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地图..地图!哎...”

雪小小叹了口气。

从镇上回来的次日清晨,薇儿还处在休眠状态中,喝完热水后她便一头扎进了帐篷里,拿着昨天从拾荒者那里获取到的地图继续研究起来。

一开始的激动之情在一个寒冷的夜晚过后已被消磨了大半,地图被画在一张兽皮上,上面勾勒的线条和图画都十分清晰,雪却苦恼的敲着脑袋发现怎么也看不懂..

原因可能是地图的原主人压根没想过要把地图交给别人吧,他的作图方式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

但它..但它一定是一份地图!雪还是这样确信着自己的推断,但至于这份莫由来的确定到底是基于什么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地图的中央画着的是一座塔楼,上面还画有一个水滴的符号,按照常理推断这代表的很有可能是一座水塔,对拾荒者来说,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物资,尤其是干净的水,地图的主人有理由标记好它的准确位置。

但让雪不解的是那座水塔的周围还围绕了许多一格格的小方块,从整张图来查看不仅是它的周围,地图的右下角和左上角同样如此,从中心水塔处延绵出数条歪歪扭扭的线路将它们连接在了一起,其中右下角的那几排方块最为瞩目,因为它们被粗略的标记上了一个巨大的大叉,似乎是用黑炭刚画上去的,粗糙的地图表面还残留着一些未掉落的粉末颗粒。

“...唔...”

手掌心撑着下巴,保持僵硬的卧姿已长达一小时之久,脖颈开始隐隐酸痛起来,终于雪选择了暂时性的放弃,离开帐篷,将地图小心卷起后与基地内的其他书本放在了一起..

缓慢又坚定的合上了抽屉,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份地图,能见到可以交流的同类..也许已经不是一件难事了吧..

雪抬起已不自觉握紧的拳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一鼓作气..一鼓作气..啊唔..”

离开卧室的雪,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鼓舞,这份鼓舞有源自那份地图,有来自她自己一直持续到她去吞咽那些墨绿色的小果子,那些没有异味,口味却极为苦涩的小果子..

“好苦..呸呸..”

她都已经提前决定好了这次会直接吞下去,却还是没忍住把果实咬了开来,汁液流淌在味蕾上,醒脑般的苦味在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都将与她的味觉相伴。

所在的位置是基地已经损坏的温室,即便已经打扫过也能依稀的看出当年爆炸所留下的痕迹,大理石覆盖的表面墙壁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缺口。

雪就是在这里种植了这些长相丑陋味道苦涩难吃的小绿果,借助的是一些爆炸后幸存的土壤和威尔斯夫妇存放的种子。

像这样的植物一共有三株,它们的生长不必借助阳光,成熟的周期还非常快,整个过程一般不会超过两个月。

它们的生长仅仅需要消耗掉少量的净水,不过作为基地内较为稳定的食物来源,这样的交换自然是雪所乐意接受的。

培育时间久了,偶尔去观察它们生长过程的雪,往往会非常肯定的确认,凭借威尔斯夫妇他们原先掌握的种植技术,培育出的一定不会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要是温室没有爆炸,凭他们的技术,种植出来的一定是外表鲜艳,果肉香甜,营养丰富的水果!

这一点雪从娜尔莎写的日记中就已经了解到,她经常会在日记中夸赞到丈夫威尔斯种出的水果有多么多么的可口美味,这种夸赞就像每天的家常便饭,而雪再瞧着自己种出来的水果,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它们怎么看..都没法和美味二字搭上边。

所以说..到底什么才是甜味呢..

她心中不停的、迷茫的猜测着,就连上下嘴唇都被感染到的苦味也变得不再那么显著,但那对“甜”的憧憬却愈发浓厚了起来。

还好味道不会影响果子的功效,根据曾经薇儿的扫描分析得出,这种旧时代硬币大小的绿果没有受到辐射的污染,内部含有少量的维生素和水分,从营养学的角度上来说用它们代替水果也不是不可行..

补充必要的食物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雪很大一部分的心思还停留在那张地图上,再上升一点或许就是魂牵梦绕了。

等待内门打开,然后去处理牦牛尸体的她,金色的眼眸中泛着沉思的波纹,就像平静的湖水不停被落入其中的石子击起涟漪..

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那撩人的“尾巴”,被好奇心折磨久了,行为难免会焦躁起来。

以往剥皮时的第一刀,雪总能找到没有骨头的软肋,今天却不行,“开小差”的她第一刀下去虎口便被震的发麻,手里的合金短刃差点脱手而出。

“呀?!”

拔出短刃,少许灰白色的粉末被留在了刀尖上,那是刺到骨头的证明,雪急忙用手套将那粉末抹去,显现的是锋利如寒芒的刃口..

“呼..”

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破损,不然可得心疼死她。

处理牦牛的尸体需要花费非常多的时间,多亏了这寒冷的天气,肉块不必储存也能保持新鲜很久。

多数情况下雪会将它们进行风干处理,留下的一小部分则会使用火烤和水煮这种较为奢侈的方式进行食用。

看似方法有很多种,实则在没有食用盐的情况下味道都相差无几。

至于牦牛身上那张厚厚的皮..雪停下手中的活,歪着脑袋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看起来她的房间马上就能变得更加暖和一点了..

一直从清晨忙碌到接近傍晚休眠前夕,牦牛的外皮已被剥下,内脏被清空,肉块也被割下了些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工作中的雪差点遗忘了时间,最后还是薇儿从休眠中苏醒的提示音让她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薇儿,你还真是准时..47小时分秒不差。”

站起身,长时间的蹲姿让雪的膝盖有些发酸,在她忙着将割下的兽皮拿去清理时,另一边薇儿的回话也传了过来。

【欢迎回家,指挥官雪。】

“嗯..嗯..但是这次应该是我欢迎你回来才对吧?呼..”

【呲......】

用高压水汽的好处是,清理效率高还不费水,上面的异味不可能被完全清理干净,更多的是伴随时间的推移而自然淡化。

“薇儿!你知道吗,我得到了一张地图!它被画在一张皮革上面,也许我能靠它找到我的同类!...嗯..是我们的同类!”

看着蓬头喷射出如烟的细小水滴,雪停顿了片刻小声的添上了后半句话..

【否定指挥官雪的想法,结合威尔斯上尉过去上传的资料,废土时代处于无政府状态,幸存的人类不受法律约束,其行为不确定性极高。总结,指挥官雪的想法是错误且危险的,请不要随意尝试。】

关上喷嘴,雪的神情十分迷茫,反问了薇儿一句。

“娜尔莎说过,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们的..可是我在这里等待了十年了..见到的只有尸体..”

【指挥官雪应该听从前任指挥官娜尔莎的话,留在原地继续等待。】

“等待..谁呢?像我一样的人?还是..娜尔莎那样的..?”

【缺少必要分析文件,系统无法解析..】

“如果是娜尔莎那样温柔的人,我愿意等待..”

【前任指挥官威尔斯夫妇符合“好人”的各项要求。】

“好人..也许靠地图找到的同类也是温柔的好人呢..”

雪把兽皮晾在金属架上,嘴上的梦呓般的轻语却没躲过薇儿的识别。

【否定指挥官雪的想法,结合威尔斯上尉..】

“啊!薇儿..薇儿我开始越来越怀念你已经下线的人性化模板了..”

被薇儿又一遍的提醒吓了一跳,雪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满面愁容的哭诉道。

【指挥官雪的要求无法得到满足,只有一块能源板供源,上线人性化模板后,基地内的能源将很快透支殆尽。】

一丝不苟的严谨回答,现在的薇儿总爱给雪当头一棒。

“是是..哈啊..唔..今天该休息了呢薇儿,我要关闭能源了..”

体力消耗的很大,切开牦牛身上的皮肉需要非常大的力量,雪纤细的胳膊虽充满着堪比怪异的力量,但每次处理猎物还是需要她用尽身上的每一点力气。

【接收指令,已进入待机模式..】

“晚安薇儿..”

打了一个疲劳不堪的哈欠,雪关闭了显示屏上的电源,基地瞬时被黑暗吞没,而她..也该结束这一天的忙碌了。

..

...

再想起和地图有关的线索,已经是一周以后了,时间过得不紧也不慢,对雪来说恰到好处,南方的气温最近好像高了那么一点,没有温度计,依靠的纯粹只是她自身的体表感应。

而用气温的升高来解释那块野兽数量增多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在很多天前处理完牦牛的尸体后,闲暇下来的雪便每天都会去那个废弃的小镇看看,这样重复的旅程没有带来任何物资上的收获,倒是让她一路上见识到了许多从没见过的新奇生物。

【咯吱..咯吱..】

靴底已被雪重新修补过,比之以往要更加坚固结实,走在碎石路上平稳且防滑,前往南方的路上暗冰早已融化消失,多日的行程让她寻觅到了一条崭新的相对安全的路线。

再过上几天,就要忙着去采集新藤蔓了啊,基地里的可燃物已经开始告急,早上没有热水喝对雪来说可不是件好事,至于今天么..可能又是一如既往碰运气的一天。

“..诶咻..”

收起獠牙,爬上了熟悉的二楼。

雪拍打着粘在身上的灰尘,今天的天气不算糟糕,墨绿的云海内至少不会闷雷大作。

“为什么不在地图上标注一下呢,就算写几个字也好啊..”

打算来碰碰运气的她倚在东面的窗台上,发自内心的抱怨了几句。

回想半个世纪前,这窗台可以让住户欣赏每天清晨时最美最温暖的日出,阳光可以叫醒在被窝里沉睡的一切,现在么..只能让雪感受到后背吹来的冷风..

眼眸中多出了一份迷茫,雪发现自己好像对那位尸体都没留下的拾荒者寄予了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

她的手掌轻抵起伏的胸口,那位置是兽皮大衣的内袋..而里面藏着的则是那份她读不懂的地图。

“大叉..代表的是错误,意思是这些方格是错误的?还是说..方格的所处地是错误的?所处地是错误的?!”

离开窗台,雪径直跑去坐在了那天睡袋遗留的位置,那天夜晚,那个运气不佳正在休息的拾荒者说不定就是在这个位置遭到了足以致命的第一次袭击..

那么受到攻击前的他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呢?

瞳孔的焦距一缩,雪急急忙忙从内袋里掏出那张地图,在她所处的墙角附近一带,碎石呈现出火烤过的焦黑色,还遗留着些许未烧净的黑炭,而地图右下角的大叉正是用此物所画..

一道光芒在雪的脑海中闪过,她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副可能的画面,

夜晚睡在火堆旁的拾荒者,否定了现在所在地具有生存的可能性,却因夜晚已经来临,只能留在此地寻求庇护。因此在升起火堆后,无奈的在地图上用木炭颤颤巍巍的画了一个大叉..

所以..所以这个位置代表的是这座小镇?!方格的意思是建筑物!

雪开始愈加相信自己的推测,因为如果用这个理念来推论下去,

那么水塔周围围绕的方格是不是证明了那里也有类似的村落?或者..更大的城市?!

兜帽下的呼吸因为激动而粗重起来,雪第一次有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再看手上的地图,像是被拨开了原本在上面的一层迷雾,清晰可辨。

从地理位置上看,小镇在雪基地的南方,地图中心的水塔又处在小镇的左上角,雪若是想要找到它则需要继续南上!

“那里..那里会不会有我的同类!?”

还好兽皮相当结实,不然此刻施加给它的力量已经足以让一般的纸张分为两半..

激动之情是毋庸置疑的,没人能告诉雪她的推论是否正确,她信心最大的来源大概就是这十年来的孤独,这份孤独是坚定信念最无法让人反驳的理由。

眼下唯一令雪头疼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光凭地图上的线路是没办法确定小镇和水塔之间准确的距离的,也许它们只隔了十几公里,也有可能走了数百公里也见不到塔楼的影子..

【...呜...】

和风吹进小巷的呜咽声一般难以被察觉到,

沉浸在喜悦中的雪合上地图,别过头目光眺望向北方,

【呜...】

仔细听更像是某种野兽发出的哀嚎声,不然那悲怆的风声,感情未免也太丰富了一些..

爬上二楼需要花费一点功夫,下去却只需直截了当的一跳。

绑上拖车,獠牙蓄势待发,雪向着声音的源头一点一点寻觅了过去。

生存、狩猎。

成功代表活下去,失败则意味着死亡,废土上没有被上帝眷顾的掠食者,也不存在被眷顾的猎物。

因为云层太厚,颜色太深,就算是上帝也已经看不到底下发生的任何事..

野兽濒死的声音雪并不是第一次听见,准确来说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正常情况下她顶多会去唏嘘两句,但今天却不同..因为这声音发自于一只特殊的掠食者,一只和雪“相遇”过的掠食者,一头不应属于这时代的白色孤狼。

第一次听到它的嚎叫声应该是在四天前了,这个小镇和周围几公里的领土好像都属于它,雪多次的侵犯终于让它坐不住了。

在小镇的广告牌下是它和身处制高点的雪第一次互相眺望,它像是知道雪手中獠牙的危险性,因此只是不安的在原地来回踱步,而雪的手指实则早已离开了扳机,瞪大着双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

纯白色没有杂质的毛发,深邃的灰蓝瞳孔,狰狞的尖牙它美得几乎让人无法忆起它的身份,一头危险凶残的孤狼,能在一瞬间切断受害者的喉管..

眺望没有持续多久,白狼凝视了她良久,最后选择了离开小镇,这也许是它对未知危险的妥协,也可能只是懒得继续管雪,那次相遇过后雪就再没见过它,但她没有去刻意的寻找,因为不时从远方传来的嚎叫声一直提醒着她这个“入侵者”此地的“主人”一直都没走远..

【..呜..】

跑出小镇,伴随风声一道传来的哀嚎越来越轻,不知白狼遭遇了什么,它的声音就和生命残存的烛火一样随时可能熄灭..

美好的事物不应该就此消逝,奔跑中的雪脑海里满是这个念头。

离开小镇的庇佑,胡乱朝着某个方向奔跑是非常危险的,近期南方的野兽数量增加了许多,风会把雪的气味吹到更远的地方,有些着急的她没顾上这些,白狼的嚎叫已经停止,数不尽的山丘遮挡着前方的视线,依靠在山脊上出色的视野也寻觅不到一点有关的线索。

“呼哧..呼哧..”

雪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不能再这样乱跑了,四周是她从未探索过的地区,若再失去身后小镇的视野,迷失恐怕就是最终的结果。

刚愎自负不是雪的作风,她只是偶尔像只好奇心十足的“猫”,但这段路程已经超出了“猫”的自我限制,再好奇也要有个限度,不然只会害死自己,虽然今后若见不到那抹白色她一定会后扼腕叹息的..

回去吧..

这是大脑给身体发出的指令,不愿意听从的身体却还在继续向前走着,然后速度逐渐放缓,到最后不太情愿的停下。

在想什么呢雪?就算再美丽也改变不了它凶残的本性,即便找到了受伤的它..又能做些什么呢?

雪心里在不停的劝解着自己,终于在又行进了几百米后她选择了回头,

“愿你在最深的夜晚找到...”

【..呜..】

“...?!”

那呜咽声虚弱无比却又仿佛近在咫尺,很近!和雪的距离非常近!

果然不是真的想要放弃,缺乏的仅仅只是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

和目标竟然只隔了几百米的距离..无形之中印证了白狼的状态一定非常差,不然放在平时和一只掠食者距离那么近,雪恐怕早就遭到它利爪的袭击了。

声音的位置像是在前方的山脚下,那座山丘的海拔很低,要想翻越过去十分容易。

步伐放缓,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山头,调整了獠牙瞄准镜的焦距,随后视线朝着山脚下望去..

“运气真差..”

雪呢喃一句,眼神则紧盯着山脚下的情况。

那里发生的事要比雪想象中的糟糕太多,白狼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腹部被撕开了一大道口子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鲜血浸湿了它伤口附近的毛发,一条后腿正呈现出反向的弯曲姿态,很明显已经断了..

它并不孤独,因为在陷入垂死境地的它身旁,还有一头体型庞大一动不动的牦牛,那庞然大物的头颅血肉模糊,已然失去了生命气息。

“好..好大..”

这家伙的体型甚至要比前段时间雪狩猎的那只还要大上一圈,壮硕的白狼在它旁边如同一个稚气的孩童..

“狩猎也要力所能及啊..”

几乎没有犹豫的,雪收起獠牙,解开了系在腰间的绳子..

...

....

“...别动...”

把失去反抗能力的白狼挪到了拖车上,一路的拖行远没有雪原来想象的那么容易,这家伙即便身受致命的重伤也没忘记挣扎反抗,归途中,破碎的瓦砾和沾着的血迹便是它挣扎中掉下拖车时留下的。

“就不能好好听话吗?!咳..”

汗水..

十分罕见的分泌物,

在寒冷中打湿了雪的额头,金黄色的发丝黏在上面发出她自己无法察觉的的淡淡光芒,体力高额的消耗令雪包裹在防护服下的躯体竟如火烧般灼热,十分不适。

时间也很不凑巧的来到了日落时分,看不见太阳,但换做旧时代一定是夕阳最为艳丽的时候,同样的在荒野上这已不是一个适合留在外面的时段,尤其是带着一个散发着诱人血腥味的“队友”。

“呀!”

在爬上一个坡度稍陡的斜坡时,拖车上的白狼四肢又是一个幅度较大的挣扎,把在前面艰难行走的雪往后拉了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这儿了!”

“吼..”

回应雪的是白狼喉咙中发出的低吼和咧嘴露出的尖牙,模样狰狞却又显得非常乏力失去了威胁的味道。

细心的雪早已察觉到了它的状态比之刚才要差了许多,腹部撕裂的伤口内,正在运动中的内脏跳动的频率已是愈发缓慢,伤口外部的血液则在低温下凝结成块阻止了血液的继续外流,不再失去血液对白狼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消息,若非如此早在几个小时前它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呼..18时26分32秒..”

三十多分钟后雪拉着拖车又翻越过一座山头,此时的她已经能看到熟悉的盆地和远处用掩体遮挡的山洞口,由于照射在辐射云上的阳光已经消失,四周的黑暗开始肆无忌惮的猖狂起来。

几滴从额头上流下的汗水很不凑巧的滑过护目镜,遮挡了部分视野。

嘴里呼出的热气打湿了挡风用的口罩,湿的就像一块沾水的毛巾。

白狼没有了挣扎的痕迹,除了腹部还在微微起伏证明它并未死外,已无半点其他的动作。

它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也给雪的归途降低了不少难度。

“好热..”

寒冷的风出奇的未能降低雪躯体的温度,这番剧烈的运动让那种奇怪的灼热感更加明显了起来,它们像是浮动在肌肤的表面,又像是隐藏在体内的一股躁动,总之绝不是正常运动所产生的热量!

这温度已经夸张到在眼下接近冰点的温度中,雪恨不得去洗把冷水澡!用来降低身体的温度。

“老..老毛病犯了?!别..别是现在啊..呼啊..唔..”

【啪嗒..】

“诶!?”

被灼热烫的意识微微模糊了起来,刚想迈步继续向前走的雪,身体猛然一颤,几乎是在察觉到危险的同一秒内转动身躯,抬高了在她手中蓄势待发的獠牙枪口,手指用力扣下了扳机..

【咻..】

【呜..咚..】

金光短暂的点亮了荒野,穿透了某个物体后射向了远处的天际线,

“呼”的一声,气流在雪的上空划过,那物体离她的兜帽最近时的距离可能还没超过1厘米,以至于弯下腰的开完枪的雪清晰的闻到了它身体上的臭味..

短暂可怖的哀嚎过后,一道黑影被砸在原本雪面朝的方向,落在地面上击飞了许多碎石,随后她的脚下传来一波力道十足的振动。

雪的汗毛竖起,身体上的灼热也被恐惧暂时驱散了大半,在刚才那种焦躁的状态下,她竟是没察觉到有东西潜伏在她的附近,直到对方隐藏已久发动致命一击时,本能才像从梦中惊醒,堪堪救了她一命..

被獠牙击中的掠食者躺在不远处已经死透了,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但雪已经没时间也没机会去查看它的尸体,刚刚开枪的一刹那子弹的尾迹照亮了她刚才走过的路,那些熟悉的山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移动中的黑影,它们的影子交叉在一起快速的移动着。这一幕让她的汗毛竖起,握枪的手一阵颤抖,雪下意识的从腰间掏出了匕首,不是为了对抗它们,而是为了割断连接拖车的长绳,但当手臂感受到锋利的刀口抵在绳子上反作用力时,雪却犹豫了,迟迟未能向下割去..前方的洞口就是希望,而后方则是在试探性跟进中的未知掠食者,它们的轮廓在黑暗中时隐时现,似在交流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你..这下我们都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