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個平行宇宙的其中一個——郁紀和沙耶同樣相遇,相愛了的世界。世界不但沒有毀滅,沙耶也沒有再捕食人類的完美世界。
郁紀忍受着這個醜陋的世界對他身心的摧殘,勉強完成了大學階段的學習,是沙耶的陪伴和慰藉支撐着他最後原本搖搖欲墜的,作為人的理智和底線。郁紀早早的就正式的和他大學認識的女友提出了分手的事,聽同樣是他的好友的耕司的女友說,那天她去找了她,還大哭了一場……不論怎樣,一切的一切都必須有所交代,這是沙耶的到來讓他明白的道理。
“今天是情人節誒。”沙耶趴在客廳的沙發上,晃動着翹着白裡透紅的小腳丫,翻弄着日曆。
“是么,沙耶醬。”說著郁紀在茶几上放下盤子,轉身來到沙發前,俯身撩開沙耶的劉海,輕輕吻了一下沙耶的額頭。
“有什麼特殊含義么?”
“.……”
沒有回答,郁紀此時應該還在廚房料理食物,沒有聽到也是自然。
沙耶拿起了郁紀扔在沙發上的手機,打開Geegle瀏覽器,在搜索欄里輸入了“情人節”幾個字……
不一會,菜肴都準備好了。
“開飯啦——!”郁紀擺放好碟子后吆喝道。
“今天的主菜是涼拌生牛肉,小菜是雞蛋拌生雞肉,還有你上次說的蜂蛹!”郁紀得意洋洋的插着腰顯擺道。
牛羊肉已是家常便飯,但一聽到有蜂蛹,沙耶立馬放下了手機,一臉期待的湊到了茶几前。而手機依舊亮着的屏幕上依稀可以看到顯示的是“情人節……”。
“蜂蛹很難弄到的吧,”沙耶看着在盤子中無助的蠕動的白白胖胖的肉蟲,哈喇子在無意間都要流了出來。“你從哪裡弄到的?”
“我托一位網上認識的中國網友搞到的,為了保證鮮活,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郁紀自顧自的說著,然而沙耶並沒有聽進去多少。
暫不提郁紀怎麼在網上認識中國網友的,也不提國際生鮮快遞送蟲子,單單就這東西海關入境這關能實現,這絕對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世界。
郁紀從那位中國籍網友,昵稱叫做CHOBICS的人那裡了解到,其實這種肥碩的肉蟲其實是他們那裡的一道難得的美食,想到這,郁紀看了眼正在激動地吃米布丁一樣的生吃着蜂蛹的沙耶。當然,在當地這道美食至少還是做成了熟食的。
郁紀從沙耶的臉上讀到了名為滿足和欣喜的情緒,像這樣平靜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選擇,郁紀的心態也漸漸的發生了變化。
為了和沙耶能在一起,他賣掉了家中偌大的房子,打理好了父母留下的遺產,趁着夜色帶着沙耶來到了富士山的山腳下一個叫“青森”的地方,通過一定正規渠道的努力成為了這裡的,也是唯一的一名護林員。他們的家就在離通往富士山的路邊不遠的一條小徑的盡頭,一棟不大的木屋,雖說不大,但只有他和沙耶的話也算得上寬敞了。
原本這種基本沒什麼人來的地方,想要召錄到一個人來都是很困難的,但那一天郁紀撥通了他們的電話,對面一聽還是個年輕的大學畢業生,就爽快的答應了,郁紀也成了一名地方公務員。
說是護林員,其實更像是“輕生勸導員”,這裡是出了名的自殺聖地,各地的人都慕名而來,而他的工作就是勸導他們放棄這種念頭,郁紀不時想起車禍后躺在醫院裡那段時間的自己,不就是如此么。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和沙耶的到來有關,有不少新聞報道輕生者在青森目擊到怪物的事,不過也只不過是人們飯後閑談的趣聞之一罷了,郁紀在那之後也跟沙耶耐心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雖然輕生的事還是時有發生,但相比之前還是有所減少。
和沙耶不同,郁紀自己吃的那份由生肉變成了熟食,雖然心理上依舊有所抗拒,但身體上還是更適應熟食的,畢竟這一切的原因都是郁紀腦損傷導致的認知障礙,但畢竟身體還是很老實的。
郁紀看到沙耶開心,自己也就放心了。
要是當時放縱了自己享樂,甚至由着沙耶的性子幫着捕食人類的話,註定就要站到人類的對立面上去,這必定是一條充滿荊棘的不歸之路。
郁紀決定努力的工作,靠自己的雙手養活沙耶和自己。然而他知道自己沒有直面沙耶真面目的勇氣,自己的這份愛是如此的扭曲和令人絕望,這使他不禁想到了一個詞——虛偽。他垂下頭,捏緊了手中的筷子,鼓起了勇氣。
“沙耶吶……”頓了頓,“我是說,如果我恢復了,假如啊。”郁紀吞吞吐吐的說著。“你……不,我害怕着,我們這樣的未來。”
“恩?”沙耶看到了郁紀為難的樣子,知道他是認真的,停住了進食,微微坐正。
“我不會不辭而別的,”沙耶故作鎮定的說道,“這是為了我們好。”
“那我還是永遠不要恢復了,哪怕我們間的這份愛是偽物……”聲音最後細不可聞,然後猛的“將哪怕是虛偽的愛也貫徹到底吧——!”郁紀喊了出來。
“還真是任性呢,”沙耶悄悄的靠近了郁紀,看郁紀一臉陰鬱,沙耶接著說道,“不過,這樣也不討厭呢。”說著用小手溫柔的摸了摸郁紀的腦袋。
一旦相遇,真正愛上,想要放手,談何容易。痛苦的人只有自己就好了,郁紀選擇了一條不會再令他人遭遇不幸的道路,代價是自己委身於這個他眼中極不正常的世界。
曾經郁紀和沙耶開過這樣的玩笑:
“老實說,如果哪天沒有吃的了,最後你會吃了我么?”這話自然是郁紀說的。
“可能吧,”沙耶如此回答道。“但還有另外一種,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的選擇,因為你不會覺得我好吃的。”
……
CHOBICS:多麼可悲又凄美的愛,我曾經想過愛到底是什麼,至今都沒有能令我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