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井久的眼前是一个红茶杯。
雾气缓慢地从水面滤起，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了茶杯上空一块小小的空间。
她的视线与注意力，已经集中在眼前微热的红茶散发出的轻薄雾气。
——已经没有再观战的必要了。
战斗，已经演变成了一场表演。
不需要再理解画面中肆虐而过的特效属于何种攻击或技能，不需要再理解片冈优希狂舞的手指几乎同时按下的键位属于何种连击与衔接。
——反正那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天赋】与【血刃】提供的巨量伤害和攻速，足以让片冈优希此时的输出远超游戏中任何一种正常的攻击手段。
更伤的是，片冈优希可以完全像正常战斗、连击一样，将那种超高频率下的攻击、技能用自己的方式组合成最有效率的连击。
片冈优希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最大武器是什么，早就掌握了要如何将她的“武器”发挥到极致。
而证明，便是宫永咲再次崩落的血条。
…
“噗”
又是几道寒芒闪过，又是几道眼花缭乱的攻击几乎同时命中了宫永咲。
无论是伤害还是攻速都被特殊强化，无论是【天赋】还是本体都是首屈一指。
宫永咲的生命值，以她所从来没有见过的恐怖速度雪崩。
宫永咲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状态栏上。【虚弱】中的她什么也做不了，任何行动也要等到6秒的虚弱以后。
她也实在没有能力理解片冈优希现在所用出的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攻击，一个个似曾相识的技能以凶恶百倍的形态在她眼前再次交织。
攻击速度与攻击伤害的同时提升，不是加法，是乘法。
【虚弱】第2秒，剩余生命值·48%
宫永咲突然生出些后怕。
她开始后悔自己将【虚弱】的身躯送到了片冈优希面前。
如果她面对的是一个普通的风痕刺客，这个生命值应该在【虚弱】后连体力恢复到可以受身时的第12秒左右被打出。
——现在才是第2秒！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用“风痕刺客”估量的存在，那是“片冈优希”！
宫永咲顿觉通体冰凉。
魔鬼般的想法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在【虚弱】结束之前，在她能做点什么之前，她就会被片冈优希直接杀死。
荒诞，却又无比真实。
“…啊？”
随后宫永咲再一次生出了惊恐。
她意识到了威胁，意识到了凶险，意识到了荒诞的真实。
但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自己的生死，全权交由对手的表现决定。
第3秒·剩余生命值42%
尽管先前的攻击已经结束，片冈优希紧接着的第二轮技能仍然令人眼花缭乱。
唯一的区别，只是少了几个特征明显的杀伤性技能，多了些普通的连击。
第4秒·剩余生命值32%
(是错觉？感觉攻击减轻了一些？)
第5秒·剩余生命值26%
(对了…就算是加快了频率，技能的释放也会根据伤害的不同有先后的顺序。)
(片冈同学一开始时的输出频率，是会下降的。)
(换句话说，我不会在6秒【虚弱】以内就死掉？)
(我还是安全的？)
一念至此，宫永咲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决定生死的权利，在经历了一场虚惊后，重新交还到她的手中。
第6秒·剩余生命值18%·剩余体力值0
覆盖宫永咲全身的红芒消失，之前灰白色的波纹重新在宫永咲的表面上显现。
【虚弱】状态结束。
宫永咲幸存。
“切。”看到这个结果，片冈优希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手上的操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输了吧？”仍然没习惯这种屠杀情景的须贺京太郎咂了咂舌，做出了判断。
(虽然【虚弱】状态结束了，但是小咲的体力还是0，想要让体力恢复到可以受身的程度还需要再等7秒；这18%的剩余生命值绝对再扛不住刚才那样的7秒。)
“不，大概还差点？”竹井久不知何时又放下了红茶，声音有些犹疑。
第7秒·剩余生命值11%·剩余体力值80
“诶？什么意思？”须贺京太郎疑惑道。
片冈优希的攻击丝毫没有停顿，手中的双匕仍如恶鬼般疯狂吞噬着宫永咲的生命。
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这还能有什么变化？80体力只能抱头蹲防吧？）
须贺京太郎就是对自己的实力再不自信，也不禁开始质疑竹井久的话语。
（…诶？）
处于【浮空】控制状态中宫永咲，坠落了。
片冈优希的猛烈凶狠的攻击突然就像打中了一个假的对手，没有起到任何控制效果。
宫永咲直接摔在了地上。
——【连击上限】。
“啊…”
京太郎愕然。
他承认自己忘记了【连击上限】这个设定，但是他明明也知道【连击上限】是怎么回事。
这绝对和正常的【连击上限】不是一种情况。
这个【连击上限】…
“怎么这么快！？”
他惊讶地开口。
按照正常输出的频率，要把一名对手打出【连击上限】，大概是一整个【虚弱】后还能重新恢复绝大部分体力的时间，就像上一局宫永咲和原村和对阵时那样。
但现在的这个时刻，离【连击上限】应该被打出来的时机…连一半都没达到啊？
竹井久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屏幕内的搏杀。
（当然会快。）
（风痕刺客的武器是双匕，职业本身的攻击频率在所有职业中就已经是首屈一指了。）
（优希的超高伤害，有一半来源于本身的伤害提升，但也来自于必不可少的攻击速度和冷却缩减。）
（优希她在打出远超于常人数倍的伤害的同时，同样的时间内“击中敌人的次数”也翻倍提升了。）
（所造成的最直观的后果，就是优希十分容易打出【连击上限】。）
（这样的话，宫永同学现在不用受身也能有一次反击的机会。）
（但是她仍然没有能抗衡优希的手段啊？）
（…嗯？）
竹井久瞳孔猛然收缩。
双瞳中所倒映的事物，正是她刚刚断言不会存在的“手段”。
那是宫永咲的状态栏。
第8秒·剩余生命值7%·剩余体力值160
剩余技能石·15
满技能石！？
怎么...！？
竹井久骇然。
一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东西：
技能石的恢复有两种途径：每12秒恢复一个，以及每损失10%生命即恢复一个。
阴阳师的被动【万物天成】，技能石恢复时间-5秒，上限从10提升到15。
宫永咲在被打出【虚弱】前拼死开出的【万法自然】，效果是每消耗两个技能石或者获得两个技能石时，便获得一个技能石。
（...）
竹井久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望向宫永咲那15个技能石的眼神却更加震惊。
场间，像是根本不屑于再处于单纯被施虐的一方，宫永咲倒地后便立即从地上站起，完全不考虑在地上多躺一会以恢复体力的可能性。
因为，现在终于轮到了宫永咲的回合。
15个技能石，算上【万法自然】的收益，宫永咲的可用技能石，一共有——
29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