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
丽莎一声令下，门口的哨兵自然不敢再多言，手一挥便放任门口那个瘦弱的小女孩进入了仓库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罗妮吧？”
看见步伐颤颤巍巍走进来的女孩，丽莎淡淡问道，
“是..是的，丽莎大人..”
女孩的回答诚惶诚恐，她低着头目光根本不敢与仓库里的任何人对视，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那天雪赠送给她的毛绒玩具，
“那么，你进来是为了什么事？”
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因此丽莎的语气也稍显温和，没有像平日里对待手下时那样的严肃。
“罗妮..你..是来找我的吗？”
雪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只因为对方在进入仓库后就不自觉的朝她这里靠近着，
“大..大人，您会说我们的语言..”
女孩蓦的抬起头目光中似有惊喜流露，只不过没维持多久便又马上胆怯的把头垂下。
“大..人？”
被这样称呼多少让雪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她仍旧点了点头并没有否定。
“我..我是来找您的大人..大人..我只是想跟您道声谢谢..咳咳..”
罗妮的说话声还是那样的微弱，她从门外的时候就开始不住的咳嗽，那张小脸比起那天看上去更加脏兮兮了，不仅如此还多了几道淤青和仍在泛红的肿痕。
身上那件单薄简陋的大衣不知为何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本就无法带给女孩多少庇护和温暖的它，现如今更是失去了大半价值。
“.....”
雪看着被她搂在怀中破旧的玩偶，似乎明白了这声谢谢的含义。
“咳咳..我想..现在不和您道谢..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不用谢..罗妮..”
雪温和的说道，她上前弯下腰抚摸了几下罗妮的脑袋..
罗妮的身高只勉强够到了雪的腰间，又一次被抚摸脑袋，她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并且不知为何的，眼眶开始有些微微泛红。
“丽莎..我没法换到原木是么？”
“是的雪，至少今天不行。但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吩咐下去明天多派些人手出去。”
“谢谢你丽莎，既然那样，除了针线以外我想另外换一件衣服，那件可以么？”
雪扭过头，指向挂在木架上一件厚厚的羽绒大衣。
“这..”
向来对交易表现的十分爽快的丽莎这一次却陷入了犹豫，雪指着的衣服是哨兵在夜晚站岗时所必备的，大衣的数量决定夜晚可以站岗的哨兵数量，由于她那不明智的决定，安全区在前不久很不幸的损失了三件，剩余的库存稀少，事实上丽莎并不是很愿意交易这个。
“不能交易么？丽莎？”
“不，还是可以交易的雪，只不过它的价格可能要有些贵..”
言罢，丽莎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块肉，很抱歉雪，这对我们来说也非常稀缺..”
一旁的查理听闻这价格内心一惊，但想到之前折损的人手和物资，他便马上明白了丽莎的意思，显然是想从中捞回一些损失。
“两块肉干...”
事实上如果有优质的兽皮，雪可以缝制出一件质量差不多的大衣来，但那需要大量的时间，这可能是罗妮所等待不了的..
需要交换的其他物资并不多，稍微考虑了一会儿，雪便点点头同意了这笔交易。
“合作愉快，雪。”
丽莎的脸上又一次挂上了笑容，她亲自替雪将大衣拿来，而眼神则在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罗妮身上飘忽不定，似乎意会了一些雪的意图。
大衣被递到了雪的手里，而她也随之欲将其披在罗妮的身上。
“大..大人..”
“罗妮，你没有更厚一些的衣服了么？这件衣服应该和我身上的大衣一样，很暖和..快穿上它吧..”
雪将衣服递上前，罗妮的目光一阵恍惚和不敢相信，她踌躇不安的举起被冻得通红的一双小手，眼里写满了对那件大衣的渴望..
如果可以获得它..夜晚就不会再那么难熬了吧，也可以获得那已只存在于记忆之中的温暖了..
只是...
“不！大人..我..我不能再要您的任何东西了..真的..不可以..”
像是想到了什么，罗妮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恐惧，她猛的抽回双手，艰难的将目光从那件大衣上移开，
“再见了..大人..再一次衷心的谢谢您..”
罗妮使劲的摇了几下头，转过身和来时一样，脚步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仓库..
“罗妮...”
雪嘴里的呢喃声没有任何人听到，她眨巴着眼睛，迷惑不解的望着已经走出仓库的女孩背影，而其他人则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是你需要的针线和子弹，雪。”
丽莎把剩余的东西一并递给了雪，所谓的针只不过是从某种荆棘植物上拔下来的，而线也只是一些捆绑在一起的植物纤维罢了，和还需要砍伐的木材相比，这些东西在荒野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谈不上什么价值可言，因此丽莎并没有什么欲望在这个上面和雪谈价钱，她也不介意把它们当做是这件大衣的附赠品..
“谢谢，丽莎，已经没什么别的东西我想换了，另外..我有东西想要给你和查理..”
“东西？”
“是的..”
雪把大衣和其他东西一并放进背包内，并从里面又拿出了两块肉干..
“你这是...”
见雪从背包里拿出肉干并递向了他们，丽莎的眉头一凝，她没有第一时间的接过它。
“丽莎..这两块肉干是我送给你和查理的..我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当做礼物了..”
“呃嗯..嘿..等等？送给我？你确定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拜托我和查理么？”
一直在等待和猜测雪将要提出的要求，丽莎从未想到雪会把这块肉干白送给她，
“不，我仅仅只是..想和丽莎你，还有查理做朋友..”
“喔！我愿意接受它雪，我的朋友！”
在丽莎没能理解这个行为的含义前，查理已是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雪的礼物，并且开始说起她听不懂的英语，
“这是我们旧时代人的礼节不是么..果然，和你比起来我真是差太多了..雪..喔..不..我一定会尽快给你回礼的我的朋友..”
连唇齿都因激动而在颤动的查理将肉干死死地抱在怀里，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他像是陷入了奇怪的情绪当中，完全不像是那个丽莎所熟识的人..
“谢谢你愿意接受它查理..”
雪笑了，虽然那笑容是查理和丽莎所看不到的，
“丽莎..？”
“我..看上去没有理由不去接受，是么？”
在雪的轻声呼唤下，那不知所措的样子只不过维持了几秒，很快丽莎便将其调整过来，爽朗的将其接过。
“也谢谢你，丽莎..”
“呵呵，难道不应该是我这个收到..礼物..的人感谢你么..”
莫名的收到了一份贵重的礼物，丽莎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习惯了不平等或是平等的交易，礼物这个陌生的词汇是从不曾出现在她的世界中的...
正是因为陌生才造就了手足无措，而后产生了尴尬。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丽莎不得不开始思考如何将接下来的话题转移开，好在在她尝试这样做之前，雪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僵局。
“丽莎，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是有关旧时代的事..”
“喔？旧时代？那我想你或许得问问查理，这方面他了解的一定比我多。”
“没问题，我的朋友，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一定如实诉说~”
“唔..我想问问..你们知道旧时代的能源板么？那是一种旧时代用来转换能源的工具..”
雪没有多做犹豫，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
“能源板..能源板..”
查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竟真的转过头去向一边的丽莎求证似的问道，
“头儿，我们的水塔一开始运作的时候用的是不是也是这东西？”
“这..我的印象并不深..”
“查理、查理！你真的知道有关能源板的事？”
雪一刹那有些激动起来，事实上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未做太多的期望，没想到查理竟真的知道一些相关的事。
“别高兴的太早，我的朋友，我了解的东西并不多，只不过曾经在我们安全区的水塔上听人说过几句有关类似的东西..这个水塔的运作大概需要这个东西来提供能源，难不成..你需要这个？”
查理头一歪，不大确定的问了一句，结果就见到了小鸡啄米般点头的雪。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雪。”
查理摇着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刚刚升腾起一丝希望的雪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因为在我们来的那天，这东西就已经损坏报废了。”
“可是..你说过水塔的运作需要这个..要是报废了..”
发现逻辑错误的雪不死心的问道，
“查理没有骗你雪，那东西确实是坏了，我们水塔还能运作靠的完全是另外一组备用的火力发电机。”
“发电机？”
“没错，它在水塔的内部，所以基本上完好无损，而那些装在外面的能源板就不一样了，它们就跟一堆破铜烂铁似得，全都烂了。”
查理无奈的解释道，
在交谈的过程中，一行人不知不觉走出了仓库来到了外面。
那高耸入云的水塔内部此刻正在运行当中，白烟透过排气扇袅袅升出，似是云海，掩盖了它大部分漆黑的外壳。
“这个水塔是我们可以驻扎在这里的根本，因为水源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关键，我们几乎可以用它交换到任何东西。”
丽莎望向水塔的目光敬仰又庆幸，她顿了顿又说道，
“北方的山区污染的更为严重，这点住在那儿的你们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我们脚下的土地是没有生机的，所以种不出任何的粮食..拥有水源却食物匮乏，这就是我们安全区可悲的现状。”
“事实上雪，我们愿意用大量的净水来换取你们安全区的食物，它们可以不必是昂贵的肉食，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兽群朝南方迁徙，今年的冬天是否会有狼灾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想你们也需要储存大量的净水来应对这些突发情况。毕竟没人愿意没事在冬季时的野外乱跑，不是么？”
丽莎的语气格外的诚恳，这两次雪拿来的肉干虽然很多，但对他们整个安全区的居民而言无疑只是杯水车薪。
“但是我不..我们并不缺乏水源丽莎，那不是我们需要的..非常抱歉。”
知道这个谎言的查理在一旁默不作声，雪只是一个流浪者，自然不可能需要维持一个安全区的水源。
雪的回应使得丽莎的脸上为之一黯，但也并未多说什么，水源是他们的依仗，而如果对方不需要这个，那这最大的依仗自然也就毫无用处了。
“缺乏食物..”
雪念叨着这四个字，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丽莎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了，她开始明白，或许丽莎正因为这点而陷入没日没夜的头疼当中，就和她担心山顶处随时可能会损坏的能源板一样，心头的刺不知何时才能拔掉..
“丽莎，你们附近有许多野兽出没，为什么不尝试去狩猎它们呢？它们身上可以取下大量的肉..”
“打它们的注意？喔..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雪..”
“嗯？”
“我弄不明白你们安全区的人是如何做到的狩猎，反正那不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的武器在三百米内可以保证不俗的杀伤力，可惜那些畜生是不会让我们摸到那么近的，而如果离得远了子弹根本连它们的皮都打不穿..”
“三百米..”
雪估算着这个距离，她使用獠牙狩猎的时候往往与猎物保持着一公里到一点五公里的范围内，这距离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被它们发现的，而摸到三百米..这和天方夜谭没什么两样。
“没错..对我们人类来说，即便是超出三百米..这杀伤力也完全足够了..”
途经一个护卫的身边，丽莎向他借过其背着的枪，取出一发弹夹内的子弹夹在两根手指之间。
“但对它们来说，这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只能挠个痒痒..”
丽莎手中的那颗子弹和獠牙的子弹相比就如同雪和芬之间的体型差距，雪确信就算是近距离击发也未必能击穿猎物的骨骼。
“雪，能让我看看你的枪么..它用的是什么子弹？”
“丽莎。”
“嗯？”
没有回应丽莎的问题，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雪捏了捏拳头，似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的雪径直走到她跟前，一把拿走了她手中的那颗子弹
“我可以帮你们去狩猎!”
“...？!”
“你确定？!雪？”
雪突如其来的决定不仅仅惊到了丽莎，还让一旁双手抱胸一直默不作声的查理也为之一阵动容。
“我想我可以..但是丽莎，你需要提供给我子弹，很多的子弹..”
“提供给你子弹？..什么？你难道..你难道要用这把枪去狩猎？！别开玩笑了雪!”
刚刚还抱有希望以为找到了解决之道的丽莎，浑身的气势顿时一滞没了之前的念头，她本以为雪是要用她背着的那把枪前去狩猎，那似乎是可行的..
“请相信我丽莎，我想我可以做到！”
獠牙仅剩下三十二发子弹了，雪绝不会选择乱用，她自信可以捕捉到猎物的最大依仗当然是现在不知在洞穴外干什么的芬。
“那是当然得..”
丽莎摇头苦笑道，
“如果你能拿这把枪狩猎成功，那我们一定也行，谁能说那是件坏事呢？”
“不、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成功，丽莎，因此我希望作为交换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嘿..等一下雪，你是在认真的？你没开玩笑？”
丽莎逐渐收敛了笑脸，她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隐藏着面容的少女似乎不是感到无聊了在找她说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丽莎..”
雪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我很抱歉，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能拿来食物，你想要我们帮你做些什么..？”
“那个..”
雪抬起手，指向了安全区内标志性的建筑..
“这..就算我愿意交易，这座水塔也不是我可以给你搬走的..”
实际上丽莎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绝不可能拿这东西与雪做交易。
“不，和水塔没关系，我要的是之前安放塔外的能源板..”
“那些东西早就已经报废了，你要拿食物和我们换一些已经报废的东西？”
“当然不是！”
雪摇摇头，
“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在别的安全区打听一下和它们有关的消息，丽莎，能源板对我来说，就像食物对现在的你们一样！”
“.....”
丽莎没有回话，而是转过头和查理对视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道，
“仅仅只是打探消息那么简单？”
“嗯..我知道有很多商队和流浪者会经常来你们这里，所以拜托了丽莎，请一定要帮我打探一下..”
雪恳求着，
“那..当然，我是说..如果只是打探一下消息，那并不算什么难事，但是我必须提前告诉你，和旧时代有关的东西往往是最难打听到的，我的丈夫雷夫在中午的时候会带人出行，他们这一行会途经许多安全区，我会嘱咐他帮你在各个地方询问的，大概一周左右他会回来，等他回来如果没有消息，那这方圆百里恐怕就不会有什么人知道了...另外，我们只负责询问，是否能得到这样东西，应该不在我们这次的交易当中吧？”
“不..丽莎你只需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就可以，如果有能源板的消息，我会自己前去确认的..”
雪这样回答只是因为寻找到能源板的几率实在太过渺茫了一些，再加上她不敢保证找到的能源板是否可以用在基地上，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下使得她认为，只有当亲眼确认过了以后才有拿下它的必要。
“既然如此，我想我们达成了共识，希望这一次的交易我们双方都可以愉快..”
“好，我会先去拿这些子弹尝试的，如果成功了，希望丽莎你可以给我更多..”
“没问题，如果雪你成功了，我可以拿出仓库里三分之二的弹药给你前去狩猎，前提是..你可以成功。”
“嗯..”
和丽莎皆是点了点头，雪心中那根刺带来的阴影总算在今日去除了一些，就像压抑了她太久的阴云在此刻飘散了些许，让她不由自主轻舒了一口气，那希望虽然渺茫，却并非像原先一样根本看不到。
【你什么都不干！凭什么要我们养你！】
【就是！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们！】
【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滚出我们这里！】
【我们不要你这样的垃圾..快滚出去..】
【.....】
“丽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雪疑惑的问道，
“嗯？”
三人离开仓库并没有多远，但在交谈结束的那刻，的的确确有一些细微的争吵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维持秩序的护卫呢？”
丽莎的眉头一皱，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听上去像是几个孩子之间的吵闹声，护卫可能没有放在心上。”
查理听得更为仔细一些，因此淡淡的解释道，
“胡闹..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是！”
叫上附近的两个护卫，一行人顺着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的方向走去。
来到的地方离查理的家不远，且随着距离的愈发接近，那些争吵的声音便愈加的清晰，他们之间有男有女，只不过都是一些稚嫩的童音，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小女孩害怕的哭泣声，
【把她赶出去！】
【对！把她赶出去！】
【好疼..求求你们放手..不要..求求你们了..我可以工作的..只要给我留一点点吃的..】
“嗯？！是罗妮的声音..”
那一边哭泣一边发出的祈求声是如此的悲戚和沙哑，就连循声而去的雪心中也为之一荡..
她远远的甩开了身后的丽莎一行人，绕过一间间破旧低矮的房屋，穿过一条条蜿蜒扭曲的小巷，最后在一个死胡同中看到了
争执声的源头，
“欺辱”薇儿曾为雪介绍过这个词语，它是一个人类所厌恶的词语，却未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它如附骨之疽追随着每一个人类的团体，或大或小，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周围..
雪的眼前，罗妮蜷缩在地上，死死的抱着那个毛绒玩偶不让它被周围的人抢走，自己却忍受着周围人谩骂、撕扯和践踏。
施暴者的年龄与罗妮相仿，为首最大的一个男孩可能也不超过十五岁，每一个人的脸蛋都显得那样的稚嫩青涩，却流露着雪从不曾见过的暴虐和狰狞，那不同于掠食者的凶狠，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生存..
罗妮疼痛的呻吟声源自于她被撕扯的长发，而非身体其他部位遭受的践踏..他们谩骂着要她滚出安全区，朝她身上吐着口水，她身上那件薄薄的亚麻大衣被撕扯出的碎片到处都是，绝大部分的身体都裸露在了空气当中，柔软的肌肤被地上坚硬铬脚的石子划出了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住手！你们..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雪冲上前，推开那些被她震住而短暂发愣的施暴者，把浑身上下遍体鳞伤快要失去意识的罗妮抱在了怀中，那张雪熟悉的布满污渍和灰尘的小脸有着两条清晰的泪痕，只不过那红肿的双眼此刻已再分泌不出哪怕半滴的泪水，
“大..大人...”
罗妮的声音细若蚊吟，喉咙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哀求而变得嘶哑无力，
她的头发上和身上沾着口水和其他一些不知何物的恶心分泌物，但这一切未让雪产生任何不适，她从背包中拿出大衣，十分干脆的将罗妮身上披着的那些破烂布条扯下，随后将浑身赤裸冻得连颤抖的力气都快没有的她连同那个玩偶一同包裹进了那件大衣当中。
温暖的感觉渐渐袭来，罗妮飘忽的意识短暂的恢复了一些，但也只够支撑她睁开眼皮子去看一眼眼前的人，她没能说出什么，很快陷入了昏厥当中。
“你是谁？！她是我们安全区的人！你知道吗？！她的命是属于我们的！”
为首的少年气焰嚣张的站到了雪的对面，与其对峙道，
“.....”
雪没有去理会他，而是在薇儿曾经的教导下，下意识的检查着罗妮的鼻息和脉搏，好在它们虽然微弱却还仍在坚持着呼吸和跳动..
“喂！你..你听到没有！把她放下！”
他是这个小团队的领导者，身高与雪差不多，因为被无视，被蔑视了“权威”而随之产生了愤怒，恼怒之下他举起拳头就欲朝雪的头部打去，
“混蛋，都给我住手！”
“....？！”
“啊？！是..是丽莎大人！”
“丽莎大人来了！”
“完了..完了..是丽莎大人..她..她好像很生气..”
挥舞的拳头被强行定格在半空中，一个赶来的护卫阴沉着脸正死死的抓着那个少年的胳膊。
那刚刚还恼怒不已的领头少年，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看向丽莎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你们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把他们都带回去！”
讽刺的是在丽莎话音落下的那刻，那些周围仿佛没人存在的破旧房屋内一下子走出了数十个低着头不敢多言的居民，在刚刚那些孩子对罗妮施虐时他们一定也都听到了，结果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包括那名被抓住的少年在内，那些孩子皆是被他们默不作声的父母带回了屋中，死胡同内只剩下罗妮和来时的一行人。
“你没事吧？雪？”
看到雪安然无恙的模样，丽莎不由的小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在刚达成重要交易的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我没事..丽莎，她看上去情况很糟..”
“罗妮？..可能是饿晕过去了吧。”
丽莎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饿晕的？”
雪惊讶的看了一眼怀中轻若无物般的少女，她本还以为罗妮是因为遭受了那些欺辱后才会昏厥过去的，现在看上去实则另有隐情。
“嗯。她没有能力工作，所以换取不到食物，没意外母亲死后起码有两周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那丽莎！你为什么不给她吃些东西，或者给她一点衣物和水，她非常需要帮助！”
“这还用问么雪？劳动，换取食物，然后活下来，这才是理所当然的，除了她死去的母亲没有人可以庇护她了雪，她也太年幼了，男人们对她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她被饿死才是正常的。”
“可是丽莎，她在你的安全区里呀..你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抱歉雪，我们安全区的食物不够分给没有作用的人，能在这里活下来的，只有有价值的人..”
对罗妮的遭遇丽莎有感叹却完全没有所谓的同情，脸上只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明白了..”
雪咬了一下嘴唇，不再和丽莎在这个话题上争论，她把罗妮抱在怀里，并为她缩了缩衣服，
“那么，可以让我带她走么？”
“.....”
“我的朋友，你是认真的么？”
仿佛预料到了雪会这样说，在一边的查理这次只是平淡的询问了一句，
作为回答，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一块肉干，如果是别人，即便他本人同意我也不会允许的，但是罗妮除外。对不起雪，即便是你我也不能破坏这里的规矩。”
“一块肉干..？”
“没错，这也是一笔交易，一块肉干，她就是你的人，随你决定她的生死。”
“好..”
雪依旧轻轻的回应道，从包里取出了一块肉干交给了丽莎。
她很喜欢罗妮，因为从长相上她和薇儿有一份神似，说不定年幼时的薇儿会和她长得差不了多少，这也注定了雪不会放任罗妮在她眼前死去..
...
....
“要走了吗，我的朋友？”
和雪一同来到安全区的大门前，查理微笑着问道，
“嗯，丽莎说罗妮是被饿晕的..我想在她醒前给她准备一些食物和水，希望她可以顺利熬过去..”
“她会的，愿你一切顺利，我的朋友。”
“谢谢你，查理..”
看着将罗妮绑在身前带走的雪，查理和丽莎一同陷入了无言，直到那行走于荒野上的背影缩小到他们看不见为止，丽莎才似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真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是美好的。”
“但在现在，善良的人，是活不久的。”
“那你希望她能活下去么？”
查理扭头笑着问道，
“我和你一样..查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