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人类最伟大的成就就是发现了自己的无知,但总是有人会因为无知,才会想去探寻人类所根本不能知晓的事情或者那些不可名状的生物。

                     ——摘自《史卡洛夫传》

  位于英格兰泰晤士河畔的普罗朗镇,是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镇,但充满了朝气和生机,每个人都应该带上最灿烂的笑容来感激伊丽莎白女王,用认真的态度去做任何事情,不希望有任何不协调的声音打乱这座小镇的和平之歌,因为这是我——西拉·德雷斯的家乡,所以就应该像我所期望的一样。  自从父亲——洛夫特.德雷斯失踪后,我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同学仍在大学花天酒地,我却独自承担起了生活的重任。辍学后也曾尝试过不少工作,讽刺的是最合适的工作却也是曾最讨厌——和祖辈一样的侦探。继承了父亲遗留下来的侦探帽子,开始了作为侦探——西拉·德雷斯的新生活,让人感慨逃脱不了作为德雷斯侦探家族一员的命运。

父亲为什么会失踪,这点我自然清楚,侦探本身就是一种高危的职业,因为你探索的是事件的真相,而有些人是绝对不想让某些事暴露在群众的眼皮底下,就连你哪怕看到了、了解了一丁点都会招致不幸。这点在我整理父亲所遗留下的书信时,就能猜到父亲为什么会失踪。

……

 我是最近才受杰娜·赫克拉夫人所托,开始跟踪她的丈夫史密斯·赫克拉,调查史密斯是否出轨。

 在我看来研究梦学的史密斯是那种疯疯癫癫的怪人,说什么所有人的梦都是殊归同途,这又是什么异想天开。特别是据夫人所言,史密斯最近开始行踪诡异也是经常夜不归宿,在家的时候则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又经常在晚上一个人阴森森的做一些事情。

  如同往常一样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行人,混迹在熙熙攘攘、人声吵杂的人群之中,路两旁的建筑统一保持着前两个世纪的风格——古老、诡异且显得有些破败。就在维斯路的尽头是一座罗曼式构造的建筑,圆顶上的装饰或多或少都有些脱落,外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霉菌,被生锈的铁栅栏所围绕的院子中种植着粗壮、高大的树木,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阴影笼罩了整座建筑,清晨的阳光完全的被树影吞噬,显得格外阴森、压抑和恐怖。让人不禁怀疑里面其实居住着吸血鬼,这就是赫克拉家族的城堡,也是我委托人的家。

 早上八点三十分,史密斯先生打开吱呀吱呀乱响的铁门,一如既往地通过步行前往位于凯特街十字交叉路口旁的英格兰脑研究实验室。等到目标出现后,我低着头静悄悄的跟在背后,若即若离地遥遥观望。走出了几条街,顿时觉得似乎今天也是和前两天一样没有任何收获,史密斯会一直在实验室中忙着他那神秘的实验,直到傍晚工作结束后回到家中或者消失不见……

我也曾想过混进实验室中近距离的监视他,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又极为规律在8点30分准时从家中出发,这让我有点害怕,并且。但是这实验室的保安系统严谨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不禁让我怀疑他们的目的或者说他们究竟想要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直到他穿过菲德路后左拐,并没有来到凯特街去研究室工作的时候,我明白终于要有收获了。把手伸进大衣中捏了捏藏在里面的相机,在特制的口袋中摸索着摘掉了可能暴露的闪光灯,再装上珍贵的胶卷确保一切准备妥当后,快步追上了距离已经被拉远的目标。

  我坐在路旁的长凳上拿出刚从小贩处买的英格兰时报,自然的装做观察时事的普通人,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查看周围情况,史密斯先生在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停下脚步。

 粗略看来只是普通的咖啡厅,因为时候还早并没有什么客人,要说不普通的地方,只有牌子很奇怪。上面是两个四四方方的文字,看起来更像是古老的象形文字。记得我父辈们在年幼的时候曾经教导过我,这种应该是中国语,在下面则是特地用英文做的注释——蝶梦(蝴蝶之梦)。

  从贴着砂纸的门两侧,那竖着半透明玻璃的窗中可以看到店中的景象,只有几个木质的桌椅、一个柜台,几个像是丝绸制蝴蝶样子的装饰成了唯一的点缀。然而无意间发现了最让我感到好奇和恐惧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将那件东西和它所带来的影响全部永远的遗忘在记忆的最深处。

毕竟那是雕刻在左侧墙壁上的一个圆环形态的魔法阵,就算是对这种神秘侧一无所知的我,都能明白那就是一个典型的召唤阵,至于是什么什么未知的存在,我想最中间褐色的、诡秘的图案给了我答案。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物,应该像是把两个大脑被打碎,并扔进无数眼珠和牙齿以及触手,再糅合一起,似乎在远远的都能感觉到腐烂的味道。更让我细思极恐的是仅仅只看描绘不清的图案就能察觉到那背后的亵渎、疯狂以及弥漫的绝望。

我深深地感觉到恐怕直视那个怪物一眼或者仅仅听到它的声音就会彻底癫狂,将在无尽噩梦的低喃中永远徘徊,直至被恐惧和死亡所吞噬。

  我隐约在圆环边缘写着这么几句像是召唤咒文的小字,明明是一种未曾学过的文字,但是如同有什么魔力一般,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意识被从身体中抽出来,肉体像被操纵的人偶不自觉的默念出声,那种意识清醒但是却被不知名存在控制的感觉,时刻警告着我这世界上有太多人类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和无可名状的生物,而我已经踏进了这通往未知深渊的阶梯。

“噩梦也是救赎,虚幻又为真实。”

“梦海之黑海,主在于黑撒,群星归位,降于银之匙,主苏醒亦会归来……”

“届时信徒齐声高呼主之真名——希卡洛拉!!”

        ……

  大梦初醒,发现眼前的只有房屋招租的信息,便连忙从报纸中抬起头,隐约记着做过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对人类、对地球、对整个世界也是依然。我不断地催眠自己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当做梦者醒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不然我可能会直接发疯,我能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整个世界都将要被控制,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将会是每个人的噩梦。

  稳定好心神,发现接待史密斯先生的是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黑头发的年轻男子,结合牌子的文字我猜测可能是中国人。两个人交谈并不算融洽,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是从史密斯先生的动作上隐约能够猜到,他似乎有求于人想要拜托中国人帮他做什么。中国人像是答应了某种条件,转身踏上二楼,他此时特地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我能直接感觉到他盯着的就是我。

  刹那间,一种来自大脑最深处也是最古老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传达到身体每个角落,就像是被猎手紧紧盯住的猎物,马上就要被它所捕获、所猎杀。甚至让我的衬衣都被冷汗浸湿,自己的双腿不受大脑控制的直直站起,恨不得擅自逃离身体,不禁得让我想起也许刚才的并不仅仅是梦……

  从二楼下来的是身着洛丽塔类型洋裙的十四五岁少女,金发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辉,但是我却觉得每根金发都是一个个蠕动的触手,就连少女本身也是什么诡异且充满腐烂的存在。

  少女一样的怪物双手提着裙摆,优雅地走下楼梯,就如同真正的淑女一般慢步来到史密斯的面前,看到少女高贵的姿态,史密斯显得欣喜若狂,一张老脸都扭曲得不成人形。他半跪在地上,亲吻着少女的右手。没有任何亲昵的感觉,就像是心灵被魔鬼蛊惑,也像是在屈服于恶魔的低喃。少女看着窗外我所站立的地方,双唇裂出一个恐怖的笑容,锋利可怖的锯齿状牙齿上还残留着在不断抽搐的肉块。

一切怪异的让人惊悚,这不断地让我怀疑世界的真实,平凡的日常下到底隐藏着多少风波,种种疯狂的、压抑的猜测盘踞心头,在这么下去我恐怕就要疯了!

  逃,必须得逃!在未知的恐惧下还坚持什么酬劳什么委托简直就是比那些黑鬼还要愚蠢。有什么漂浮在空中、透明的东西在后面死死追着我,它们控制着距离,如同被驱赶的牛羊一样,用恐惧迫使我前往什么地方。

我一路疯跑却最后迷路在本应该了如指掌的家乡。我呆呆的站在年久失修、长满青苔的石板上,这石板一直从铺到尽头已经打开铁门处,石板夹缝处,野草不甘寂寞的漏出萌芽,就连破旧不堪的两侧石头墙壁,都已经一块一块的开始崩裂,落入茂密的草丛中,散发出霉菌被腐烂的臭味。还能看到老鼠、蜘蛛、壁虎在墙壁的孔洞中穿行,让人怀疑这里到底被荒弃了多少岁月,发现是那么陌生。后路已经彻底被封死,来的时候的路变成一堵墙,唯一的方向只有前进。似乎能够感觉得到,来自天空中也是来自四周带着恶毒诅咒的视线,那些透明的家伙不再靠近。这一切早已被设定好,那些丑陋的、必须被净化的东西让我按照它们的剧本行动,它们想要让我知道什么或者让我去做点什么……

  铁门之后是一段曲折向下的螺旋阶梯,石制的阶梯早已破旧不堪、又潮湿的让人生厌,轻轻踩一下边角处都能带上无数的石沫,越往深入阴暗也就越浓,直至伸手不见五指。彷佛就连我手中的灯光都被这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了,逐渐变成紧贴着墙壁摸索前进。手中的感觉是一种恶寒,不知道会不会摸到什么老鼠腐烂的尸体,也不清楚会踩到什么遇难者的骨骸,甚至可能一步踏错,就会滚下阶梯成为枯骨,绷紧的神经只能感到周围一切都如同死了一般。寂静的让人害怕,能够传入耳中,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饱受折磨的路程就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样,甚至我都已经忘记自己走了多少步又下了多少个台阶,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如此这么渴望光明。

然而脚步惊扰了黑暗的住民,灯光又为它们指引了攻击的目标,很显然我不受到它们的欢迎,它们扑扇着早已漏风不能再飞翔的翅膀,用畸形肿胀的四肢敏捷的在阶梯上爬行。转眼间,距离已经近到甚至可以闻到它们扭曲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腐烂恶臭,听到嘴里唾液滴下来腐蚀石阶的声音……

信所记录的文字到这里就结束了一部分,我能从父亲那慌张潦草的字迹中猜到,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绝望无助,父亲肯定颤抖着绝望着写下了这记载着无尽秘密的书信,读着这一行行让人不安的文字,我甚至看到了那些怪物就在我眼前浮现……