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嘀嗒。
从遥远地方滴落的水声，在冰冷的回廊里来回荡漾。
哈……
长吐一口气，在寒冷的作用下立刻就化成了白雾，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阴暗，潮湿。
身体各处仍传来疼痛，饥饿疲倦席卷各处。
死死睡过去又醒来，映入半睁双眸的，依旧是铁杵。
这里是地牢。
身上布满污垢，空气恶臭难闻。即使是呆了好几天的现在，如果不刻意去遏制立刻就会呕出来。
现在几乎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死撑了。
“好……饿……”
靠着墙壁一动不动，虚弱的坎琦洛发出了声音。
“说话是浪费体力，哥哥。”
于坎琦洛身旁坐着的，正是他的妹妹卡蒂拉。和作战时不同，此时的她已被卸下盔甲，直发就这么散落下来。
坎琦洛没有被束缚，与之相对妹妹则是五花大绑。
“还有力气说话吗，老妹……”
“留着。”
和进行过训练的妹妹不同，坎琦洛现在已经有气无力了。
妹妹肯定还在想着如何逃生吧……我这边光是保持意识就已经。
连晃脑袋驱散自己杂念都做不到，坎琦洛只能无力地继续靠在墙上。
已经过了四天了。
只能等待了……继续等待。
闭上了眼睛的坎琦洛，静静思索。
哒。
一开始，坎琦洛认为只是幻听。
哒。
再后来，脚步声变大后，坎琦洛便睁开了双眼。
哒，哒，哒……
平稳，不紧，不慢。
坎琦洛对武艺一概不知，但他的妹妹卡蒂拉听到这个脚步声后，眼神便立刻变得尖锐起来。
哒。哒。
黑暗中，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铁杵之外。
不，应该是，两个人影。
无需定睛，瞟到那银白色的瞬间，坎琦洛便立刻明白是谁在那里。
“还想着会是谁呢，呵呵……”
轻轻一笑，坎琦洛一脸不屑地嘲弄：
“这不是弗卡嘛，怎么，连牢饭也要你亲自送了吗？”
“……”
“还是说，连盛宴都没准备好就好意思来见我们提瑟夫家族了？”
“盛宴？”
沉默着的弗卡，冰冷的容颜此时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虽然是蔑笑。
“你们此等忘恩负义之徒，准备牲粮都算上等了吧，「狂犬」坎琦洛？”
“你！”
被弗卡的讥讽激怒，也管不上自己饥饿难耐的状态，几乎是跳起来的他朝着铁牢就是冲锋。
“哥哥唔！”
但，这个动作却被妹妹阻止了。扑倒在地上的卡蒂拉，死死地咬住了坎琦洛的裤脚。
“……！”
感谢妹妹。一瞬间冷静下来的坎琦洛，看到了铁杵外在弗卡腰间闪烁的细长剑。
“活蹦乱跳的人质我很苦恼，真的。”
完全没有把坎琦洛放在眼里，弗卡只是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能乖乖的，也省的彼此麻烦。”
你也不想断手断脚吧？弗卡的警告，一点也不是玩笑。
啧！
咋舌，忍下心中的不满，坎琦洛重新坐回到原来的地方。
“所以，你来这里不止是威胁我们这么简单吧？”
“确认你们生死，很有必要。”
“呵……劳您屈尊大驾，连确认个人质生死的人手都没有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们提瑟夫！”
“尤蒂。”
于背后冲上前的尤蒂刚想骂出声，弗卡便伸手拦住了她。
“弗卡、叔叔……”
“我们复兴会与你们的关系，现在算是彻底断了吧，提瑟夫家族的二公子。”
视线重新回到眼下的坎琦洛，弗卡质问道。
“如果你还想有条活路的话，现在立刻放了我们兄妹还不迟。”
“我倒是希望你们一开始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只是看来，就算在一条船上你们也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
听到弗卡的话，坎琦洛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当然，怎么可能放过嘛？”
瞪大了双眸，坎琦洛的表情逐渐扭曲。
“复兴会只要作为一条好狗管好尸潮就够了，可你，弗卡，你的目的远在其上吧？”
“……”
“哈哈哈哈……沉默了吧，沉默了哈哈哈哈！”
“闭嘴！”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你敢对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奸了你！”
“……！”
煞有其事一般的威慑，吓得尤蒂不禁后退了一步。
“疯狗。”
“呵呵……哈哈哈！弗卡哟，那可是对我最美的赞词。”
靠着墙壁却依然仰头，俯视着铁杵外的两人，坎琦洛如同身居高位般讥笑道：
“你们复兴会就乖乖死在这里吧。”
——强者只需要我们提瑟夫一家就够了！
坎琦洛的吼声，在地牢内来回荡漾。
没有理会他的狂吠，确认了两个人质的状况后弗卡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沉默不语的尤蒂，自然紧随其后。
只是埋着头的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去面对他而已。
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天了。
——啊啊啊啊！
紧握的长剑，莱特的惨叫，四溅的鲜血，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但现实，并没有给尤蒂一刻停下来思考的时间。
因为在这之后，还有更多的冲击颠覆着尤蒂的认识。
“喔喔……咔咔……”
“……！”
从身旁擦过的一只尸体，令神经紧张的尤蒂猛地后跳。
“……”
注意到尤蒂动作的弗卡只是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抱、抱歉，弗卡叔叔……”
“没事，你长年与「尸体」战斗，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但你会习惯的。说完这句话后，弗卡转过身，继续前进。
“是……”
加紧脚步，尤蒂跟上了弗卡。
——复兴会的使命，就是管理尸潮。
那是与弗卡回合的第一天，尤蒂被告知的真相。
死疫病毒是由弗卡叔叔研究出来的……而尸潮的爆发则由整个复兴会管理。
——为、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那些死去的人们，被尸潮吞没的城市，那些全部都是！
——那是必要的牺牲，尤蒂。
我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你会明白的，终有一天。
脑海回想着那天与弗卡叔叔的争执，低下头的尤蒂一脸复杂。困惑，痛苦，纠结，所有的感情如线团般纠缠，然后腐烂。
最后，便是现在一副空壳的模样。
一直以来……为复兴会所做的事情，为大伙们奋斗的一切。
——就是为了杀人？
不，不是的……弗卡叔叔说了那是必要的牺牲……复兴会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
——为了全人类？
是的，为了人类文明的鼎盛，为了守护住弱小的人们……
——所以就先把一部分牺牲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
“……？”
“抱、抱歉，弗卡叔叔，我……”
思索着的大脑终究无法得出答案，换来的还是至亲之人的担忧。
“我知道这些事实你可能一时半会很难接受。”
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身走来的弗卡将手轻轻拍在了尤蒂肩上。
“现在可以暂时不用思考，先活下来，尤蒂。”
“弗卡叔叔……”
注视着弗卡，尤蒂仍有些模棱两可。
但是，弗卡叔叔说的对。
即使是无法在内心做出决定，尤蒂还是点了头。
勇者仪式，于勇者候选来说是战争。
可对于勇者后续以外的人，就真的只是单纯的仪式吗？
“会长！”
“回来了吗，前线现在如何？”
安慰完尤蒂还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立刻跪在了地上，他立刻向弗卡报告情况。
“日出时分，城外由提瑟夫家族率领的国军正式发起了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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