,你看,那麼遠」

  躺在床上的由紀子似乎沒有打算要動的樣子,她身旁的寵物貂也和她一樣慵懶,換做工作日,她可從來不會這麼做。難得的休息,她想好好的放鬆放鬆身體,只是這樣而已,所以,使喚別人對這天的她來說如此的自然,那笠原就是她最好的僕人了。

  「給我自己起來啦!這點事都做不到嗎!」

  雖然口頭上的這麼說,但是笠原卻已經行動了起來,她抓起那茶壺的把手,倒出一杯水,然後又把杯子拿到她的面前。

  「恩,謝謝,笠原還真是方便啊」

  她把那繪本蓋在自己的下半部臉上,然後用右手接過水杯,左手敲了一個響指讓那水杯里的東西就這樣憑空漂浮在半空中,然後又把杯子還給了她。

  「我說你啊……你一開始就用魔法拿過來不就好了嗎?」

  「啊,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呢」

  她從床上坐起身來,手搭在右腳上,然後把空中的水又分散成好幾份,像抓着糖果一樣的送進自己的嘴裡。

  根據使用者的意志,魔法有無數種的使用方法。

  啪,笠原的腳觸碰到了地上的皇冠,就這麼讓那華麗的皇冠躺在地上可不好,她急忙的撿了起來,上面的各種寶石還發著亮閃閃的光。

  「貴重的皇冠就應該好好的戴在頭上哦」

  她用力的把皇冠按在了由紀子的腦袋上。

  「哇,別這樣,很痛的啊」

  「這是為了讓你長個教訓」

  可能是因為實在是太用力了吧,由紀子居然感覺到了疼痛,畢竟騎士團團長的臂力也不是蓋的,她那平時的保護魔法並沒有起到用途。

  「住手!住手啦!起源!快咬她!」

  突然被叫到了名字的寵物貂,突然變得狂暴起來,完全不像是原本那慵懶的小動物,身形雖然沒有變大,但是卻一副危險極了的樣子,更像是一隻超小型的豹子,眼裡還發著紅色的光芒,一下子就把笠原撲到在地。

  「嗚哇!你這小傢伙,還想和我打架嗎!來啊,誰怕誰!」

  身型小的白貂不斷的進攻,就這樣,一人和一隻貂扭打在地板上。

  而由紀子則是感到頭疼的摘掉了頭上的東西,隨手的丟在了枕頭上,又打開了自己的繪本。明明是大好天氣,卻要浪費在自己的床上,其實她自己也有點坐不住了,一想到明天要處理掉那些疊層的快成一座山的工作,她就會頭疼。

  手邊的皇冠還是金光閃閃的,自己明明是擅長戰鬥的王,卻總是在這裡干這些不擅長的事,她感覺十分的鬱悶。繪本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現在已經沒有用了。

  「真希望下次遠征的日子能快點到來」

  遠征的時候,她就能拿起她那最擅長的劍,用她那花樣眾多的魔法,去挑戰各種沒有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怪物,探索沒有人到過的新領域,為她的王國再擴展自己的領土,這對她而言可是無上的榮譽,她這一千年來都是這麼做的。

  今天是國家法定的放假日,這天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不用工作,休息一整天,不過街上的店鋪和一些重要的機構還是會照常運行,在那些地方工作的人可以額外享用一個月多出的兩天假期。

  她好不容易的戰勝自己慵懶的心情,自己親手把皇冠戴在了頭上,那又長又白的劉海遮住了她的半隻眼,為了方便,她將那頭髮撩到了一邊。

  她似乎是想從這房間里出去,來到外面的陽台上,那個位置能看到整座城市的景象,是最棒的景色觀賞點,這時一陣風吹來,她的髮絲迎風擺動着。

  「喂,小心點……嗚哇!」

  話還沒有說完,由紀子披着剛搭在衣架上的外套,手上拿着兩隻鞋,已經把一隻腳搭在了扶台上,朝着背後吐了吐舌頭。

  「該不會!」

  笠原朝着那窗檯衝刺,但是卻來不及了,她的手抓了個空,由紀子從這座城市的最高處,一躍而下。

  「由紀子!你又這樣!」

  「哈哈哈,抱歉,我出門看看」

  傳達到耳邊的,只有那漸行漸遠的笑聲,注視着她朝着下而去的背影,她發出了一陣耀陽的光芒,掀起了落地的衝擊,四周的民眾對此沒有什麼過大的反應,因為他們知道,國王又來了慣例的那個行為。

  「每次都從這裡下去,偶爾也走一下門啊」

  笠原她一邊大聲抱怨着,把手中那被五花大綁的白貂放回到了床上。

  「啊……我家的王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呢」

  同時,那已經着地了的王,發出了愉悅的笑聲,穿上了鞋,披着紅色的外套,繞開了人群混入了街道之中。

  「接下來,先去哪裡看看呢?」

  一邊這樣笑着,她一邊把視線投向了公會。

  (2)

  王國的統治者,她只有在今天想掩藏起這個身份,為此由紀子摘掉了自己腦袋上的東西,藏在了那厚實的外套下。

  今天的人格外的多,因為是休息日,所以全部的店鋪都沒有開張,也並不是全部,有一些想在今天盈利的店鋪依舊在營業,每個城市大門的必經之路上都會有一條這樣專門提供給冒險家選購的商店街,雖然公會那邊也有,不過比起這邊相差太遠了。

  「我的國家……真的是熱鬧啊」

  能這樣近距離的感受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不可多得,她只是個戰鬥用的王,治理國家一點也不像她的風格。

  因為她的命令,這個國家嚴禁吸煙這種行為,甚至連城市中出現煙草也算是犯法,所以這個國家又被人稱作沒有煙的國度。

  整個國家中最大的公會,在她的城堡里,她平時是不怎麼來這種地方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她沒辦法在這裡學到任何的技能,那兒的老師教不了她什麼有用的東西,而且課程枯燥無味。

  王的技能和普通人的技能完全不同,是另外的一套體系,所以普通公會沒辦法適用她的鍛煉方法,而且她也使不出普通人的技能,就算模仿的一模一樣,效果也會天差地別。

  公會中一般刊登的有許許多多的任務,不過高難度的任務首先會出現在王的公會,如果王沒有時間處理的話,那麼這些任務就會被張貼在各個公會。

  「恩,確實比我知道的簡單了不少」

  她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公布任務的地方,周圍似乎有幾位冒險家打算接下上面某張印有A+的任務單。

  由紀子在心裡默默的打量了幾下這幾位冒險家的裝備,隨後又啟動了她王的技能之一——魔眼。就是俗稱的戰力偵測一樣的東西,這能看到對方身上大概的實力,根據火焰的大小,能分為好幾種級別的冒險家,如果全身被火焰覆蓋,那就表示實力強勁,偶爾還會有火焰顏色不同的傢伙出現,那類型的就不是人類了。

  魔眼還有好幾種用途,這裡就先說這一種。

  「三人都是B級啊……太勉強了啊」

  她小聲的說道,然後搶在他們三人之前,揭下了任務單。

  「啊……被搶走了呢」

  「是啊……被搶走了呢,明明報酬那麼多啊」

  她轉身離開,背後的冒險家們發出抱怨,可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實際的實力,那樣沒辦法,放任他們去的話,那就和送死沒什麼區別了。

  「恩……這個,要怎麼辦呢,隨便給看上去厲害的冒險家嗎?」

  她打開自己的魔眼,環視了這個公會周圍所有的人,因為魔眼這個技能十分的特殊,隔着牆壁也是能使用的,由紀子她曾經拿這招來玩過抓人遊戲,就這樣站在這個位置的話,理所當然的,能看到整個公會的人。

  「算了吧」

  她如此的想着,那種要和人溝通的事對她而言太過的瑣碎,這種事應該交給笠原來做,但是她可是在笠原面前偷跑出來的,也不可能回去拜託她。

  小小的握緊拳頭,她把冒險單塞進了自己的衣服里。

  「親自走一趟吧,不過是幾隻石像鬼」

  石像鬼,這個對她而言並不陌生的怪物,她已經與它們對戰過好幾次了,只是一些雜魚而已,不過對於普通的冒險家就不一樣了,石像鬼會硬化,不易被察覺,大部分死於石像鬼的冒險家是被偷襲到致命要害而死,這表明石像鬼至少是有智力的。

  出城后的一段距離外,有一座城堡,當然,許多的冒險家去過那,城堡內是已經沒有有價值的東西了的,主要是城堡下面的地牢。

  地牢一直有六層,越往下就越危險,而且地下非常的大,許多的寶物或許還埋藏在那。傳說地牢是一個叫做維姬的大商人,同時也是黑魔法師建造的,她在地下設置了許多的寶箱,試圖引誘冒險家們來到這探險,而在這裡逝去的冒險家就會使她的黑魔法更加強大。

  不過時光流逝,地牢原本的主人早已去世,只是,那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怪物的魔法陣還在深處不停歇的運作,而供應這份魔力的,恰好就是去探險失敗了的冒險家們。

  「莫不成……」

  想到這裡,她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既然產生怪物的魔法陣是死亡了的冒險家們提供的魔力的話,那麼禁止進入那座地牢的話,是不是到時候就會停止生成怪物了呢?

  答案當然是,不。

  地牢已經儲存了足夠多的魔力,就算五六年內不會有人進來也能正常運作,要想停止這瘋狂的系統,只要有人來到最深層的最裡面,摧毀魔法陣就行了,不過這又何談容易,進入地牢的那刻開始,你就已經處於危險當中了,無數的怪物正在伺機出動,依舊完好的機關和陷阱也蓄勢待發。

  「很有趣啊……」

  她內心的設想越來越強烈,她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由紀子因為常年出征,所以並沒有閑時間處理這些事,本來這種是交給一般的冒險家就沒問題了,但是這地牢的危險程度遠遠超出她原本的設想,證明這一點的,恰好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地牢的問題卻沒被解決。

  親自處理,她就是這樣想的。

  但是她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武器,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是一個地牢而已,她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

  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地牢的入口了。

  穿過那破爛不堪,到處是斷壁殘垣的城堡,地牢的入口就出現了,這是向下的樓梯,貌似要從這裡走下去之後,正常的冒險才算是正式開始。

  她站在入口附近思考了一陣子。

  「那麼,武器也沒帶,怎麼辦呢」

  由紀子本來想隨便進去撿一把以前冒險家的武器的,但是看來這裡經常有人出沒,逝者的東西已經被拿光了吧。

  在冒險中,拿走已經死亡的冒險家的事,意味着將意志傳承,不算什麼惡劣的行為,而且關鍵時候還可以拯救你的性命。

  之所以她這樣說,是因為這地牢入口的火炬,裡面增添了新的燃料,依舊還在燃燒,這應該是前陣子出發的冒險家們所作的。

  在黑暗環境中戰鬥的話,沒有一定程度的夜視技能,或者沒有能點亮環境的職業,比如說元素法師的話,就很難行動,最壞的情況就是拿火炬去照亮前方了。

  地上廢棄的火炬很多,隨便拿一根都能用,她挑了一個看上去還新一點的,揮舞了幾下。

  不要會錯意,她並不是用它來照亮環境,久美子她有夜視的技能,在黑夜裡看東西就好像白天一樣,雖然不是什麼高級的夜視,不過看清楚五六米之內的東西綽綽有餘。

  「就這樣吧」

  她開心的奔跑着下樓梯,穿過了一扇門之後,空間變得大了不少。

  這種冒險地點風格都差不多,都主要以迷宮為主,你要知道,在這些地方迷路的越多,你就越有可能喪命,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怪物會從哪裡冒出來。

  「魔眼」

  魔眼的第二種功能十分的簡單,能直接預算出道路的盡頭會有什麼,持有這項技能就如同獲得迷宮的地圖,這也是身為團隊核心的王的獨有優勢。

  她不理會那些分叉道路盡頭的獎勵,因為一路上都會是陷阱,很快的,她就來到第二層的入口,與下來的階梯不同,這次是垂直的梯子,因為下去的洞口做的也不大,沒有魔眼的話恐怕會錯過吧。

  由紀子順勢的跳落,踏在地板上,所有的危險都是從第二層開始,第一層因為方便撤退的原因總是被新手冒險家解決,所有迷宮的第一層幾乎都沒有危險,除了一些陷阱。

  她剛一下來,面前就出現了怪物,那些黑暗中的生物蠢蠢欲動很久了,而現在,它們新的食物又已經出現了。

  一小群蠕動的東西,在黑暗中慢慢的前進。

  「毒蟲?」

  她開啟魔眼打量起怪物來。

  這便是魔眼的第三種用途了,魔眼的測量不止對環境,人類有效,還能也、推算出怪物的能力和屬性,用的熟練還可以看出弱點。

  那些四五十厘米的大蟲子總是結伴出行,來尋找食物,冒險家的遺體通常是它們的主食,偶爾也會襲擊人類。

  「召喚術——火騎士」

  她把手放在火炬的一側,火焰分流出一部分,在地上竄動起來,然後最後形成了一個人類的形態。

  不是只有魔法師才能使用魔法,在學習之後,很多人也能用元素召喚系的技能,但是必須使用屬性的媒介,她手中的火炬就是為了此刻準備的。

  召喚出的生物通常沒有智力,只會根據你的想法來行動,一旦你受到眩暈效果或者石化,這些生物就會自動消失,短時間內無法再次召喚,當然,召喚物死亡之後也同樣。

  「開出一條道路來,火騎士」

  轟隆,火騎士的整個身體在黑暗的環境里發出耀眼的光芒,最後集中在盾牌和武器上,這光芒被用做武器立馬就灼燒了毒蟲,隨後,火騎士沿着由紀子設想的方向,向著前方慢慢前進。

  怪物出來就攻擊,觸發陷阱也完全沒事,因為它不算具有實體,沒有魔法的話很難傷到火騎士。

  不是所有人的召喚物都這麼強,由紀子有一個增幅的特性,她使用的魔法都會自動增幅一個檔次,低級的火騎士現在算是中級的程度,攻擊力大大的上升,而且持續時間也能支持通關迷宮。

  但是實際上由紀子並不適合當一個魔法師,雖然她有比別人要優勢的多的增幅特性,同時她卻被另一個特性束縛住了自己魔法師的才能,她永遠也沒辦法成為真正的魔法師。

  「好煩啊,源源不斷」

  她接下的任務是清理一些石像鬼,不過她本人已經下定決心要毀掉深處的魔法陣了,石像鬼的話只是順帶解決。

  火騎士不斷的前進,毒蟲發出的謎一樣的尖叫聲在迷宮裡不斷的重複着。原本以為這裡的毒蟲不會太多,但是現在已經沒辦法估測那東西的數量了,到底有多少冒險家死於毒液之下,她也不得而知。

  手中的火炬噼啪噼啪的發出嚇人的聲音,要不是這東西是火騎士的媒介,她早就丟掉了。

  嗖嗖的,幾隻暗箭被火騎士觸發,消失在它火焰的身軀之中。

  濕暗的地牢除了毒蟲之外,還容易產生幾種魔物。

  其中之一就是骷髏,死亡的冒險家化作屍骸之後,地牢會詛咒他們的屍骸,使得屍骸會襲擊人類,不過嚴格來說骷髏是和怪物不在同一陣營的,它們見到活着的生物都會攻擊,不過對無機物,比如說石像鬼這種就沒有作用。

  另外一種是牆壁手,這種魔物寄存在牆壁上,會把靠近的生物抓住,雖然聽上去很蠢,但是被抓住之後就很難掙脫,由於隱藏在牆壁的陰影里,平時又難以看見,這也是地牢的殺器之一。

  在冒險的時候,冒險家通常不會靠近牆壁,就算被包圍也不會這麼做。

  很顯然的,因為沒有在來的路上看到屍骸,她已經猜到會出現這類型的怪物了,提到的兩種怪物都出現在由紀子的必經之路上,感覺到生物的靠近,牆壁和屍骸都躁動不已。

  一旦怪物太多,火騎士就會處理不過來,它只會一對一的戰鬥,這些解決不過來的部分,就只有由紀子自己來想辦法了。

  「言彈!」

  言彈,是一種用高速詠唱的方式來不斷射擊魔力的快速攻擊方式,詠唱只要不停止,魔力還有剩餘,就可以無限制使用。

  不過言彈的攻擊力不是很高,但是對付這兩種雜魚還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才到第二層,魔力一定要好好規劃使用,越往下去的話,恢復魔力除了休息就只有魔力劑葯了,當然,由紀子怎麼可能會攜帶這種東西。

  但是也不是沒有的,她的手指上有好幾個戒指,一個就是儲存平時用不着的魔力的魔力戒。她身上的外套也不是普通的道具,再怎麼差那也是王的東西,至於用途,現在還用不着說明。

  由紀子高速詠唱的射出言彈,把周圍的怪物清理一空。

  被擊中的屍骸變成了風化消失,牆壁手也變成了正常的牆壁,看上去是很順利,但是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她沒辦法保證命中率,只能持續不斷的射擊,有的時候還會打在已經沒有攻擊力的敵人屍體上。

  在這種狹小的地方戰鬥,而且是面對這麼多的敵人,對她來說特別的不利,所以,就算是稍微有點出格的行為,由紀子在此時都照做了。

  「反正將來也是沒有用的東西,稍微破壞下規矩吧」

  「把地面粉碎掉吧!火騎士!」

  火騎士猛烈的錘擊地面,四周都為止震動,土塊紛紛的塌陷下去,捲起一陣泥沙和碎石,由紀子輕鬆的落在地面上,她就這樣的來到第三層。

  雖然是很輕鬆的就往下了一層,但是一般來說地牢的地板是沒辦法破壞的,經過時代的洗刷和由紀子的實力相結合,這次才得以成功。

  她剛落地,四周就響起了盔甲的聲音,頭頂上的聲響也不斷的變大,雖然這層的環境沒有上一層的那麼狹窄封閉,但是也有不少的障礙物,這層的中心主要是石柱子為主,省去了很多迷宮的部分,能清晰的辨別通往下一層的道路,但是道路上都是盔甲士兵,應該也是怪物的一種。

  「獻祭火騎士,火焰之槍啊,出現吧!」

  啪嚓一聲,火騎士整個身軀都炸裂開來,熱浪吹起了她的衣物,並且將上一層混雜進來的怪物一次性的都吹開老遠。

  火騎士就如同字面意思上的爆炸了,它的身軀化作了一把火焰的槍,這也是魔法的一種,但是這武器沒有普通的武器強,但是卻會附帶自己的屬性效果。

  「這是什麼……圓石嗎?」

  她不經意的把腳邊那圓乎乎的石頭踢開,滾出去的石頭撞到了盔甲,那些盔甲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樣的動了起來。

  稍微的,她覺得有點違和感,像這樣的地牢由紀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這些的怪物也是頻繁的打交道,但是這次的地牢迷宮,讓她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不過,不管了,再怎麼樣也只是普通的怪物而已。

  她架好姿態,將手中的長槍用力的投射出去。

  「萬般變化!無隙閃耀!」

  長槍一次性的刺進了好幾個盔甲的中心不分,然後細細的槍桿上就好像長出了樹枝一樣,迸發出了新的長槍,最後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射,如同光芒照射在鏡子上的,不斷的在這個空間內反彈。

  這些東西越是彈射,速度就越快,而且更加的向著更寬的區域,被射到的東西直接被穿透,留下痕迹。

  這招只會對生物和有魔力的東西有用,對牆壁和地面的話只能造成普通的投射長槍的效果。

  到最後視線內看不清那彈射的時候,盔甲騎士已經被殲滅了一半了,不過她手中的武器也已經沒有了,手上的火炬也已經熄滅了。

  還真是挺壞的情況,這才到第三層,就已經用掉了手上的幾張牌,由紀子她由衷的感覺到小看了這次探險,心中也稍微有點後悔沒有帶上武器來的這件事了。

  空手的戰鬥能力十分的有限,迷宮裡物理攻擊無效的怪物有很多,冒險家們的武器並不是普通的武器,通常來說上面都會附有微弱的魔法,就算是最依賴體術的職業,也能用武器給怪物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啊……果然沒這麼容易放過我……」

  她嘆了一口氣,四周看了看,卻連一件能當做武器的東西都沒有,不僅如此,那些盔甲也已經意識到了她的存在,還能動的正在不斷的靠近。

  只剩下火星的火炬已經照亮不了環境,她只能依賴魔眼來行動,不過這也有好處,怪物總是會被光源吸引,不過她本身就自帶着吸引怪物的體質。

  「言彈!」

  她把最靠近自己的盔甲給震開,不情願的向前奔跑起來,下一層的入口離這裡還又段距離,她也沒辦法完全的甩掉這一層的怪物,可是一旦開始戰鬥的話就沒辦法輕易脫身,要避免戰鬥的情況。

  到了這種情況,由紀子不得已的戴上了自己的皇冠。

  果然王者就是要有這個才行,這並不是所謂的虛榮,皇冠里鑲嵌的精靈石是很強大的東西,最早的時候,精靈石本來是借用精靈的智慧,來令奇迹顯現的,比如說夏天下雪這類的事。

  雖然很無聊,但是對當時的社會來說有很大的影響,統治者自然的也就盯上了,時過境遷,現在的精靈石已經被改造成了相當厲害的東西了。

  「迫不得已的時候,就拜託你了哦」

  她把手放在頭頂的寶石上,寶石閃耀了一下當做回答。

  然後,面前出現的怪物阻擋住了她的腳步,由紀子停了下來。

  「啊,這是被包圍了嗎?果然不太對勁啊」

  回過神來的時候背後的盔甲也追了上來,她剛好被堵在兩堵牆的中間,前面是一隊的骷髏,而頭頂上是毒蟲和蛇類的聲音。

  「如果我不在這,它們應該會打起來吧,那就太好了……呢」

  低級怪物是不會用戰術的,可這如果說是巧合,那也太牽強了,調準了她進入這通道的時間,從前方冒出來。

  搞不好……這些怪物被什麼影響了,獲得了成長。她在心裡這麼想。

  真是糟透了,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這並不是因為驚慌,而是因為過於的興奮,被這樣低級的怪物逼迫到這種地步,她把手放在了皇冠的寶石上。

  不對,這樣還太早了,她又把手搭了下來。

  「正面比較容易突破呢……嘿!」

  用力的一腳踩在牆壁上,她借住蹭力把那如同衣服一樣鮮紅的鞋子踢在了骷髏的頭部,這一下實在有效,雖然由紀子覺得身體內並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但是她還是粉碎了整個骷髏的頭部。

  就如同踩碎餅乾上一樣的簡單,偶爾的時候,她也會感激教她體術的老師,就比如說現在。

  「就是現在」

  她落地之後,迅速的奔跑起來,同時把撲過來的毒蛇一腳踹開。

  在衝出這樣的環境之後,束縛住她的感覺已經全然消失,不過,她很快就又停了下來,這次並不是因為包圍。

  而是為了能聽清楚聲音,在走到這的時候,她清楚的聽到了其他人類的聲音,這裡不存在誘導怪,所以是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的。儘管只有一瞬間,但她確實的聽到了男性的聲音。

  她站立了一會,最後居然決定向著與通向下一層入口的相差極大的死路而去。

  如果那真的是個人類的話,那麼按道理說聲音不只有一個才對,如果在地牢中聽到單個人類的聲音,那麼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出現了海妖那樣會魅惑的怪物,另一種就是落單的冒險家。

  對已經死去的人尊不尊重暫且不提,見死不救可不是她的風格。

  所有的冒險家都拋棄了永生,為了世界而投身與危險之中,死去任何的冒險家都是對人類極大的損失。

  一邊這樣想着,由紀子一邊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更快,甚至不惜使用了逃命的時候才會使用的加速技。

  「再等一會……」

  她整個人就好像變換了姿態一樣,身上洋溢了一股威嚴感,或許這才是作為王者所原本擁有的姿態,只是她在過於長久的和平之中消磨的幾乎殆盡了。

  由紀子的頭異常的疼痛,她意識到這是地牢中的詛咒,待的越久的話對身體的影響越大,由於她開始的時候沒有展開抑制詛咒的屏障,不知不覺詛咒已經開始影響她的身體了,而這種特別的詛咒一旦開始,除非遠離這個區域是不會好轉的,反之,越接近下面,這詛咒就越加強烈。

  「大意了啊……」

  她踹開拐彎的時候出現的一隻盔甲,她的魔眼早就知道怪物會出現了。

  每當她接近那看上去像是聲音的發源地,那聲音就越來越近乎悲鳴,到了這步,她總算確定她即將去拯救的是個人類了。

  「別……別過來啊!啊啊啊啊!」

  在這種悲鳴越發清晰的時候,那毫無規律的魔法聲也不斷的迴響在環境里。看來是已經恐懼到亂放技能的地步了,真可惜,這樣做反而會加快自己走向死亡的速度。

  冒險家的常識之一可是越在危險的情況下越要思考,顯然這位發出求救的男人沒能理解是什麼意思。

  根據他魔法的聲音,由紀子甚至能判斷出這個男人的戰鬥經驗。

  「月移花影!」

  千鈞一髮,鎧甲士兵幾乎是要斬到他的肩膀的時候,拐過彎的由紀子使用的技能把他牽引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本來是用來挪動怪物讓自己更好攻擊的招式,對人類使用不當的話反而會有害,這招的殺傷力也有一定程度,普通人使用的話,估計這位男子已經斷了幾根骨頭了。

  「真是好危險啊,我說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面前是一條死胡同,他似乎是走錯了路才來到這。

  由紀子再次釋放一次牽引,不過這次不是男子,而是剛剛襲擊他的盔甲士兵。

  在盔甲士兵快速靠近的時候,由紀子用力一拳把盔甲士兵打成了一堆廢鐵,看到這一幕的男子目瞪口呆,他根本沒辦法相信這樣的少女體內會有如此的力量吧。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幫大忙了……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死在這了」

  男子大概身高一米七左右,手上拿着新手用的法杖,雀斑的臉上大汗淋漓的,氣息喘的比奔跑后的由紀子還厲害很多,再仔細觀察一下的話,會發現他其實是有能擺脫危險的物品的,只是太過緊張,沒有思考到吧。

  「等下再說,要跑了」

  由紀子一下子制止住男子的感激,狠狠的抓着他的衣領,把他從地板上強行拽起來。因為四周實在是太多的怪物了,就算由紀子一個人能輕鬆脫離,但要帶着這樣的菜鳥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保護一個人一邊戰鬥。

  王畢竟還是王,就算沒有武器也能發揮部分的實力,普通的拳頭也是有效的武器,這便是由紀子對地牢征服如此自信的原因,不過現在,她可能要重新考慮計劃了。

  最壞的情況是連石像鬼的任務都沒辦法完成,一直護送這位冒險家到出口去。如果是為了拯救其他人的生命,放棄一兩個任務簡直不值一提,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這樣。

  以後的事就以後在做,現在專註於眼前的事就行了。

  「謝謝啊,我叫巴布,我本來是跟着團隊行動的,可是遇到盔甲士兵之後大家都走散了……」

  「嘛,我猜也差不多是這樣吧,你的其他同伴呢?」

  「他們應該都記得來時的路……我因為被那東西追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剛才的那了」

  「小心!」

  由紀子一臂把撲過來的毒蟲擋開,但是這讓她的手臂被那蟲子的牙齒颳了一下,上面出現了傷口,這就很不妙了,就算再怎麼免疫毒性,直接對血液的毒是很難化解的。

  「啊……糟糕了啊」

  刺痛感讓她的左手迅速的失去了知覺,好在因為只是瞬間的傷害,毒性沒有蔓延,只是造成了普通的麻痹效果,就好像蜘蛛會先讓獵物失去行動能力再食用一樣,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由紀子擔心的事,總算是以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巴布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外傷,他只是驚嚇過度,不斷的發抖而已。

  失去了一部分的戰鬥能力,她總算是下定了決心,放棄這次的行動了。

  「啊呀……安心吧,我會安全把你送出去的」

  她領着巴布向前走,來到了一個向上的樓梯,讓巴布先一步爬上了樓梯之後,在確定盔甲不會追上來之後,她也跟了上來。

  倒在地上的巴布大口的喘着粗氣,已經來到了第二層,這已經是非常安全的層數了,不會有高強度的怪物,要擔心的也只有毒蟲和骷髏,在往上一層的話,幾乎就已經確認了生命的安微。

  「非常感謝……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裡的冒險家,但是多謝了」

  「啊……我是很想接受你的感激啦,不過,好像危險還沒有解除呢」

  「啊?」

  由紀子抱着手臂,臉上一副苦笑,巴布順着她的視線,看向了前方——

  那兒,是數不清的石像鬼,正潛伏在黑暗之中,已經露出了殺氣。

  「好像……和我想象中不一樣啊,糟糕了啊,武器也沒有……怎麼辦呢」

  一邊說著,由紀子一邊挪動了身體,站在了巴布的面前,只希望不要被那些身上沾着已經幹了的血的石像,奪取性命就好了呢。

  下面幾層的怪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她心中不詳的預感越發的加重。

  「巴布,你稍微再靠後一點」

  「啊?」

  「待會,可能我就沒辦法保護你了」

  由紀子,動了動自己的右手,握緊了拳頭。

 (2)

  在不同於地牢的昏暗之中,在這陽光下,失去了王的城堡中,笠原還在忙碌着。

  她着急的把幾乎不能再怠慢的大量文件堆在桌子上,然後批閱起來,動作一點也不生梳,雖然她看上去遊刃有餘的樣子,可是實際上,這裡的文件來不及她處理,很多就會產生可怕的後果。

  而這一切都是由紀子,也就是她的王,又獨自去尋樂的結果。

  「啊啊啊啊!」

  她把搞定的文件從桌子上推下去,但是左手邊的文件卻絲毫沒有見少,不得已的,她只能找來了其他的夥伴幫忙,這些都是由紀子的部下,和她同樣是遠征隊的成員,大家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

  擅長記錄的艾德蒙本來是十分靠譜的助手,但是那也僅限於助手。浩平他又不懂得繁瑣的流程。

  雖然看上去這十分的有效率,但是可惜這兩人都不擅長處理這方面的事,有些文件如果草率的批准的話,又會牽扯到以後的問題,所以實際上大部分都是又笠原來處理的。

  「安靜一點啦……雖然我也知道你很忙」

  好幾張桌子被拼在一起,發出聲音的是剛剛被推下去的文件禍害到的艾德蒙,他也在做着同樣的事,但是顯然沒有笠原要忙,他的動作不急不慢,看上去是在寫日記一樣,而桌子上的文件用手指都數的過來。

  「我也很想……可是這麼多的東西怎麼可能弄得來啊,由紀子那傢伙,又一個人跑出去」

  「我懂的,王一直是這樣的人啊」

  身邊的小正太接上了她的話,浩平也是被邀過來處理文件的人之一,完全沒有興趣的眼神里一片昏暗,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穿着的衣服和笠原是同樣的款式,也屬於遠征隊里的一員,頭頂上的髮型表示了他今天並沒有打理。

  「唉……」

  笠原着嘆氣,一邊來到窗檯的位置。

  她本想讓王明白自己的職責,讓由紀子來幫忙,可是每一次都被她逃脫,不是溜出去玩就是躲起來了。

  實際上,笠原比由紀子更適合當一位王,她和由紀子完全不一樣,就連由紀子也曾經想讓出王位,她只要有冒險就行了,其他的,權利還是地位都無所謂。

  

  可是人的慾望怎麼會有盡頭呢?笠原如果真的當上王的話,現在的國家也不可能這麼的波瀾不驚了。她知道,一旦自己當上王,很多的事都會發生改變。

  

  「一定要回來啊,我的王……」

  

  她朝着那平靜的池塘望去,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影出了自己的臉。

  從這裡還能聽見城市中心的喧嘩,畢竟這裡也是位於繁華地帶,經常能聽見對面的街道中,人來人往的馬車聲,還有叫賣聲。

  今天比以往的聲音要小許多,但是卻也是零零碎碎的,勤勞的人在這一天工作也已經是習慣了,雖然這裡不靠近海,沒有海路而導致經濟上的損失,但是好在這是座通向東方必經之路的城市,商人也會在這裡歇腳。

  笠原朝着頭上望去,原本還晴空萬里的天空,已經開始昏暗了,她知道,這是即將下雨的徵兆。在平時,她是那種很享受下雨的人,尤其是在冬天,可是今天的她,由衷的期望雨不會到來。

  「說起來,由紀子的姐姐也要回來了吧?」

  正在處理事物的正太,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工作,仰倒在椅背上,而另外一位聽到這個話題,也放下了手中的筆,。

  「啊……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這樣啊」

  「不過啊,我們還是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嗎?」

  「沒辦法的吧」

  浩平說道。

  「只有那個人的名字,不能念出來,連我們的王由紀子都只稱呼她為姐姐,我們也只能用王姐這樣的名字來稱呼了啊」

  他把工作用的羽毛筆,放在自己嘴唇與鼻子之間,但是不一會就打了個噴嚏。

  「笠原,你應該知道什麼的吧?」

  「我不知道哦」

  笠原馬上就回答道。

  「王姐她平時都在外面,我雖然和由紀子相處的時間比你們長的多,可是由紀子一次也沒有提起過她姐姐的事啊」

  「雖然是個美人,但是有一種不能輕易靠近的感覺呢~」

  艾德蒙的嘴角揚起了笑容,他是那種對美女沒有抵抗力的。雖然這並不是說笠原和由紀子她們的外貌不行,但若要和由紀子的姐姐比起來,那就相差很大了。

  那個人不但身材好,據說實力也在由紀子之上,至於為什麼不是她繼承王位,大家也能看得出來。

  雖然王位交給由紀子已經夠糟糕的了,但是把王位交給她的姐姐,那恐怕這個國家會變得冷清不少。

  王的姐姐,那個人一般不說話,就算你向她搭話,她也會無視你,讓人搞不清在想什麼。

  和由紀子一樣白色的頭髮總是有一縷穿插在雙眼之間,鼻子的部分,長長的垂下到下巴。紅色的眼睛裡幾乎看不見任何的光,給人一股冷漠的感覺。

  「但是,就是那種冷漠感才好啊」

  「得了得了,你對長得好看的人都無所謂吧,如果真那麼喜歡的話,那你死一次,去做一個美少女不就行了嗎?」

  浩平嘲諷道,不過,他很快的把臉上的笑容收斂回去了。

  「嘛,倒是如果你變成蘿莉的話,我可以考慮哦」

  「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種幼小的身軀才適合我的職業啊!」

  「你們兩個都消停會」

 

笠原強硬的止住兩人的談話,那兩個人幾乎都要吵起來了。

  「我知道了,你把手從你的武器上挪開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艾德蒙首先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而浩平只是念念了兩句,也投身在文件里了。

   

  「由紀子……一定要安全啊」

  笠原留下這一句話,同時,天空變得更加的昏暗了。

  (3)

  武器,這是冒險家們必備的東西,不論冒險家自身的強度,武器本身作為一種能輔助的工具,自古以來被人類傳頌,在很早時期就有過記載。

  就算是再差的武器,也會有自己的意義,歷史上的能工巧匠們也總是為了武器鞠躬盡瘁,製造的過程中不但融入心血,有時甚至會加入奇怪的素材,使得武器突破原有的界限,來到更高一層的境界。

  對於冒險家來說,武器就好像是衍生的手腳,也有些人把武器當做權威的象徵,那是當然的了,因為武器總是給人安心感。

  丟棄武器的話,就好像把手腳捨棄一樣,而她現在就正在做這樣的事情。

  「啊啊啊,果然手好痛啊,我說,巴布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啊」

  「我也沒辦法啊,我沒見過這樣的怪物啊,嗚哇!」

  巴布一邊貼着牆壁跑,又對自己後面的石像鬼放出兩個魔法,可是效果卻微乎其微,看他這幅樣子,不得不說是新手冒險家。

  由紀子的右手正在努力的阻擋衝過來的一隻石像鬼,她滿頭是汗,手臂也幾乎到了極限了,在用力的推開那相當於她體重好幾倍的石像之後,她甩了甩酸痛的右手。

  真是糟透了,不但沒有武器,左手還被毒蟲麻痹了,身體上還帶着地牢的虛弱詛咒,身後還是一個要保護的新手冒險家。

  原本應該出現在最下兩三層的石像鬼居然成群的出現在第二層。

  這是她頭一次的遇到這麼大的麻煩,硬要比喻的話,那就只能用新手冒險家出生在魔神塔的最頂層這種說法了。

  但是樂觀一點想的話,她不用擔心任務完成不了的事情了,目標已經自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別管我了,你一個人的話一定能跑的了的吧!」

  身後要保護的巴布聲嘶力竭的叫着,那黑色的劉海幾乎要蓋住他的眼睛。

  「抱歉,聲音太小了,聽不見啊……嘖!」

  因為左手被束縛,由紀子只能依賴自己的腳,可是那些石像鬼又不是普通的生物,它們可以一直保護石頭的硬度,每當由紀子用飛踢的時候,她的腳都好像對着石頭的牆壁用力一樣。

  「不要乘人說話的時候偷襲啊喂!」

  不管是從哪個方向進攻,瞄準它們脆弱的部位也沒有用,拳頭和腳並不足夠讓它們的身體產生裂縫,這種怪物帶有很大程度上的物理減免,更別提是空手了。

  王並不是萬能的,在這種情況下她也無能為力。

  那些受到攻擊的石像鬼並不會一個一個的來,而是一擁而上,這讓本來就不利的局面變得更加的嚴峻。

  「你一個人的話……一定跑得掉的,別管我了,你也沒有武器,這種怪物你也知道的吧?物理是沒有用的」

  「我當然知道啊,月移花影!」

  熟悉的牽引,由紀子再次把不知不覺被包圍的巴布拉到了身邊,這一招讓巴布成功的不被牆壁手抓住,還讓衝撞的石像鬼撲空。

  頭上的皇冠急促閃耀着危險的光芒,好像隨時都要炸裂一樣。

  「再忍一會啊……現在還不是時候」

  由紀子把手放在皇冠上,閃耀的光芒停了下來。

  「巴布,能不能把你的武器借給我一下啊?」

   她把寄望託付給那毫不起眼的法杖,還沒等他回答,那東西就已經被她搶了過來。

  拿到這東西之後,她本想快速的把魔力灌進武器內的,可是這東西的容量不足以承受一位王的力量,強行灌入只會溢出而已,在意識到這點之後,由紀子乾脆的停止了這種行為。

  「總比沒有好吧……光明幻影!」

  她規劃出一個四人大小的魔法陣,但是施展到了一半的時候,魔法陣就好像鏡子一樣的碎裂掉。

  雖然她學習過魔法的使用方法,但是卻無法做到正常的釋放,而且現在武器也不對。

  她把手中的武器丟掉,再一次用手搏鬥起來。可是,沒有了魔法之後,又怎麼能對那些怪物產生有效的傷害呢。

  答案是有的,物理和魔法的傷害減免並不是絕對的,只要超越那個減免範圍的話,超出的部分就能造成有效的傷害了,但是這就要用到武器了。

  很不巧的,她今天並沒有攜帶那東西出門。

  幾經周轉,她還是敗下陣來,退到了後面恢復體力。

  如果有武器就好了,就算是空手,原本也應該有對應的武器,那就是拳套。

  很久以前,由紀子曾經和一個人決鬥過,那真的是數不清多少年之前的事了,就是那場戰鬥之後,讓她對於空手戰鬥這件事有了新的見解。

  她曾經也認為空手做不到任何的事,所以她才會向著那個人挑戰,結果卻是一敗塗地。她對此雖然已經看開了,但是那個人用的所有招式,她都深深的記憶了下來。

  想再一次見到那樣的招式,這樣的想法一直一直在她腦子裡揮散不去,可能這也就直接導致了她沒有帶武器的原因吧,因為她是可以偷偷回去拿走自己的劍,再來到這裡的,既然接下了石像鬼的任務,那她就不可能沒有設想到這種情況的發生。

  最壞,真的是最壞的情況了,但是她卻特別的開心,簡直就好似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

  遇到絕望的時候,就笑吧,遇到困境的時候,就笑吧,不到極限的話,人類是不會變強的。

  由紀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腳伸到了前沿的石地板上,這裡的地板都是千篇一律,都是一塊塊石頭組成的。她先是重重的用鞋子碾碎沙子,然後因為急躁而邁向暴力的一步,她跳了出去。

  「哈!」

  和之前一樣,這一腳依舊是踢在了石像鬼的手臂上。

  「所以說沒有用的啊!」

  「安靜的閉嘴,看好了!」

  用力,再用力,把所有的力氣都灌注了腳上的一個點上,這樣,就有可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聚集聚集聚集聚集!讓自己的腳變成武器。

  就是這一下,石像鬼受到了被鐵塊狠狠敲擊一下的傷害。

  石像鬼發出悲鳴,看上去是攻擊有效了,由紀子的那一腳讓石像鬼挪動了十幾厘米。

  但是這同時,她的腳實在是劇痛不已。

  「啊哈……總算有效了啊,可是還差一點」

  她再一次架好姿勢,然後又一次的飛踢出去。

  雖然姿勢不太好看,但是卻比上一次有用,石像鬼的手臂上甚至好像出現了裂紋,就好像被鈍器毆打了一樣。

  「再來一次!」

  她繼續退後,打算助跑,這個時候,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基本上怪物是沒有智力的,但是那其他的石像鬼還是干擾了她,在由紀子後退的時候,石像鬼從背後撞了上來,這讓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哇!」

  石像鬼的利爪在她面前閃過,若不是她恰好的翻了個身,這一下足以貫穿她的整個腦袋。

  而且這樣的攻擊還沒有停下,石像鬼的技能之一,風刃,這是用翅膀射擊一道透明色的斬擊一樣的攻擊,攻擊頻率很高,而且被擊中就如同被刀割。

  由紀子被這一下的東西刮傷了臉頰,流出的血液讓石像鬼更加的躁動不已。

  「居然敢弄傷我的臉……」

  她憤怒的揮出一拳,運用剛才踢擊的技巧,她用拳頭鑿爛了一隻石像鬼的翅膀。

  這是直接的衝擊,而且強有力,由紀子的身體滑出去幾步,就好像在冰塊上。而她沒有辦法止住這種力道。

  很相似,她覺得這和她印象里的招數有點接近,但是還是不夠,她又轉身揮出一拳。

「感覺……不錯呢!嘿!」

  

  左手的麻痹感已經開始散去了,手指已經能活動,再過幾分鐘,她就可以用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石像鬼用爪子磨着地面,奔跑着過來對着她的身體抓擊,這一下掀起了被爪子破壞的碎石,其中還有地面附着的部分沙子。

   「果然啊!」

  她已經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所以一早就有防備,怪物的攻擊被她輕鬆的躲過去,而揚起的沙子她也用衣服擋住,由紀子扭了一圈身體,對着石像鬼的頭揮出一腳。

  紅色的鞋子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顏色,上面的漆脫落的很厲害,而這都是在地上翻滾和在石像鬼的戰鬥磨掉的。

  「啊,還好有這個!我現在丟過去哦!」

  「啊?你在你的包里還留下了什麼嗎?稍等哦!」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十分的輕盈,這是她現在能調整的最好狀態,即使劍技是她從小最喜愛的東西,但是這份無法形容的興奮,她想她下次很難再體會到了。

  快感充斥在全身,那是難以言語的感覺。

  遠處的巴布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那是市面上常見的藥劑。

  「接得住嗎?」

  「你以為在和誰說話啊」

  由紀子揮出幾拳,在空隙的期間接過了巴布拋過來的瓶子。

  灌滿了暗紅色液體的瓶子上,貼着一張泛黃的白紙,上面寫着,力量增強劑。

  「謝謝啊」

  這種藥劑比較特殊,要敲破瓶口,然後再傾倒出來才行,雖然普通的打開也沒問題,但是很顯然由紀子並沒有這種空閑。

  她順手把瓶口砸在牆壁上,接着液體傾倒在手上,身體中湧出力量,只要這麼簡單的辦法,冒險家就可以獲得一段時間的力量增強,有點類似於興奮劑,不過這對人體沒有危害。

  「巴布,一定要跟上來哦」

  由紀子把前面的石像鬼踹開,製造一條道路。

  由於一直被這些東西包圍住,巴布早已迷失了方向感,但是由紀子還有魔眼,指引出的道路,就是面前的這條。

  「雖然這樣一直打下去也不錯,但是沒什麼時間了啊」

  在巴布朝着這條道路跑過來的時候,由紀子一直負責掩護他,那些怪物可不傻,它們看得出來,這是讓菜鳥先撤退的戰術。

  於是那些石像鬼又煽動翅膀,一次又一次的衝撞,用風刃攻擊,而且還是集體一起。

  也就是這個時候,由紀子的左手恢復了正常。

  「等我數到三的時候,你就加快自己的速度,做得到吧!」

  「我試試看吧!我覺得我……已經,很快了啊」

  風刃沒有命中到巴布,而是切割到地面,但是每一次風刃都比之前還要精準,由於這招由紀子已經見識過了,所以她大概能料到那東西什麼時候會命中巴布。

  「那我開始喊了——」

  「預備」

  「三!」

  「開什麼玩笑啊!」

  雖然嘴上充滿了抱怨,但是巴布還是扭曲了表情的加快了自己奔跑的速度,由於這一下的突然加速,原本應該擊中他小腿的風刃也失去了目標,在地板上刻下痕迹。

  「哈!」

  跑到了能看到向上一層的樓梯的時候,巴布跳起來踩在了樓梯的階梯上,迅速向上爬。

  「你就這樣繼續跑出去」

  「哈?那你呢」

  聽到了這句話的巴布,突然停止了向上的爬行。

  「白痴!別停下」

  由紀子把正要攻擊的石像鬼推到一邊,然後又對着頭部猛的揮舞了一下拳頭,將它砸成了普通石塊。

  石像鬼身上崩裂的石頭四處飛濺,有一種十分殘忍的感覺。

  「我知道了啦!」

  在丟下這一句話之後,巴布徹底的消失在這一層的樓梯上。

  然後,從頭頂上傳來了腳步聲。

  由紀子甩了甩手,踹飛一個石像鬼腦袋之後,也趁着空隙爬上了樓梯。

  在樓梯口守了一陣,沒見到那些怪物上來之後,她才放鬆起來,但是視線卻依舊不敢離開半步。

  「千萬別追上來啊,我的身體有點撐不住了啊……」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石像鬼的聲音漸漸的消失了。

  由紀子鬆了一口氣。

  虛弱的詛咒讓她的身體疲憊不已,她忍住了大量戰鬥后的疲勞,一步一步的,朝着通向地牢出口的方向走去,途中還不得已的好幾次的靠在牆壁上休息。

  幸好有魔眼,不然她還會有被牆壁手抓住的危險。

  她向著外面走了幾步,踏上這熟悉的樓梯之後,突然聽到了大雨和雷電的聲音。

  「外面的天氣……聽上去很糟糕啊」

  這是陰沉天氣的嚎叫,要是以往,她一定會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把工作都拋給別人。這種天氣里,出門不但會弄髒自己的衣服和鞋,還會嚴重的讓她感到不適。

  她的外套和牆壁摩擦着,那些積累了許久的灰塵都沾在了上面,整道牆壁上她觸摸過的地方簡直煥然一新。

  「啊,好累」

  她一步一步的接近出口,最後耗了十分長的時間,那讓她分不清楚過去了幾十分鐘還是幾小時,來到了熟悉的地牢入口。

  腳下的火炬還躺在地面上,城堡擋住了大部分的雨水,只有一些還從天花板上漏下來,除了偶爾的雷電之外已經完全看不見什麼光了,那些烏雲也如同融合在了一口鍋里,渾濁不清。

  「啊,你回來了啊」

  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由紀子見到巴布披着不知道城堡哪個房間找來的木料,燒起來了火,身上還披着一條毯子,同時還有一條放在了一邊,看上去是給由紀子準備的。

  「那是當然的吧?」

  她舒緩了幾下身體,詛咒在上樓的時候就已經在逐漸衰弱,現在已經感受不到了,只是身體還覺得有點噁心,頭暈還沒有完全散去。

  「啊,石像鬼的任務,也完成了呢」

  由紀子坐在攤子上,把口袋裡鄒成了一團的任務單拿了出來。

  她現在很想睡在她的大床上,但是這樣的天氣也沒辦法回去,如果在路上摔倒的話,由紀子覺得自己沒辦法再爬起來。

  「說起來,公會是怎麼確認冒險家有沒有完成任務的呢?」

  「這個啊,很簡單,你看」

  沾滿了灰塵的手把任務單張開之後,只見任務單上有一個紅色的圓圈印記。

  「這紙非常的特殊,在你完成任務的時候會自動出現這種東西,而這東西是沒辦法模仿的」

  據說這種紙料源自神秘的東方,也就是比這個國家更加東邊的其他都市,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黑色的颶風一直在改變道路,她也不知道怎麼去往那兒,也不知道那兒的人類安危。

  「給你吧」

  由紀子把巴布的手從毯子下拖出,將這張完成了的任務單塞到他的手上。

  「誒?可這是你完成的任務啊」

  火堆噼啪噼啪的響着,由紀子站起了身子,抖了抖腿。

  「我又不圖什麼報酬,還是像你這樣的新人冒險家更需要這些錢」

  「拿到這錢之後,你可以去找人學習新的戰鬥技巧,也可以去買些好的裝備,嘛,要怎麼做,看你自己的了」

  「最後啊」

  說到這裡,由紀子停了下來,把手放到了自己的皇冠上,轉過了身子對着他。

  火光映照出她的影子,像是在道路上無限延伸一樣。

  「成為冒險家就代表了捨棄永生,做到這一點需要莫大的勇氣,但是同時精彩的世界也會為你打開,雖然這條路充滿了危險,但是你總有一天會喜歡上的」

  「國王由紀子,由此,感謝你的選擇」

  露出了絕妙的笑容的她,牙齒彷彿還在閃着橙色的火光,頭頂上的皇冠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劇烈的閃耀光芒,那簡直就和呼吸一樣的自然。

  「國……國王?誒誒誒誒誒!」

  一邊感受他的舉足無措,由紀子一邊摸了摸臉上的灰。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反應咯。

  (4)

  回到城堡之後,由紀子在床上躺了幾天,雖然身體並沒有實際上的大礙,身上頂多也就是衣服弄髒了,還有一些小擦傷和划傷。

  但是考慮到以後的事,笠原不惜讓她放假幾天,也要讓她好好的在床上養傷,這感覺有點小題大做了,不過這樣做也並非沒有道理。

  於是由紀子又恢復了在床上看繪本的狀態,而這段期間一直沒有人打擾她,理所當然的,關於她姐姐要回來的事她也不知道。

  怎麼說呢,她對於自己的姐姐實際上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兩個人就算都在城堡內,也很少見面,出征的時候,由紀子的姐姐也是單獨行動的,只會定期的匯合一次。

  不過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每當她遇到重大的危險或者很大的麻煩的時候,她的姐姐總會突然出現幫她解決一切的麻煩,久而久之,她一直對危險這種事沒有了太多的實感。

  但是前幾天地牢的時候,她的姐姐並沒有出現,雖然她自身覺得那也算不上什麼危機,但是不能見到自己姐姐的臉讓她覺得挺可惜的。

  所以,在見到突然來拜訪她的姐姐的時候,由紀子真的是吃了一驚。

  「姐……姐?」

  見到那副面如死灰,卻又會感覺到一股子壓抑的時候,由紀子卻是從心底的開心。

  當時還是夜晚,已經很晚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遠征時候可能出現的問題,也就是這個時候,那扇已經一陣子沒有人碰過的房間大門突然打開了。

  「……」

  雖然兩個人樣貌看上去的確很像,不過她姐姐的頭髮卻比由紀子長的多,身上的衣服也和王獨特的樣式完全的不同,那是不屬於這個國家裡任何的一種風格。

  黑色的結繩髮帶,扎在了自己的腦袋左邊,不過她也並沒有留馬尾,和她那髮帶的顏色一樣,她的衣服主色調是黑色,而且應該是襯衫,屬於少見的一種。深紅色的條紋是唯一在這種黑色上的另一種顏色,這種線條鮮明的變成了從胸間到腰間的一條直線。

  灰色的襯衫只露出脖子到胸口間的一部分,而最中間還有一條領帶,與之配合的,是那意料之中的黑裙子。

  就如同之前所說的,這樣的衣服是不會在東邊出現的,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潮流,在這個國家應該是不存在的。

  但是唯一的例外,就在由紀子的面前。

  臉頰兩側的白色髮絲遮住了臉的大小,垂下來的髮絲則是向內側反卷,身後的頭髮則是不規矩的波浪,而且尾部似乎還是紅色的,這多多少少還是和由紀子不一樣的。

  不過,她們兩人從小就沒有注意過這種小事。

  「你回來了啊,要喝茶嗎?」

  她急忙的從床上起身,點燃一根蠟燭,然後走到了茶水的面前,似乎沒止住自己的興奮之情。

  「……不」

  她的姐姐過了很久,才擠出這麼一個字。

  「……我來泡吧」

  如果不是樣貌相似的話,旁人或許從氣質上很難判斷這兩人是姐妹。

  由紀子的姐姐代替她,打開了柜子。

  把手伸向了深處的一套茶具。

  那套茶具已經有點舊了,白色的底子都泛黃了,上面的花紋也沾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物質,怎麼擦也擦不掉,或許那只是被磨掉了花紋,露出了本來的材質也說不定。

  但是一拿出那套茶具的時候,由紀子的臉上顯然變現的更加開心了。

  她們兩人的出生地、成長、地位可以說都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這似乎並不足夠成為阻礙兩個人感情的障礙,至少由紀子她是這麼想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姐姐的名字叫什麼,但是她知道,她的姐姐一定非常的關心她。

  於是她那副從心底發出的笑聲又止不住了,她一把的抱住了自己姐姐的腰,讓她姐姐手上的茶水都差點灑出來。

  「啊,就是這個味道啊!」

  她不停的把臉蹭來蹭去,同時深吸了一口,似乎顯得有點變態,這種和小孩子沒什麼區別的撒嬌方式,在旁人眼裡可是很難看到的,可沒有哪位王會這樣。

  「……恩」

  那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放在由紀子的頭上撫摸了幾下。

  但她只有動作,臉上表情絲毫沒有動搖。

  只是從那鮮紅的眼睛裡,好像還能看出一絲笑意,這就是極限了。

  姐妹兩人的相處總是這樣有點太誇張,這也難怪,由紀子已經有幾年沒有見過她了。

  上一次得到消息還是在一年前,受到了一封從跨越了沙漠、冰原、沼澤、森林之外的國家,也就是地圖上現存的最西邊的國家寄來的信件。

  而那信件也只有短短的三個字——我沒事。

  小的時候,除非必要,由紀子不會出城半步。她的姐姐則是積極出門,去各種地方收集情報。與她相比,由紀子當然對周邊國家的認知差了不少。

  「啊,姐姐你是不是變瘦了啊」

  「不對……好像變胖了?也不對吧?」

  由紀子好幾次把她抱起來,搞的最後精疲力盡,茶也沒有喝上的倒在了床上。

  不過她可是太滿足了,興奮感讓她在床上翻滾幾圈,就連那隻睡得正熟的寵物貂,也差點被她驚醒。

  「不過真是太好了啊,我還以為你還要過陣子才能回來」

  王姐並沒有回答,她的眼睛裡依舊是沒有絲毫的光芒。

  「至於笠原的話,應該早就知道你會回來了吧?」

  她點了點頭。

  「這樣啊,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難道是在我出去的時間才得到消息的嗎?」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姐姐」

  由紀子突然從床上坐起身。原本還被烏雲遮擋住住的月光,一瞬間照射進了房間,整個房間里的白色地板都閃閃發光。

  「你會參加的吧?今年的冒險祭」

  「……恩」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疑問,但是在接到回答的時候,她的瞳孔卻放大了,近乎瘋狂的笑容突然湧上了她的臉。

  「這樣……啊,這樣……啊!」

  重複的話語的語調突然提高了不少,她的姐姐露出了少許的笑容。

  「啊……等你這一句話,我足足等了幾百年啊」

  由紀子把因為興奮而顫抖的手用力的握緊。

  冒險祭是在王國內的遠征部隊出征之前舉辦的一場祭典,其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冒險祭上的表演決鬥。不過如果因為這是表演決鬥就大意就想太多了,這場決鬥幾乎會牽扯到整個國家的冒險家。

  這場表演決鬥從根本上和劍斗賽、術斗賽不同,那些比賽是為了爭取全國第一的劍士或者法師準備的,雖然拿到第一也能獲得極高的榮譽。

  但是這場比賽競爭的是全國的第一名,是冒險家的第一。

  排名第一的冒險家會獲得許多的特權還有榮譽,而想要當上這個國家的國王,也必須要在這場冒險祭上拿到第一名才行,這是最基本的條件。

  拿到第一名之後,甚至可以選擇書庫里的一本禁書來閱讀,那些都是極大極惡的古魔法,絲毫不亞於王位持有者的魔法,甚至還可能超越。

  

  在很久以前的時候,最終的決鬥上站着的是由紀子和她的姐姐,然而她的姐姐卻在那場戰鬥中放水,故意輸給了由紀子,就這樣將王位讓了出去。

  「再一次,在決賽上相遇吧,姐姐」

  腦海中閃過年幼時的記憶。

  ——我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由紀子如此的想。

  「到現在我還記着」

  那是想忘也忘不了的記憶。

  「那場比賽的最後,你沒有使用出的那招」

  「如今,已經得到了王位力量的我,一定會,逼你使用的」

  不管要用什麼辦法,她也會讓她的姐姐再和她對決一次,再一次的讓姐妹二人享受一次兵器乒乓的碰撞聲。

  「……冷靜」

  幾乎是要跳起來的由紀子,被人用力的按回了床上。

  「如果我在這場決鬥上勝利了,到時候啊。到時候啊」

  雖然幾乎是有刻意在壓制住自己的興奮之情,但是話語中的興奮還是完全的傳達了過來。

  「把姐姐你的名字,告訴我吧!」

  「……好」

  由紀子在腦子裡畫好大概的設計圖,表演決鬥首先會舉行好幾場千人的大混戰,每場混戰中留下的五個人才能去往下一場的舞台,而參加者不受任何地位的影響,平民和貴族都一樣對待。

  如果在混戰中,最終留下的人數少與五人的話,那也沒有任何的關係,在這場大混戰結束之後,會進行第二次的混戰,這次的參加人數會縮小到二三十人,然後剩下的八人會進行一對一的決鬥,而要表演的就是這部分了。

  只要想辦法撐到那時就可以了。

  「我很期待啊……晚上可能睡不着了呢」

  說著,她聽見了咚的一聲。

   她的姐姐躺在了床上。

  (5)

  在大混戰開始的前幾個小時,由紀子換上了正式的服裝。

  全身只有兩種顏色——黑色和白色的方格,她的步伐很輕盈,像一隻蝴蝶一樣,手上拿到了被分配的組號,早早地來到了競技場的位置。

  伊東王國的競技場在城市的西邊,整個王國的西邊除了這個競技場之外很少有其他的建築,所以這裡很空曠,也不用擔心冒險家的魔法會波及到城市。

  整個競技場被龐大的魔法陣包圍起來,施展這個魔法陣的是世界上最有名,同時也是初代的冒險家之一,魅魔身份的車。

  「啊,今年看起來也很熱鬧呢」

  「沒想到上來這裡比想象中容易的多啊」

  她坐在方形競技場的一側頂上,那兒是最佳的觀眾席,擺有十一個位置,她的位置比較靠邊,每個座位旁邊都有兩個小石柱,上面刻畫了魔法陣。

  今天的她穿着比以往稍微正式一點,風格上和平時的差不多,不再是暴露面積比較大的衣服,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本來紮起的頭髮被撒開,她的雙手保持在座位兩側的傳輸系統上,用來持續提供維護魔法陣運行的大量魔力。

  這個競技場和其他王國的完全不一樣,其他王國的大多數是圓形的,只有伊東的競技場是方形,而且地面也不全是沙子,有一部分是平整又沒那麼光滑的大理石,被分割成了黑和白色的方塊,看起來就和棋盤一樣。

  競技場被分為六大塊,河流、冰地、樹叢、空地、炮火和棋盤,前幾者大家都眾所周知,比較特殊的是炮火和棋盤,炮火的地形和空地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只是每隔一陣時間會受到魔法的轟炸,棋盤就更加特殊了,冒險家只能選擇一種顏色,如果選擇的是白色,觸碰到黑色地板的時候會被判斷出局。

  根據戰術的不同,經常也會出現弱者戰勝強者的實例。

  「恩,由紀子,你是什麼組的?」

  「我嗎?」

  由紀子坐在她的下面的觀眾席上,車的椅子和她的椅子相差了蠻遠,但是由紀子還是從吵雜的競技場中聽到了。

  她回過頭去。

  「這組結束就應該到我了吧?順帶一提,我姐姐她在我之後的那組」

  「這樣啊,說起來,你主要是想知道你姐姐的名字才參加的吧?我已經有蠻久沒有見到你出場了」

  換做以往,由紀子一定會負責場內的秩序,並不會在場上出現,也沒有那個必要。不過大部分不出場是以往她當時還在遠征,沒辦法趕回來。

  冒險祭並不是只有在遠征之前才會舉辦,如果遠征隊長久沒有回國,那就會定期舉辦一次。

  「恩,是這樣一回事」

  說著說著,一發呼嘯而來的火球對着觀眾席飛了過來,被車的魔法陣擋住。

  「我知道的哦,你姐姐的名字」

  「這種事還是自己勝利了之後比較有成就感,如果你想告訴我就算了」

  「我才不會做那麼不近人情的事呢,而且絕對是放着你自己去更有趣啊」

  由紀子把視線轉回場內。

  那個方向——

  站着幾個她認識的人。

  是薩莉和貝拉米她們幾個,她們都是遠征隊已經定好的人選了,由紀子也對這兩個人比較關注,不過對方就不一定知道自己了。

  「薔薇之柱!薩莉,看你的了!」

  「交給我吧!」

  十分流暢的連協,看來她們的團隊不止兩人,雖然她們站着的區域不是同一塊,但是這反而變成了優點,混戰的冒險家們通常都會組隊瞄準落單或者實力強勁的人先下手。

  貝拉米突然的從冰地里閃出來,把向薩莉的魔法給阻擋住。

  「星靈毀滅!」

  巨大的災星再次出現,頭頂的天空變得血紅。觀眾席一片嘩然。

  「啊,少給我添麻煩啊!」

  車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把天空的魔法陣打開一個缺口,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星靈毀滅就都會釋放在魔法陣上,轉而波及到觀眾席。

  熟悉的紅色隕石砸在地面上,燃燒起大地,在最後一顆隕石落地之後,幾乎半數以上的冒險家都被淘汰了。

  這是足以致命的一擊,但是全部的冒險家都安然無恙,實際上的傷害全部被轉移到了每個人身邊的小魔法陣上面。

  如果沒有車在的話,這種冒險祭是沒辦法舉行的,就算有好幾個由紀子在,也沒辦法進行這種精密的魔法儀式。

  「啊,辛苦你了啊」

  「哪裡哪裡,那傢伙也是我老朋友了,我一早就知道了」

  車疲憊的坐回椅子上,把手邊的冷飲一飲而盡,但是裡面的冰塊早就融化了。

  「地形好像都沒事呢,那也是你做的嗎?」

  「不,我對那些事不感興趣啊,多半是薩莉她做的吧」

  就在這個時候,最後剩下的冒險家們也被打倒了一半,總算是決出了勝負,四周響起了喝彩聲。

  「哦?她的能力果然我沒看錯啊」

  說實話,由紀子是很驚訝的。

  她把整場比賽都看在眼裡,薩莉和貝拉米的表現比想象中還要精彩。

  一開始是利用地形,淘汰了一些強勁的對手,接着又讓會用藤蔓的戰士去吸引注意力,另外的一個弓箭手清理掉有威脅的魔法師。

  種種的最後,就是薩莉用星靈毀滅清場。

  「雖然知道她會用這招,但是近距離看還是很有震撼力的啊」

  「是嗎?我當時冒險的時候,基本上大家都會用啊」

  「別把我們一般人和你們十一人對比啊……」

  說起來十一人當初的冒險也是從這個國家開始的,由紀子都差點忘記這件事了。

  她沒有真正的見過其他的十個人,但是那些人的事迹到現在還流傳在國家裡。

  「到我了呢」

  簡易的清理了場地之後,第二批的冒險家們也入場了,由紀子揮了揮手,也開始去準備了。

  這場混戰里,大部分冒險家選擇的是平地、樹叢和河流,其他的三種鮮少有人涉及,由紀子是個例外。

  她去往的是最容易戲劇化展開,也是比炮火還危險的地方——棋盤。

  她選擇了白色,這代表了她只能在這片區域的白色地板上行走,一旦她稍有不慎觸碰到黑色,不管是身體的哪個部位,都會當場出局。

  一到場內,周圍的冒險家們都多少的聚集了過來,那是當然的,她可是這裡的王,像鹿群中的一隻豹子一樣,被針對也很自然。

  「恩,看上去氣勢不錯」

  她展開雙臂,右手上握着另一個王權的象徵,那東西就和它的意義一樣,被叫做“王權”。是一根權杖,上面的寶石不是平滑的,而是鋒利的,這權杖可以當做槍來使用。

  她的左手是一把劍,這本來是她姐姐的東西,約好了要在決賽里還給她。

  到那時,她會用手上的權杖來挑戰這把劍。

  隨着開場的響聲回蕩在競技場內,觀眾席上的嘈雜聲也完全的消失了,這個魔法陣會屏蔽外界的一切聲音,薩莉使用的星靈毀滅一開始沒被人發現也是鑽了這點的空子。

  「來吧,我國的勇士啊!」

  這塊區域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都盯上了她,就好像事先打過招呼了,不斷的向她拋來各種各樣的技能,那些技能之中,不乏有各式的高級技能,還有熟悉的牽引。

  在這片區域中,最實用的就是牽引,而且不用擔心力度,反正魔法陣會保護冒險家。

  「月移花影!」

  「水流術!」

  「岩球!」

  這類的技能不斷的斷的,朝着她飛馳而來,混雜在一起很難躲開。

  但是她卻笑出了聲。

  如果你認為在地牢里艱難的和石像鬼對打的她已經是極限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世界樹之槍啊,保護我吧!」

  她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長槍,迸發出白色的光芒。

  然後一層又一層,複雜的黑白方形護盾把她包裹起來,最後甚至多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那是什麼啊……」

  「不管了,繼續攻擊!」

  協力的冒險家們一同的對着這些護盾發射魔法,但是它們想象中護盾碎裂的情況卻沒有發生。

  接着,似乎有人聽到了那些黑白方塊內的什麼聲音。

  「退場一個!」

  由紀子突然竄出,拿着“王權”刺向一個冒險家,因為魔法陣的強制保護,這位冒險家被後退了好幾步,然後踩在了退場的顏色上。

  替代她的位置的,理所當然的則是由紀子。

  「來吧,戰鬥可剛剛開始哦」

  由紀子“咻”的向前踏出一步。

  她揮動手中的“王權”,把還沒來得及反應的參賽者淘汰。

  同時,她還在空中旋轉了起來,落地之前把瞄準她的一位刺客給震開。

  “王權”的前端十分的重,就如同鐵鎚一樣,沒辦法像劍一樣正常的揮舞,想要發揮出力量的話,就得依靠旋轉時的慣性。

  「下一個!」

  空氣中發出了摩擦般的聲音,由紀子的身邊突然爆炸起來。

  一旁的冒險家突然開心的尖叫起來。

  「好的!命中了……」

  由紀子並沒有聽他說完。她把手伸向腰間的另一把武器,用劍鞘吸收了爆炸。

  「你說命中什麼了啊?」

  她迅猛的沖向剛才設下埋伏的男子,將他一腳的踹出場地。

  「去吧,白色與黑色的貓哦!」

  沒有條例說冒險家不能同時使用兩種武器,但是要驅動兩種不同的還是有點困難的,兩把都是法杖或者兩把劍倒是好很多。

  由紀子左手的劍主要效果是吸收傷害,再反射出去的,右手的“王權”就比較特殊了,平時是當成長槍用的。

  而且很特殊的是,“王權”上的寶石,也是構成法杖的核心部分,本來是菱形或者圓形的寶石只是被她切割成了尖銳的樣子而已,其硬度經過固定魔法之後,已經足夠媲美鑽石了。

  但是“王權”之所以這麼重,是因為它被好幾重的加重術士環繞。

  那寶石釋放出一個方形的法陣,一黑一白的貓穿梭了出來。

  「全員!躲避!」

  「不錯的反應力嘛,但是這下不就躲不掉了吧?」

  黑和白的貓攻擊的方式特別的詭異,屬於召喚物的它們,攻擊並非單一,而是有意願的先挑選看上去容易解決的職業,比如說法師和牧師來突襲。但是這看上去像有智力的行動方式其實也是由紀子來操控的,她動了動手指,黑貓的嘴就長大了開來。

  「是牽引!快離開!」

  「這邊也很不妙啊,這邊的白貓是排斥類的」

  在左側的黑貓不斷的吸引,右邊的白貓阻斷了其中另一邊的道路,還一直釋放出無法靠近的強風。

  黑與白,完全對立的兩種法術,在這種簡單的地形中卻有着奇效。

  薩莉在比賽結束之後,已經早早的坐在了觀眾席上。

  「啊,果然,這場地是給由紀子設立的啊」

  被這樣強大的吸力干擾,大多數的冒險家都出局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

  薩莉身邊的貝拉米說道,她的手上還握着牛奶瓶。

  「因為在其他地形會被人針對,所以去了對自己有利的地形嗎?」

  「恩,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在這個棋盤中的話,她就是操控一切的玩家了」

  場內的情況如同想象中的一般變成了混戰,其他區域的冒險家也開始向另外的區域進發了。

  來到棋盤場內的也有不少人。

  這些冒險家已經經過了初步的淘汰,多多少少都有些實力,但是還是不值一提。

  「落雷!」

  還沒有進入場內的冒險家之一,突然對着由紀子釋放了雷擊,閃耀的雷電之槍朝着她的頭頂上劈下,被無數的黑白護盾擋下。

  釋放這樣的遠程魔法,就能在不進入場內的情況下干擾了,只要有一個人這樣做,其他的冒險家也會紛紛效仿。

  一通雜亂的轟炸和攻擊讓她不得不分散注意力。

  「水元素!變成寒流之槍吧!」

  由紀子將“王權”伸出,去吸收距離她有兩三百米外的河流區域的水源,將其化作了水屬性的槍。

  接着,那長槍被她用力的扔擲出去。一連串的動作在剎那間完成。

  「萬般變化!無隙閃耀!」

  水流彙集的長槍觸碰到地面,並沒有插入到地里,而是在觸碰到的時候直接分散,就好像雨滴落地一樣消散。

  這些水滴留下的地方,最終在紋路上冒出一把把樹立的長槍,看上去就和地里長出武器一樣的奇特。

  這下子,就變成了荊棘的牢籠,事情就變得簡單很多了。

  護盾不單單是用來防禦攻擊的,也能被當做踏板,貝拉米的圓舞刺殺就是這樣的道理。

  「哈!」

  她從護盾做的台階上一躍而下,將一個手持巨劍的戰士強行的擊倒,使其不得不退出戰鬥。

  這個時候,有許多的鉤子勾住了她的武器。

  「我們……也是經過了,各種試煉的啊!」

  這些銀色的鉤子數量十分繁多,種類也不一樣,這應該是使用者的愛好,和職業無關,這名男子似乎想把吸收傷害的劍強行拽走,而他也確實的做到了。

  被勾出的劍在空中的軌跡上旋轉着。

  「爆破!」

  看準了這個時機的其他冒險家,也一同靠近釋放出了近距離的爆炸術。

  一時間,爆炸所導致的耀眼光芒讓人無法看清內部的情況。

  「很不錯,這才是我們國家的冒險家啊!」

  但是由紀子依舊平安無事,她用力的踩在白色的地板上,在地板上刻下一個足印。

  然後把一些亂七八糟的召喚物用“王權”盡數刺穿。

  「但是,我姐姐的東西還是不要亂碰的哦,不然就會——」

  「這樣!」

  因為熱浪被衝上天空的劍,突然從劍的花紋上冒出了一大堆的鎖鏈,每一根都滲入地板之中。

  整把劍被無數的鎖鏈之手拖向天空,然後劇烈的發出波動和聲音。

  「這把劍的性質,是吸收和釋放啊,不要忘記了啊!」

  堪比薩莉使用星靈毀滅最後的時候造成的三次大波動,雖然只有短短的一次,這波動也成功的震懾到了場內所有地形的冒險家。

  如同看不見的牆壁使勁的把人往後推,如果沒有站住還會直接飛出去。

  震耳欲聾的尖銳叫聲,那聲音彷彿讓人能看見一個長得醜陋的怪物在對着你尖叫。

  在發出這次波動之後,那些鎖鏈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陸陸續續的像疊好的石頭城堡一樣垮台。

  「歡迎回來」

  由紀子跳起來,把劍重新拿回到自己的手中,同時又轉身的把劍從劍鞘中抽出。

  漆黑的劍柄中,露出的一把劍身全紅的、奇特樣貌的劍,這和眾人意料中的樣子相去甚遠。

  既不是又鐵構成也不是純銀打造,這劍本身的紅色就代表了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物質,而這物質很可能就是吸收和釋放能量的關鍵。

  她把目標瞄準在其他場地的重戰士身上。

  與此同時,她那心中的戰意再一次的高漲,血液都為止沸騰,快感重置了全身,只要這樣輕輕的一揮,那些如同紙板一樣的東西就能被破壞。

  劍柄牢牢的吸附住她的手,就好像上面張着無數看不見的吸盤。

  「綻放吧!」

  她的身體一半化作一團紅色的霧氣,轉眼之間,已經來到了冰地上。

  接着,被她瞄準的一位重戰士,受到了從天降下的斬擊。

  她在斬擊這位戰士的時候,另一個冒險家連着自己人和她一同的斬擊了下去,但是由紀子用“王權”面對着劍刃,鋒利的劍沒有傷害到她那皮膚絲毫,相比之下,那位對她攻擊的冒險家,整把劍都好似鏡子碎裂開來。

  “王權”的寶石覆蓋了一層黑色的護盾。

  「腐蝕之劍啊!」

   她以高速的衝擊向前移動一段距離,在到達地點的時候收刀。途中的所有敵人的防具都在一瞬間造成了一道劍痕。同時在這段距離上留下一道奇異的長影子。

  接着從她的影子中伸出了幾隻手,攀爬出好幾個她的分身,那些東西和她差不多大,但是實際上要小一點,影子又自動尋找目標開始攻擊,使用的同樣是槍和劍。

  影子們使用的攻擊和想象中的不一樣,那是種黏着在物體上,和物體一起腐蝕的奇怪伎倆,然後影子接着尋找下一個目標,腐蝕掉之後再繼續,以此類推,不過這種腐蝕對生物似乎沒有作用,而且會優先瞄準有劍痕的東西。

  這種影子會被物理攻擊觸碰到,但是影響非常小,眾多冒險家嘗試劈開,但是都無功而返,同時還被影子反咬一口,身上防具的帶子被腐蝕掉。

  在完全把防具腐蝕掉之後,影子才會用手上的武器來對人進行群毆。

  冰冷的雪原上吹氣暴風雪,一個由眾多風屬性的魔法師合力製造的大型龍捲風,混雜了雪塊和石塊,呼嘯着朝着她而來。

  沒有具體的形體的攻擊沒有辦法用她得意的兩種護盾化解,遇到這種情況,由紀子不斷的在空中製造台階,然後一步一步的朝着上方而去,一直到比那大型的龍捲風還要高,接近競技場魔法陣的頂端。

  「白之貓啊!」

  她選擇了再一次依賴“王權”,白色的貓聽從指令的阻擋在由紀子和龍捲風之間,而且絲毫不相讓。

  但是,並不只是如此,那白色的貓似乎還在讓龍捲風的範圍縮小,牽制了風的軌跡,漸漸的,那場暴風變得慢了起來。

  暴風裡的石頭啪嗒啪嗒的如同下雨一樣的擊打在冰原上,濺起許多白色的雪花。

  「到此為止了,王啊!」

  憑空出現的大量黑色觸手,將在天空中的由紀子,狠狠的拉到了地面。

  因為實在是太快,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嗚哇!黏糊糊的,好噁心啊」

  她的身上被沾滿了各種的粘液,堪比史萊姆。

  「牢籠樂園!」

  還沒有給她重整旗鼓的機會,黑色的牢籠就覆蓋了她,緊緊的讓她沒有辦法去觸碰自己的武器。要用這招周圍就必須有水,但是在冰原,水這種東西要多少就有多少。

  「什麼嘛。原來不全是雜魚啊」

  被捆綁在地上的克拉里,看向了聲音的發源地。

  有些妖艷的紅瞳正滿足的注釋着她。

  「啊……莉摩在那組啊!她不是應該在河流那邊的嗎?」

  看台上的貝拉米突然叫喊起來,這讓她遭受了周圍的白眼,就連薩莉都壓低了自己的帽檐,裝作和她不認識的樣子。

  「我的技能可是最適合束縛住人哦」

  「那可不好說吧……恩……嘿!哈……」

  由紀子用力的掙脫,但是這黑色的東西卻一動也不動。

  如果只是堅固那還沒事,但是這物質還有點韌性。

  「沒用的,這一招很少有人能破解」

  「啊,如果我是一般人當然會沒辦法啊!」

  由紀子踢起自己的“王權”,朝着上而去的寶石長槍把她身上的枷鎖都給打開了,同時,她也再一次的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怎麼會……」

  「不好意思啊,我的“王權”就是這樣犯規的武器啊!」

  「暗盒!」

  千鈞一髮,由紀子本來想趁人不注意用那寶石的尖端狠狠的突刺一下的,這一招卻被莉摩的黑色盒子給擋下了,不但如此,那個盒子還把由紀子武器上的寶石給包裹的密不透光。

  由紀子後退幾步,用手嘗試把那影子一樣的東西給撕下來,不過那暗盒變成的絲狀物缺一動也不動,身體內和“王權”的魔力鏈接也被阻斷了。

  「啊,少見的法術呢,你在哪裡學會的?」

  ——由紀子把劍插回了劍鞘,劍柄的部分有一個和劍鞘鏈接的裝置,扣上的話,劍就無法拔出。

  她的意圖十分簡單,這樣對方再一次使用暗盒也沒辦法封印武器本來的效果了。

  封印武器效果的技能並不罕見,但這種法術,嚴格來說不能稱為法術的東西,通常是刺客職業才會使用的。

  也是因為這件事,她一直沒有讓刺客靠近過她附近。

  觸發的條件是武器觸碰到暗盒,而且持續的時間很長,足夠撐到這場混戰結束了。

  「恩……我們的老師,是個非常好的人哦」

  薩摩舉起了法杖,從背後出現一大堆黑色的觸手,就好像捕食一樣的追逐由紀子。

  「啊,我也這樣想哦!」

  由紀子的速度很快,她和那些觸手玩起了捉迷藏,還能閃避掉雜魚冒險家的魔法。

  她還找準時間,用劍柄來吸收一些攻擊。

  「不會讓你再得逞的!」

  更多的觸手從薩滿的背後法陣湧出,看上去就好像從異次元里出現的異性怪物的手,貪婪的追逐自己的獵物。

  下一瞬間,由紀子蹴地而起。

  她打算靠近薩摩。

  劍士和法師的攻擊範圍有很大的差別,法師的技能多半都有一個叫做安全釋放範圍的東西,也就是安全線。

  如果敵人進入安全線內,這個時候釋放魔法的話,就容易波及到自己,所以法師一般不會接近敵人。

  薩摩立馬的向後退了。

  「怎麼了?不打算攻過來嗎?」

  法師的另一個缺點是,部分的法術需要站立不動才能維持,這很容易讓人成為靶子,但是團隊協作之後,通常有戰士掩護來製造安全空間。

  在這種混戰之中,一個人顯然是要小心點好。

  「啊,如果你不靠這麼近的話我會考慮的哦」

  薩摩撤離的方向是樹叢,她一接近那些地方,就用法杖釋放出一根黑色的繩子,像鉤子一樣的纏繞住樹榦。

  接着黑色的繩子收縮,把她帶離了雪原的邊緣。

  「不會讓你得逞的哦!」

  ——啪!

  被用力踩踏的冰地發出悲鳴,由紀子近乎飛行的速度接近薩摩,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劍把上打開了鏈接的開關,將右手擺在備戰的位置,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攻擊。

  她沒能按耐住自己的心情,發動了斬擊,但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你這太犯規了吧,身邊這不都是暗盒嗎!」

  她急促的停止自己的前進,用一隻腳當做緩衝,把衝刺停了下來,將武器收回劍鞘。

  莉摩在進行移動的時候,身邊全都是黑色的盒子,這是正是由紀子無限接近她,但卻沒辦法進行攻擊的原因。

  就這樣,莉摩在移動到樹叢的時候,消失了蹤影。

  「很遺憾,遊戲結束了呢」

   她把近乎要再次拔出武器的手從劍上挪開,這個時候,她“王權”上的那層黑色也完全消失了。

  對方看來也並不想再和她接觸了,藉由由紀子的手,這場混戰的結束可以更早的到來,為此才解除了暗黑的吧。

  「啊,雖然還沒有盡興,不過也不錯了呢」

  她背過身去,還有很多的冒險家依舊在等待着她。

  「那麼,下一個是誰呢」

  場內的一千人已經縮減到了一百到兩百人,這場混戰馬上就要結束了

  毫無疑問,她能留到最後,而這裡的冒險家都將會淘汰。

  「讓我再開心一會吧」

  她的目的本來說全體肅清,一個人勝出,但是時間已經不太夠了。

  “王權”的槍桿慢慢的發生變化,不再是權杖的狀態,而是徹底的變成了長槍。

  世界樹的枝幹能任意的變形,而且有自己的生命,堅硬無比。

  「一起上,也沒問題哦」

  她清楚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